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嶺又號終南山,東起商洛,西盡隴陌,東西八百里,這太華峰附近最是險峻,多為絕谷幽澗,終年霧鎖雲迷。
這“不歸谷”,三人中只有車丹一人到過,就在太華峰下。
三人奔到地頭,只見一座絕谷之間,煙霧籠罩中,隱隱現出一座牌樓,車丹悲憤之情,頓溢眉宇,指點著咬牙說道:“那就是”神鬼門!”
車丹目力特強,早已發現那“鬼門”之前,人影幢幢。
忽聽一聲喝叱:“我等中原九派,已如約到此,玉玲瓏妖婦你還不出來,莫非又想裝模作樣,擺臭架子麼?”
這發話之人,語音極熟,顯然是點蒼派掌門人齊重陽,車丹心中一動,暗忖:“好快,九派之人,已經趕來了不歸谷?”
只聽冷無雙低聲道:“既然有人到此挑戰,我們暫時不必露面,先且隱避一側,看番熱鬧再說。”
車丹眉頭一皺道:“九派之人,除了少林掌門人靈脩大師之外,一個個都非玉玲瓏賤婦的對手,我們豈能袖手旁觀?”
冷無雙妙目一睜道:“誰教你袖手旁觀?而且……”她微微一頓,接道:“說了你別生氣,你自己以為是玉玲瓏的對手麼?”
車丹心頭一凜,想到玉玲瓏那天在“百花魔宮”之前,使出的一手御劍之術,乃是劍術的最高境界,不禁豪情頓餒,半晌搖了搖頭道:“不如。”
這“不如”兩字出口,神情一片蕭索。
冷無雙微微一笑道:“我也不該長他人的志氣,憑你得自凌叔叔的降龍三劍,比之玉玲瓏縱或不如,也只不過略有遜色,如果你對那篇龍虎金剛經,多加揣摩,再假以時日,說不定會……”
話未說完,忽聽“鬼門”之內,傳來一聲嬌叱道:“誰在這裡亂跳亂叫,既然來到這神鬼門前,自有例規,想死的走鬼門,求生的走神門,難道還要谷主迎接不成?”
車丹掄目看去,只見“鬼門”之內,並排站著的,正是那黃衣鬼女玄雪,和銀衣鬼女玄雯。
兩人手中,各掣著一柄銀光閃閃的長劍,當門而立。
左右分立著兩個形相如鬼的黑衣大漢,一個手執長竿,竿頭上繫著三尺黃旄,另一個手中捧著“封魂榜”。
車丹暗罵了一聲道:“還在裝模作樣啊!”
只聽群雄中響起一個宏亮的聲音道:“阿彌陀佛!老衲等乃是赴約而來,就煩兩位女施主轉報一聲罷。”
顯然,這發話之人,乃是少林掌門靈脩大師,這位一代高僧,不到氣憤極點之時,永遠是彬彬有禮。
那穿黃衣的玄雪鬼女嘿嘿一聲冷笑道:“你們不都在”封魂榜上籤過名的麼?”群雄中有人怒聲答道:“簽過名又怎麼樣?”
玄雪鬼女口角一哂道:“那還猶豫什麼?……”
驀然掉頭喝道:“招魂使者!”
那手持長旄的黑衣人,立即應聲答道:“在……”那聲音拖得很長,尖銳刺耳,宛如鬼哭。
玄雪鬼女翠眉微微一聳,手指門外的九派群雄說道:“快把這一群鬼魂導入鬼門到廻輪壇下候令!”
只聽點蒼派掌門人齊重陽的聲音,勃然叱道:“什麼?一群鬼魂?”
玄雪鬼女陰側側一聲冷笑道:“凡是名登封魂榜之人,便已變鬼!”但見黑衣人長旄一展,大踏步在九派群雄之前繞了一個圈子之後,竟向鬼門中央走去。
玄雪和玄雯兩個鬼女,此時卻分閃在兩側。
靈脩大師高喧了一聲佛號,當先跨步而入。
四個護法僧人手掄禪杖,跟身而進。
再後,便是少林寺的幾位長老。
其他之人,略一遲疑,也跟著魚貫而行。
就在最後一人,業已走過那牌樓式的“鬼門”之時,車丹突然劍眉一軒,向冷無雙道:“哇操!仙拼仙,害死猴齊天,快呀!要看熱鬧,只好進入”鬼門了……”大喝一聲,飛縱而出!
他如今功力大進,身形起處,動若飄風,但見手中巨靈劍寒光打閃,衣袂臘臘,兩三個起落,便已落到“鬼門”之前。
玄雪鬼女仗劍而出,目光接處,“噫”了一聲道:“原來是你?”
車丹橫劍護胸,冷冷答道:“也斯!是我。”
玄雪鬼女哂然冷笑道:“你在勾漏山中,原是名登鬼錄之人,既來送死,就請吧!……”話完,閃身讓路。
車丹哼了一聲道:“哇操!少吹牛!進入”鬼門,就真的送死?”
玄雪鬼女翠眉一聳道:“這七年之中,從來沒有活著出來之人。”
車丹怒火忽騰,厲聲叱道:“哇操!既然死定了,我就先宰兩個墊本……”手起一劍,照定玄雪鬼女迎面飛刺而到!
這一劍出手,漩起無數光圈,閃電疾罩而下。
玄雪鬼女心頭一凜,倒閃七尺,進發一聲嬌叱道:“你要比劍,先到”廻輪壇下,怎的在此地動手動腳?”
車丹暴喝一聲道:“誰聽你的?……”
身隨話起,撒出一片寒芒。
九派群雄走過不遠,聞得喝叱之聲,登時停下腳步,一齊回過頭來。車丹揚聲大叫道:“諸位何必聽人擺佈,去到”廻輪壇作甚?就從這裡殺起,見一個殺一個,豈不直截了當?”
