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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在家的日子也很空虛,我除了看專業書便是吃吃睡睡,我的偶像加菲貓說:“除了吃和睡,生命也許還有別的意義,但我覺得沒有也挺好。”

    我舉雙手贊成,我還贊成另外一句加菲貓語錄:“球形也是身材。”

    偶爾來了興致,上校園網上面和陌生人玩真心話大冒險。“樓下的是男是女?”

    “真有意思!我是男的!樓下的,中午吃幾兩飯啊?”

    “三兩呀,嘿嘿,樓下的,你最近在網上認識漂亮MM沒有?”

    “有倒是有,不過我還是可望而不可及呀,樓下的,人生最恐怖的事情是什麼?”

    “人生最恐怖的就是不知道自己該幹些什麼樓下的,整天在大學裡無所事事,而且也不想學習怎麼辦?”

    “多讀些閒書,參加點科研活動,談1-2次戀愛,呵呵樓下的同意與否?說出你的理由吧”

    “我很同意,因為大學生活豐富多彩,學習決不是唯一。樓下的,我以老師的身份可以參加你們的話題嗎?”

    “當然可以,俺們學生可稀罕老師能參加進來來了就是別抓我們不幾個就行

    樓下地,你覺得多大歲數結婚合適??”

    “以我過來人的身份,越晚結婚越好。樓下的,我兒子剛上高中就談戀愛,當家長的應該怎麼辦?"

    呵呵,原來我們的老師還是很有幽默感的。

    “起床!”我媽嚷,“都幾點了還在那兒趴著?”

    我翻個身,“我爸也沒起,幹嗎就摳我起來啊?”

    “你們不是今天同學聚會麼?快點起來,收拾好了記住鎖門。”老媽匆忙趕出去會牌搭子。“哦。”我懶洋洋往起爬,我不知道她什麼時候開始打牌了,好在玩的不大。一群三姑六婆每天籍此消耗時間順便扯點東家長西家短,人老了真可怕,我老了絕不這樣。

    上三年大學,光高中同學就聚了六次,一點新鮮感都沒有。

    我所在的高中是個省重點,換言之,就是那種女生數量質量都上不去還特別拽的學校,當然男生也差不多。同學聚會時大家都牛逼得不行,男生都煞有介事號稱是學校的某某幹部;女生都號稱有多少多少人追,一到了外地工科大學就成了校花,如果此說法成立則我們班聚會時有幾十朵校花在爭奇鬥豔,可見廟小妖風大池淺王八多。當年那些小男生們還說理科班沒美女,真是缺乏發展的眼光。

    “帶著手機,別又玩到半夜才回來。”

    “我又讓停機了,帶也白帶。”

    我媽堅決不幹,“不行,你這孩子讓人不放心,你爸有張多辦的小區卡,先拿那個,到時候不回來也打個電話,要不又弄得一家人等你。”

    “知道了!”

    我爸那張小區卡不知放哪裡去了,我懶得找,乾脆把他的手機卡拆下來拿走。

    “讓我爸用那張吧,這張我回來再給他,反正現在放假他電話也不多。”

    “懶蟲!”

    聚會也無非如此,幾十個人面面相覷說些不知所云的話,如錢老先生所說的“三頭會議”:出風頭,裝冤大頭,情人做花頭。混得好的極力表現一翻,混不好的乾脆託辭不來。出色的女孩子都打扮得花枝招展,不漂亮的忙霸住有利位置發表宏論,表示有內在美。

    “富貴不還鄉,如衣錦夜行”,縱是衣錦晝行又如何?西方諺語道:每個人的衣櫥裡都有一具骷髏。誰知道那順風順水的面具下面,是不是強顏歡笑的臉?

