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離星輝峰的一片小湖邊,唐焱好說歹說的勸著,可面對凌若惜冰牆般的防範意識,實在是給折磨的不輕:“好吧好吧,我認輸,我保證不再騷擾你們姐妹。可我今天鼓起勇氣來了,怎麼著也得給個結果吧?”
“唐寨主想要什麼結果?”凌若惜背對著唐焱,不讓自己跟他面對面的對視,不讓自己跟他有目光交織,因為……袖袍裡面的雙手不自覺的用力絞著,顯示著她的心境完全沒有表面上這般冷硬堅定。
“確定我們的關係。”
“我們的關係就像瓦崗寨和玉華宮的關係,完全等同!”
“那瓦崗寨要是跟玉華宮聯姻呢?”唐焱再次嘗試著調鬧下。
但凌若惜聲音微沉,氣質冷的像拒人於千里之外:“唐寨主請自重!”
唐焱實在是被凌若惜給‘凍’的不輕,再堅強的心也經不起如此摧殘,再開朗的性格也經不住輪番的冷臉和冷眼:“我們的關係是確定普通朋友?密友?盟友?還是單純的利益結盟?”
“最後一個。”凌若惜留下最後句話,踏空而起,這次真的是要離開。
“若惜啊,你不感覺太傷人了嗎?”唐焱揉著額頭,苦悶到苦澀。“我們真的非要鬧成這樣?”
“唐寨主多心了,我們一直都這樣。”凌若惜頭也不回的離開。
唐焱指了指自己的心臟部位,苦澀的扯著嘴角:“若惜,這裡是肉做的,你戳的次數多了,它疼。當年的事情發生後,我堅持過,我求著要負責過,可你們差點殺了我,等我終於放平心態,不再去親密,不再去騷擾。可事情又亂成現在這樣。後來我許諾過妮雅,不再有其他感情,但現在回想起來,我實在感覺愧對你們,更不應該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完全忘記。我今天能過來,是真心想把我們間的關係處理清楚,還是那句話,哪怕真的做不成戀人,我還是奢求一個親密的朋友關係。”
凌若惜停住僅僅邁出三步的腳步,來自於唐焱的低沉聲音在耳畔輕輕迴盪,來自於聲音裡的酸澀觸碰著她內心極力冰封的冰牆,久久的沉默,久久的平靜,可極力保持冰冷的眸光……終於晃動了……
“我不是神,我不是什麼都懂,什麼都看得透。我以前當你們拒絕的原因是你們是真的看不上我,可當年在仲裁王國,你姐姐跟我說的那些話,還有在南海孤島上你的話,讓我很慚愧,很感動。”唐焱低著頭,輕輕呼出口氣,眼睛竟然有些熱熱地:“我感謝你們姐妹能時時替我著想,不想讓我難做,不想爭什麼搶什麼,可你們越是這樣,我越是有種負罪感。”
唐焱輕聲的說著,一步步走向凌若惜。
凌若惜輕輕閉上眼睛,掩飾她複雜微顫的目光。
“我真的是帶著誠意來的,我不想看到我們從最初的朋友成為陌生人。你們姐妹要是願意給我機會,我盡我所能跟妮雅商量。說實話,我欠尼雅很多,我愧對她更多,我也不想傷害她,只能儘量去爭取,但我能保證絕不辜負誰。”唐焱緩步向前,步步走近:“你們若是真不願意再繼續,真的不想再有瓜葛。我尊重你們的決定,但我希望不要做成陌生人,做個朋友,做個親密的朋友,行嗎?我……求求你們……”
凌若惜袖口裡的雙手越攥越緊,目光顫了,心也顫了。或許因為壓抑的太久太久,或許是冰封的太硬太艱苦,這一刻觸動竟然把心牆碰的粉碎。
它是那麼地……脆弱……
唐焱站在凌若惜背後,看著她消瘦的背影,感受著冰冷的氣息,這一刻,竟不免多說了許多原本不敢再說的話。
凌若惜靜靜地站著,終究沒有回頭。