忽聽玄雪鬼女恨恨喝道:“好哇!你敢亂了我們不歸谷中的章法?……”舉手封出一劍。
兩劍相接,響起一片金鐵長鳴之聲。
九派群雄中,甚多為車丹的言語所動,走在最後的幾個,同聲說道:“有理!……”掉頭撲了過來。
那銀衣鬼女玄雯見狀,一橫長劍,攔途截住。
登時掌風虎虎,劍光連閃,戰做一團。
車丹狂叱一聲,絕招立施,手中寒芒閃動,立即幻起三朵劍花,直指玄雪鬼女三處要穴。車丹“生死玄關”已通,內力綿綿,眨眼之間,一連擊出五劍,他運劍如風,凌厲無比,玄雪鬼女被迫的手腳忙亂,大有接應不暇之感。
突覺頭頂一涼,寒芒掠肌而過,被削落了一縷髮絲。
玄雪鬼女心頭泛起一股寒意,強裝著嬌叱一聲道:“住手!”
車丹手不停揮,嘿嘿冷笑道:“哇操!莫說是你,就是玉玲瓏賤婦,我也未必肯聽,要我停手,除非你這鬼女人頭落地!”
劍勢一緊,但見滿天寒星亂顫,光華流轉。
玄雪鬼女陡覺寒風被面,劍氣襲人,心頭巨震之下,一式“金鯉穿波”,倒躍而起,半空中嬌軀一擰,向谷中飛去。
車丹大喝一聲道:“那裡逃!……”
點足輕彈,斜斜拔起丈餘,懸空運劍追襲。
忽聽一聲嬌叱,一條人影疾逾閃電,從斜刺地穿射而到,手中寒光閃動,照定玄雪鬼女中腰斬落!
玄雪鬼女本已心頭惶惶,那防側面有人突然施襲,但聞慘呼一聲,血雨飛空,齊腰斬為兩斷!
兩個半截屍體,平空損了下來。
一柄長劍,拋出一丈五六!
車丹凝目看去,殺了玄雪鬼女之人,竟是師妹潘紫環,身形一落,連聲說道:“殺的好!殺的好!”
目光一轉,只見那身穿銀衣的玄雯鬼女,長劍飛旋,銀衣飄閃,正和五六個人戰做一團。此時玄雪鬼女慘死當場,顯然使她的戰志,受到了嚴重影響,劍光一旋,劃出一片護身光幕,騰身飛縱而逝!
車丹目光一掃四周,低聲向潘紫環道:“環妹妹,冷姑娘呢?”
潘紫環目注銀衣女逃去身形,道:“她說暫時不願現身……”驀然秀眉一聳道:“丹哥哥!我們追啊!……”
她一劍斬了玄雪鬼女,豪情大發,並勾動了強烈的報仇之心,話音未了,一式“躡虛飄空,早已疾射而起!
車丹一縱身形,跟著追了上去。
忽聽一聲宏亮的佛號道:“車小施主!”
車丹利住身形,抱劍一拱道:“老禪師有何吩咐?”
驀地傳來一聲尖銳的慘呼。
車丹霍然掉頭一看,只見那手持長搖的黑衣之人,已被潘紫環貫頂一劍,斜斜地劈成了兩半,一個龐大的屍體,噗嗵栽倒。
靈脩大師見狀雙目一瞑,雙手合十,響起一聲低沉的佛號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潘紫環在這半月之中,果然習成了一套奇幻無方的劍法,半盞熱茶不到,一連劍斃兩命,登時引起九派群雄矚目。
靈脩大師雙目一張,問道:“這位女施主是什麼人?”
車丹欠身說道:“在下師妹潘紫環,家師天劍潘威元之女。”
忽聽群雄中武當掌門玄真子道長叫道:“潘侄女!認得我麼?”
潘紫環間過身來方自微微一怔。
車丹走近兩步,低聲道:“武當玄真子師伯。”
潘紫環聞言,盈盈下拜,悽然說道:“原來是玄真子師伯,侄女這廂有禮了!”玄真子這長霍地一手攙住道:“起來!起來!我那潘師弟……你父親……唉……”長嘆一聲,忍不住老淚縱橫而下了!潘紫環也不禁哽咽失聲,站了起來,點點珠淚,順著玉頰而下。
玄真子道長忽然目光一掄,指了指車丹道:“潘侄女,這小子什麼人?”潘紫環怔了怔,圓睜著一雙杏目說道:“這就是我父親的徒兒車丹,老人家。”車丹惱恨玄真子道長一再把他當作“不歸谷”中之人,更怕一旦認作武當門下,便有犯上之罪,當下劍眉微微一聳,大聲說道:“環妹妹!你看見的,師父他老人家已當著祖師牌位,把我逐出門牆,愚兄已不能算是武當門下弟子了。”
潘紫環微微一愕道:“丹哥哥!你怎麼這樣說,那是誤會啊!……”
猛聽陰惻惻一聲厲叱:“好哇!敢來不歸谷中逞兇,本谷主要用天下最毒的手段對付你們!”
眾人掉頭一看,原來發話之人,正是“不歸谷主”玉玲瓏,她此時手橫長劍,殺氣騰眉,身後跟著左奇酆浩,右怪韋丙。
車丹突然劍眉怒軒叫道:“左奇右怪聽真!當年殺了你們師父天殘老人的,就是這心如蛇蠍的狠心毒婦玉玲瓏,她為了圖謀一幅”萬妙圖,不惜弒師犯上,你們……”
玉玲瓏神色立變,銀牙一咬叱道:“小子住口!……”騰身而起,身如游龍掠空,直飛了過來。
來勢迅疾,劍光如輪,劃帶起一片驚風,照定車丹摟頭疾罩而到。
果然,車丹斗膽揭破了她二十年聽來令人髮指的隱秘之事,禁不住恨切入骨,劍發絕招,存心一擊得手!
但見劍芒如雨,亂灑狂飄,果然凌厲無倫,宛如劍山倒塌一般,世所罕見。車丹雖覺出她來勢威猛,但他此時豪氣如虹,已存了放手一拼之心,怒叱一聲,舉手封出一劍。
憑玉玲瓏何等功力,車丹雖然“生死玄關”已通,但究竟火候尚差,要想硬封住玉玲瓏雷霆萬鈞的一擊,委實險中弄險。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潘紫環瞧在眼裡,不禁心頭大駭,驚叫了一聲道:“丹哥哥……”
說時遲,那時快,猛見一雙人影,掠空飛射而到,各打出一記“劈空掌”力。但聽“蓬!蓬!”兩響,震得玉玲瓏劍勢一斜,落地之後,面色一沉道:“兩位師兄!你們竟幫助外人麼?”