    同學說累了,看到角落的我,“來來,說兩句說兩句。”

    我欠欠身,“不用不用,沒啥說的。”

    本來是衝著飯來了,有什麼能說的過去幾次也說盡了。

    熊貓笑我,“虛偽。”

    “真沒啥好說的”,我一本正經,隨即貼在她耳朵旁邊,“阿甘他媽是怎麼說的?你不開口說話沒人知道你是傻B。”

    上菜後大家都停止吹牛,埋下頭專心致志地做準備工作。誇口的牛人雖很多,卻沒有誰肯慷慨買單,大家心照不宣地往回吃本兒。自助火鍋城餐券不菲,老闆應該是穩賺不賠的,不過要是遇上不要臉的也難說了,這個空白我們打算填補一下。

    “好餓啊……”,熊貓趴在我耳朵旁邊說,“鍋怎麼還不開啊?”

    “我也餓。”我很鬱悶,“再不墊點就堅持不下去了……我早飯都沒吃啊,就為了等這頓。”

    “有什麼了不起,我連昨天晚上都沒吃。”

    “靠,早知道有這頓飯我前一個禮拜就不吃了,等今天找個擔架讓人抬過來補補元氣。蔬菜什麼的就免了,今天就跟小魚小蝦們開練了。你讓開點兒要不我搶菜不方便。”

    “……算你狠。哎,聽說你嫁出去了?準備請客是麼?”

    “我好端端的又沒病,請什麼飯啊?我可不是那種人。”

    “恩,這我相信,你的確不是那種人。”

    正和豬朋狗友說得熱鬧時來短信,是個陌生號碼,我順手打開,“最近好麼?有點想你了……”

    哪個哥哥這麼閒啊?我隨手回道“我也想你啊親愛的,你誰啊?”

    “啊?不要這麼開玩笑啊,你連人家號都不記得了?”

    我捫心自問平生沒結交過這麼悶騷的流氓,左尋思右尋思想不起有這麼一號。乾脆回撥了過去,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吧。

    通了,那邊有了聲音,“喂?”

    我傻掉。

    葛桐。

    “怎麼辦?”我問猴子。

    猴子沉默了很久。我很擔心。

    我是看著灰姑娘和白雪公主的童話長大的,很遺憾我不是小甜甜,沒有讓威廉王子一見傾心的美麗容顏,要是我爸整出一晚娘來肯定沒人不遠萬里來救我。

    這倒在其次,我老媽怎麼辦?

    “先裝糊塗吧……”

    “坐以待斃?”

    “不是,但是不能打草驚蛇啊。先不要對你媽多說什麼,可以委婉地點你爸一下。”

    “怎麼點啊!老頭兒狡猾著呢!這幾天我一直觀察他,清白得不行。”

    “也有可能是那女孩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麼吧?未必像你想得那麼糟糕,一個成熟男人不會輕易犯這種錯。你可以試著在他面前提提她,看看他什麼反應。”

    我依計而行,怎奈看不出任何異常。

    也曾經旁敲側擊問過我爸,葛桐人怎麼樣啊?對您不錯啊?

    我爸懵了一會兒,說,不知道,沒太注意,倒是個很好學的孩子。

    回答無懈可擊,可是太無懈可擊了,反而令人更加生疑。

    我冷冷地看了我爸一眼,我相信他明白我的意思。那天我把小區卡還給他,他剛午睡醒來,見我拿這那張卡,雖然沒有亂了方寸,眼裡卻有一閃而過的狐疑和試探,“有我的電話麼?”

    我假裝沒聽見,沒回答。

    卡上自有通話記錄,相信他不會不查看。

    爸,你怎麼騙得了我?

    我和你,是一脈相承的血親。

    “猴子,我沒招兒了,不是我們無能,是共軍太狡猾了。”

    “算了",猴子安慰我,“這種事情從來不是立竿見影的,我看你已經表達得很清楚了,你爸會做出選擇的。”

    我恨恨地看著屏幕,一向以為師生戀是肥皂劇的俗套。沒想到還真有這等事,還就出在我身邊,我家老頭要財無財要色無色您圖個什麼啊?賤!我心裡把葛桐家十八代的祖宗問候遍了。

