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王府的後院很是靜僻,因著陳夫人的吩咐,也少有人來,日常也不過幾個打掃的下人。
“這幾天怎麼回事?這院子裡頭住了誰?”掃地的小廝望著送飯而來的丫環,不解的說道,這院子都空了一年多了,他每天都會來打掃,也沒見著住進去什麼人,怎麼還有人來送飯?
另外一個小廝神秘兮兮的說道:“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前幾天夜裡,這院子裡就住了人,聽說還有小孩呢。晚上從這裡經過,都能聽見小孩的哭聲,還真有些嚇人。我們掃完了就趕緊離開,要是知道了什麼不該知道的事情,可是要人命的!”
這院子裡住的,正是羅文傑和彩霞,再加上林靈所生的那一對雙胞胎兒子。
彩霞抱著熟睡的祁莫,滿臉愁容:“你說這可怎麼辦才好?要是莫兒和維兒有什麼事情,我哪裡還有臉去見王妃?羅文傑,你一男人,就不能想一想法子嗎?”
羅文傑也是一臉愁容,說道:“雖然現在身在清王府,可門外這麼多人守著,我還真沒辦法。這裡有兩個小的,你肚子裡還有一個,你讓我怎麼敢跟那個女人拼個魚死網破?”說著,羅文傑湊近彩霞,摸了摸彩霞微微凸起的小腹,低低的嘆了一口氣。
彩霞也知道事實確實如此,但還是忍不住掐了一把羅文傑。
兩個人正唉聲嘆氣,門突然被推開,陳慧娘在丫環的簇擁下走了進來。
她一進來,就坐在了軟塌上,瞧著兩個熟睡的孩子,冷冷的說道:“你們想不到吧?最後還是落在了我的手裡!我今兒來,就是讓你們親筆寫一封信,我去交給林靈那個丫頭!真沒想到,她竟然住進了太和殿!不過,她的美夢也該醒了!”
“陳側妃,您放了我們吧!”彩霞抱著孩子跪在陳慧娘面前,哀求道,“這對雙胞胎是奴婢姐姐的孩子,跟王妃沒有關係的啊。求陳側妃放奴婢一條生路,奴婢的肚子裡還有一個弟弟妹妹,求陳側妃手下留情!”
“我可不是陳側妃,我如今是皇上親封的一品夫人。”陳慧娘冷冷的俯下身,將孩子從彩霞手中奪了過來,細細端詳著孩子的眉目,冷哼道,“這眼睛這眉毛簡直和王爺一模一樣,難道你姐姐是林靈?或者是這王府裡別的侍妾?好你一個彩霞!你以為你嫁人了我就治不了你了?”
“奴婢不敢!”彩霞盯著陳慧娘手裡的祁莫,生怕被摔著了。
羅文傑摟緊彩霞站起來,冷冷的說道:“彩霞,你的賣身契已經燒了,也不再是這王府的丫環,不用再自稱奴婢,跟不用跪這個女人!她費盡心思的抓了我們來,難道會輕易放我們走?”
“你說的沒錯,我自然不會輕易放你們走!”陳慧娘輕笑道,將孩子隨意放在了榻上,拍拍手說道,“來人,將兩個孩子抱下去,找專門的奶孃先養著!”
門外立刻進來兩個婆子,不由分說的就抱走了孩子。
見彩霞和羅文傑驚恐的臉,陳慧娘又笑道:“紅纓,準備筆墨紙硯給他們,寫什麼就看你們自己了。你們要知道,你們只是替林靈暫時照顧孩子而已,現在孩子被我強行擄走,後面的事情已經不是你們能夠控制的了。你們應該好好想一想怎麼保住自己,以及這肚子裡還未出生的孩子。”
彩霞捂著肚子,看著面前的筆墨紙硯,與羅文傑對視,兩人都搖了搖頭。
陳慧娘拿著信封剛從院子裡出來,就有人報清王府來了尊貴的客人。
“見過太子殿下,不知太子殿下光臨寒舍所為何事?”陳慧娘將太子引進廳堂,請為上座,並吩咐人上了茶,然後柔柔的笑著問道。
太子擺了擺手,一臉愁容說道:“慧娘,我們也算是嫡親的表兄妹,這些年也走得近,我就不說虛的了。母后被關押的事情,想必你也聽說了吧?”
