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古獸山。
玉華宮新地,小橋流水,亭臺綠藤,這裡靜謐而安詳。
唐焱盤坐在深宮庭院,似在感悟冥想,實則意識沉入新生界,等待著黑棺內部的消息。
鑑於凌若惜的特殊身份,任家族人認真對待了這次事件,任家的半聖老祖甚至以身犯險,親自踏入了黑棺內部,一去不復返,引起了關注,所幸裡面傳出了幾次細語,表示他並無大礙。
後期四位高階武尊全部進入,聯手對黑棺內部的小空間進行探索。
他們體質特殊,理應承受住黑棺裡面濃重的屍氣。
唐焱的意識體已經在外等候。邪祖同樣出現在了這裡,隨時準備著出手。對於幽夜森林的黑棺,他了解的很透徹,所以對於這個無限簡化版本的黑棺,同樣自信能順利探索。
即便是這樣,任家仍然是在裡面待了整整一天一夜,好歹是重新走了出來,但只有他們五個,並沒有見到凌若惜的身影。
“凌若惜呢?”
“凌若惜姑娘還在裡面,唐公子先彆著急,她的情況很穩定,沒有生命危險。”任家的半聖老祖面色略顯古怪,猶猶豫豫,像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為什麼沒帶出來?”唐焱奇怪又擔憂。
“情況是這樣的,凌若惜姑娘確實在裡面,只是情況有些特殊。這座黑棺是個小空間,範圍差不多有二三百平,裡面充斥著非常濃重的屍氣,還有六座石質祭臺類的擺設,每座祭臺上安放著一根石柱。
這些祭臺和石柱應該是旱封用來囚困殭屍的。在其中有座祭臺上面,囚困著凌若惜姑娘,用黑色鎖鏈捆綁在石柱上。
我們之所以沒有急著出來,不是因為出不來,而是在觀察凌若惜姑娘的情況。現在基本可以斷定,她在吸收黑棺裡面的屍氣。”
“什麼意思?”唐焱眉頭大皺。
“凌若惜姑娘現在是一種類似於假死的狀態,喚不醒,也感受不到我們的招引,但她確實是在吸收黑棺裡面的屍氣。我們非常確定的一點是,她是在自主吸收,而非強行灌注。”
唐焱越聽越糊塗:“你們到底想說什麼?”
“如果沒有記錯,凌若惜姑娘施展的武技名為屍鬼咒像,我們族長曾經提到過,說是這種血脈更適合在地獄環境成長。現在凌若惜姑娘身後就有這麼一個古怪的屍鬼類影像,在那裡漂浮著,也在吞吸著黑棺裡的屍氣。”
唐焱皺了皺眉頭:“你的意思是,若惜因禍得福了?非但沒有被黑棺威脅,反而在吸收裡面的屍氣?”
“恐怕是這樣。”
“幾分把握?”
“十分有九分。”他們在裡面停留一天一夜的目的就是反覆核實,如果沒有真正的把握,也不敢向唐焱做這個保證。跟唐焱相處不是一天兩天了,最清楚這是個極度重感情的人,尤其是自己的女人,萬分珍視,不容許意外。
唐焱看向了邪祖:“老祖要不你進去再看看?”
邪祖也對任家解釋的情況來了興趣,徑自走了進去,他純粹以靈魂體行事存在,並不是太受屍氣影響,可以輕鬆進出。
唐焱耐心等待,一等又是個把時辰,邪祖從裡面出來,隨意擺擺手:“你家小媳婦有機緣了,看樣子是在閉關。這叫因禍得福,你偷著樂吧。”
“情況穩定嗎?”
“差不多吧,一具棺材而已,她能駕馭的主。”
“你說的倒輕巧,這是屍皇族直系皇子的棺材。”
“你除了瞎擔心還會做點什麼?晉升半聖本就充滿著危險,沒有危險又怎麼會成半聖?”