    媽依然簡單快樂,每天為給我做什麼新鮮菜式大傷腦筋,每天在廚房向我抱怨我爸的懶惰,還有牌友們在牌桌上透漏的家長裡短。我漫不經心地聽著,不想告訴她任何事。被矇在鼓裡未嘗不是一種幸福,告訴她?她簡直比我還要單純。一定會大吵大鬧,歇斯底里地發作……那隻會把他推得更遠吧……可是誰知道呢?老式人好面子,胡適不是因為有個厲害的夫人而一直不敢離婚麼?可是我爸又不是胡適,我媽也不潑辣,他還怕個鳥……胡思亂想……“怎麼辦?”我一次又一次問猴子。

    “忘了她。這不是你該管的事。小蓓,每個人都只能對自己的生活負責。”

    我用自己家教的工資和稿費給爸買了個電子辭典,他平時看專業書用得到,輕便又有發音功能,老爸不經常接觸這些小東西,又是我成人後買給他的第一件禮物,喜歡得不得了。嘴上說,“亂花錢,你攢了零花錢自己用,不貪慕虛榮就好。”手裡卻一直握了那小東西揣摩,還急急向老媽獻寶,“你看,你看,老女兒給我買的。”

    老媽大怒,“你又不學習,去搞這些亂七八糟。”轉而面對老爸,“你也是,她能掙幾個錢,你不說讓她把心思放正道上,還鼓勵她!”

    我心中暗暗叫苦,我的笨媽啊,我這還不是為了你?好在早有準備,拿出那件淺駝色開襟外套,“媽,你好狠……我跑了好幾家商場才挑上這一件……你不喜歡啊?穿了讓我看一看好不好?啊?就穿一下啊……乖啊……哎……對……胳膊給我……好的……真好看……”

    千方百計哄得老太太開心,我爸在旁邊偷笑。

    好容易哄得老媽自己跑去照鏡子,我乘機給老爸遞杯茶,閒閒地問,“爸,將來我畢業肯定在外地工作,你和我媽怎麼辦?”

    “啥怎麼辦?我們自己有養老金,不稀罕你管!哼,你能把自己管好就不錯了。”

    “您我倒不擔心,我媽那邊單位也不穩定,養老金髮不發得出來還是問題呢。”

    我爸又氣又笑,“輪得到你來給我們操心?!這丫頭瘋了。”

    “那我可就把我媽交給您了哈!”我看著我爸眼睛說,“您可得照顧好她。”

    ……

    “結果如何?”

    “不知道,我爸又不是小孩子,他要是讓我看出異常也真枉活這半世。反正我的意思已經點到,他有沒有肩胛就看他自己了。”

    “小蓓……”猴子低聲喚我,“你的乳名是叫什麼?蓓蓓?”

    “嗯。"

    “那好……蓓蓓……傻孩子……答應我別想那麼多,好好睡覺吃飯,照常生活。”

    “我做不到”,我看著顯示器,眼睛酸酸的。累,“猴子,我從不相信我家裡會有什麼風波。我們一家都只是平常人,不求富貴,只想歲月靜好,現世安穩,便覺得是上天給的的福分。可是……”

    “我以為要是唱得用心良苦,你總會對我多點在乎……”陳奕迅的歌聲兀自深情款款在音箱裡盤旋。曾幾何時我們都以為多一點的辛苦可以換來多一點的幸福,然而愛到燈火闌珊處,又是誰在痛哭?那是醉生夢死熬成的苦。那是日積月累水滴石穿的毒。

    “猴子,視頻吧,我想看看你。”

    猴子的眼睛纖長,眼角微微上翹……有時笑得天真無邪,有時冷得彷彿看破一切……楊瓊也是這樣的眼睛……有這樣眼睛的男子前世是隻狐吧?會蠱惑人心的,狡黠的,通透的……不知不覺間我總是把他倆混為一談,他們一樣清朗一樣驕傲,只是猴子更為成熟體貼,驕傲的內心外面多了一層溫和的外殼,他像是楊瓊的成年版。

    “明天我要返校了。”

    “路上小心,什麼時候的車?”

    我看著猴子的臉,很久都不想動,不想說話。

    他也安靜地等著,並不催促。猴子一向不是話癆。

    “猴子,我很幸運,有你在這裡,可你是為什麼呢?”

