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別人,我和他們不一樣!」
採逸的專屬模特兒趙雅琪,繼續嗚咽地哭個不停。
歐陽琛忍不住大翻白眼,他已經花很多耐性安撫她了,若是以往,他根本懶得哄女人,大不了分手。
但服裝展覽會將至,大夥兒都忙過頭,難免情緒失控,所以他特別容忍她,還費盡唇舌耐心安撫。如果她還是抱怨個不停,只怕他也要發飆了。
「我是你的女朋友嘛,自然該受到特別的照顧,可是他們要我和其他人一起吃那些油膩的便當,還一次又一次要求我不斷彩排……我已經說了,正式上場前彩排一次就行了,我又不是沒有走秀的經驗。」
她最氣不過這一點,她可是知名女模耶,他們當她是什麼?初出茅廬的肉腳?
「事前多次彩排,那是我的要求,我希望呈現在大眾面前,是最完美無瑕的演出。」歐陽琛耐著性子解釋。
又是完美?趙雅琪渾身一僵,哭得更加大聲了。
「可是我受不了嘛,你又不肯留下來陪我……」
「我也有我的事得做啊!」歐陽琛按壓抽搐的額角,開始在心中默數數字。這是他讓自己別發脾氣的方法,只是連他也不知道還能撐多久?
「你可以交代下面的人去做啊!你請這麼多人來,不就是替你做事的嘛?還有啊,我希望你能特別指派一個專任的助理給我,幫我處理一些瑣碎雜事。」趙雅琪大起膽子,開始提出要求。
「就算我把所有的事全分給下頭的人去做,自己還是得親自坐鎮指揮,安逸躲在幕後遙控的將軍,能夠豎立軍威嗎?」歐陽琛重嘆了口氣,又道:「至於專任助理,目前人手可能不夠──」
話說到一半,他突然停下來,直瞪著辦公室的門板,因為他從門板下方的縫隙間,看到有影子晃動。
是誰在門外?
「怎麼了?」趙雅琪忘了哭泣,也跟著朝門口望去。
他比個噤聲的手勢,隨即悄無聲息地走向那扇門。他在門前站定,伸手握住手把,然後猛然拉開門。
「哎喲!」果不其然,一顆圓球滾了進來。
「-是誰?!」有人敢躲著偷聽,已經夠讓他震怒了,沒想到還是顆圓滾滾的肉球?完美主義的歐陽琛頓覺眼睛刺痛。
「歐陽姐姐──不不,歐陽老師……我、我是……」
上回見面,歐陽琛一頭飄逸長髮陰柔俊美,今日他將長髮束在腦後,多了些許英氣……朱月珊傻愣愣地看著他俊美的容貌,不自覺看呆了。
歐陽姐姐?
歐陽琛也許會忘了這礙眼的長相,但是絕對忘不了這句稱謂。
「是-?!」又黑又胖又土的小企鵝!
「嘿……嘿……」
他-眼瞪視從地上爬起來、搔著頭尷尬傻笑的女孩,試著從那張圓滾滾的臉上尋找記憶中熟悉的影像。
「-──是不是變白了?」
印象中那張黑黑的、糊成一團的臉孔不見了,他訝然發現自己可以看清楚她的五官──還有兩頰深深的酒窩。
他有點震驚,以後不能再叫她企鵝了。
但不叫企鵝該叫什麼?海豹?北極熊?
「真的嗎?」朱月珊撫著自己的臉,欣喜地睜大眼珠。
她每天照鏡子,看不出自己是不是變白了,但是她一直很勤勞的擦阿海哥推薦給她的美白保養品,A來的那組保養品早就用完了,她又拿錢拜託阿海哥替她再買一組來。
「不必太高興!以我的標準來說,-還是很黑。」不過隨口說了一句,有必要高興成這樣嗎?