陳慧娘點點頭:“聽下人們說了,不過以往皇后娘娘做錯事的時候,皇上也是一陣風一陣雨的,並未作出實際的事情,過幾日自然就好了,太子殿下無須憂慮。”
太子搖搖頭說道:“案子已經交給大理寺審查去了,鳳鷲宮所有的下人也都被關進了大理寺拷問,母妃真的……可能這次……”太子說著說著就說不下去了,母妃有沒有害死萍妃和先皇后,他不知道,但看那架勢,恐怕假不了。
陳慧娘與皇后早就明面撕破了臉皮,想必這太子還不知情,她笑了笑,象徵性的安慰道:“太子殿下,皇后娘娘乃一國之母,就算是犯了錯,皇上也不會太過於怪罪,您且放寬心。”
太子不再嘆氣,盯著陳慧娘,說道:“我今日找你,是有事情。”
“何事?”陳慧娘笑意盈盈的望著太子。
這幾日,所有的事情發生了巨大的變化,陳慧娘在王府裡對著紅纓,該罵的該哭的都做盡了,所以此時面對太子,心情竟然無比的平靜。無論發生什麼事情,她都能應付下來,每一條後路她要提前給自己準備好,要不然,不知道哪一刻就萬劫不復了。
太子壓低了聲音說道:“我昨日聽到父皇派人在找龍鈺澤血脈的事情,卻說找不見了。我琢磨著,會不會是你派人抓走了?慧娘,你老實告訴我,這件事情你知不知道?”
陳慧娘抿唇一笑:“太子真是說笑了,慧娘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怎麼會知道這件事情?”
太子嚴肅的板下了臉,說道:“慧娘,看來你還是跟我太見外了。母后本來是要被關押至大理寺的,是我求父皇,父皇才網開一面將母后暫時關押在鳳鷲宮,也算是一個體面。我拖延這三天,就是為了孩子的事情而來,如果孩子真的在你的手上,那我就有辦法救母后了!”
“太子殿下,恐怕你還不知道,我早就跟陳家斷絕了關係!”陳慧娘淡淡的說道,“我現在是清王爺的妃,我所做的一切,自然是首先考慮王爺的利益。太子殿下,我的心思皇后娘娘也是知道的,想必她也不會怪我。”
太子狠狠地捏緊了拳頭,不可置信的說道:“什麼?與陳家斷絕關係?陳慧娘,你可是冠了陳姓,陳家將你養大,你就是這麼報答的嗎?如今我母后落難,你竟然說出這種絕情的話來,你真是狠心!”
陳慧娘望著太子失控的樣子,突然想起,小的時候,他們在御花園玩耍,兩人起了爭執吵起來。那時候,皇后還狠狠地罵了太子,又賞了她許多漂亮的衣服。陳慧娘想到這裡,心也軟了,淡淡的說道:“太子殿下,不如我們合作吧。”
“合作?”太子盯著陳慧娘,“怎麼合作?”
陳慧娘抿了一口茶,說道:“林靈的孩子確實在我手上,但是,那孩子是我拿來對付林靈那個丫頭的。她是正妃,我只是一個側妃,若沒有孩子做把柄,我鬥不過她。你要利用孩子來對付王爺,我是不會允許的!太子殿下,不管你們誰做皇上,我都無所謂,我要的只是王爺!”
“好,我們的利益並不衝突!”太子拍了拍手,“我只是想救出母后,你只是想得到龍鈺澤,那很好,不如我們這樣吧……”
在大理寺還未審問個水落石出之前,一個令林靈崩潰的消息就傳進了太和殿。
龍鈺澤的人和皇上派去黑森林的人都無功而返,孩子並不在黑森林!
“那你們看到羅文傑,看到彩霞了嗎?”林靈抓著暗夜的領子,嘶吼道。
暗夜跪下來,搖搖頭說道:“村子裡的人都說那一夜聽到部落裡有聲響,但是夜太深了,所以沒有在意,沒想到第二天羅文傑以及彩霞帶著小主子不見了。不過留了一張字條,說是來京城了……”
“不可能!”林靈跌跌撞撞的倒在了龍鈺澤身上,“羅文傑答應了我,說是等我親自去接孩子!他不可能和彩霞帶著孩子來京城的!龍鈺澤,一定是陳慧娘,一定是她!是她帶走了莫兒和維兒!”