    “……”

    “小蓓,我們見面好不好?”

    我猶豫,心裡不是沒有起波瀾的。

    猴子誤會,馬上道歉,“對不起,我不該在你心煩時說這個。別想了,當我沒有說吧。”

    我尷尬地笑,猴子,你真是……你若再堅持十秒鐘,也許我便抵擋不住投降。

    我在違反自己的規則,為什麼不呢?偶爾嘗試一下與平時兩樣的生活,或許別有洞天?

    說好回家後不再理會猴子的,可是這兩週來,我們每日一電話,短信無數。

    我從沒有撒嬌的機會,我爸媽說,那是輕浮,不穩重,小家子氣的很,所以我一直比同齡孩子老成。我習慣靜靜地坐著,看書,吃飯,遊戲也是安靜的,任自己想象在空間時間內馳騁但絕不出聲。

    但是……有些什麼是改變了。

    網上朋友眾多,猴子與我的交情深厚亦是眾人皆知。偶爾有那不知趣的,硬來向我索要照片,心情好時我便發猴子的照片充數,心情不好時便不耐煩地將其刪去。

    我不見網友,所有網友都知道。

    可還是不停地有人來碰壁,有個什麼雲州司馬,奔四的人了,開個小店賣電腦,自以為中國的比爾蓋茨。想來大叔上了年紀腎虛,他平生最大嗜好是寫變態色情帖,對每個闖進去一探究竟的雌性生物意淫不止。上次這位大叔八成喝多,跑到我這裡來遮遮掩掩在帖子裡說什麼“真想與你對坐,狂飲,狂吻……”看得我雞皮疙瘩掉了一地,虧他還腆著臉要我的照片地址,“哥哥送妹子臺新款筆記本吧?IBM的,喜歡不?”

    在帖子上告訴他,想泡我不難,不過你得先在這裡給大家跳個鋼管舞熱場,再對著天涯所有朋友高喊三聲“我是傻B!”另外我養來過年賴以生存的兩頭豬私奔了,農民企業家司馬大叔是不是考慮捐獻十億八億扶貧?

    媽的,傻B年年有,今年分外多。

    網絡魚龍混雜,受這種變態騷擾也是常事,我不是烈女,並不會因此跳河或是上吊。只是看得多了,也煩。記得王小波《紅拂夜奔》裡面李靖發明過一種機器貓,不是有神奇口袋時間機器的那個,是一種體內帶著個夾子的機器母貓,專門四處搔首弄姿勾引叫春的公貓,等他們上當了就一夾子把他們喀嚓掉。

    每次看見這種為老不尊的同志,我就覺得這個發明還是很有現實意義的。

    只有猴子,從來不提見面的事。

    “我想這樣就很好。”他說。

    “寫下去……何必為了別人的愚蠢懲罰自己?”

    猴子真的很不錯,儘管我們彼此意淫已達數月,他從不曾說過一句傷我的話。“猴子,要是人人都像你這麼精神文明多好啊。”

    猴子謙虛地說,“一般一般,我從小兒的志向就是做一個高尚的人一個純粹的人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一個有益於人民……”

    “不過你就是一點不好”,我打斷他,“你精神的時候不文明,文明的時候不精神。”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我習慣他的Morningcall,習慣黃昏時分他的笑聲。”我在安靜的夜晚不經意打出這麼一行文字,賣友為生的不只我一個,愛情小說男一號總不能一成不變,我經常把認識的網友拉進去充數,然後一邊數錢一邊聽他們哭訴文人無德。

    “猴子,不好意思又讓廣大群眾意淫你一次,你先忍一忍,等我找到更合適的就把你換下來。”

    猴子輕笑,“我倒不介意,不過你真的應該好好讀書了。”

    讀書?當然。

    在晶晶的大力鼓吹下我開始像模像樣地背紅寶書,我一直以為自己大學最後這一年是註定跟俞校長混了。談戀愛這事,不認真無趣,太認真容易傷心,不想也罷。我已經過了為了某人死去活來的年代。而他每天忙裡偷閒陪我聊天的動機就更奇怪了,我並不是乖巧的淑女,給我講道理比招呼一個養豬場都累。我私下認為,猴子該要孩子了,不然他多餘的父愛無處發洩。

    我不想承認,然而聽不到他的聲音時真的有點失落。這種事情也是常有,走火入魔。文人的通病而已。兩天就好,我不擔心。

    孫午飯姐姐發“悄悄話”給我:“你不會是真看上他了吧?”

