據說國外有人做過調查研究,近七成的受訪者覺得花錢能讓自己快樂,超過五成的受訪者認為購買奢侈品能提高人的自信心。
這個調查結論有值得商榷的地方,但同時也確實有一定普遍性。
樊青雨就是調查裡說的那一類人。
從打胎到墜樓再到被邊學道無視,樊青雨的心情很不爽,所以她想到了花錢,用花錢帶來的發洩感,物質和精神的雙重滿足感,來讓自己高興一點。
另一方面,在邊學道面前,樊青雨找不到一丁點自信心和存在感,她似乎只有做一個不哭不鬧不反抗的人偶,才能跟這個男人保持一絲微弱的聯繫。這一絲聯繫像一滴有毒的蜜糖,散發著強烈的香甜氣味,誘惑住樊青雨,讓她不願意離開。
正因為邊學道讓她失去了太多自信心,所以她想在同學面前把自信和麵子找回來。
所以,樊青雨開始花錢。
除了買房子、車這樣的大件,樊青雨從沒一次性花過這麼多錢。
和夏夜一起走了三家商場的香奈兒專櫃,衣服、拎包、錢包、鞋子、香水、化妝品,樊青雨從上到下換了一身。
走出香奈兒專櫃,她又逛了兩家首飾店,買了一條心儀已久的鑽石手鍊。
買完手鍊,樊青雨把一張存有13萬元的銀行卡花空了。
大額消費使人精神亢奮,僅存的理智讓樊青雨把另一張存有10萬元的銀行卡收了起來。
這是她最後的存款了。
她辭了工作,每月都有房貸車貸要還,要是把這張卡也刷光,就沒錢還貸款了。
當然,邊學道曾當面說過,只要打掉孩子並且確認孩子是他的,就幫她還清房貸車貸,另外幫她開一家建築設計事務所,或者換一套三環內的公寓。
樊青雨相信邊學道不會誆她,這點錢對邊學道來說根本就是九牛一毛,但具體何時兌現,卻是個問題。
邊學道那麼忙,不可能總惦記著她的事。
這種事,還不能打電話催,所以,得留錢還貸款。
看了一眼自己和夏夜手裡的購物袋,樊青雨心情大好,開始期待起6號的大學同學聚會了。
不過聚會前還有一項重要的事情要做——去專業美容院做肌膚護理,再精剪一下頭髮。
……
……
同學聚會是幹什麼的?
參加過的人都瞭解。
面上的說法,是多年不見為了聯絡感情。
文雅的說法,是為了共同追憶美好的青春回憶。
通俗的說法,是曾經貌似處在同一起跑線上,後來終於分出三六九等的人湊在一起吹牛、裝逼、順便搞搞婚外情。
真實的說法,是一場有人意氣風發,有人痛定思痛,讓人明白昔日同學已經尊卑有等貴賤有別的飯局。
同學聚會上,房子車子票子是必談話題,也許炫富不是誠心的,但對比是無處不在的。
從政的,比誰官大。
經商的,比誰錢多。
打工的,比誰單位牛,若是在外企啊、國企啊、世界五百強什麼的工作,無形中也是可以高人一等的。
已婚的……
自然是先比另一半。
男同學比誰老婆人漂亮工作好,女同學比誰老公官大有錢,老公若是差一點,比老公公也是一樣的。老公公若是也拿不上臺面,就誇自己家孩子聰明懂事學習好,三歲就會背誦唐詩三百首,最近剛在幼兒園歌唱比賽上拿了第一名。
然後呢,開始比車。這個開豐田,那個開別克;這個開寶馬,那個開奧迪;這個開奔馳,那個開卡宴;這個開路虎,那個開悍馬。
倒不一定是大家面對面說自己開什麼車,但是放在桌面上和“不經意間”露出來的車鑰匙已經說明一切了。
比完車,開始比房子。
從房子面積,到戶型,到地段,到校區,到升值空間,到家裡有幾套房子在出租,各種比。
至於未婚的……
大多是先比工資。
基本上,月薪2000的要說自己月薪5000,月薪4000的要說自己月薪10000,月薪8000的要說自己是開年薪的。
再比年終獎,最後比單位福利待遇。
這個說我們家一年吃的米麵油都是單位發的,太沉,不願意拿。那個說我家床上四件套、衛生間六件套、廚房十件套全是單位發的,每季度發一次,用不了都送人了。
然後,公務員群體說話了。
A說:“我們單位食堂,一頓一元錢,主食不算,葷菜素菜燉菜炒菜涼菜,湯加水果,每餐不少於16樣,隨便吃。”
B說:“我一個月車補2800,單位有通勤車接送。”
C說:“我一個月公積金3600,另有部門小金庫獎金1800。”
D伸出五根手指說:“我們單位發職工福利房,地點在市中心,位置最好的學區房,周圍房價1萬5一米,我們買3800一米。我拿到兩套房,剛賣了一個房號,熟人,只賣了35萬,要是賣別人,最少50萬。”
E紅著臉不太好意思的說:“我買衛生巾,單位給發補貼。”
然後……
春風得意的趾高氣揚,一事無成的愁眉苦臉。看似氣氛和諧其樂融融的聚會,身在體制內事業愛情雙豐收者如魚得水,無房無車無老婆的普通打工者如坐針氈。
無論從政還是經商,能混個“長”或者混成“總”的,不說被大家眾星捧月,那也是話題焦點,被人圍著吹捧、恭維、敬酒必不可少。
而另一些人,則註定是去墊底的,當陪襯紅花的綠葉。