龍鈺澤摟緊林靈,衝暗夜道:“你多派一些人在京城裡找,尤其是陳氏,不管是陳國公府上也好,還是清王府,都仔細的搜查,任何可疑的人都不能放過!”
“是!”暗夜領命退下。
林靈胸口發慌,總有什麼不好的預感,預知未來事物的超能力在親近的人身上無效。林靈心裡恨,捏著拳頭捶著龍鈺澤的胸口,眼淚懸掛在睫毛上,拼命的忍著。
“小靈兒,先別哭,我去求見父皇讓他許我自由,我親自去找孩子。”龍鈺澤伸手輕輕地為林靈擦拭眼淚,吩咐宮女來給她整理了一下妝容,兩人相攜朝皇上的寢宮而去。
皇上這幾天也是焦頭爛額,皇后的事情還未查出結果來,又得知皇孫失蹤的事情,他怎能不心急?他身為帝皇,只得了兩個皇子,這種噩運不能再在他的皇子身上延續了。
龍鈺澤說明了自己的來意,皇上卻冷下了臉,淡淡的說道:“一年多前,你帶兵逼宮,朕從輕發落你,只是將你圈禁起來。而你仗著一身好武功卻並不將朕的處罰放在眼底。那日不出現在鳳鷲宮,朕是看你一身的傷,才未責怪。若你今日堂而皇之的出了宮,那以後誰還將朕的話放在眼裡?”
龍鈺澤跪下來,沉聲道:“父皇,兒臣固然有錯,可是孩子是無辜的,那可是兒臣的血脈,兒臣不親自去找,不會安心,求父皇准許!”
“你放心,朕已經派了諸多人馬去尋了,你去了也不會改變什麼結果。”皇上不悅的說道。
林靈拉住龍鈺澤,開口道:“皇上,王爺不能去,我能去吧?”
得到了皇上的點頭,林靈鬆了一口氣,走出大殿,拍了拍龍鈺澤的手,說道:“你千萬不要衝動,孩子的事情我自當全力去找,那也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現在皇后聽從發落,太子行為不端,你千萬不要再生出什麼事端來了,”
“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莫過於你和孩子。”龍鈺澤定定的說道。
林靈有些發怔:“那皇位呢?”龍鈺澤從來沒有正面回答過這個問題,她也猜不到他的心思。
龍鈺澤伸手揉了揉林靈的頭髮,說道:“如果一定要在二者中間選一個,那我肯定是選擇你和孩子。但是,如果二者可以兼得,我也不會放棄天賜的機會。小靈兒,你去吧,一旦打聽到了消息,一定要差人來告知我。”
林靈點點頭,稍微收拾了一下就出宮回到了聽雨軒。
她離開聽雨軒也有一陣子了,當初在皇宮平安後,特意差人報了平安,所以倒也不至於亂了阿信他們的陣腳。見林靈回來,阿信喜不自禁,都不知道要說些什麼是好。林靈現在身份也等於公開了,京城裡百姓的話題又回到了清王妃身上,他是有喜有憂。
“什麼都不用說,莫兒和維兒失蹤了,趕緊將所有人都叫來!”林靈面色冷凝,淡淡的吩咐道,“皇上已經派了重兵搜尋,卻一無所獲,我相信聽雨軒的諸位應該會有一些蛛絲馬跡的。”
“是。”阿信退下,將住在京郊外的人全部喚了過來。
林靈走後,龍鈺澤回到太和殿,太和殿雖然守衛森嚴,而且經常有大臣進進出出,但也有龍鈺澤早些年就暗插進來的太監。他躲開眾人的眼線,剛想將那個太監叫進來吩咐事情的時候,卻有宮女來報,說太子殿下探病來了。
龍鈺澤勾起唇角冷笑,這麼多時日,他傷勢最重的時候,這個皇兄太子都未曾踏足過太和殿。而今他的傷勢大好,他卻打著探病的旗號來了,這不是可笑嗎?略微想一想,就知道他定是為了皇后的事情而來。
“皇弟!”太子衝進來就握住了龍鈺澤的手,“皇弟啊,以前皇兄有諸多不是的地方,你一定要多多包涵。而今我母后被關押起來聽候發落,皇兄求你在父皇面前美言幾句,放我母后一條生路,可好?”