    呵呵,放心,我愛的只是自己的臆想。

    我不敢冒險。

    “小蓓,我們見面好不好?”

    “對不起,當我沒有說好了。”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他便收回成命,真讓人難過。

    就是我真看上他,他也會聰明地給自己留下後路。

    那些撒嬌撒痴,裝傻充愣,強詞奪理的本事,在他面前一樣也使不出來。我一開口,他便看穿我下一句要說什麼——這個人天分太好,又在宦海浸淫多年,真正水晶心肝玻璃肚腸裡外通透的人兒,我哪是他對手?

    他太危險。

    我對每個網友都言語溫和,哪怕是來上門掐架的也不例外。我嘴裡隨時可以誕生一千個美麗的謊言——如果謊言會使大家輕鬆點。為什麼不呢?

    惟獨在他面前尖刻如刀。

    可是,猴子,你又是為的什麼?

    他從未向我提過任何要求,他反覆地說,你等著我,你等著我,我很快就是自由身了,我會好好愛你,讓你看到生命中的亮色。以及其他一些諸如此類我永遠無法相信的情話。

    我很害怕,有兩樣東西我堅決不與人分享,錢和男友。勾引有婦之夫是一項多麼大的罪名,不定什麼時候便有一隻玉手摑到我臉上來,我實在沒有這麼大的魄力。

    小蓓,你很可笑,我的婚姻失敗和你沒有任何關係,你以為沒有你我就會容忍下去麼?猴子不依不撓。

    是的,我以為,我還以為世上大所數男子在踩上第二隻船前不會主動放棄第一隻船。不管那隻船看起來何等不堪,他總不肯冒下水的險。

    不論我的反應如何尖酸刻薄,他的情書一封比一封熱烈。

    回家以後我們的聯繫少了一點,有幾次他在附件裡附了照片,“沒有你的天空。”

    打開看,是一片漆黑的夜空,沒有月,沒有星。

    千絲萬縷的思念,在黑夜氾濫成災。

    這些天我經常會在最寂寞的時候想念他,每每進退兩難,我知道這個時間於他是不大方便的,然而不論多忙只要我一聲召喚他都馬上出現,溫柔篤定地說,“有我呢,我在這裡。”

    “小蓓,我不喜歡你這樣整天吊在網上寫字,我希望將來能讓你過得快樂一些。你實在是個需要很多照顧的孩子。”

    年輕漂亮的女孩子車載斗量,猴子年輕、成功、亦不失風度,憑他的條件要泡一個溫柔可人的女孩子實在不難。然而他每天都在線等我,若是等不到,發郵件給我,每次郵件的結尾都不忘說,“小蓓,沒遇到你,很失望,沒有你,世界荒蕪一片……”之類的噁心話。情話這種東西只在作者本人眼裡是正常的,正常人看了很難不噁心。

    搞得真事兒似的,我撇撇嘴。

    網上騙子多多,然而猴子很抬舉我,他先求婚,後求歡,這樣的順序讓我很受寵若驚。這種以婚姻為前提戀愛的男人在地球上很少見了,我很慶幸自己遇到了剛從火星來的珍稀品種。

    孫午飯姐姐對我說,要想不被男人騙,除非根本不相信他。

    我想,要是一個男人肯如此費盡心機地騙我,只能說明——他真的有點喜歡我。

    猴子並不是超人,他一樣有萎靡不振的時候。

    他不說什麼,只是低聲說,“累。”

    “小蓓,你,可有一點喜歡過我?”

    ……

    我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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