左奇酆浩眉頭一揚道:“玉師妹!當年師父被殺之事,究竟內情如何,你怎不說?”右怪韋丙接聲道:“是啊!你怎不說?我幾乎有些犯疑。”
左奇酆浩又道:“我也漸漸覺出不對。”
玉玲瓏眉宇之間,忽然泛起一抹殺機,冷冷說道:“難道兩位師兄疑心於我?”左奇酆浩吶吶說道:“這個……這個……”
右怪韋丙兩眼一翻道:“還這個什麼?她對我說,師父是被你殺的!”
左奇酆浩雙目一睜道:“什麼?我殺的?她分明對我說,是你殺的!”
右怪韋丙跳起來道:“她真的這樣說了?……”
驀然轉向玉玲瓏,道:“你說!你說!這究竟是……”
左奇酆浩突然叫道:“車丹說對了,莫非殺了師父之人,真的是……”這兩個渾人,到底是有些渾渾噩噩,事到此時,才動了一點疑心。
但究竟是兩條鐵錚錚的漢子,雖是對這位貌若春花的師妹,各有傾慕之心,師門血仇,卻一點也不含糊。
只見玉玲瓏嘴角之上,掠過一絲獰笑,翦水雙瞳之內,兇芒一閃,道:“兩位師兄,此時何必談起師父之事,待小妹……”
右怪韋丙目光一掄道:“玉師妹!這可不成,當年師父被殺之事,你今日可要說個明白!”
左奇酆浩接聲道:“是啊!你得說個明白。”
玉玲瓏陰陰一笑道:“定要這時說麼?……”
忽聽靈脩大師宏亮的語音道:“阿彌陀佛!兩位施主小心了……”
話音未了,只聽玉玲瓏恨恨喝了一聲道:“你這老和尚……”
閃電抬腕,一縷勁疾指風,颯然破空,點向右怪韋丙乳下期門重穴,右手長劍一撩,反刺而出,直指左奇酆浩咽喉要害!
好個玉玲瓏,身法,指法,劍法,幾乎無一不是盡出絕學,最厲害的,卻是一個“快”字。
所有在場之人,只能見到她人影一閃,不知她是怎樣出手,只聽右怪韋丙悶哼了一聲,翻身栽倒。
究竟她是指風先發,劍勢後到,不免稍有毫釐之差,左奇酆浩一偏頭,劍鋒掠耳而過,左頰上劃破了一條血槽,登時流血被面,順腮而下!
他大吼一聲,翻腕拍出一掌,“蓬”的一聲,急風四射,捲起蔽天黃塵,厲聲叱道:“啊呀!原來你好狠的心腸!”
玉玲瓏動若飄風,旋身避開一掌,此時真面目既經揭穿,她再不顧忌,陰惻惻一聲冷笑道:“你們定要反目,那就怪不得我了……”舉手一劍,劍如靈蛇,銀虹閃耀,分心飛刺而到!
左奇酆浩哼了一聲,不退反進,左手一揮,推出一股潛力,逼住劍勢,右手疾快絕倫的拍出一掌!
玉玲瓏冷笑一聲,玉腕一挫,長劍陡然收回,左腕倏然一揚道:“你中計了!……”兩點青光,閃電疾射而出!
左奇酆浩方自怒目裂眥,驀然狂吼了一聲,雙目血流如注。
原來他被兩枚毒針,射中了雙目。
這一幅同門相殘的慘酷畫面,看得九派群雄,一個個觸目驚心,只聽靈脩大師高喧了一聲佛號道:“女施主好毒辣的手段,既然能弒師殺兄,難怪這七年之中,把天下人命,看得如同草芥了……”
忽聽飄來一聲清脆的語音道:“老禪師久違了,此時此地,空談何益?”但見兩條人影,宛如星丸電瀉般飛掠而到,那清脆的語音,變作一聲嬌叱:“玉玲瓏!還認得我馮小青麼?……”
但見寒光一閃而滅,顯然來人已經出手。
玉玲瓏滑步側身,迅快地橫跨了兩步,臉上閃過一絲驚容。
但一瞬之間,便已恢復平靜,嘿嘿一聲冷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你,不信我玉玲瓏竟怕起一個瞎子來了?”
車丹舉目看去,來人中一個正是那黃衣女凌小翠,另一個是位頭梳高髻,年約四十左右的中年美婦,只可惜雙目業已失明。
顯然的,那就是東海“離塵庵主”了。
只見“離塵庵主”一抖手中長劍,恨恨喝道:“玉玲瓏!我馮小青浪跡東海一十七年,雖然參悟了甚多禪宗妙理,把往日之事,當作水流花謝,但唯有一樁,你當年毀我雙目之恨,難以消解……”
玉玲瓏口角一哂道:“你想怎麼樣?”
離塵庵主雙目翻白,翠眉連聳,咬牙說道:“我想除非生死一斗……”話音甫落,劍發怒嘯,但覺光華如練,寒風四起,倏忽之間,攻出五劍。
一時之間,劍芒如雨,亂卷狂飄,她雖雙目失明,全憑聽覺,但劍光流轉,卻招招指向對方要害!
玉玲瓏顯然遇上了敵手,長劍左封右架,一時金鐵之聲大作。
此時那左奇酆浩,正自盤膝跌坐,業已暗運精湛內功,把雙目中的毒針逼出,只是眼球已毀,復明無望。
只見他滿臉悲憤之色,就在玉玲瓏閃過他身旁不遠之時,霍地暴跳而起,翻腕拍出了一掌。
虎死不倒威,他雖雙目被殘,功力未失,此時憤而出手,自然是凝足了十成功力,“蓬”的一聲,石破天驚!
玉玲瓏雖然無比狡詐,那會料到有此突襲?登時被震的身一斜,“哇”的噴出了一口鮮血!