她傻乎乎的笑容讓歐陽琛看不下去,冷冷地補上一句。
「噢……」朱月珊像被潑了一盆冷水,轉頭看看站在一旁的趙雅琪,她的皮膚真的好白,簡直像牛奶一樣,難怪他笑她黑,她頓時更加喪氣。
她笑得像傻瓜,歐陽琛看不過去,但她沮喪地垂下腦袋,可愛的笑容消失了,他又覺得心中不舒坦,好像什麼珍貴的物品被破壞了。
這個詭異的發現令他更加氣憤,瞄了眼還在生悶氣的模特兒女友,他心中頓時產生一個邪惡的念頭。
「寶貝,-不是想要一個助理嗎?」他問女友。
「對啊!你肯撥一個人給我?」趙雅琪大喜。
「當然!這隻企──呃,這個丫頭就就給-使喚了,隨-想要她做什麼行。」
反正他篤定朱月珊在公司裡絕不會有什麼非她不可的重要任務,讓她來服侍難搞的雅琪,安撫雅琪不滿的情緒,也算物盡其用。
「什麼?」趙雅琪和朱月珊齊聲大喊。
「要她來當我的助理?我不要!」趙雅琪第一個跳出來反對。
「對啊!歐陽老師,我不能擔任這位小姐的助理啦,我已經是阿海哥的助理了耶。」朱月珊也趕緊聲明,自己已經「小花」有主了。
「阿海那邊我自會告知他,-儘管聽我吩咐就是!」歐陽琛不耐地命令完,又將女友拉到一旁詢問:「-不是要一個助理?人現在撥給-了,為什麼又不要?」
「她太胖了!」趙雅琪也不怕朱月珊聽見,捂著胸口誇張地說:「天天看到這麼臃腫的助理在我面前晃來晃去,會嚴重影響我的情緒,拉低我演出的水準。」
她不愧是歐陽琛的女友,兩人都是「外貌協會」的忠實會員,同樣愛美成狂,要她每天面對這顆圓滾滾的肉球,她才不肯呢!
「乖一點,寶貝-也知道現在大夥兒都忙著展覽的事,哪有多餘的人手幫-呢?這女孩是胖了點,但還不算太醜,勉強看得過去。再說她外貌不出色才好,有她的襯托,才更能顯出-的纖細美麗。」
「說得也是。」美人需要綠葉來陪襯,要是請個助理比她還美,那她這個超級名模還混什麼呀?
歐陽琛幾句話,就把趙雅琪安撫得服服貼貼。
「好吧!那就聽你的安排,讓她來當我的助理好了。不過你要知道,我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勉強答應的喔!」她得了便宜還不忘賣乖。
「知道,我的寶貝最乖了。」歐陽琛拉起她的手,親吻保養良好的白嫩手指。
朱月珊看見這一幕,不知為何心中有點酸酸的感覺,好像並不希望歐陽琛對其他女人這麼親密。
只是無可否認,他們真的很相配。兩人都是高挑修長的身材,容貌又都同樣是數一數二的出色,俊男配美女是天經地義的事,她跟人家酸什麼呢?
朱月珊垂著頭,不肯再看向那對卿卿我我的男女,幸好歐陽琛也沒有在他人面前演親熱戲的習慣,很快就放開趙雅琪,朝她走過來。
「-聽見了?以後就好好侍候雅琪,只要她開心,-這份工作就算做好了。」
他自半-的眼皮底下打量朱月珊,她低垂著頭,他只能看到那顆剪得像西瓜皮的腦袋瓜。
「是,我知道了!」
「那-跟著雅琪去吧,看她要-幫忙什麼。好好的做,知道嗎?」
「我會的。」又依戀地看了他一眼,朱月珊才落寞地垂下頭,跟著趙雅琪離開他的辦公室。
「還是一樣土氣!」歐陽琛忍不住批評道。
那件寬大的牛仔褲擠在圓滾滾的身軀上,上身套著一件同樣寬大的花襯衫,她不但人胖,而且衣著毫無品味,看了實在很難受。
「或許我可以設計一些大尺碼的衣服,讓她穿了之後看起來象樣一點……」不知為何,這個想法從他腦中冒了出來。
什麼樣的服裝適合她呢?
