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三十八章、公主致歉!
深秋季節,桃花次弟開放。
光禿禿的樹枝在眾人的見證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花葉填滿,瞬間從寂寥清冷的園林變得花團錦繡喜慶熱鬧起來。
“哀傷至死,一夜白頭。春光乍洩,春意將整個桃花塢都給感染了——”
“冬陽夏雪,枯樹開花。這是神蹟啊——只聽說當年的畫仙人李可然可以做到——”
“李牧羊的畫,顧師的一縷春風,相輔相成,讓人歎為觀止——”——
因為親眼見證這樣的奇蹟,所以現場每一個愛畫之人的情緒都被點燃。
他們震驚於李牧羊竟然有這樣的精湛畫功,更欽佩顧荒蕪點石成金的本領。
而且,他們每個人的心中都充滿了期待,他們希望自己能夠成為李牧羊,成為顧荒蕪,成為可以親手造就這種神蹟的國寶級丹青大師——
事實勝於雄辨!
顧荒蕪借與李牧羊的這一縷春風,打消了所有人心中的質疑和不忿。
他們終於相信,李牧羊確實是因為真才實學才被顧師所看重——當然,這也不能排除李牧羊就是顧師私生子這樣的可能性。畢竟,李牧羊如果只是小家小戶出生的普通少年,怎麼初次作畫就有這樣的水準能力呢?
血統很重要!
“顧師,李牧羊所呈現出現的簡約之境是畫者十境之中的第幾境?”有人出聲問道。
顧荒蕪大口飲酒,說道:“簡約之境為第九境,心靈之境為第十境。李牧羊的這幅《春光乍洩》介於第九境和第十境之間——優秀的畫作有可能會融化數境,難以用一境去界定和評判。”
“楚寧的《童子爭春圖》為第一境,李牧羊的《春光乍洩》為第九境,看來這場比賽是李牧羊勝了。”有人滿臉崇拜的看著李牧羊,說道:“沒想到今日能夠見此奇景,實在是不虛此行。今日這場比賽定然會遍傳神州,史書留名。我們這些旁觀者也與有榮焉。”
顧荒蕪點了點頭,看著楚寧說道:“楚寧,這一局,你輸了。”
楚寧的臉色難堪之極,看到這在眼前綻放的桃花,她就知道自己的那幅《童子爭春圖》和《春光乍洩》相比簡直是不值一提。
明明看起來自己的技法更加精湛,畫面也更加好看。為什麼被顧師那麼揮了揮筆,就會呈現這樣的神蹟呢?
而且,那個李牧羊有這樣的畫技,為何還要跑到桃花塢來學習畫技?他當真是初次作畫嗎?
楚寧看向李牧羊的眼神陰睛不定,腦海裡不停的浮現兩個金光閃閃的大字:騙子!
她覺得李牧羊是個騙子,從頭至尾就沒有說過一句能夠讓人相信的話。
不過,做為西風公主,必要的尊嚴和體統還是要有的。
楚寧對著顧荒蕪深深鞠躬,說道:“謝謝顧師點評,學生定當努力,知恥後勇。一定不會辜負顧師的教導期待。”
顧荒蕪擺了擺手,說道:“沒什麼恥不恥的,小小年紀能夠畫出這樣的作品,也只比我年輕的時候差上一些——你的努力是為了你自己,和我沒有什麼關係。所以,努力不努力是你自己的事情。不過,做為你的老師,我還是希望你們能夠破境成才,不負我們師徒情份。”
“是。”楚寧再次躬身。
顧荒蕪指了指李牧羊,說道:“你該給彩頭了。”
楚寧臉色蒼白,銀牙緊咬,走到李牧羊的面前,對著李牧羊微微鞠躬,聲音低沉的說道:“李牧羊,對不起。”
李牧羊也不想和這個身份高貴的女人再有什麼牽扯,現在她當眾向自己道歉,怕是心中已經恨極了自己。如果自己再出言嘲諷的話,那就是當眾打臉,結下死仇。這對自己的安全和自己家人的安全不利。
李牧羊順理成章的下臺,笑著說道:“沒什麼,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就當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楚寧愣了一下,沒想到李牧羊這個口齒伶俐刀刀戳人的傢伙竟然會這般輕易的就放過自己。
她抬頭看著李牧羊,說道:“關於那個賭注——”
李牧羊一臉茫然的看著楚寧,說道:“什麼賭注?”
楚寧一下子就明白了李牧羊的好意,這傢伙故意裝傻就是為了把那件事情給敷衍過去呢。畢竟,自己貴為西風公主卻跑去給一個平民布衣去當奴做僕,傳出去對自己的名聲不好,而且會讓西風皇室也顏面無光。
這一刻,楚寧對李牧羊大有好感,心想,這個傢伙也不像外界傳言的那般討厭嘛。
宋停雲冷笑出聲,說道:“西風王室一諾千金說話算數,哪裡用得著你的這般小恩小惠?”