總算她功力深厚,臨危不亂,雙肩閃動,就勢橫飄丈二!
迅疾探手懷中,掏出一個色呈碧綠的小瓶,傾出兩顆丹丸,張口服下,柳眉剔處,雙瞳之內,兇光一閃,厲聲喝道:“酆浩!等會見看我不把你碎屍萬段!”
離塵庵主一縱而前,冷冷說道:“恐怕今天萬段碎屍的,就是你自己!……”劍如飛霜,嘯風似輪,直捲了過去。
她雖雙目失明,但十幾年光陰逝水,歲月雲飛,苦練之下,比有眼睛的人,還要強似幾分,劍鋒所及,都是人身大穴。
玉玲瓏剛才捱了酆浩一掌,雖是服下了兩顆丹丸,究竟那一掌擊得太重,一時之間,體力難復,勉強支持了幾招,突然一閃而退。
她強提了一口丹田真氣,驀地仰面發出一聲清嘯,嘯音高響入雲,山谷應和,但聽嗡嗡之聲,不絕於耳。
就在她嘯音未落,兩面亂石之間,忽然出現數十個青衣蒙面之人,各人手持兵刃,宛如怒馬奔騰之勢,一擁而到。
率領指揮之人,乃是脂粉情魔歐陽垢,和銀衣鬼女玄雯。
脂粉情魔銀衣鬼女猶可,這一群青衣蒙面人,卻是大傷腦筋之事。
因為這些人,都是玉玲瓏用毒藥迷亂了心神的中原武林人物,豈可把他們當作敵人看待,刀頭劍底,動手廝殺?
只聽靈脩大師高喧了一聲佛號道:“女施主事到此時,還要妄造殺孽麼?”玉玲瓏冷笑道:“什麼時候了?”
車丹軒眉大叫道:“恰查某,是你快要引頸受戮的時候了!”
玉玲瓏恨恨喝道:“放屁!……”舉手一揮,那群青衣蒙面之人,刀光劍影,迅疾地直衝了過來。
車丹狂叱一聲,接住脂粉情魔歐陽垢。
潘紫環掄動手中青萍劍,抵住銀衣鬼女玄雯。
九派群雄一時束手無策,只好和那些青衣蒙面人挺身相鬥。
靈脩大師一派悲天憫人之色,突然舉袖一揮,拂到了兩個青衣蒙面之人。顯然,這位少林掌門決不會出手傷人,他只用的拂袖點穴,點住了兩個青衣蒙面人的穴道:九派群雄見狀,都想照樣施為,點閉對方穴道:但那些青衣蒙面人,一個個勇猛異常,莫說動手點穴,就是平手相抗,已經不是容易之事。
登時之間,戍了一場混戰。
就在此時,猛聽遙空一聲鶴鳴,從青溟雲表之上,飄垂而下!霎眼之間,只見一隻巨大灰鶴,盤旋疾降而落。
車丹一劍迫退脂粉情魔歐陽垢,扭頭一看,不禁大喜叫道:“姥姥!……”精神一振,攻勢更疾,歐陽垢直後退不已!
原來那隻巨大灰鶴的鶴背之上,坐著兩個人,前面是天山神姥,後面的卻是紅衣女凌凝碧。
此時那自稱“離塵庵主”的馮小青,正和玉玲瓏戰得激烈絕倫,只見一團人影,和閃閃劍光,聞聲之下,兩人都迅疾地一閃而開。
馮小青臉籠冰霜,冷冷問道:“姥姥此來,準備怎樣插手今日之局?”
姥姥不答,兩手微伸,指風颯然,兩丈以內的青衣蒙面之人,一個個應指而倒,但聞“噗嗵!噗嗵!”之聲,不絕於耳!
那灰鶴也通靈性,踱著方步般繞場而行,霎眼之間,所有青衣蒙面之人,都一齊翻倒地上。
忽聽一聲尖銳慘叫,原來是潘紫環奮起一劍,把那銀衣鬼女玄雯,斜肩劈成兩半,鮮血狂噴之下,她自己也染血盈衣。
歐陽垢聞聲,心神大震,車丹叱道:“哇操!”去蘇州賣鴨蛋(死亡)吧!”巨靈劍透胸而過,結束其淫惡一生!
天山神姥目光微掃,面向車丹道:“這就是你那師妹潘丫頭?”
車丹抱劍施禮道:“是!姥姥。”
天山神姥眉頭一皺道:“好重的殺孽!”
車丹躬身說道:“父仇不共戴天,還求老前輩諒察!”
凌波玉女馮小青冷冷接道:“難道比玉玲瓏賤婦的殺孽還重?”
天山神姥慈眉微微一軒,苦笑了一下道:“青兒!你是定要和老身頂嘴?”馮小青臉色木然道:“小青已成殘廢之人,還怎敢和你老人家頂嘴?”
天山神姥幽幽一嘆道:“當年之事,並非老身不管,只是當老身知道之時,大錯已成,而且,青兒,你也有錯!”馮小青雙目眼白一翻道:“我錯?”
天山神姥臉色微微一慍道:“你沒得老身許可,強要凌大釗傳你”天山劍法。“馮小青聞言微微一怔,默然無語。
天山神姥目光一掄道:“凌大釗沒有來?”
馮小青眉宇之間,頓時顯出一種幽怨之色,嘆了一聲道:“我不知道:“黃衣女凌小翠緊依地母親而立,她現已知道了一直認作師父的“離塵庵主”,正是自己的生身之母。
此情此景之下,更顯得孺慕依依,但眼角含情,時時瞟向掄劍卓立的車丹。九派群雄,大都不知道天山神姥來頭,但眼見這位白髮蕭蕭的老婆婆,騎著一隻巨大灰鶴而來,而且從容指揮,片刻之間,便把幾十個青衣蒙面人一一制倒,早已驚得張口結舌,呆立當場。
少林掌門人靈脩大師,雖然隱約知道,有這麼一位隱跡天山紫華峰的絕世高人,但也從未一見,因此不便多言。
只有“不歸谷主”玉玲瓏面色鐵青,此時緊握著那柄銀光閃閃的長劍,目射兇光,一聲不響。
天山神姥驀然回頭,雙瞳炯炯如炬,厲聲問道:“你怎麼說?”