聚會上,已經發達的男同學看著落魄的昔日同窗,舉著酒杯說:“沒啥,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我小時候學習不好,我現在教育我兒子,都告訴他我上學時,有個姓韓的同學,學習那叫一個好,你現在是我兒子的偶像。”
花枝招展的女同學看著不得意的學習好人又帥的昔日校草韓維,眼含鼓勵地說:“後頭日子還長,只要奮鬥總有機會,再說大家可以幫襯你一下。”
可是在心裡,女同學想的是:幸虧老孃當初沒瞎了眼睛看上你,當年褲腰帶要是稍微鬆一鬆,還特麼真讓你佔了便宜去。咦……我就說說而已,你那是什麼眼神?人家說說你就信了?這麼單純是怎麼活到現在的?哎呦喂,這小眼神,黏糊糊的,怎麼著,還打主意想把老孃哄上床?也不撒泡尿照照,還以為老孃是年少不經事的小姑娘呢?老孃我再寂寞再缺男人,也輪不到便宜你。
一扭頭,看見正在跟昔日班花喝交杯酒,已經混成局長的王達成王局長,女同學心裡熱乎乎的,暗忖道:當年在學校外的小樹林裡,自己被主業是混混副業當學生的王達成搶過三塊五毛錢,還被他強行摸過胸。說起來,這也是一段香火情。一會兒得找機會裝醉,跟王局提一提這香豔舊事,沒準晚上就可以深入接觸一下。看看,看看,王局長這酒量,這氣勢,這威嚴,這才是真男人,哎,不能想了,都溼了……
這邊廂,女同學看著王局長春心蕩漾,恨不得回家就離婚。
那邊廂,王達成已經跟人換了座位,坐到了昔日班花旁邊,他左手拿杯,說著什麼,右手在桌子底下偷偷放在了班花的大腿上,輕輕摩挲。
王達成是什麼人?一看眼前這個女人的眼神表情和做派,就知道隨時隨地可以推倒放上幾炮。
怎麼說呢?
所謂昔日班花,到了這個年紀,儘管保養得不錯,也是半老徐娘了。可是吃慣山珍海味的王達成,偏偏還是心癢難耐,沒辦法,學生時代的夢中情人,最是讓人難忘。
老是老了點,不過勝在風情和情懷。
對,就是情懷!
一會兒讓司機去開個房,就當圓夢了。
……
……
8月6日。
黃茵發起的聚會地點在金寶街上的一家餐廳。
下午4點半,樊青雨在家洗了個澡,然後細細地化了個淡妝。
5點25分,一身Chanel,香水也是Chanel味兒的樊青雨拎著包下樓。
出了一次事兒,夏夜決不允許樊青雨再次脫離她的視線,所以她也跟著下了樓。
坐進白色現代裡,樊青雨忽然發現一件事兒:她這一身行頭,跟這車明顯不搭。
想歸想,樊青雨沒有跟夏夜要求換車開。
瑪莎拉蒂總裁(Quattroporte)一直是夏夜拿著鑰匙,樊青雨可以共用,但不歸她支配。
樊青雨是想在同學面前虛榮一把,不過該有的矜持她還是有的,那輛瑪莎拉蒂到底不是她的,這次充了面子,下次怎麼辦?
6點15分。
在距離餐廳三十多米遠的地方,樊青雨熄火下車。
看著夏夜把車停在自己車旁邊,樊青雨指了一下前面不遠處的餐廳說:“定的二樓,我先去。”
夏夜看向餐廳問:“不會包場吧?”
樊青雨說:“我在這家餐廳吃過飯,二樓很大,我們一共20多個人,沒必要包場。”
……
……
餐廳二樓。
在樊青雨前面,已經到了近10人,她一亮相,就把大家的眼球都吸引了過來。
今天的樊青雨實在是太驚豔了。
她身上這套衣服,售價3萬5。
上身是白微微偏米黃的七分袖圓領拉鎖開衫,下身是同色的高腰短褲,整套衣服沒有刺繡,沒有花紋,沒有鏤空,沒有紐扣,沒有釘珠,沒有任何修飾性設計,除了一個黑色拉鎖頭,整套衣服看不到其他顏色。
顏色樸素到極致,設計簡潔到極致,偏偏優雅到極致,將衣服主人襯托得自信之極。
更妙的是,高腰短褲完美展現了樊青雨的修長-美-腿,整套衣服將優雅、自信和時尚完美融合,穿出來的效果確實不是地攤貨能比的。
衣服是淺色,但樊青雨的包是粉色的,相襯之下十分顯眼。
有識貨的,一眼就認出她拎的是Chanel2。55,於是立刻有兩個女人迎了過來,兩眼放光地說:“哎呀青雨,這才多久沒見,都快認不出來了。”
話是衝著人說的,眼睛瞄的卻是包,似乎想看看這包是正品還是A貨。
樊青雨笑著寒暄幾句,然後她就看見了美貌依舊,氣質更勝往昔的黃茵。
……
……
(小說不是主角一個人的故事,需要有各式配角對比烘托,這玩意就像玩遊戲,一款單機遊戲,你裝備再極品再牛逼再金光閃閃,無人圍觀,成就感和滿足感會減掉9成。而如果換成網絡遊戲,穿著一身極品裝備往主城一站,那是什麼感覺?邊學道現在就像是公會會長,樊青雨是公會成員,如果樊青雨麻雀變鳳凰穿著一身極品裝備接受圍觀,是不是能從側面說明邊學道很牛逼??小說裡的所有逼如果都讓主角一個人不停趕場地裝,會把主角累壞的,大家分頭裝逼,有益身心健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