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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忠诚却遭恶计陷患难才见情谊真

    武当山,是中国名山秀峰之一,虽称不上“龙蟠虎踞”的雄伟险巇,但其风光明媚,草木四季迥殊的景观,又绝非其他灵山秀峰所能媲美。由于它的得天独厚,因此造就了一个自肇始以来,皆俨然以中国一大门派自居,它的门规森严,弟子辈与师父辈的关系井然有序,而弟子间的尊长关系也条分缕明,因而其弟子出类拔萃及扬名江湖者,不胜枚举。

    但乱世易人心,在世态纷扰的时代中,又有谁不为自己著想呢?由于私心的趋策,又加上社会风尚的鼓动,早使得此自居一大门派的“武当派”变质走样了!

    在一阵清脆嘹亮的鸡啼后,龙云星便习惯地从床铺上溜了下来,见同室的两位师弟还美梦正甜,不觉莞尔,将他们昨夜踢退的被子重新覆上,心想他在武当这段日子里,朋友虽不少,但最知心的莫过于他兄弟俩,和大师兄秦腾昊,所以他一向视这三人为自己亲兄弟,尤其这两位年纪较小的师弟,又和自己同寝室,因此他平时都尽可能多去照顾他们。

    转身间,发觉桌上有张字条,信手拈来一看:“师父的早点不用送了,你可晚点向师父请安。”

    龙云星并未觉得意外,因他为了报答师父暂时收留之恩,自是感激不尽,因此送早点给师父吃早成惯例,但偶尔会有人想求师父些什么事,便会自告奋勇,因此他早不在意了。便慢步前去井边盥洗。

    漱洗完毕,精神为之一振,才突然想起前天师父的话语:“星儿,你的资质聪颖,身形体格皆是习武奇才,为何你偏不肯习武?你在武当虽未正武拜师,但武当早视你为当然的一份子,如今武当正气之风已日趋式微,正需有人重振,我认为你是最适合的人选,因此我让你做三天最后考虑,若愿意,我就教授武当秘笈功夫与你,你便可顷刻成为武林顶尖高手,但钟鼎山森,人各有志,我不勉强你,你好好考虑吧!”不禁有些恻恻然。

    因他一贯坚持:“练武有什么好,不是杀人,就是被杀,成日生活在胆战心惊的刀光剑影下,人生又有何乐趣可言!天下若无人习武,就没有人恃武欺人,那不就像上古时代的人们一般,无忧无虑,没有战争,没有猝死,那不是很好吗?”

    因此他觉得跟武当之缘已尽,心想不如趁现在请早安时间向师父秉明己意,再辞别众友,继续浪迹天涯!

    他便立刻朝师父卧房走去。一切都如往常一般,木造的楼阁,虽有雕塑,却庄严而不华丽,朴质而不炫耀,纯粹是中国古寺古院之美。

    走进长廊,一阵阵微风所引起的松涛声,加上一阵阵短促宏亮的鸟啼声,不觉让人精神倍加清爽,它代表著新的一天又开始了,心中不禁自叹道:“如此清凉爽耳的美景,即使是待上个把月,也就不枉为人了!”

    不自觉中已走到长廊尽端,面对的房间正是师父的卧房,因此他便不经意地敲了两下门,心想送早点的那名弟子应该走了,也正是自己亲向师父辞别的时候,内心不禁凄凄然!又想到师父待己之大恩却无以回报,且自己身世飘摇,又将何去何从?

    猝然!房内似乎有点小骚动似的,彷佛有啥东西掉落地上一般,不觉把他的思绪拉回现实,自忖道:“这定又是那只调皮小花猫在惹祸!”便又轻敲两下,也不敢再多加眷思,只有静待师父的召唤。

    良久里面仍毫无声响,心中不觉一疑而生,又连续敲了数下,仍不见师父回音,就伸手将房门推开,走了进去,只见师父床上罗帐四垂,师父的身影隐约可辨正盘腿坐著,而床下放了盆洗漱过的水,显然师父才刚醒来不久。

    龙云星以为师父正在坐禅,不便打扰,便想把洗漱过的水端出去倒掉,却无意中发现盆旁有本略褪了色的浅黄小册子,已陈破不堪,顺手拾起一翻,只见封面用毛笔画了个身形魁梧之人,双手高举地握了把刀,气势威赫无比,仿佛正要一刀往你天灵盖劈来一般!旁边有行字,道:“初开混沌”,他便一页页翻去,全册只有九式,第十式乃为前九式总循环,但末页虽表面与第十式相同,却将手中刀划成一根细绳,细绳正如第十式般弯弯曲曲地伸展著。