玉玲瓏微微一驚,道:“我沒有什麼好說。”
坐在天山神姥背後的紅衣女凌凝碧,忽然眉頭一皺,用著一種祈求的眼色道:“娘!你還不認錯?”
天山神姥冷冷說這:“你在這七年之中,造下了許多殺孽,難道就此算了?”玉玲瓏柳眉一挑道:“不算了,難道要我抵命?……”
她話語略頓,冷冷接道:“哼!要我抵命,再等三年……”話完,人起如風,驚鴻一閃而逝!
天山神姥蕭蕭白髮一抖,厲聲叱道:“好哇!……”
話音未了,緊接著紅衣女凌凝碧一聲驚叫道:“姥姥!你答應了我的啊!”場中的車丹,突然劍眉一軒,向潘紫環低暍了一聲道:“追……”一雙人影,連翻飛縱而起。
這是一條彎曲的狹谷,兩面雲峰插天,絕壁千尋,一前兩後展足狂奔,相距只不過數丈之遙。
突然,狹谷口前,出現一個身軀魁梧,青袍博帶,用著一塊黑紗蒙面之人,當路岸然而立。
玉玲瓏大吃一驚,猛地剎住身形,但接著“啊”了一聲道:“是你?凌大釗!”那青袍人聽她一口便叫出了自己的名字,不禁長嘆了一聲,雙肩略一晃動,便向左側隱去。
車丹也不禁聽了一怔,一把拉住潘紫環道:“離塵大師!”
就在此時,只見千重危崖之上,一條人影,飛縱而落,一片金風劈空之聲,照定玉玲瓏貫頂下罩。
但聽嬌哼一聲,鮮血泉噴,飛起一條斷臂。
車丹瞠目看去,只見玉玲瓏花容如土,業已跌坐地上,一個身材偉岸玄服勁裝大漢,掄著一柄藍光湛然的長劍,正抵住她的咽喉。
但聽谷口飄來一聲輕輕的嘆息。
那大漢濃眉一挑,大聲說道:“凌大俠!你還嘆息什麼?難道她還罪不該死?”谷口寂然,沒有半點回聲。
忽聽鶴鳴長空,傳來天山神姥的語音道:“下面是那位大俠?能否看在老婦薄面,暫且饒她一命,老婦……”
那大漢仰面發話道:“在下車英,如今既是看在天山神姥金面,我也不為已甚,但是……”
霍地長劍一揚,寒光疾落,玉玲瓏的一條左臂,又齊肩而斷。
他兩臂齊廢,血如泉湧,登時暈絕於地。
車丹驀然叫了一聲道:“爹爹!”
潘紫環接著叫了一聲:“叔叔……”
兩人手攙著手,雙雙跪倒。
那大漢目光轉動,潸然淚下。
抬頭忽見馮小青,和她女兒馮小翠,母女雙雙,一路追奔而來。
那大漢抬袖一抹淚光,攔途截住喝道:“馮小青!當年在青城山下,斷我一柄”嘯天劍的事,還記得麼?”
馮小青陡然利住身形,怔了一怔道:“當年一時之錯,耿耿於心,你要怎麼樣?”玄服大漢哈哈一笑道:“那就好了,你也是傷心之人,我決不過份就是……”話語略頓,濃眉一軒,大聲說道:“你也接我三劍!”
話完劍發,藍虹一閃,飛刺而到!
馮小青眉頭一皺道:“應該!應該!……”舉手封出一劍。
玄服大漢微微一笑,突然迅疾收招。
馮小青方自一愕,那大漢收勢雖快,來勢更快,又是一劍,斜肩疾劈而下!馮小青旋身滑步,一閃而開!
玄服大漢高聲道:“第三劍了!……”
暴漲的藍虹,宛如幾百柄寶劍一齊出手,但聽噹的一聲金鐵交鳴,馮小青手中的一柄長劍,登時被截作兩斷。
玄服大漢一笑收劍,掉轉身軀,走近車丹和潘紫環。
他伸手攙起兩人,黯然一嘆道:“丹兒!為父只為一劍之恨,遠走天涯,這一十五年,有虧父職,你長大成人了……”
他話到此時,哽咽著轉向潘紫環道:“潘侄女!你父親和叔叔我,情逾骨肉,想不到……”長嘆一聲,灑下了幾滴清淚。“爹爹!……”
“叔叔……”
車丹和潘紫環同時叫了一聲,珠淚泉湧,業已泣不可抑。
地劍車英分摟著車丹及潘紫環,用慈愛的語音,緩緩說道:“好孩子,黑暗過去了,別傷心,一切可以重來!”
車丹和潘紫環緊依著地劍車英,享受著親情。
陡聞,原本暈厥在地之玉玲瓏,厲聲叫道:“凌大釗,我恨你,我死後必定化成厲鬼來找你算帳!嗯!”
只見玉玲瓏厲嘯一聲,竟嚼舌自盡!
“娘……”
空中紅影一閃,紅衣女凌凝碧已撲向玉玲瓏,撫屍痛哭!
離塵大師凌大釗神色一震,黯然神傷!
玉玲瓏會落得今日下場,可說全是他一人之罪!
若不是為了找他,玉玲瓏不會創立“不歸谷”,亦不會故意製造腥風血雨,殺戮連連來逼他出面!
好不容易勸止地劍車英留下玉玲瓏一命,他正想藉此機會勸玉玲瓏解散不歸谷,歸隱山林,誰知,她卻自盡了!
傷感及歉疚交織在凌大釗心田裡!
望著撫屍痛哭的紅衣女凌凝碧,心中更是有如刀割!
陡聞鶴鳴長空,傳來天山神姥的語音道:“雙兒!快去安慰你碧妹妹,須知人死不能復生,傷心無益!”
“是!”
冷無雙上前扶起紅衣女凌凝碧,柔聲道:“妹妹!姥姥方才的話,你都已經聽到了吧!堅強點,節哀順變吧!”
黃衣女凌小翠及潘紫環亦相繼過來安慰!
