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的沉默後,骨族前輩的表情明顯緩和了些:“你們給了我驚喜,短短七年不到,雙雙晉升半聖,比我預想的至少快五年。”
“是義父給我的照顧。”許厭感念東奎聖山的守護。
“機緣巧合了。”唐焱倒是挺坦然。
骨族前輩看向唐焱,眼神有些怪異:“你的事情我聽雷狼王提到了,想不到妖靈皇千年前就已經佈局,在祈天大陸給你留下五位聖人。想必也都是些精挑細選的超凡人物,能助你重回遺落戰界。
我骨族數萬年來坎坷艱難,連遭迫害,也沒什麼心思做什麼部署,許厭就拜託給你了,希望你們能相互扶持。”
“前輩客氣了,我跟許厭是哥們……咳咳……是兄妹關係,結拜了的。”唐焱差點說漏嘴,尷尬的撓著頭。
“我被封在這裡很多年,遺落戰界的事情很多都不清楚,對你們的來歷也不瞭解。但你們兩個應該算得上是同病相憐,患難的兄妹,現在能相互依存,將來到了遺落戰界,身份敏感特殊,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切忌萬勿鬧出隔閡。”骨族前輩再三囑咐,希望唐焱能真心的協助許厭。
“您放心,我們不會讓您失望的。”唐焱遲疑會兒,試探著問道:“前輩,我心裡憋著個問題,在遺落戰界裡,骨族和妖靈族之間算是什麼關係?”
“自大毀滅時代至今,十大黃金古族從誕生到並存,就一直沒有過固定的盟友,更沒有永遠的朋友,各方關係基本都在轉換。無論是大毀滅時代,還是遺落戰界,甚至是中間那短暫的和平時期,十大黃金古族面臨的境況都充滿著陰謀和危機,也註定他們必須時刻警惕,必須理性超越感性。
每個族群數千萬子民,每族的人皇都時刻保持戒備,不能有絲毫鬆懈,更不允許他們有個人情感摻雜在族群生存繁衍的大事上,否則一步走錯,將永久除名古族。站的越高會可能摔得越慘,這道理,你懂??”
“懂!!”唐焱不太適應老頭嚴苛冷硬的語氣和神態,但還是追問:“據我的瞭解,當年十大黃金古族共進遺落戰界是骨族最先出戰,做了先鋒。但以您的說法,各族不會用真心來合作,那麼當年彼此約定‘骨族先行,其他各族隨後跟進’的計劃,其實就是扯淡,額……粗略了,您見諒。我的意思是,以骨皇之能,應該能預想到其他各族不會履約的可能性,為什麼毅然決然的進去?”
骨族長老微微眯眼,明亮的眸底閃爍著精芒:“這些事情,都是誰告訴你的?”
“我父皇身邊的護衛,安伯。”
“安老頭子也在祈天大陸?”骨族前輩暗暗訝異,但沒過分的追問,而是道:“當一個人站到一定高度後,除了要時刻小心謹慎,還有更多身不由己。有些事情,有些局面,不是你不願意就可以不做,不是你預感危險就能立刻退縮。有些時候,肩負的使命會迫使你不得不冒險,再有些時候,當未至的利益能壓下心中疑慮,又涉及族群昌盛的情況,冒險也是會隨之出現。
當年的事情已經過去那麼久,恩恩怨怨,該報的都報了,是非對錯,也沒必要再捋順,我說這些,你可以當我是在講大道理,但真當你走到那一步,你會切身感受到,今天說出來,讓你提前有個準備。”
“骨皇陛下還健在嗎?”唐焱非常大膽的問出了關鍵。
骨族前輩眉宇間頓時閃過絲冷意。
唐焱趕緊後退兩步,訕訕笑道:“我就隨口問問,等將來進了遺落戰界,也好有個策略。”
“祖叔,我也想知道骨皇陛下他……”許厭替唐焱解圍。
骨族前輩深深吸了口氣,搖搖頭:“罷了,說說也無妨。”
“就是嘛,我跟許厭一家人。”唐焱暗暗咧嘴,硬著頭皮又湊上來了。
後面的杜洋和琉璃有些後怕,更有些哭笑不得,被唐焱這‘探索精神’搞得沒脾氣了。
骨族前輩沉默很久,幽然道:“骨皇陛下已經失蹤很多年了。”
“失蹤??怎麼會失蹤了?”唐焱眼皮一挑,許厭等人都是一驚,還真問出了個勁爆的消息。
骨族前輩搖頭:“骨皇當年最先殺進遺落戰界,因遭受魔族圍攻,受了重傷,留下了禍根。後來十大黃金古族聯合祈天大陸諸多古老宗族殺進遺落戰界,各族全部都是在爭搶地盤,都在拼命展現實力,那是個混亂殺戮的時代,更是個瘋狂熱血的歷史。