    龙云星虽不懂武术,但由此册看来,招招干净俐落,式式凶悍狠劲,猝然想起这莫非就是师父屡屡提起要教自己的武当至宝“武功秘笈”!一惊之余,双手不自持抖了一下,而那残破秘笈怎经得起这一抖,末页悄然滑了下来,不偏不倚正中水里,龙云星赶紧张臂挥手去抢,但为时已迟,从水中捞出后已成废纸一张,自忖这和第十式完全相同,只差在刀和绳,而武当的功夫中又没有绳类兵器,大概是祖师爷们在开玩笑,应无伤大局,便揉了揉,就往垃圾袋扔去!

    他手拿秘笈,心中顿时有股不祥预兆,秘笈怎会掉在地上,且又没看到小花猫,难道?他便立刻瞪眼抖身地靠近师父床缘,左手拿著秘笈,右手猛地往帐子用力一扯!只见师父正盘腿硬将将地坐著,双目紧闭,双眉紧锁,口角、衣服及腿上尽是鲜血,且口角的血还正汨汨地流著,喉节处凹凸不平,一片瘀血,致命伤显然在喉咙!

    龙云星不禁浑身冷了半截,步子往后退了两步,心想那么一位亲和恺悌的师父,怎会遭人……!在悲恸不已之中,只觉身后有人跑来,回首一瞧,不正是他那同寝室的两位师弟吗?三人共六目交望下,都吓了一跳,龙云星正待开口宣报恶耗,长廊处却又传来约有五、六人的仓促脚步声,渐渐逼进房门口,龙云星心中突觉蹊跷与纳闷。

    此时只见他俩兄弟深喘著气,互望一下后,立刻相视大叫:“不得了了,龙师兄杀了师父!”声音清彻贯耳地回荡在房中,却字字如利刃般嵌入龙云星心房,一时倒说不出话来!

    而那五、六位弟子早冲进房来,似乎早知师父会出事般,闻声后便不分青红皂白将他逮住,用绳子死死绑著。聪颖的龙云星立刻惊觉到──我遭人暗算了!

    武当山霎时泛起了阵阵鸣钟击鼓声,声声飞天,音音入地,各弟子闻得此声,皆赶紧放下手边活儿,匆匆朝大广场集合而去。这个广场偌大非常,是一般弟子平日弄枪习刀之地,亦是遇非常事集合弟子之所。

    眨眼之际,脚步声戛然而止,弟子们已井然有序地各就方位,只见前方区域内除一高台立于中央外,旁无长物。

    由于掌门刚刚遇害,就由年高德劭的洪师公代掌掌门。上了高台,身边已有二师叔刘剑英与大师兄秦腾昊旁立,他二人一向不合,有道是“冰炭不同炉”,平日已少有言谈,如今态度更是冷厉!

    洪师公一脸忧戚之色,老沉而悲凄地道:“现在大家一定想知道,老朽为何召各位来此集合,唉!我们大家所敬爱的掌门已被人杀害!”原本大家一片默然,竖耳张眼地想一窥集合原由曲直,如今一哄而乱,个个面色都瞬间黯淡下来!

    洪师公又接道:“老朽早知大家会有如此表情,但此事关系重大,而且凶嫌已然在握,为了让死去的敬爱掌门瞑目,及让万恶的凶手坦承孽行,所以现在即刻审理,快传凶手龙云星、证人王杨通与王柳通兄弟、厨师及六名巡逻弟子前来!”

    大家一听到凶手居然是平日乐以助人、和善恳切的龙云星,而且证人中又有他待之如亲兄弟的王杨通与王柳通二兄弟,又是一片惊讶声!

    待一干人上台后,千万只锐利的眼睛全朝龙云星射去,众目睽睽下,却见龙云星毫无惧意,仍然笔直地傲立著,一脸刚强之气,与平时温文随和的个性截然不同!而龙云星此时沉重地嘱咐自己:“师父待己恩重如山,宁可受刑而死,绝不背负杀师恶名!”虽然自己性命已如日薄西山,而处境已似瓮中之鳖!

    洪师公这才以威仪肃穆的口气开始审判:“告发龙云星第一条罪状,是根据验尸报告,掌门致命伤乃在于喉节遭人掐破,而此种功夫武当上下只有三人会,一就是老朽,二乃你们大师兄秦腾昊,第三便是龙云星!”

