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古城內城的正門是法藍塔所屬範圍的第一道屏障,一度阻隔了無數天賦不佳的術士,也曾接納了無數前途無限的術士人才,它是無數術士心中的‘躍龍之門’,也是法藍塔內部弟子驕傲的‘榮耀之門’。
但是今天……
正門已經完全打開,所有的高塔都已人去塔空,所有的守衛雜役等,但凡是留在內城的所有法藍塔弟子,全部逃到了外城,哭喊著尋求家族或者友人的收留。
因為……
兩位相公已經出現在內城上空,來自於聖人的氣息,以及不加掩飾的殺戮之意,讓整個內城如同墜落汪洋之底,濃濃的壓迫感擠滿每個角落。
唐焱走進古城,已不見往常繁華,宛若死城般寂寥無聲。
穿過寬敞的大街,走向群塔深處的法藍主塔。
他的心裡飽含著忐忑和煩亂,不由得幻想著種種見面場景,但依舊壓不下那份擔憂,他甚至寧願兩人的會面像三生石場景裡那般,也不願意尼雅看向自己的目光是個陌生人,更不願自己心愛的女人記憶裡守護著另外的男人。
他的心裡積聚著恨意,恨這座古城,恨這片塔群,恨那些道貌岸然的法藍塔高層。
念無心和念無情佇立在高空,看著下面步伐沉重的身影,素來冷血無情的他們竟有幾分疼惜。他們沒有經歷過愛情,但可以體會自己摯愛的情人要成為他人妻子的痛楚,還是被卑劣手段篡改記憶,恐怕放在任何一個男人身上都無法接受。
愛的越深,恨得越重,痛的越沉。
他們沒有急著毀滅法藍塔的內城,而是要在唐焱帶走尼雅之後,讓正片內城化作永久的深坑,讓法藍塔徹底消失在星洛古國。
法藍主塔,九百九十九層,頂層高聳在雲海之上。
唐焱踏空而起,拾階而上,起初還有些猶豫和忐忑,最後眼神逐漸堅定,速度一再飆升,連穿三層雲海,直上最頂層。
他鼓勵著自己,不要相信所謂的‘記憶覆蓋’,不要相信術士能主宰人類意識,更不要相信尼雅會完全遺忘曾經,不會突然間對一個強加在記憶裡的男人生出感情。
記憶是一回事,感情卻是另外的層面!
就算尼雅真的遺忘,他也要強行喚醒!
“無心叔,如果出現差錯,強行帶走尼雅!”唐焱在進入高層之前,向著遠處的念無心做出請求。
“不用太擔心,術士的符咒速來古怪玄妙,或許真能扭曲記憶,但大陸不止一個法藍塔,實在不行,我們可以懇請其他術士組織幫忙。”念無心出現在頂層,給了唐焱句寬慰。
唐焱破開塔體,出現在通往頂層的石門前。
兩位鎮守的長老自知是不可為,早已經無聲的隱退。
按照雪清河和南無念的供述,尼雅就在石門後的密室囚禁!
“如果真記不得我,我只能採取極端措施!尼雅,先委屈你了!”唐焱做好準備,古戰刀猛烈打出,強行破開石門。
因為法藍主塔的防禦已經解放,石門沒有了禁制之力,只是普通的重門,面對唐焱的暴擊應聲而破。
強勁的衝擊波如漩渦般直擊內部秘密空間。
但……
嗡!!無數的符文應聲爆響,無盡的光芒噴薄湧動。場面就像是一個炮彈打進了雷區,引發連鎖反應般的密集暴動,更為猛烈地衝擊波伴隨著洪流般的光芒迎面朝著唐焱衝來。
密室空間裡面存在著數萬計的符文奧義,它們不像是其他武技般以實體存在,符文奧義全部以成型的符文珍藏,隨時可能發揮威力。
轟轟轟!此刻的強勢反擊讓直插雲霄的法藍塔頂層光芒萬丈,就像是烈陽綻放,在無盡的夜幕下奔騰出炫目華彩,照亮著整座古城。且因法藍塔內整個祝福平原星芒符文的核心,頂塔的波動牽動著祝福平原千萬條溪流發出熒光。
戴沐白不由得回望內城主塔,滿目的仇恨和冰冷:“你能救走她的人,永遠喚不回她的記憶!”
