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焱放聲咆哮,獅吼印轟鳴如雷:“虎尊,你看著我,看著我的眼睛!我給你帶來了機會,你為什麼在猶豫?你又在猶豫什麼?擔心我陷害你?我能陷害你什麼!你是在害怕遭遇危險?你現在的處境還不夠危險嗎!你是否懼怕前途的未知?蜷縮在這裡,難道就有前途了?你還是曾經一往無前傲視群雄的戰爭巨虎嗎!”
戰爭巨虎呼哧呼哧喘著粗氣,惡狠狠地瞪著唐焱。
“你連跟我合作的勇氣都沒有了嗎?你連給自己一個機會的勇氣都沒有了嗎?你真的願意帶著自己的族類在這裡苟延殘喘,等待著隨時可能降臨的災難,然後在欺辱和悲憤中死去嗎?你是大衍山脈的戰爭巨虎,你是連劍台山都敢強攻的妖族尊者,你是給十大宗派帶來震撼的霸主!回想兩百年之前,再看兩百年後,以前的你,現在的你,你還是你嗎?醒醒吧!”
唐焱艱難的抵抗巨虎的威壓,承受三大妖王的兇威,寸步不讓,勇敢的直視著。
戰爭巨虎的氣息繼續在增升,殘暴的威勢籠罩峽谷,猩紅的雙眸像是要把唐焱絞碎,但是……唐焱一聲聲的厲吼像是鐵錘在無情的敲擊著自己的尊嚴,在鑿刻著可笑的外衣。
終於,在彼此直直的對視下,戰爭巨虎暴虐的氣息開始鬆緩,兇狠的眼神開始緩和,最終……漸漸地平靜下來,目光有些恍惚,像是在迷茫著什麼。
唐焱的語氣稍緩:“虎尊,我真的帶著誠心過來,希望能給你交個朋友,倘若願意,做個交心的兄弟又何妨?我們可以相互信任,可以共同的努力,你為我撐起一片守護的天地,我為你重新傲嘯群山提供足夠的支持!倘若你還有遲疑,不願相信個剛剛見面的人,你完全可以選擇暫時的跟我們相處,看我我究竟是否適合你跟我合作。
如果不適合,你可以選擇退出,甚至活捉我回來當奴隸使用,一切都不會太遲。如果你感覺我可信,值得結交,我們就認真的合作,坦誠的相待。以你的實力膽魄,以我的特殊能力,我相信我之前的設想完全有能力實現!
說句最直白的話,假若我真的欺騙了你,你也付出生命的代價,又何妨?起碼你是在為自己的努力中倒下,也遠遠好過在這種屈辱的環境中被迫害致死!”
戰爭巨虎的氣息在軟化,避開唐焱的目光,略顯恍惚的看看赤焰虎、黃金獅王、幽冥翼虎,三大妖王的表情都從之前的憤怒和激動平復,眼眸沒有焦距的沉默著。
一連串的話語既尖鑽又刻薄,直把它們的尊嚴摧殘的鮮血淋漓,但是……正是這樣的斥責,才讓它們逐漸的清醒。
唐焱沒有*迫他們,安靜的等待著,給它們個緩和的時間。
戰爭巨虎沉默了很久很久,像是在重新回味唐焱說過的話,一句一句,反反覆覆。
怕了?曾經的豪邁膽魄呢?曾經的勇猛狂傲呢?
二百年了,自己都做了些什麼?
苟延殘喘?這個詞是如此的犀利,像是把利刃無情的撕裂著自己的尊嚴,可是……尊嚴?自己好像很久沒有膽量去觸碰它了吧。
甘心嗎?
努力過嗎?
看看現在的領地,回想現在的狀況。
在這一瞬間,戰爭巨虎忽然醒悟,自己竟然狼狽到這種程度,害怕死亡,害怕失去,跟行屍走肉無異。
兩百年前,一直響徹腦海的聲音是變強,是闖出自己的天地,兩百年來,卻在不知不覺中變成了最卑賤的——生存!
不是苟延殘喘,又是什麼?
原來,自己在不知不覺中真的變了,變的卑賤了,變成沒有銳氣的老狗!
戰爭巨虎有些自嘲的冷笑了聲,微微仰頭,凝望蔚藍的天空,有多久沒有抬頭仰望過天空,記得還是幼年的時期,曾經無數次跺在角落裡妖王天空,反反覆覆的告誡自己——我要闖出自己地一片天,我要讓這片天地都認可我的存在。
“虎尊,我期待著大衍山脈重新響起你瘋狂的咆哮聲,我期待著能跟你並肩闖蕩這片浩瀚山脈,不,不僅是大衍山脈,滄瀾古地、無盡的中原,想過嗎?我期待著!”唐焱慢慢伸出手,斜舉著半空,朝向了戰爭巨虎:“希望你能給我個機會,也希望你能給自己個機會,就當是場賭博,賭我是個可以信賴的夥伴!賭我可以給你踮起崛起的基石。就像我……我獨自穿越重重山脈來到這裡,用我的性命做賭注,賭你答應我的請求,賭你不會吃掉我。我今年不到二十歲,剛剛晉入武王境,都有這樣的勇氣,你呢?沒有嗎!”