他靈感大發,拉開抽屜取出圖紙和素描筆,開始俐落地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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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著我工作,有幾個注意事項。」
趙雅琪一將朱月珊帶離,立刻擺出千金小姐的架式,把她當成丫鬟開始吩咐起來。
「是。」朱月珊被使喚慣了,所以連忙點頭,恭謹地聆聽吩咐。
「我告訴-,從明天開始,以後每天早上,-要打電話叫我起床。」
「是。」朱月珊乖乖點頭。
「然後呢,-要開車來接我,接著──」
「等、等等!」朱月珊本來專心地記下她的吩咐,可是一聽到開車,她就連忙喊停。
「什麼事?」趙雅琪不耐煩地瞪她一眼。
「那個……我不會開車。」別說開車,她連騎摩托車都不會,只會騎腳踏車。
而這位指使氣頤的美女,百分之兩百會拒絕乘坐腳踏車上班。
「什麼?!不會開車當什麼助理?」趙雅琪啐罵道,想到自己得花錢搭計程車上班,她就一肚子不高興。
「真對不起。」朱月珊嘿嘿陪笑。
「算了!我自己來上班,不過-得先去替我買份有機早餐,帶到公司給我。接著呢……」趙大名模所謂的「幾個」注意事項,不知不覺增列了十多條。
「還有啊,我絕不吃採逸提供的便當,-得去替我買清淡的日式便當,帳款去跟公司申請,如果他們不肯給-就自己吸收,能跟在我身旁工作是-的福氣-知道嗎?」
「是。」朱月珊臉上的笑容已經快掛不住了。
「還有,我的私人衣物脫下來後,-得替我燙好掛起來,要小心絕不能把衣服燙壞,知道嗎?」
「我知道。」
「還有……嗯……算了!暫時只有這些,-小心看著辦。」趙雅琪揮揮玉手,神情有點悻悻然,若不是臨時想不起來,她還想繼續說下去呢。
「是,我全記起來了。」終於!朱月珊暗暗鬆了一口氣。
「現在,我要去做服裝展覽會的彩排,-跟我來,幫我整理衣物。」
「好的。」
朱月珊暗暗蹙眉,看來未來幾天絕不會太好過。
不過幸好,距離服裝展覽只剩一個禮拜而已,再多,她也只需忍耐一個禮拜就行了。
服裝展覽會……好棒喔!
想到可以親眼看到那麼多漂亮的模特兒,穿上歐陽琛設計的衣服,並由專業造型師做造型,然後在舞臺上走秀表演,她就不由得熱血沸騰。
要到什麼時候,她才能實現成為一位造型師的夢想呢?
唉!她輕輕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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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料錯,擔任大牌名模的助理,實在是件苦差事。
趙雅琪脾氣大不說,而且要求又多,不只她,負責舞臺彩排的每個人都快被她搞瘋了。
首先是空調的溫度不能太高也不能太低──溫度太高會讓她脫妝,溫度太低她又怕著涼。然後,她必須有個人專屬的化妝室,而且絕不和其他人共用,她本來還要求專屬的化妝師與造型師,但是被歐陽琛婉拒了。
幾位名模當中,唯一配有私人助理的也只有她而已,她還有什麼不滿足?
大家日子難過,朱月珊的日子當然也沒好過到哪裡去。趙雅琪脾氣大,彩排又累,但是有些氣不好發洩在其他人頭上,這時候朱月珊就倒楣了。
「搞什麼?我要的是溫水,-給我這麼燙的水我怎麼喝啊?」趙雅琪生氣地打翻朱月珊剛端上來的水。
「對不起,我馬上重倒。」朱月珊慌忙拾起杯子,重新去倒水。
「笨蛋!我不是說了,我要的是冰毛巾,-擰的是什麼鬼毛巾?」
「可是,公司裡沒有冰塊……」她在冰箱到處找遍了,就是找不到一粒冰塊。
「-是白痴嗎?沒有不會去買啊!」趙雅琪氣得將毛巾扔到朱月珊頭上。
「對不起,我馬上去買。」
「蠢豬!我要-把我的衣服燙好,這裡為什麼還有一條線沒熨平?」
「真是對不起,是我疏忽了……」
趙雅琪的跋扈囂張,大夥兒都看不下去,可是礙於她是老闆的女朋友,誰也不敢多說什麼,只能私底下安慰朱月珊,要她多忍耐點。
可是跟著趙雅琪,朱月珊也不是全然沒有好處。