龍鈺澤抽出自己的手來,道:“太子殿下,此事由大理寺審問,父皇定案,與我沒有什麼關係。再說了,如果皇后娘娘真的殺了人,那可不是我三言兩語就能化解的。即使我能,那也不可能為皇后娘娘求情!太子殿下,當初我的母妃就是被你的母后陷害致死,你說我能求這個情嗎?”
“那都十幾年前的事情了,何苦冤冤相報?”太子有些怒意,提高了聲音,“你這些年在宮裡,我母后可從來沒有虧待過你。請師父叫你學武,又請好的太傅教你學問,哪一點對不起你了?至於你這時候恩將仇報嗎?”
龍鈺澤譏笑的搖了搖頭:“太子殿下,看來是皇后娘娘將你保護的太好了!將我送去習武,遠離京城,我應該慶幸我沒有在習武的過程中莫名其妙的死去。至於那個教我識文斷字的太傅,可不及你的一半!這些我都無所謂,畢竟,你才是太子,是未來繼承皇位的人。但是,皇后娘娘千不該萬不該害死了我的母妃!”
太子也憤怒起來,剛要吼,卻又顧忌什麼似的壓低了聲音:“咱們一命換一命!”
“你什麼意思?”龍鈺澤雙眸如寒冰一樣直射太子。
太子清了清嗓子,坐在了椅子上,翹起腿,說道:“你的兒子,現在在我手裡!”
龍鈺澤伸手抓住太子的衣領,將他從椅子上拽了下來:“沒想到,竟然在你手上!你都自身難保了,竟然敢動我的兒子!”
“我告訴你啊……你別亂來!”太子沒習過武,見龍鈺澤這陣勢,有些膽寒,但依舊惡狠狠的說道,“你的兒子現在在我手上,要是你現在動我一根毫毛,那我就命人剁了你兒子的一根指頭!你要是不信,你現在就揍我啊!”
龍鈺澤渾身迸射出憤怒的氣場,嚇得太子不斷後退。
但他終究是忍住了,冷冷的道:“你要如何才願意放了我的兒子?”
“很簡單!”太子輕快地整理了一下衣領子,說道,“你現在就去找父皇,說你不在糾結十幾年前的事情,說你那一個雨夜是聽錯了!總之,你要保我母后無罪釋放,要不然,我就拿你兒子的命來祭奠我的母后!”
“你!”龍鈺澤氣急怒急,卻又不能動太子分毫。
太子得意的靠在軟塌上,說道:“你現在就去找父皇說清楚一切,那我立刻就帶你去接回你的兒子。你速度可要快,我手下的那些人都是殺手,可不懂如何照顧一個還在吃奶的孩子!”
龍鈺澤狠狠地握緊拳頭,冷冷的說道:“你且等著!”說著,他快步朝皇上的書房而去。
太子翹著腿,看著龍鈺澤離開的身影,眼裡發出一股狠厲的光來。他就不信,這一次的對局,他會再次輸!無論如何,他都要救出母后來!”
“很簡單!”太子輕快地整理了一下衣領子,說道,“你現在就去找父皇,說你不在糾結十幾年前的事情,說你那一個雨夜是聽錯了!總之,你要保我母后無罪釋放,要不然,我就拿你兒子的命來祭奠我的母后!”
“你!”龍鈺澤氣急怒急,卻又不能動太子分毫。
太子得意的靠在軟塌上,說道:“你現在就去找父皇說清楚一切,那我立刻就帶你去接回你的兒子。你速度可要快,我手下的那些人都是殺手,可不懂如何照顧一個還在吃奶的孩子!”
龍鈺澤狠狠地握緊拳頭,冷冷的說道:“你且等著!”說著,他快步朝皇上的書房而去。
太子翹著腿,看著龍鈺澤離開的身影,眼裡發出一股狠厲的光來。他就不信,這一次的對局,他會再次輸!無論如何,他都要救出母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