離塵大師方才一面自責,一面暗暗為如何照顧紅衣女而傷腦筋,如今一見四女皆能融洽相處,心神一動,走向馮小青!
馮小青方才雖被地劍車英當眾截斷寶劍,但一來自忖功力不及地劍車英,二來自己誤他苦練十五年,故內心一點也不記恨!
她雖雙目已瞎,但耳力甚強,一聽天山神姥叫冷無雙去安慰紅衣女凌凝碧,她立示意凌小翠過去安慰!
本來嗎,人死不記仇,何況紅衣女凌凝碧又是那麼的無辜,那麼的無依無靠,令人愛憐不已!
何況,馮小青心中又打算讓,紅衣女凌凝碧及黃衣女凌小翠這對同父異母姐妹花共侍一夫一一車丹!
“小青!”
突聞離塵大師熟悉之呼喚,馮小青不由一震!
往日之纏綿相思,利時齊湧上心頭!
離塵大師一見馮小青沉思不語,以為她猶在記恨自己,立刻歉然的說道:“小青,過去是我不對,請你原諒!”
馮小青回過神來,苦笑道:“算啦!過去的陳年老事,你還提它幹什麼!怪不得你一直無法真正看破紅塵!”
離塵大師莊容道:“小青!你說得不錯!由於俗塵之事一直無法了結,使得我一直無法歸皈我佛!”
馮小青頷首道:“你來找我,何事相商?”
離塵大師誠懇的道:“我看翠兒,碧兒和冷姑娘,潘姑娘四女似乎很合得來,打算讓她們和車丹共同生活在一起!”
“啊!”
馮小青滿臉意外之神情!
離塵大師急問道:“怎麼?你不同意?車丹這小夥子雖然玩世不恭,但能牢守是非善惡之原則!”
“嗯!不!我贊成,原先我只打算讓碧兒及翠兒二女共侍一夫,沒想到你心這麼大,行嗎?”
“行!憑他的天生奇材,一定行!”
“呸!我不是指那方面,你少胡思亂想!我是想那地劍車英會不會贊成,還有他們五位是不是合得來?”
“放心,地劍車英那方面,我負責提,至於那五個小孩子,經我在這段期間暗中觀察,心意相通,欠人牽線而已!”
“這就好,不過,一向是男追女,現在反過來,女求男,我總覺得有點不大對勁,怪怪的!”
“哈哈!江湖兒女,怎可拘泥於世俗之見呢?你在此稍等一會兒,待我去和地劍車英好好的研究一下!”
言訖,輕鬆愉快向車英父子!
“大師!”
“哈哈!小夥子,你真”拉風呀!”
“拉風?大師,你怎也在”扯了?”
“哇操!這段期間,我就一直跟隨在你的四周,耳濡目染結果,不知不覺之中覺得還挺好玩的哩!”
說完,拍拍車丹之肩膀。
地劍車英在旁笑道:“凌兄!不要慣壞了孩子!”
離塵大師朗聲笑道:“施主,不要緊張,不要說慣,就是拍馬屁我還恐怕來不及哩!”
地劍車英一怔,道:“凌兄!此話怎講?”
“哇操!這假和尚莫非是因為太太葛屁(死)了,心神錯亂,以致於言行脫線!”車丹暗暗嘀咕著!
離塵大師瞧瞧車丹一下子,才對車英道:“施主!令郎實是人中之龍,我是厚著臉皮來提親的?”
地劍車英更是一怔!
“哇操!假和尚不守清規,居然想客串媒婆拉起皮條來了!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父子不由相視一眼!
“哇操!該怎麼開頭呢?”離塵大師輕咳一聲,道:“操,開門見山說吧!我想幫四個女孩子找個婆家!”
車丹不由叫道:“啥米(什麼)?四個”查某呀!假和尚!您真的想嚇死你老頭呀?”地劍車英叱道:“放肆!”
車丹縮縮頭,吐吐舌,退在一旁!
地剝車英笑道:“凌兄,你所提的四個女娃是誰呀?”
離塵大師笑道:“潘紫環姑娘,天山神姥的孫女冷無雙姑娘,以及小女凌凝碧及凌小翠!”
地劍車英點點頭,道:“嗯!都是好女孩,丹兒,你意下如何?”
車丹恭聲道:“孩兒沒意見,一切由爹作主!”
事實上,他是又喜又怕!
喜的是能夠一下子擁有四名如花似玉的大美人,真可謂享盡了人間豔福,他又怎會拒絕呢?
怕的是,這四位查某個個武功高強,自己根本不是她們的對手,任何一人皆可以把他修理得“清潔溜溜”的!
何況,“多子餓死爸,多妻累死郎”!
地劍車英沉吟著!
離塵大師莊容道:“施主!我早欲剃度出家,但因俗事纏身,一直不能如願以償,今日冒昧提親,尚祈見諒!”
地劍車英聽他話中頗有不悅,忙道:“凌兄,請勿如此客氣,小犬何德何能呢?我是躭心誤了四位姑娘!”
離塵大師如釋重負,哈哈笑道:“施主言重了!丹兒雖是”不修口德,但無礙其俠義本色及善良本性,哈哈……”
望望車丹,離塵大師笑道:“丹兒,別怕了她們四位,目前她們的武功雖然比你高,但只要你肯學,不出十天我保證你罩得住!”
“哇操!這樣子我可不怕那些母老虎了!”
他喜形於色的直點頭!
空中突又傳來天山神姥語音道:“釗兒!你這建議我甚為贊同,我特准你將”天山劍法傳授予他!”離塵大師仰首恭聲道:“是!”
地劍車英輕推車丹,車丹會意的長跪在地,恭聲道:“多謝姥姥成全,丹兒今生今世必善待四位姑娘!”
“呵呵……好……好!起來吧!先回天山去啦!”
“是!恭送姥姥!”
此時,紅衣女凌凝碧已停止哭泣,四女由離塵大師之爽朗笑聲,天山神姥及車丹的對答已略知真相。
四女對望一下子,紛紛垂首不語!
但是心中可是甜蜜蜜的!