“蠢笨的傢伙,你現在應該祈禱她能恢復!”馬閻王化作奔騰的龍影,予以毀滅打擊,死死壓制著已經狼狽不堪的戴沐白。
主塔頂部,光芒絢爛,靈霧蒸騰。
唐焱踏著廢墟走進石臺,目光堅韌凌厲,緊握古戰刀的右手佈滿著條條青筋,顯示著內心的緊張和忐忑。
頂部密室依舊霞光摧殘,萬千符文漂浮,絢麗的紋路刻滿各處,宛若置身在宇宙星辰,異常的華麗。
在石門破碎、符文驚動的那一刻,趙文清已經驚醒,但早已做好了準備,坦然的面對著唐焱的到來,甚至平靜的接受著外面已經不知道亂成什麼樣子的情景。
唐焱走上石臺,目光第一時間聚集在熟悉的身影上。
趙文清平靜的道:“我已經把事情的真實情況告訴了她。但記憶篡改只能是作用一次,如果再次重新扭轉,會超過她的承受能力,只能依靠她自己的努力尋回自我。”
唐焱走向尼雅,半路看了眼趙文清:“成功的幾率有多大。”
“實話實說,誰都無法保證。畢竟這是塔主聯合十位半聖老祖合力作用,正常規律來看是無可逆轉的,但塔主沒有做的太緊緻,留下了些緩衝的空間,加上剛剛擾亂記憶沒多久,不排除存在恢復的可能性。”
趙文清清楚現在的狀況,更清楚法藍塔的處境,所以言語明顯的平淡,既沒有過分偏袒法藍塔,也沒有過分的給予‘肯定’的回應。
“我能做些什麼?”唐焱半跪在尼雅面前,看著她蒼白的容顏,心裡一陣陣的揪痛。渴望著她現在睜開眼,但也害怕四目相視時她的眼神里透出陌生。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能否抵抗住那份陌生感。
“誰也幫不了她,只能依靠她自己。我已經把你的情況告訴了她,也運營了這裡的萬千符文幫助她靜心,開始的時候她因為記憶強行擾亂表現的很痛苦,現在已經平靜很多了。我預感……用不了多久就會甦醒。”
“為什麼要幫助我?”
“給法藍塔一次機會。”
“你認為還有可能?”
“你所立的血書約定的是天黑之前送還你的妻子,但沒有註明如何送還,由誰來送還。所以……你可以理解為我故意鑽字眼,但……我已經在上午告訴了尼雅實情,也幫助她巡迴自我,這應該算是‘天黑前把你的妻子還給你’了。
我不奢望你完全放過法藍塔,起碼給他們一次機會,塔主他們罪不至死,普通弟子也沒必要為高層的錯誤承擔責任。”
趙文清即便是在此刻,也是保持著一顆平常的心態。
足以說明她的精明,還有常人很難做到的理智。
“你今天的作為,我感恩,放你離開,但其他人……這個世界就是這麼殘酷,他們自己選擇的路,自己來承擔責任。你自己的師父什麼性情,你自己應該清楚,我放走了他,將來必然會尋機報復,我若放走了普通弟子,誰又能保證他們將來成長起來後不會怨恨我毀滅了他們的法藍塔?我掙扎了這麼些年,蒼天教會我一個道理,若是有能力,斬艹務必除根。”
趙文清還想做最後的能力,卻被唐焱抬手打斷。
在這個時候,尼雅神色間的明顯的淡化,氣息也逐漸的平靜。
要醒了?!唐焱心神微微一緊,緊張的觀察著尼雅的情況。
趙文清閉了閉眼,暫時不提法藍塔的事情,道:“你需要做好準備,尼雅的記憶先是被擾亂,現在又受到刺激。甦醒之後可能會出現三種情況,一種是真的尋回自我,一種是永遠遺忘了你和關於你的記憶,一種則是……完全遺忘了所有……記憶一片空白,一切都會重新再來。”
唐焱雙手用力的攥緊,半跪在尼雅面前,緊張凝視著她的眼簾,呼吸都在粗重,目光都在輕顫。
念無情和念無心兩位相公也出現在頂層,環顧著繁雜炫目的空間,也在觀察著冥想沉靜的尼雅,暗暗感嘆好一個傾城美女!
模樣方面完全過關!符合他們心目中少夫人的形象!
若是氣場方面足夠大氣,性格方面足夠強勢,他們倒是很願意接納尼雅‘少夫人’的名號。
在眾人沉默的等待下,已經足足沉靜了一天的尼雅終於睜開了雙眼,清澈的眸子緩慢的恢復明亮。
唐焱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直直的看著她,連呼吸都要凝滯。
趙文清古井無波的心境也有了些許的波瀾,緊張的關注著,袖裡的雙手攥的死死地,畢竟尼雅能否真的復甦,在一定程度上也會決定法藍塔的命運。
尼雅平靜淡漠,冷豔依舊,看了會近在眼前的唐焱,再看了眼不遠處的趙文清和兩位相公,足足沉默了好一會兒:“你什麼時候又成了九龍嶺的少爺?”
唐焱一怔,心頭微顫,一股狂喜像岩漿般噴薄而出,整個人都像是燃燒起來,連喉嚨裡都傳出聲發洩般的嘶吼。
真情無法自抑,雙眼蒙上朦朧,猛地抱住尼雅,直接按在了石臺上,對著她紅潤的嘴唇來了一陣激烈的狼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