    龙云星听后不禁摇了摇头,叹著气,原来半年前的某日晌午,自己跟大师兄二人正在用石头敲碎核果取仁而食,恰巧洪师公经过,一时兴起,遂教他二人破壳术,那知今日反成罪状之一,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第二、便是证人供词,王杨通、王柳通,你二人在龙云星行凶前夜是否见他有任何可疑踪迹,快老实给我招来,若有半点隐瞒,全依门规一并处置,就由哥哥王杨通先讲。”

    “禀师公,就在昨天傍晚时分,龙大哥依然照惯例前去武当后山散步,却突见他反转归来,反常而小心地告诉我兄弟俩,说他在武当一切作为,全是为了讨好掌门,以伺机夺取武当秘笈,如今发现时机成熟,便想明晨动手,但念在大伙儿兄弟一场份上,特地向我们辞行,又发誓往后若在武林中占有一席之地时,绝对会提拔我们,且吩咐从此以后绝不可再提此事,否则休怪他无情!虽然他真的信得过我们,但我们心想,怎可做此杀师灭祖恶行,成为武当罪人,一辈子都将受良心谴责,因此口头上虽答应他,暗地里已准备早上再略加劝阻,如他再执迷不悟,我兄弟俩也顾不了彼此过去的情份了!”只见龙云星眼神中透露著惋惜之意,并不辩解。

    “王柳通,换你发言作证!”

    “是,师公。那知狡猾如狐的龙云星看出我兄弟俩决意未坚,为防万一,便在早上制住我等穴道,待我们竭力冲破后赶去师父卧房时,却见他计划已得逞,幸好及时有六名巡逻弟子赶来,否则我们兄弟俩说不定也得与师父同赴黄泉呢?”

    “龙云星,你两位最知己的兄弟都招了,你认不认你所犯的滔天恶行呢?”

    “大丈夫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俯仰无愧,叫我招啥认啥!”

    “好,你还嘴硬,厨师与六名巡逻弟子继续做证。厨师你先发言,今晨的早餐是谁送的?”

    “龙云星!”

    “当真?”

    “小的万万不会看错,小的看人也看了四、五十年了,形形色色都难逃眼底,就是连小偷我也看得出来,还有……。”

    “好了!你下去吧。六名巡逻弟子负责人出来作证。”

    “是的,洪师公。我六人在巡逻时突见王杨通、王柳通两兄弟形色匆匆地跑入掌门卧房,我们一见有异,便跟了过去,突听他二人高喊:‘不得了了,龙师兄杀了师父!’又看见龙师兄手拿武当至宝──武功秘笈,知他必为凶手,才逮他过来,以为师父报仇雪恨!”

    “如今人证、物证齐全,龙云星,你还有何话说?”

    “好汉做事好汉当,师父既非我杀,岂可无中生有,况且……,总之,我是冤枉的,叫我招什么!”龙云星本想再作辩解,但一想也是枉然,他就如同一只被网住的鱼,正在作垂死挣扎!

    “禀师叔,他既不肯认,叫一百个证人也没有用,软的不吃来硬的,受点皮肉之痛,他定会招供的,我也可对死去的师兄做个交待!”二师叔刘剑英在一旁阴恻恻地说著。

    “好,他暂时交给你。好个龙云星,居然如此刁蛮,老朽不信治不了你,刘贤侄,好好地招呼他!”

    “是,师叔!”

    二师叔刘剑英嘴角立刻泛起一丝笑容,立即抽出一根细鞭,这是根专门拷打最难治的犯人所专用,就因其末端有根倒钩附在鞭尾,因此至今仍无人可挨过三鞭!

    “你当真不认!”二师叔刘剑英冷笑道。

    “师父待我恩重如山,我怎可能杀他,就是不认!”龙云星依然仰首瞪眼地说。

    随著龙云星上衣被褪了去,再传来一声:“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到底招不招?”

    “不招!”

    “嗖”的一声,一根细鞭划破了沉静的空气落下,犹如一只刚猛的凶恶蛟龙,想一口把你撕裂!

    “嘶”的一声,尖钩陷入龙云星背脊三分肉内,一拉出后跟著现出一道活生生的血痕,血珠愈渗愈大地落流下来,形成一道血流!四周也泛起了弟子们的惊讶声,此时天空飘来了数朵黑云,乌鸦也“呀呀”地叫了数声,仿佛皆为龙云星抱不平!