唐焱稍微開了個玩笑,但在此刻的氛圍裡卻有著別樣的沉重,誰都沒有笑起來。
戰爭巨虎靜靜的看著唐焱,目光逐漸垂下,落在斜舉的手上,略微有些失神,好像從來沒有誰跟自己有過這樣的舉動,恍惚間,內心深處像是被什麼觸動。
曾經的瘋狂、曾經的豪邁!
如今的怯懦、如今的窘迫!
賭?賭命!賭他是個可信賴的夥伴?
用狼狽殘破的現狀,賭輝煌瘋狂的未來?
正像他所說的,哪怕賭輸又能怎樣?起碼是在傲嘯山林中倒下,總好過在陷害中可笑的死去。
戰爭巨虎深深吸了口氣,粗壯的前爪試探性的抬了抬,又有些遲疑,抬到半空,還是落下,像是段心裡的歷程、一段莫名的掙扎。
唐焱一步向前,重重握住巨虎的巨爪,露出明朗的笑容:“謝謝你!給我這次機會!我相信在不久的將來,會是你來主動向我握手,會認可我的存在!更期望在不久的將來,你能回首今天的這場會面,能欣慰的說一句,我……大衍山脈戰爭巨虎,在那一刻……重新復活!”
感受著爪上厚重的力量,聽著平靜卻沉重的話語,戰爭巨虎忽然感到股久違的熱血從內心深處無聲的瀰漫出來,很輕很緩,卻夾雜著澎湃與豪邁,蘊含著消失已久的激情與炙熱。
重新復活?我要復活!
“我今生第一次相信人類,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否則……我會親自用這隻跟你緊握的爪子撕碎你的腦袋!”戰爭巨虎反向扣緊了唐焱的手,同樣的沉重有力!
“我雖然有些混,但自認還是可以信賴的朋友。重新做個自我的介紹,我叫唐焱,現在是在南邊的提兵山居住。”
“提兵山?沒有聽說過。”
“紅蓮宮?玉虛宮?獅虎門?這些應該聽說過吧。”
戰爭巨虎想了想,大致有些印象,連續幾百年都在跟十大宗派斡旋,其他方面沒有多少了解,但畢竟在大衍山脈混跡千餘年,基本還是有些瞭解。不過轉念一想,又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所說的三大宗派是那片山域的霸主,你在它們中間建立的勢力?”
“實不相瞞,我遇到了麻煩,跟紅蓮宮的關係已經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現在為止,我們犧牲了一千多的兄弟,兩個王級強者,但紅蓮宮的三千紅袍僅剩一千,也有五大武王喪命在我們手中。現在……紅蓮宮宮主準備下死手了,所以我希望……”
“這是你過來的主要原因吧?”戰爭巨虎的目光有些怪異。
“我不否認這是其中的一個原因,但只是現在的表面目的。最直接的目的還是跟你達成合作,只要你能點頭,提兵山那邊就算犧牲再大都無所謂,我們還擁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戰爭巨虎道:“你不必緊張,我沒有質疑你的意思。既然答應你,就不會再後悔,我們妖獸跟你們人類不一樣。”
唐焱露出抹笑容,右手化作利爪,活動幾下,道:“如果你心裡還有幾分不舒服,可以把我幻想成人形的妖獸,畢竟我的血脈裡面就有妖獸的部分。”
“你希望我現在就過去幫忙?”
“我真心的希望這樣,但你的傷……”
“還沒有恢復,只有三四成左右,要是對上紅蓮宮的宮主,我只能勉強保持不敗。”戰爭巨虎說出這話的時候,顯得有些煩躁。生平最噁心的就是技不如人,紅蓮宮宮主?自己在大衍山脈瘋狂的時候,他還不知道在哪吃奶呢!
“我現在恢復差不多了,可以再為你煉化一枚靈源液,三階妖王最佳。”唐焱突然來了這麼句話,其實聽起來水到渠成,你表示沒有恢復,我直說提供幫助,但仔細想想,這句話卻有幾分異樣的味道。
且唐焱在說話的時候,直直的看著戰爭巨虎。
沒有明確的提出什麼,卻有意無意的在暗示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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