車丹立起身後,斜眼一瞧四女之嬌羞情形,暗道:“哇操!四個恰查某也會有不敢啃氣的時候了吧!”
馮小青走近四女身邊,一陣低聲細語,五女立即有說有笑了!
“哇操!這個老查某可真是長舌婦,若讓她再繼續蓋下去,我這一輩子,可就慘兮兮了!”
他坐立不安的來回走著……
“阿彌陀佛!終算大功告成了!”
以少林掌門人為首的九大門派掌門人及高手紛抵現場!
“哇操!玄真子這個討厭的老牛鼻子又出現了!真衰!”
眾人躬身向離塵大師,地劍車英問候之後,玄真子道長向地劍車英道:“道兄,以前是我錯怪了丹兒,我想一一”
車丹急叫道:“哇操!不!我可不回武當派了!”
地劍車英低叱道:“丹兒,少插嘴!”
一偏頭,對玄真子笑道:“道長!真對不起!請續講下去!”
玄真子一見有這麼多高手支持車丹,方才的確是有意讓車丹重返武當,以便重振武當,誰知被車丹一口回絕了!
如今地劍車英請他再說下去,他又該說些什麼呢?只聽他吱吱唔唔的苦笑道:“沒……沒有什麼事啦!”
車丹見狀暗暗樂歪了:“哇操!老牛鼻子,你一直以長輩的身份來壓我,自今之後,哼!你給我在一旁稍息站著!”
離塵大師含笑向群雄道:“諸位,難得今日群雄濟濟一堂,首先宣佈解散不歸谷,並向各位致歉!”
群雄不由一陣歡呼!
“不歸谷”一滅,群雄心腹之患亦去,又有誰會去計較“不歸谷”過去的種種罪行呢!畢竟“日頭赤炎炎,每人顧生命”呀!
離塵大師續道:“車小施主將接掌天山派,而且天山派百年來之禁制亦解除,將涉入武林,維護正義,以補不歸谷之罪行!”
車丹不由怔住了!
“哇操!我要幹天山派掌門人了,這下子可和九大門派掌門人平起平坐了!哇操!真是時來運轉了!”
群雄歡呼之聲更加熱烈!
天山派,在武林人士之心目中,就好像天山一般崇高不可及,今後該派將扮演“武林警察”角色,真是一大喜事!
離塵大師見群豪歡喜若狂,亦甚感安慰,笑道:“下月的今日,車掌門人將在天山派威武堂與潘姑娘四女成親,歡迎各位光臨!”
“恭喜!恭喜!……”
玄真子道長上前握住車丹雙手,連聲道賀道:“車掌門人!恭喜!你與武當淵源甚深,今後尚祈多往來!”
車丹含笑連道:“謝謝!”
心中卻暗道:“哇操!肉麻兮兮的!讓你老頭渾身雞母皮直跳個不停!算啦!大人不記小人過,以後我會照顧武當的!”
好不容易才應付完眾人之致賀,車丹擦擦額頭上的汗珠,鬆口氣道:“哇操!真累!這些傢伙太熱情了!”
離塵大師笑道:“施主,可見你的人緣有多好!”
地劍車英卻肅然道:“丹兒,那些人是尊敬天山派才對你那麼熱情,創業困難,守成更不易,你可要牢記在心呀!”
車丹莊容道:“是!”
馮小青笑道:“車兄!別把氣氛搞得太嚴肅啦!拜託!”
眾人不由又是鬨然大笑!
“走吧!上天山去籌備婚禮吧!”
※※※
鑼鼓喧天,炮聲連連,賀客川流不息!
席開千桌,動員了天山,武當全部人馬,擔任“總招待”的聖手空空馬不停蹄的碴呼著,朗笑著!
他是忙壞了,樂歪了!
最輕鬆的是車丹了!
有關結婚之諸般事宜全由他人包辦,他只是專心的隨著離塵大師及地劍車英勤練劍術及內功心法!
另外,他還偷偷的練一種“功夫”!
那是聖手空空自“百花魔宮”中,偷出來的“採陰補陽”大法!
他還記得半個月前,當他在後山林中散步時,聖手空空揹著他人遞給他一本小冊子,神秘兮兮道:“老弟!好好練一練喔!”
“哇操!還要練呀!我這腦袋瓜子快要爆炸了,拜託!饒了我吧,我腦子裡已被那些劍式及身法全佔滿了!”
聖手空空笑道:“少蓋啦!你難道不會想那四個新娘子?”
“這……哇操!”
聖手空空笑道:“少操啦!我送你這本小冊子,可是一番好心好意,我相信也是最貴重的一份禮,你將會一輩子都感激我的!”
車丹迅速的翻了一遍,叫道:“哇操!除了幾段文字以外,其餘都是妖精打架的各式圖樣,有什麼值得終身感激的!”
聖手空空搖頭道:“老弟!這你就外行了!昔年脂粉情魔歐陽垢就是靠這本小冊子,練成採補大法而縱橫武林的。”
“這……”
“老弟!你那四位美嬌娘可都不是省油的燈,你若是罩不住或是分配不均,那你可要一輩子都傷腦筋了!”
車丹一想有理,謝過聖手空空之後,便獨自詳加閱讀!
他任、督二脈已通,最近又自離塵大師及地劍車英處學會了高深內功心法,此時略一研讀便已瞭然於胸,大有心得!
所缺的是“臨床經驗”而已!
※※※
婚禮順利進行,賓客酒醉飯足之後,亦相偕告辭離去!
送走了賀客,離塵大師等老一輩人物亦各自回房休息!
聖手空空拉著車丹到一旁,低聲道:“老弟,有兩個人要見你!”
“哇操!是什麼時候了,還有人來鬧場呀!”
“別急!耽擱不了多久的,哇操!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幾乎說破了口舌,才替你擋掉那些準備要鬧場的,你急什麼啦?”
“可是,他們四人……”
“唉!放心!按訣施為,保證可以擺平她們的,我自己都一一唉!”
“哇操!你自己都怎麼啦!”
“沒……沒有啦!”
車丹尚待追問下去,突覺人影一閃,廳中出現了左奇酆浩及右怪韋丙二位渾人,只見他二人雙手各挾一女!