    但这些并没有阻止二师叔刘剑英的毒鞭,更没有打倒龙云星的坚决意志,虽然背脊上已留下了九道血痕!在第十道痕迹出现时,龙云星却自始至终不吭一声,二师叔刘剑英并众人内心里皆吓了一跳,想不到外表温文儒雅的他,忍术居然如此深湛!

    二师叔刘剑英收起毒鞭,眼露杀气地怒道:“你别以为挨过十鞭就没事了,好戏还在后头呢?哈!哈!”

    他似乎著了魔,附了狂一般,叫人撑起龙云星,飞拳如急雨般落在龙云星身上,飞掌也像狂风般打在龙云星脸上,飞拳落处,瘀血立现;飞掌之下,血流如注!此时猝然下起毛毛细雨,雨水洒在龙云星身上、脸上,立刻和血流下,地面顷刻呈现一滩血水!

    雨,立即就停了。二师叔刘剑英拍了拍身上雨滴,正想再出极刑时,只见大师兄秦腾昊上前阻道:“师叔,不能再行刑了,否则可要出人命!”二师叔刘剑英似乎还意犹未尽,很不情愿地歇了手。

    大师兄秦腾昊才转向众人道:“一切证据已充分显示师父为龙云星所杀,他也难逃一死,但无可否认的,他也为武当出过不少力,做过不少事,诸位兄弟受过他恩情的也不在少数,因此不管他居心何在,事实就是如此,所以我建议多让他活一天,等明日再将他处决,这一方面是我们还他恩情,二方面也对死去的师父有所交待,各位意下如何呢?”

    台下立刻响起雷般的同意声。洪师公也立刻宣告:“就依你们大师兄之言,先将他押入大牢,明早卯时立刻处决!”说完,已成定案,龙云星遂被逮往大牢里,准备接受死神的召唤!

    一轮幽幽的明月悬在半空中,四周洋溢著一片小虫叫声。

    龙云星被禁锢在一间十分残陋的牢房中,虽然空气里弥漫著一股恶臭,但龙云星已不在意了。

    他蜷曲著身子靠在充满剥蚀凹痕的墙边,偶尔身旁传来若干鼠叫,他不由得叹道:“唉!我如今倒连一只小老鼠都不如,至少这些小家伙也有自主权,而自己呢?被人玩弄于股掌间却动弹不得。而如今自己所能推知的,是根据两位师弟及厨师的供词若属事实,那定有人用易容术假冒我,然后骗师父取出秘笈,并在师父全无戒心下,用破喉术行刺,成功后才设下陷阱待己踏入。但疑点正在此,全武当只有二师叔刘剑英精通易容术,但他却不会破喉术;而会破喉术除己之外,也只有洪师公和大师兄,但他们却不会易容术,这倒怪了!真怪自己命运多舛,否则一定要找出狡狯凶手为师父报仇,但,哈!哈!只有等下辈子了!”

    龙云星在苦笑中才领悟出自己以前的论调并非全对,练武至少有两个好处,一是保护自己,二是替天行道,可惜如今后悔已迟,如果不是大师兄最后为自己挺身而出,现在早命归阴曹了!

    突然外面似乎传来有人被打昏在地的声音,龙云星便站到牢房铁栏边,却从月光中闪出两道黑影,就近仔细一瞧,不正是王杨通、王柳通两兄弟吗!

    他二人为龙云星开锁后,王杨通立即上前扶住遍体鳞伤的龙云星,龙云星在惊讶中正想问明原由,只听王杨通急道:“龙大哥,一切路上再说,咱们快走!”三人便火速想奔离武当山。

    原来他二人的供词确实属真,他们于那日傍晚突见龙云星转回,并告知那些大逆不道之话,都讶异不已,但也不得不信,因那人看起来根本就是龙云星!因此他们便相约一早再看龙云星有何举动。

    那知一大早醒来,身体却不知何时已被制住穴道,正试图挣扎时,却感觉到龙云星正如往常般替他们覆上踢退的被子,由此可证明龙云星不可能会去杀师父,一定有人想陷害他,因此他们拼了吃奶之力才打开穴道,待冲入师父卧房时,见龙云星已然中计,又见那六名埋伏弟子已赶来,为避免一道惹上杀师罪名,才将罪行推给龙云星,心想伺机再救他出去!

