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12月28日,燕京下了一夜雪,到天亮仍未停。
早上8點,貢院六號小區公寓裡,手機連著進來兩條短信的提示音吵醒了還在床上睡覺的樊青雨。
樊青雨最近一段日子總是失眠,加上沒有工作在家賦閒,所以早上遲遲不醒,一般都要上午9點才起床。
樊媽媽已經出院了,因為要定期複查,就沒回成德,跟老伴兒留在了燕京。
樊青林一家也沒走,跟父母五口人住在時代公寓的房子裡,美其名曰照顧老人衣食住行。
對留在燕京,樊亮亮是最高興的一個。
小孩子不懂大城市的勢利和冷漠,卻看到了大城市的車水馬龍、高樓大廈、琳琅滿目、無限繁華,然後本能地喜歡。
對大哥一家留在燕京,樊青雨持中性態度——不歡迎,也不反對。
但有一點,想留下就得在時代公寓的房子裡擠,別想打貢院六號的主意,就算是父母,樊青雨也不會把他們接到貢院六號來住。
樊青雨這麼做的原因很簡單——貢院六號是她跟邊學道的私密“愛巢”,任何人都不能破壞這裡的私密性。
不然萬一哪天邊學道要來,或者直接登門,結果家裡還有其他人,到時怎麼辦?
讓父母出去避一避?
還是讓邊學道改天再來?
從古至今的“臨幸”都是看強勢一方的心情,弱勢一方只能欣喜不能挑剔,否則就會失寵。
拿樊青雨和邊學道的關係來說,樊青雨付出的東西每個女人都有,邊學道隨便勾勾手指頭,大把的美女願意寬衣解帶獻身,所以只要有一次掃了邊學道的興,或者讓邊學道覺得樊青雨這個女人拎不清,兩人的關係也就到頭了,因為一個人的價值在於不可替代,而樊青雨的“不可替代性”為零。
一身富貴所繫,高智商高情商的樊青雨不允許自己犯低級錯誤,所以她一直獨自住在貢院六號,靜靜等待邊學道下一次想起她、需要她。
就在這時,樊青雨有追求者了,還是兩個。
“追求者一號”是個男醫生。
男醫生姓竇,未婚,在樊媽媽治病的醫院上班,是個口腔科醫生。
竇醫生跟樊青雨同歲,曾經留學日本,個子不太高,只比樊青雨高出兩三公分的樣子,但是長得很帥,非常注重儀表,每天都是乾乾淨淨的樣子。
竇醫生認識樊青雨十分偶然。
起因是一次樊有德在醫院大樓裡迷路,跟穿白大褂的竇醫生打聽怎麼走,碰巧竇醫生要去同一樓層辦事,就把樊有德一路領到病房,見到了樊媽媽和陪護的樊青雨。
在醫院陪護媽媽,樊青雨把身上的首飾全摘了,衣著樸素,不施粉黛。
可儘管樊青雨素面朝天,竇醫生對她的第一印象依然非常好,甚至可以說第一次見面就有些心動。
心動的原因很簡單——樊青雨的氣質太好了!
從小到大樊青雨都不是第一眼美女,可是她學過畫畫,專業搞設計,還常年練瑜伽,多方面淬鍊,使得她的氣質和身材一直很出眾,否則當初邊學道也不會挑中她設計中海凱旋的房子,單嬈媽媽戴玉芬也不會在裝修時懷疑樊青雨跟邊學道有點什麼,邊學道更不會一而再再而三三而四地找樊青雨,直至默認她地下情人的身份。
說句最直白的,樊青雨連邊學道這種男人都能“拿下”,必然有她的過人之處。
氣質本來就好,在被邊學道收為禁臠後,樊青雨身上多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富貴和從容之氣。
富貴之氣是住豪宅開豪車潛移默化養出來的,從容之氣是因為有邊學道這個超級富豪當靠山自然生成的。
這種氣質極難偽裝,更難瞞過醫生這種跟人打交道的職業。
因為第一印象很好,所以之後的日子竇醫生遇見樊媽媽,會問問術後情況,聊聊術後恢復保養,一來二去就熟悉了。
人活到樊媽媽這個歲數,不說慧眼如炬,也能洞察人心。
看出竇醫生似乎對女兒有意,然後找機會從女兒口中問出還沒有男朋友、“男貴人”小好幾歲等信息,樊媽媽就動了幫女兒跟竇醫生牽紅線的心思。
在樊媽媽看來,竇醫生在首都大醫院上班,工作體面,留過學,跟女兒還是同齡,各方面條件都很般配。
穩妥起見,樊媽媽給小兒子樊青舟打了個電話,問樊青舟口腔科醫生怎麼樣,收入高不高。
樊媽媽也算煞費苦心了。
她知道自己老伴、大兒子、大兒媳婦都沒什麼見識,問了也白問,所以打電話問在外面讀大學的小兒子。
電話裡,樊青舟給的答覆是:“在世界各國牙醫都是高收入職業。”
樊青舟一句話,讓樊媽媽決定找機會撮合女兒和竇醫生。
不過樊媽媽心眼多,她知道女兒條件好,這種事自己不能先開口,要等竇醫生露出那方面意思再表態。
樊媽媽在等,竇醫生也在觀察。
他知道樊青雨開的是保時捷卡宴,可是樊家老兩口和樊青林夫婦身上的小市民氣質十分明顯,一家人兩種氣質的巨大反差讓竇醫生感到困惑。
直到有一天,竇醫生在貢院六號附近辦事,偶然看見樊青雨駕駛卡宴從旁邊開過,竇醫生一時起意,開車在卡宴後面跟了一段路,然後他看見藍色卡宴駛進京城有名的高檔小區貢院六號,他還看見小區門口的保安鄭重地給卡宴敬了一個禮。
竇醫生買不起貢院六號這樣的小區,但是他知道這種高端小區安保嚴格,保安不問不攔直接敬禮放行,只能說明一件事——樊青雨是這裡的業主。
開卡宴,住貢院六號,這百分之百是個富婆!!!