“封好!胃病!是你們二人呀!太好了!坐!坐!哇操!你們二人死到那裡去了,怎麼一直到今天才出現!”
“養傷呀!”右怪韋丙叫道:“對!養傷!現在我已習慣閉著眼睛走路了!”
左奇酆浩道:“胡說!你本來就瞎了,還用得著閉上眼睛呀!”
“呸!我就喜歡這麼說,你又能怎麼樣?”
“你……”
聖手空空一見二人一言不合,又要大打出手,忙叫道:“二位大爺,拜託!要打架也要等把人放下以後再打呀!”
車丹初見左奇右怪二人,一高興便疏忽去看那四個女人是什麼人,如今聖手空空一叫,他一打量,不由叫道:“咦!是她們呀?”
昏迷在地上的赫然是甲純、乙荃、丙彤、丁香四人!
車丹以為她們早已隨著歐陽垢死了,想不到如今又出現了!
聖手空空滿頭大汗的拍醒了四人之後,向她們道:“四位娘子!快見過車掌門人,今天是他的大喜之日哩!”
四女鶯聲燕語的道:“見過掌門人!恭喜!”
“四位娘子!哇操,老兄這是怎麼同事?”
聖手空空紅著臉道:“這……”
右怪韋丙叫道:“他們五個人每晚都睡在一起哩!”
左奇酆浩叫道:“你去愉看呀!”
右怪韋丙氣道:“呸!你方偷看哩!不!你根本看不到了!我們七個人分住二個房間,他們五人不睡在一起怎麼行?”
“哼!算你聰明!”
車丹恍然大悟道:“哇操!怪不得你一直強調,歐陽垢那本書管用,敢情你已經百試不爽啦!哇操!你金屋藏嬌,可真會保密呀!”
聖手空空輕咳一聲,紅著臉道:“老弟!我怎會對你保密呢!實在是一直沒有時間跟你說,何況我們在一起才一個月不到哩!”
右怪韋丙叫道:“對!老愉兒是看見她們四個人好心幫我們療傷,便上前說了幾句話,誰知,後來就睡在一起了!”
渾人說渾話,羞得聖手空空及四女滿臉通紅!
“哇操!浪子回頭,金不換,浪女回頭,該叫什麼呢?”
左奇酆浩迸出一句:“我也要!”
右怪韋丙叫道:“我也要!”
哈哈哈……
好半晌,車丹正容道:“歡迎各位,封好,胃病,你們就留在這裡好嗎?”
“行!我們要當看門神!”左奇叫道。
“呸!少吹啦!夠格嗎?”右怪喊道。
車丹笑道:“夠!夠格,就委屈二位當左右護法吧!”
“哈!我們以後就叫左護法酆浩及右護法韋丙好了,那個左奇右怪跟玉玲瓏扯在一起,聽起來怪刺耳的!”
“行!”右怪叫道:車丹正容對四女道:“天山派地廣人稀,歡迎四位加入!”
甲純等四女感動的道:“多謝掌門人!”
右怪韋丙拍手道:“對!該謝的!這下子你們不必再擠一張床了!”
左奇酆浩打他一拳道:“雞婆!說不定她們喜歡擠哩!”
聖手空空紅著臉,笑道:“好啦!春宵一刻值千金!二位護法少發表高見了,四位娘子,你們不是準備好了一首歌嗎?”
左奇酆浩叫道:“對!最近她們時常在唱,歌名叫……”
右怪韋丙接道:“今宵多珍重!”
南風吻臉輕輕飄過來花香濃,南風吻臉輕輕星已稀月迷朦,我倆緊偎親親說不完情意濃,我倆緊偎輕輕句句話都由衷,不管明天到明天要相送,戀著今宵把今宵多珍重,我倆臨別依依,怨太陽快東昇,我倆臨別依依,要再見在夢中……
歌聲低柔,扣人心絃……
“掌門人,請吧!”聖手空空笑道!
※※※
車丹三步當一步的步上“翠雲閣”,突見一張紅紙條,上寫著:“相公!請刷牙!”盥洗架上赫然道具齊全!
“哇操!刷就刷吧!”
刷過牙,再行不遠,又見一張紅字條:“相公!請上樓!”
“哇操!你們這四個查某,在搞啥米飛機?”
上了樓,走道兩旁赫然各有二個房間,門簾上除了各貼上一個大雙喜字以外,另分別貼著“梅、竹、蘭、菊”四個大紅字!
“哇操!真會要花樣,怪不得一直不肯讓我踏入翠雲閣一步!”
望著四個房門,心知裡面各有一位大美人在等著他,車丹暗暗嘀咕著:“哇操!你們把我當成皇帝啦!今晚我是狠下心,張獻忠進四川一一通殺!哇操!古人說得好:“頭瞑空,不是死某,就是死甕”(丈夫),今晚我可要殺得你們求饒為止!”輕輕推開梅門,嘿!床頭端坐著一位新娘子,鳳冠未卸,紅巾低垂,全副禮服猶未卸,哇操!她是誰?先制住再說!
那新娘子一聽有人推門而入,自紅紗巾倫瞧知是個郎已到,心中一喜身子猛的一顫,不好意思開口!
誰知車丹出手如電制住她的麻啞二穴,笑道:“哇操!別急!”
只見車丹身形似電,來去如風,沒多久便“搬”來了另外三位新娘子。
“哇操!待我瞧瞧新娘子有多漂亮!哇操!那些老傢伙訂下一大堆臭規矩,害我好久沒有看見你們了!”
出手如風,掀去紅紗,“哇操!真水!”
四女搞不清他要玩什麼花樣,加上“啞穴”受制,只有鳳眼直瞧著他!
車丹笑道:“娘子們!本相公在此有禮啦!”
打個圓揖後,車丹笑道:“君王佈施,雨露均霑,惟仍需有個先後順序,嗯!古有明訓長者為先就依年齡大小為序吧!”
數不盡的旖旎風光,道不盡的柔情蜜意,當四位新娘子初經人道登上“仙”境後,只聽車丹嘆道:“哇操!贊!”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