唐焱長長呼出口氣:“那就勞煩各位看緊這具黑棺,一有情況立刻通知。今天過來還有件事要勞煩各位,過幾天獸山可能會有場惡戰,到時候希望任家能夠參戰。”
幾天後的大會戰將會是全面戰爭,誰都不確定屍皇族會派遣多少隊伍進攻,唐焱必須利用起所有能用的力量。
畢竟萬古獸山數量有限,雖然號稱有著千萬妖獸,但這‘千萬’的數字包括那些低等級的野獸和妖物,真正能派的上用場的恐怕最多兩百萬,算上東夷族群和地獄犬,所有數量加起來不超過二百六十萬。
任天葬從鬼城走出:“任家隨時待命。”
離開鬼城,唐焱拜訪了南部火獄,跟金吾和金老做了番吩咐,兩頭老龜都表示願意帶領族群參戰。
無論是任家還是金焰靈龜,都是不懼挑戰的類型,何況唐焱描述的場面非常宏大,他們當然不會錯過機會。
最出乎預料的是,兇間之主竟然同意了唐焱的請求,願意暫時脫離新生界,在獸山搭建新的兇間領域。但條件是所有的戰利品全部歸她所有,死的煉成靈源液,活的扔進兇間海域馴化。
言外之意,兇間之住是要尋找蛻變機會了,更是要充斥自己海域的力量,馴化出一系列能夠適應逆自然領域的野獸。
唐焱接受了提議,並重申了彼此的協議——找到河童、斬殺河童,交由兇間之主吞噬河童。
最後,唐焱又來到三生石山,看望沉睡中的月影。
歷經兩個月的沉寂,石像發生了巨大的變化,最初的時候是半邊月影半邊石像,如今石像的部分正迅速消退,被月影的肉身取代。
現如今,石像僅剩下一臂一腿,小半邊身體。
像是一種緩慢吞噬的過程。
隨著月影對石像的吞噬,身下的這座石山乃至整片三生石山群都像是‘膨脹’般不斷地擴展變大。作為新生界的主人,唐焱最為清楚這種改變的明顯。
“月影已經度過最危險的時期,等石像完全被她吞噬的那一天,就是月影甦醒的時刻,那一天,不遠了。”
九尾天貓靜靜地陪伴在月影身邊,感受著女兒一點一點的蛻變,查探著一點一滴的變化,安靜的陪伴,默默地守候。
月影的變化是她近些年來所期待的,也是一直在等待的,但此時此刻的內心深處,有的卻不是喜悅,而是無盡的複雜,甚至是絲絲神傷。
“需要我做些什麼嗎?”唐焱輕輕來到月影面前,注意力都落在月影身上,並沒有注意到九尾天貓一貫冷漠的神色在此刻的複雜。
“記得我跟你提到過,月影每次輪迴都是一次新生。”
“一直記得。”
“一次新生,等於一次輪迴重生,伴隨的是嶄新的蛻變,更會是重新的開始,你,準備好了嗎?”
唐焱微微訝異:“您的意思是,月影現在是在輪迴重生?”
“看她自己造化了,這次吞噬,至少給月影帶來兩次輪迴,也就是提前完成這第五度輪迴,進行第六度輪迴。如果她幸運,或許會是三次,或許……更多……”
唐焱凝神想了想,臉色變得怪異,緩緩轉頭,遲疑道:“您的意思是,月影……會重生?她會忘記我……”
“不只是你,而是所有人,你和我,都可能會從她的記憶裡抹除,等月影甦醒,一切的一切都會是嶄新的開始。
這片三生石山是她潛意識裡的專屬領地,唯一的領地,這片夢境領域會是她最強的武器,排斥著所有人。她在甦醒的前期會把這裡當成家,會留在這裡修養調整,至於之後會走向哪裡,又會有何成長,都與我們無關了。”
“等等!你之前可沒跟我說過會發生這種事情!”唐焱不淡定了,忘了?全忘了?等於自己完全從月影的世界裡抹除了?就這麼幹乾淨淨的抹除了?
未免太突然了吧,唐焱完全沒有做準備。
“不僅是記憶,包括性情,一切的一切都會改變。我沒跟你提過,在這一世的輪迴之前,月影的性情一次一變,每次都截然不同,第一度輪迴是刁鑽嬌蠻,第二度輪迴是溫柔善良,第三度輪迴是惡毒陰險,第四度輪迴是精明和冷傲,第五度輪迴則是嬰兒般的純淨。
第五度輪迴過後,又會是怎樣?第六度輪迴第七度輪迴?誰又能說得清,反正不會再有以前的純潔平靜。”
唐焱定定看著九尾天貓,再看向沉靜跪坐的月影,完全給搞懵了:“有沒有辦法做補救?我可不希望月影完全不記得我。”
“有辦法。”
“什麼辦法?”
“如果她對這一世的某個記憶有特別深刻的印象,我指的是刻骨銘心的那種,下一世的輪迴之後可能會保留下來,還會有一定的幾率多次輪迴之後一直存在著。
月影是否真心愛你,是否對你的依戀刻骨銘心,這一次重生之後的記憶就是最好的印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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