骨族作為黃金十族之一,不可能落後,骨皇作為十皇之一,同樣不能袖手旁觀,他要為族群拿下更好的生存環境,一戰就是千年。經歷連番的惡戰,骨皇為骨族闖出了一片領地,捍衛了骨族位列黃金十族的地位,但他留下的暗疾也達到了極致。
再後來,他留下封書信,離開了,要覓地修養,但一去再沒回來,我們想盡辦法,四處搜尋,都沒有發現任何蹤跡。迫不得已,為了避免族群恐慌,更為了避免其他各族的虧死。我們不得不利用他刻意留下的幾根皇級斷骨和骨族自古遺留的祖骨,集合在我族一位聖人身上,強行把他的實力提升到皇境,讓他偽裝成骨皇的樣子,統領全族,震懾域外。
但他只能是表面做個偽裝,能勉強展露出皇的威勢,恐嚇下各方,但真實實力依舊停留在聖境,一旦開戰就會露餡,所以很多年以來,骨族都過得戰戰兢兢。”
“也就是說,現在的骨族只有偽皇?真皇已經失蹤?”唐焱和許厭面面相覷,都看到彼此眼底的驚訝。
“其實各族已經有所懷疑,族群內部也有些懷疑,高層偽裝的都很辛苦,這就是骨族面臨的最大危機,一旦被其他各族發現明顯破綻,骨族將遭受滅頂之災。”
許厭眉頭緊皺:“骨皇離開那麼久,一直沒有消息?他怎麼可能拋棄自己的族民,連點書信都沒有。”
“差不多萬年了,真正的骨皇再沒出現。骨族刻意對外表露強勢,甚至不惜做出些重大犧牲進行冒險惡戰,都是為了偽裝出無懼挑戰的姿態。”骨族前輩看向許厭,語重心長的道:“我不希望你立刻進遺落戰界,裡面太危險,加上你身份特殊,一步走錯,萬劫不復,但我又很希望你儘快進去,你身負骨族皇脈,有三成以上的幾率成皇,必會給骨族帶來新的希望。”
許厭深深吸氣,義正言辭道:“懇請祖叔親自指導許厭,有您的指點,再有我的努力,相信能更快的成長。”
骨族前輩卻緩慢搖頭:“我不會走了,也走不了了。”
“啊?什麼意思?”許厭再次一怔,怎麼個情況?千里迢迢來營救,還差點激怒五大狼族,就是為了帶你走,怎麼走不了了?
“我這具身體已經沒多大作用,充其量能壓制些半聖級的人物,已經沒實力牽制其他聖人,離開了,也幫不上忙。你有萬古獸山做背景,唐焱有九龍嶺做倚靠,你們都不需要我。”
“需要!!我需要你!!我不要您戰鬥,只要祖叔您給我指點。我雖然是骨族,但我只知道自己是骨族的身份,各方面的修煉全是我自己摸索,我真的很希望能有您系統的指點。”
“給我五天時間,我會把我的意念和記憶印刻在一塊骨玉里,你帶在身邊,它會代替我指引你,包括遺落戰界的種種資料,它都會及時給你指引。”
“祖叔,為什麼??”
骨族前輩沒有隱瞞,很直接的道:“我跟雷狼王做了約定,我留在雷狼族禁地,可以不進黑棺,可以繼續修煉,但不可以離開雷狼族禁地。”
“為什麼?我去找雷狼王。”
“慢著!!是我自己做出的決定。當年骨族進攻幽夜森林,並不是單純的進攻,事件牽扯麵太廣,涉及到各族利益。他們都當我已經死了,所以我被鎮壓也是秘密,一旦我回歸,不僅會引起骨族動盪,也會引起其他各族趕到骨族質詢,會再次把骨族推到風口浪尖,進而發現骨皇的秘密。
總之,一旦我出去,轟動性太大,勢必激怒骨族重新懲戒幽夜森林,更會帶給骨族更大的災難。
站在我的立場、站在幽夜森林的角度,我其實真的不能離開。在遇到你之前,我渴望離開,我渴望迴歸骨族,大不了瘋狂一場,但見到你之後,我想通了很多。離開,真的沒必要。
雷狼王允許我脫離黑棺生存,也允許我給你指點,已經是最大的讓步,我也心滿意足。”
“可是您在這裡太危險。”
“能看到你的出現,能見證你的成長,我已無懼生死。”骨族前輩露出此生唯一的一次笑容,欣慰的笑容。
許厭雙眼朦朧,怔怔看著面前的老人,竟默默哽咽,嘭的聲跪在地上,重重的拜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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