譬如這時候──
「這是什麼便當?炸蝦那麼油,噁心死了!我不吃這個,給我拿去丟掉!」趙雅琪打開便當,看到天婦羅就變了臉色,連一口也不嘗就要朱月珊拿去丟掉。
「那個……」朱月珊遲疑地站了一會兒,囁嚅地開口問道:「如果這個便當-不要了,可不可以送給我?我覺得便當好好的,丟了很可惜耶。」
「拿去拿去,肥死-!」趙雅琪正在抽菸,不耐煩地揮手要她快滾。
「謝謝!」朱月珊捧著便當,露出欣喜的笑容。
這天的中午,她一共拿到三位模特兒不要的免費便當,加上她自己的,一共是四個。
她留下兩個中午吃,其他兩個用塑膠袋包好放進冰箱裡,等到晚上再熱來吃,這樣就可以多節省一餐的餐費了。
外出工作五個月,她被繼母用剩飯剩菜撐大的胃還是沒有變小,再加上整天跑來跑去容易肚子餓,兩個便當很輕鬆地就吃掉了,因此她的體重一直居高不下,沒有消瘦的跡象。
不過沒關係,她已經很習慣這樣的自己,是胖還是瘦,她覺得都無所謂。
這天,一直忙到晚上八九點,大家的彩排早結束了,但朱月珊還是沒能下班回家,因為幾乎所有的善後工作,大夥都留給她了。
「嘿──咻!」她使勁地推動佈景,將它移到牆角,明天要換另外一批不同的佈景。
朱月珊專心搬動佈景,沒發現有人悄悄到來,正在身後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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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女孩還在這裡,讓他有點驚訝。
這幾天,歐陽琛都會在大家彩排結束離開後回到這裡,拉張椅子坐下來,靜靜打量舞臺許久,然後在紙上畫出新的想法,作為修正舞臺設計的參考。
今天他照例來到這裡,卻發現還有人沒走。
看到那個他嫌礙眼的女孩獨自忙碌著,他對她不由得多了一咪咪的好感,認真工作的人最美──不管男或女。她的努力,撫平了她外貌的不完美。
他沒有讓她發現他的存在,繼續默默窺視著。
「好累!」終於將最後一樣東西歸位,朱月珊渾身虛脫,累得沒空去找椅子,直接往地板上一躺,疲累地大聲嘆氣。
「如果每天都這麼累,我大概活不過五十歲。」她望著天花板上的嵌燈,自言自語著。
「不過我很耐操,起碼可以再撐十年,到時候我一定要成為一名優秀的造型設計師!」她舉高雙手對自己發誓。
造型設計師?歐陽琛訝異地低喃。
朱月珊猛然坐起身,愣愣地看著前方的舞臺許久,忽然興起一個頑皮的念頭。
「我一直想試試看。」她舔舔唇,像個惡作劇的孩子般,躡手躡腳溜上舞臺。
每回看那些漂亮的模特兒走秀,她真是羨慕得不得了,她們的身段是如此高挑纖細,儀態又是如此冷豔優雅,一點都不畏怯他人的注目,好像臺下的觀眾全是大西瓜。
如果是她站在舞臺上,會是什麼樣子呢?
她縮著脖子吃吃一笑,跑到舞臺的起點,故作優雅地擺好Pose,對自己說了聲「開始」,然後憑著看到的印象,模仿那些模特兒走臺步。
不過──不知道是她記錯了,還是她和別人的手腳長度不同,走起臺步就是有差。
怎麼看似優雅輕鬆的走法,她模仿起來就不倫不類,不但同手同腳前進,而且神態僵硬不自然,活像一顆圓圓的球向前滾動。
「怎麼搞的?」她喃喃咕噥著,努力想矯正自己彆扭的走法。「是這樣?還是這樣?」她修正手的擺動幅度,卻愈擺愈奇怪。
她低頭盯著自己的雙腿,試著揣摩出更優雅的行走方式,但是兩隻腳都快打結了,還是走得像只笨拙的鴨子。
「唉,怎麼會這樣?」她喪氣得要命,但是又不死心,打算繼續摸索走臺步的技巧。
朱月珊專心看著自己的腳,忘了要看前方的路,結果人已經走到舞臺的最前端了還不自知,依然不自然地扭著肥腰往前走,結果──
「哎喲!」
想當然耳,她從舞臺上掉了下來。
幸好舞臺不高,才十幾公分,她面朝下跌得狗吃屎,全身的肉都快散了,活像一隻被踩扁的蟑螂。
「哎……喲……」朱月珊撐著快解體的胖胖身體,努力想從地上爬起來。
「噗!」由於她的模樣實在太可笑,一直在旁偷看的歐陽琛忍不住噴笑出來,卻因此驚嚇到她。
「誰?!是誰在哪裡?」朱月珊驚訝又尷尬,慌忙提高嗓門質問。