唐焱暗暗吸氣,豁出去了。“當初年少無知,我曾渴望擁有你們,那是虛榮和張狂,後來懵懂,我尊重你們的決定,那是天真和自以為是,再後來我愧疚妮雅,許下很多諾言,無論是對是錯,我堅持著。
可現在,我已經四十,落在普通人的世界裡,已經步入中年,我現在更看重的是責任,我不想自己的生命有汙點,不想拿著‘是你們不情不願’的幌子來做我‘懦弱放棄’的藉口。我也知道,事到如今,我若再不努力,將來恐怕真的沒機會了。
我真心希望你們能給我機會,彌補當年。我即便做不到最好,做不到你們希望的那樣,我也盡我所能。”
凌若惜依舊站在前面,給予他孤冷的後背、輕柔漂動的及腰長髮。
“我能明白你們姐妹的心,你們不想跟人爭搶,不想落人閒話,你們自尊自愛,你們看重名聲。可感情的事情真的沒必要過分壓抑,有些時候,你們要是勇敢向前邁出那一步,就會發現眼前一片開朗,不是黑暗和難堪。”唐焱輕聲細語,稍微向前幾步,緩緩抱住了凌若惜。
凌若惜嬌軀輕顫,微微僵直,卻並沒有明顯的反抗。
唐焱抱住她,越抱越緊,感受著她身體異樣的冰涼,不免有著些許疼惜、些許的戀愛、些許的情動。
凌若惜僵著、停著、站著。
唐焱抱著、緊著,回憶著過往種種。
周圍山花爛漫、草青水綠,周圍蝶舞輕盈、鳥語靈動,滋養著此刻寧靜溫情的畫面,兩人都很安靜,都在沉默,彷彿浸潤在曾經的世界,遺忘了此刻的環境。
直到……
一滴晶瑩冰涼的水滴落滑落凌若惜的臉頰,在精緻的下巴微微停留,滴在唐焱環抱她身前的臂腕。
他恍惚醒來,才發現凌若惜眼角滑落的淚痕。
梨花帶雨,海棠映月,佳人淚,殤情醉。
唐焱心頭微顫,從後面抱著凌若惜,越抱越緊,埋首在她如瀑秀髮間,輕語寬慰:“你若願意,我定堅守。”
凌若惜冷漠不動,不言更不語,但嬌軀輕輕顫動、淚水再度從緊閉的眼角滑落,心潮起伏,壓抑著哽咽。
越是堅強的外表,越有脆弱的內心。
她苦苦冰封多年的心牆……碎了……她脆弱孤苦的心……亂了……
唐焱心裡暗暗一嘆,不知不覺又要把事情搞砸了,現在該說些甚麼好?又該做些什麼好?
一個昭儀、一個凌若惜,兩姐妹都是自尊自愛,都是太重名聲,更是太過倔強剛烈,甚至為了逃避某些事情遠離帝國,蝸居邊荒。其實要不是當年那場荒唐,讓彼此有了特俗的交集,或許自己到現在都難以碰破她們冰封的內心。可即便是這樣,她們依舊苦苦堅守自己的底線,寧可受苦,也不與人爭鬥。
唐焱理解她們的性格,感激她們的寬容,可像昭儀和凌若惜此類的性格,往往是壓抑過度後非但望不到,反而可能越陷越深。
想想當初仲裁王國,因擔憂妮雅、愧疚妮雅,急於拯救尼雅,以至於在煩亂中委婉拒絕昭儀鼓起勇氣的寬慰。或許當晚那次拒絕,對於昭儀來說不壓抑一場羞辱,現在每次想起,他總恨自己的懦弱。
而今天……感受著凌若惜冰涼的身體、再看她梨花帶雨的嬌顏,他像是再次站到了懸崖邊,再次回到了當年的古城旅店。
自己是就這麼抱著?還是鬆開手?
唐焱痴痴失神,鬼使神差的吻上她的耳垂,舌尖輕柔挑動,深情埋首。
凌若惜嬌軀輕顫,幕然睜開雙眼,但唐焱卻緩慢又堅定的扳過她的身體,正面擁抱,深深吻上她的紅唇。
凌若惜眼角帶淚,定定的看著面前的男人,卻沒有再掙扎,沒有作何主動,原地站在那裡,任由他擁抱、任由他擁吻。唯有目光在融化,唯有淚水奪眶而出。
唐焱環手抱緊著,深情親吻。凌若惜的身體涼涼的,宛若玉石,令人沉醉,更令人疼惜,她的紅唇細膩單薄,在唐焱舌尖撬動下緩緩張開,卻因淚水的混合而鹹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