坐在寶馬325裡,看著小區門裡那住著非富即貴者的大樓,竇醫生瞬間有了決定。
後面的事就很簡單了。
樊媽媽出院前,竇醫生找了個機會到病房看望樊媽媽,七拐八拐就說到了家裡逼他相親。
樊媽媽聞弦知雅意,就問竇醫生想要找個什麼條件的。
隨後,竇醫生從樊媽媽嘴裡知道樊青雨是個室內設計師,單身未婚,跟他同齡。
樊媽媽說樊青雨是個室內設計師,竇醫生結合自己所見,直接理解為樊青雨是個大中型設計事務所的老闆,因為只有這個身份能支撐起她開卡宴住貢院六號的財力。
想到樊青雨可能是個掌舵大型設計事務所的精英女性,竇醫生有點激動,也有點心虛。
論車,他的寶馬325沒有樊青雨的保時捷卡宴好。
論房,他的公寓比貢院六號差出兩三個檔次。
論能力,人家手裡握著幾十號人的飯碗。
當然,某一個瞬間,竇醫生也想過樊青雨會不會是某個大款或者貪官的小三小四小五,可是隨後他說服自己,無論如何都接觸一下,因為樊青雨這類優質女人不多見,錯過這個就不知道還能不能遇到下一個。
很快,竇醫生討好樊媽媽收到了回報。
樊媽媽告訴竇醫生,12月25日聖誕節這天晚上6點,她們全家要在前門便宜坊吃飯。
收到情報的竇醫生約上兩個朋友,提前在便宜坊訂了位置。
然後……
12月25日這天晚上,跟朋友在便宜坊吃飯的竇醫生“偶遇”了在便宜坊吃飯的樊家人。
樊青林雖然有點渾,但他也知道醫生是人一生必交的幾種朋友之一,加上他想為自己一家留在燕京做準備,於是很熱情地拉著竇醫生喝了兩杯酒。
樊青林敬酒,竇醫生來者不拒。
不僅不拒,喝完了還反過來敬酒,邊喝邊聊,硬生生在樊家這一桌坐了差不多20分鐘才離開。
飯桌上,樊家幾口人對竇醫生都很熱情,唯獨樊青雨,態度禮貌但始終保持距離。
竇醫生髮起攻勢隔天的12月26號,樊青雨參加了一場大學同學聚會,然後“追求者二號”出現了。
本來這種聚會樊青雨去與不去在兩可之間,可是前後幾天裡,她先後接到差不多20個同學的電話,邀請她26號這天一定到場。
自上次黃茵召集的那場聚會後,“樊青雨發達了”的消息在同學和校友圈子裡不脛而走,導致好多人都想見見傳說中“暴發得讓人吃驚”的樊青雨究竟變成什麼樣了。
26號晚這次聚會上,樊青雨沒像上次那樣珠光寶氣,可是她的淡然從容反而更能說明問題。
包房裡,樊青雨不怎麼說話只是微笑,可即便如此還是讓幾個來之前很是花心思捯飭一番的女同學黯然失色,因為樊青雨身上有股勁兒讓人不敢小覷。
飯桌上,男同學們極力表現自己的成功、見識和人脈。
這個噴著酒氣說:“我準備收購一個項目,比較麻煩的是對方公司沒上市,看不到財報,拿不準估值。”
右邊系紅色領帶的說:“小case,兄弟告訴你一個最簡單的辦法,你拿著支票,去找對方老闆或者董事會報價,看他們多少錢願意把公司賣給你。”
坐在左邊的聽了,搖頭說:“這個辦法容易被坑,常規方法應該是與市場同類公司進行橫向縱向對比,依據之前的成交價估值。”
這邊說得熱鬧,另一邊也不甘示弱。
“老陳,我聽說你們公司想收購球隊踢中超,行啊,大手筆啊!”
“你聽誰說的?誰這麼拿我開涮?中超?別看踢的不咋地,十億資產以下的公司根本玩不動,我哪有那個實力啊,頂了天參與一下中甲。”
正熱鬧著,一個衣冠楚楚氣宇軒昂的中年男人推門走進來,衝著一屋子同學笑著拱手說:“抱歉抱歉,臨時有點事實在走不了,來晚了,我先自罰三杯。”
看見進門這個男人,樊青雨的表情出現一絲微不可查的變化。
上大學時,她和這個校草級男生秘密交往過。
交往的時間很短,只有五天。
五天,已足夠刻骨銘心。(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