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在此時方行的識界之內,正有悶雷滾滾響起。
但這悶雷聲音,卻不是響徹在虛空,而是在識海厚實無垠的地面之下,似有地脈翻滾,巨山破土而出。在他識界之內,本來就有一條山脈,初成形時,也如一條蜇伏的巨龍,巍峨宏大,鎮住了識界虛空,但人是會進步的,在方行現在的識界裡,比起那浩翰的水氣,一株稚嫩卻蒼翠的木苗,以及虛空當頭的驕陽烈日來說,卻顯得山基弱小,不堪一提了。
只不過,此時這座山,卻在成長!
一點一點拔地而起,撕裂虛空,探入雲霄,震盪蒼茫大地。
不到盞茶功夫,這座山已高大了十倍,半截探入了虛空,鎮壓住了識界大地,雖然看起來不過初成,還未成長到最高,但其巍峨雄渾之意,卻已絲毫不輸於其他幾道法,觀其雛形,更是隱然便是一座縮小後的封禪山,隱有帝仙氣象,似乎象徵著一種至高無上的東西。
觀封禪而成山法!
“不好,速速將他鎮死!”
這一刻,雖然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麼,但文亦儒不是傻子,方行的神魂氣機乃至被鎮壓的肉身之內發生的變化,卻讓修煉符法的他心驚肉跳,這種感覺,就像是他們符文在完成一道符,勾勒出最後一筆前那種氣息的漸次增漲,象徵著一種力量翻天覆地的變化與提升。
“譁……”
他此時再不猶猶豫,一手撒下了近百張山符,另一隻手揮動陣旗瘋狂舞動。
文硯心與其他文家符師在此時都呆了一下,然後也忙不迭的將手中大把山符擲了出去,他們已經看了出來,文亦儒似乎是預感到了什麼不對勁的地方。要立刻便將第五陣山行大陣的力量以及這一次文家提前準備的所有山符都用出去,以在瞬間將那小魔頭鎮壓至死。
飄飄搖搖,符紙如雪花般灑落。
道道氣機在空中便已暴漲,一座一座的大山虛影顯化,鎮壓在方行頭頂那座大山上。
力量層層疊加,鎮壓之力步步增強。
然而下方那座鎮壓住了方行的大山卻開始搖晃了起來。
巨大的山脈震顫不已。便好似下方發生了劇烈的地震,饒是文亦儒一瞬之間,灑落了幾百道山符,仍然不足將那大山定住,震顫之意反而愈發的明顯,半晌之後,方行的大笑聲忽然響了起來而後,一道狂暴的力量瞬息間灌滿了整座大陣,鎮壓住他的大山飛了起來。
一座巍峨壯闊的大山。赫然飛到了半空之中。
不光是這一座山,周其他的山峰,也在此時齊齊飛了起來,懸浮在半空之中。
甚至包括了方行身邊的一座山,那一座山下,鎮壓的卻是第一次闖陣時的胡琴老人與張道一二人,此時大陣之中,法則被方行強行逆轉。卻也使得他們二人脫困了,只是看樣子。兩個老頭模樣都有些憔粹,尤其是張道一老人,被鎮壓了這麼久,已只剩一口氣了。
“帶他們到一邊去!”
方行大喝,身邊得了自由的大金烏早就擦著地面掠了過去,一隻爪子抓了一個老頭。嗖的一聲衝向了大陣邊緣,眼睛賊兮兮的向周圍看看,然後輕輕將他們放了下來。
而群山之下的方行,則傲然挺立,一手掐訣。
在他身後。赫然有一道虛景浮現,竟是白雲繚繞的封禪山。
“不可能……不可能……你怎麼可能同時逆轉這麼多大陣法則?”
文亦儒完全失去了平日裡的肅穆灑脫之意,滿面驚惶,大吼聲中,一手揮舞令旗,一手掐起法訣,竟爾引動了滿天的山符,嘩嘩流轉,化成一股浩然巨力,直如長河一般向著方行鎮壓了下來,此時借在了山行大陣之力,他發出的這一擊,已堪比普通元嬰的全力一擊。
“要是憑你們這樣的木頭疙瘩都能猜到小爺的本事,小爺早死了幾百回啦……”
方行哈哈大笑,而後身形“嗖”的一聲直上高空,運轉山法,橫推封禪,一座巍峨大山顯化,直向著文亦儒打出的山符長河撞了過去,只聽“轟隆”之中不絕,那一串山符,或說那一串大山,竟然被他這一道山法撞的接連破碎,道道強行靈力呼嘯而出,瀰漫虛空之中。
文亦儒受到反蝕,胸腹深陷,口鼻噴血,在空中連續後退,他面上雖然大驚,卻也立刻做出了一個明智的選擇,後退的過程中,已經揮起了手中的陣旗,高高舉起,卻是他為人謹慎,寧可無功,也不願犯險,此時見到這小魔頭詭異的術法,心裡沒底,立刻就要認輸。
“適才你鎮壓我,現在試試小爺的手段!”