歐陽琛眼看隱瞞不住,這才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現身,清清喉嚨,板著嚴肅的臉問:「-在這裡做什麼?」
「啊,老闆!」
一見到他,朱月珊的雙頰更紅了,即使這麼晚了,他依然俐落清爽得像早上剛上班的時候,飄逸的長髮一絲不亂,全身上下衣物整齊,不見一絲皺紋。
今天氣溫比前幾天低,他在脖子上繫了一條略花的短巾,配上米色皮革的及膝長外套和黑色直統長褲,整個人顯得十分清爽。
他好像很喜愛白襯衫,或許是他自己明白,那最能襯托出他俊雅的氣質。雖然他設計的女性衣物都很華麗繽紛,但是他自身衣著卻是偏向淡色系的簡約風格。
幸好這回她沒再喊他「歐陽姐姐」!歐陽琛頓覺心情大好,她那張肉餅似的大圓臉看起來也比較不那麼刺眼了。
「我……我留下來收拾東西,現在我整理完了,要回家了。再見!」
偷偷在舞臺上模仿模特兒走臺步已經夠丟臉了,她還從上頭掉下來,更是糗得沒臉見人。
她像只老鼠似的夾著尾巴,正準備偷偷溜走,歐陽琛卻突然喊住她。
「等一下!」
「啊?」朱月珊宛如被定格般,渾身一僵,好半晌才緩緩地轉過身。
「請問……還有什麼事嗎?」
「為什麼只有-一個人收拾?」
據他所知,除非是高階主管,否則善後工作大家都得一起做,可是除了她,他並沒看到任何人。
「喔,他們都有事情,所以先回去了。」朱月珊憨傻地一笑,雙頰圓嘟嘟地隆起。
歐陽琛立刻知道是怎麼回事了,老鳥將分內工作推給新人,變相的欺壓他們,這是業界常見的現象,他見怪不怪。
但他不解的是她的態度。「-不生氣嗎?」
瞧她態度平和,沒有絲毫不滿的樣子,他看了反而覺得奇怪。
「不會啊,我為什麼要生氣?」他好奇怪,幫助別人卻要生氣?名設計師的想法,果然和一般人不同!像她這種普通人,真是無法理解。
「-不知道自己被他們欺壓嗎?他們看-是新人好欺負,所以故意把自己應做的工作推給-!」
真是笨蛋!見她還是那副傻乎乎的蠢樣子,他不由得氣惱起來。
「不是這樣吧!」朱月珊瞠大眼珠,猛搖頭說:「他們是真的有事情,所以先回去了,不是故意留我下來,更不是想欺壓我。」
「那-說說,他們有什麼了不起的大事,非得丟下-一個人跑回去不可?」
「連大哥說她媽媽高血壓住院,佩蓉姐說她姐姐從美國回來,小雅姐說她們最近要搬家,她要回去整理東西,而凱威哥說他家人出去了,他得趕回去餵狗。」
「餵狗?!」這是什麼見鬼的理由?
要是有人敢用這種裡荒唐的理由要他一個人留下來加班,他鐵定先劈了對方再說。
「回家餵狗也沒有什麼不對,總不能要狗餓肚子啊。」朱月珊軟弱地替拋下她的同事辯解。
「這些根本不是理由!既然能夠來上班,為什麼不能把事情全部做完再走?說到底,-還是被人欺騙了!」他殘酷地點明事實。
「就、就算他們說的這些理由,全是騙我的好了,那也沒關係啊!既然他們無法留下來,一定有他們不能留下的苦衷,我能夠體諒。」朱月珊不知哪來的勇氣,居然和他辯論起來,但她只是誠實說出自己的想法罷了。
「-──」歐陽琛愈聽愈氣。
他已經好心告訴她,她被人欺騙了,可她非但不受教,還替那些欺壓她的人辯解,她有沒有腦子啊?
算了!她喜歡被騙、被欺壓,那就隨她去吧,他不是慈善家,沒興趣解救天下蒼生。
當然,他還是會找個時間將這些欺壓新人的傢伙叫來,再一次告誡他們責任的重要性──不過這麼做全是為了公司,而不是為了她。
連自己都顧不了的笨蛋,能指望她顧到大局嗎?
如果她再這麼不思長進,他也會不客氣要她滾蛋的。
「-不是要下班?走吧!」他轉過頭,徑自去找椅子,懶得再和她多說。
「噢……那再、再見!」朱月珊如獲大赦,匆忙鞠了個躬,隨即轉身,以與她體型不符的速度,飛也似的跑走了。
偌大的空間裡再度空無一人,歐陽琛一如往常拉了張椅子坐下,然而瞪著空蕩蕩的舞臺許久,他卻半點靈感也沒有。
今晚的思緒太紊亂了──鐵定是被剛才那個笨蛋氣的。想到她為那些人辯解時的認真態度,他還是有氣。
「算了,回家好了!」
現在他的腦子全被那個胖胖的笨女人氣脹了,就算待上一整晚,也想不出什麼東西,何必浪費時間呢?
心情不佳的歐陽琛,收了椅子,長髮一甩,也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