楚寧臉上的笑容還沒來得及綻放開來,又再次收斂了起來。
她很是不滿的看了宋停雲一眼,對李牧羊說道:“既然賭注已經立下,自然要按照規矩來。我會給你做一天雜役,時間你挑。”
李牧羊笑笑,說道:“你喜歡就好。”
顧荒蕪看了看李牧羊的畫,又看了看李牧羊,說道:“意境傳神,但是畫法還有些生疏拙劣。丹青之道,你是高手,也是新手。還需後期磨礪才不負這一世的天縱奇才。”
李牧羊躬身受教,說道:“多謝顧師,我定當勤奮努力。如果顧師不嫌棄的話,我想拜在顧師門下日日向顧師請教——”
顧荒蕪擺了擺手,說道:“我是酒鬼,每日大醉,教不了徒弟。我不想誤了你也誤了我自己。”
說完,對跟在身邊的童子說道:“把那《春光乍洩》收起來。”
青衫童子跑去收畫,顧荒蕪掃視眾生,說道:“今日受益良多,想必你們也是如此。那麼,授課就到此結束吧——趁著這滿塢桃花還沒有消掉,你們就以桃花為題,各作一幅畫交給我吧。”
眾生稱是,恭送顧荒蕪提著酒葫蘆腳步踉蹌的離開。
等到顧荒蕪走遠,那群學生全都圍攏到了李牧羊的身邊,把他當成了英雄人物。
“牧羊師兄,你當真是初次作畫嗎?以前從來沒有學習過丹青之道?”
“牧羊兄,以後能否向你請教繪畫技巧?還請不吝賜教。”
“李牧羊,你是哪裡人氏,聽你口音說不定我們還是同鄉呢——”——
李牧羊斯文有禮,一一作答。絲毫沒有不耐煩或者驕傲自滿的情緒。
等到其它學生都去作畫之後,震驚良久的林滄海衝過去抱住李牧羊,激動的不能自已,說道:“李牧羊,我就知道你是個天才——你知不知道你做過什麼?”
千度在旁邊打趣,說道:“是誰剛才擋在畫案前面不許別人靠近的?”
林滄海臉色一紅,埋怨的說道:“你早就看出來這幅《春光乍洩》是非凡之作了對不對?我看你欣賞的那麼入神,而且一言不發就像是被畫作吸引——怎麼不早些提醒我一聲呢?我也不用丟臉丟得那麼厲害。”
千度沒有回答林滄海的問題,而是看向李牧羊說道:“你的畫法很特別。”
李牧羊心中一驚,看著千度說道:“怎麼個特別法?”
千度凝神深思,出聲說道:“我在《古韻觀止》上面看過,這是典型的重彩#金鉤畫法。重彩#金鉤畫法是世間最奇特也最難掌握的畫法——而且失傳已久。普通人難以得見。李牧羊同學怎麼就學會了呢?”
李牧羊沒想到自己隨手畫畫就帶來這麼大的震動,更沒想到這提筆作畫還有那麼多的學問講究。
他知道千度對自己的作畫技巧產生懷疑,笑著說道:“什麼重彩#金鉤畫法,我從來都沒有聽說過——”
“用彩濃烈,名為重彩。還有那線條的角度——”千度看向李牧羊的眼睛,笑著說道:“每一筆的盡頭都是一個鉤鉤,如果仔細看的話,無數個金鉤重重疊疊,組成祥雲的模樣,看起來極其顯眼舒暢。”
李牧羊搖頭,說道:“原來這就是重彩#金鉤。你要是不說的話,我都不知道呢。既然這種畫法那麼好,為什麼會失傳了呢?”
千度嘴角浮現一抹輕笑,說道:“據說這涉及到孔雀王朝的一樁秘莘,到底是何原因,我也並不知情。”
李牧羊點了點頭,說道:“可惜了。”
“是啊。就這麼失傳了也確實可惜呢。”千度看著李牧羊,出聲說道:“不過,現在有牧羊同學繼承其畫技,將重彩#金鉤畫法發揚光大,也是一大喜事。是神州無數丹青愛好者的福音。”
李牧羊點了點頭,說道:“我盡力而為——不過你們也不要對我抱有太大的希望。畢竟,剛才顧師也說過,在丹青一道上面我還只是一個新人,還需要多多苦練才行。”
千度點頭,說道:“以後我時常陪你過來聽顧師授課便是。”
林滄海聽到千度說出這樣的話,很是詫異的瞪大了眼睛。
千度看了他一眼,林滄海立即就恢復如常,說道:“今日才算是知道了什麼叫做一朝成名天下知,怕是李牧羊一幅《春光乍洩》圖折服書畫雙壁顧荒蕪的事情已經傳遍神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