方行一眼瞥見,知他心意,身形轟隆一聲衝向高空,雙臂一振,赫然虛舉了一座大山虛影起來,而後向下一揮,一身浩蕩靈力,赫然如封禪山一般沉重,直向著文亦儒鎮壓了下去,只驚的這位堂堂大符師,連揮旗認輸的時間都沒有,只能拼命大叫著向旁邊逃了出去。
“堂兄!”
文亦儒還是被那暴烈靈力擦中,他肉身不強,被餘勁掃的氣血噴湧,口鼻噴血,文硯心則大驚失色的衝了過來,一把扶住了他,望向方行的眼神,已經說不清是驚恐還是畏懼。
方行見狀,卻哈哈大笑,提了一把血色大刀在手裡,目光猙獰。
“文家以百年底蘊戰我,我就看看你們這百年底蘊,能捱得幾刀……”
“轟!”
話音初落,便身形陡然閃了出去,身形一道疾電,仍是直衝向了這對兄妹。
這個刁蠻大小姐,此時已經嚇的心肝都要吐了出來,一手扶了文亦儒,尖叫著後退,在她身邊,一眾文家的符師衝了過來,灑出了無數道符篆,到了此時,已經顧不得再只用山符了,雷、金、火、水各式神符不要錢一般的灑了出來,作為旁系子弟,他們有必要保護嫡系。
只不過他們的修為對上了方行卻未免太弱,蠻不講理的一刀劈斬,各式符篆盡皆爆開,連帶著攔在了身前的十幾位符師也一起劈殺,森森刀意,直抵文硯心眉睫之前,直嚇的這位文家大小姐尖聲大叫,連文亦儒都顧不上了,一把將他推開,同時急急捏碎了一道保命的符篆,身形挪移到了幾十丈外,文亦儒卻逃避不及,被方行直直衝到了身前,眉目相對。
“小魔頭,我們……已經認輸了……”
文亦儒亦臉色都已變了,高聲大叫,同時連續捏碎了四五道保命的玉符,身前各式神符怪力牽引成了一片可怖力場,橫亙在他與方行中間,只想將這小魔頭逼退稍許。
“不受!”
方行眉眼森然,厲聲大喝,赫然橫掌推山,一道巍峨大山之意,雄渾難當,鎮散了文亦儒身前的諸般符文之力,他自己則直欺近身來,右手持血飲狂刀,左手持黑色巨劍,同時刺入了文亦儒這位文家大符師的體內,鮮血噴濺之中,文亦儒眼神悲蹙痛苦,深深絕望。
“為何……為何一定要殺我?”
文亦儒忽然拼命大吼,心裡的不甘之意在此時化作了憤怒,絕望大吼。
而方行則直視著他的雙眼:“誰教你妹妹這麼討人厭?”
文亦儒忽然呆了一下,面上表情苦笑不得:“就因為這?”
說罷了,下意識的轉頭看向了遠處虛空之中瑟瑟發抖,全無營救之意的文硯心。
“對啊!”
方行哈哈大笑,右刀左劍,同時一攪。
嘭!
血雨腥風爆碎,這位文家最年青的大符師,連肉身帶神魂,同時被攪碎。
“他……他竟然斬殺了道子……”
“道子被殺,我們回到家族也沒好下場,殺了他報仇……”
文亦儒的死,讓文家眾符師又驚又怒,皆紅了眼睛,一個個爆怒大喝,發起狠心,連命也不要了一般,漫天符篆飄飛,駕馭各種神符,殺氣騰騰的向著方行衝了過來。
“哈哈哈哈……小爺今天也殺個痛快,好好養一養殺意!”
狂笑聲中,方行森然大喝,碾轉四周,血刀揮舞,衝殺四野,文家符師墜雨般落地,血肉迸濺,鮮血橫流,放在外界,一個個身份尊貴的符師,在此時卻赫然如草芥一般。
封禪山下,應巧巧琴聲正急,如急風驟雨,珠落玉盤。
第五陣內,方行轉殺四方,刀光淒厲要人命,嘶吼聲、慘叫聲連成一片。
而周圍的觀陣之人,則盡皆臉色大驚,雖然看不到陣內的具體情形,但無論是誰,都已發現,陣內局勢已然大變,小魔頭已掌握主陣,正在大肆殺戮。
“小友,聽老夫一句勸……莫造如此多的殺孽吧……”
血腥一幕,就連胡琴老人都有些過不得眼了,忍不住開口相勸。
而方行呆了一呆:“額……不聽!”
說著衝殺兩回,忽然轉向了遠處虛空裡呆了一般的文家大小姐文硯心,眼底殺氣浮動:“臭娘們,小爺管你是哪國的公主,誰家的小姐,一兩次招惹我也罷倒了,竟然還記吃不記打,小爺今天就讓你知道,我要殺你,你上天入地進老鼠窩都逃不掉,神仙也護不了你!”(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