    在鸡啼三声后,天已略明,而三人也已奔到武当山腰,见前方有座小树林,心想只要一过树林便安全了。

    三人焉敢怠慢,等入林后,才停下步来略喘气息,只见龙云星凝重地握著他兄弟二人的手,气若游丝地道:“大哥总算没看错你们,没白疼你们!”说著说著,不禁滴下了感激的泪珠,而王氏兄弟也哭著反握龙云星的双手,这感人肺腑的一幕,正显示著人间难得的真友谊!

    突然从身旁树中闪出三道黑影,跟著飘来一句:“对,快为自己哭泣吧!”影落之处,三位手握长刀的彪形大汉立刻挡在路前,凶狠狠地望著他三人。

    只见王杨通立刻朝弟弟望了一眼,王柳通会意,有道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立即抽出藏身刀刃,高喊一声:“我跟你们拚了!”一人单刀冲向那三人!

    而王杨通并不跟去,立即拉住龙云星手臂,大叫:“龙大哥,咱们快走!”两人拔腿飞奔而去,那知那三恶煞中有一人也跟了过来,便与王杨通斗了起来!

    可惜王杨通并非恶人对手,才过十招,却被一脚踢中背脊,落刀滚向一边去,而那人便趁机擎起刀,望龙云星一刀斩去!

    说时迟,那时快,那人一刀正待落下,却见王杨通飞身跳过来,想用两手合掌夹住快刀,但为对手识破,刀略偏砍,一刀正中王杨通左手掌心,刀落刀起,跟著喷出一道鲜血,洒得那人一身!但好个英勇的王杨通,并不因此而退却,反而忍痛握紧已血流纵横的左手掌,咬紧牙关,立刻又拾起地上之刀,挡住恶人的另一波攻杀,飞腿也还了一脚,那人才滚向旁去!

    而可怜的王柳通,正如鸡蛋碰石头般缠斗两名恶汉,不下五招,背部立刻中了一刀,血液渗得背部绿衣一片血红!接著左手臂、左肩、右小腿分别又中了数刀,尤其右小腿一刀入肉三寸深,迫得他右膝跪地,却仍挥舞著手中之刀!不一会儿,被一恶汉飞腿踢翻在地,身过之处,染得地上一片鲜红,已奄奄一息!

    但恶汉那有慈心,见王柳通仰躺在地,立刻刀尖向下往王柳通胸口奋力一刺!王柳通立即“啊”的一声惨叫,双眼充满血丝地狠望那人,那人吓了一跳,立刻收刀,鲜血却如喷泉般涌出心口!

    王杨通含泪望著弟弟,却不过去搭救,双手狠命推著龙云星大叫:“龙大哥,快走!”

    反身朝三位恶徒冲去,又大叫一声:“为我兄弟报仇!”声音凄绝悲凉地在树林间荡漾!

    龙云星也含著泪水,不敢回头看,立即开拔双腿没命往前飞驰而去!而耳边也传来刀剑“当当”地相击声,不过顷刻,林中又恢复了宁静!

    龙云星这时泪水已夺眶而出,大叫著:“我一定得活下来!”没命狠命死命地往前乱钻乱窜著,而身后也响起了脚步的追逐之声!

    龙云星好不容易才奔出树林,猛然抬头一看,却见已有另三位大汉横在当前!龙云星心想,有道是“扯了龙袍也是死,打死太子也是死”,反正横竖一死,便横下一条心,跟你们拚了!

    顺手在身旁捡了根大木棍,拖著似乎已不属于自己的步伐,往其中一名身宽体胖的大汉一棍当头而下!

    那知那人只略一侧身,却夺了他的木棍,自己反而重心不稳地一头栽倒在地,只见一名脸色黑黝的年青人提了根细棒,朝他步步逼来,他心想这回死定了!

    那皮肤黑黝却略显俊俏的人走过来后,却反常地伸手将他扶起,并道:“你老兄到底怎样了,怎么全身是伤是血,没头没脑见人就打,到底发生什么事?”原来那人正是黑麒麟。

    龙云星见他并非坏人,只道一句:“后面有人正追杀我!”

    话方说完,只见那三名恶汉已追到跟前,其中一人对上官剑龙道:“你们少管闲事,快把他交出来,让我一刀结束他的狗命,否则你们一并陪葬!”

    上官剑龙听后,笑著说:“三位兄台怎如此欺人,杀一个嫌不够,还想杀我三兄弟,就一句话,放人──办不到!”

    那三名恶汉立即握稳手中之刀,大嚷道:“那就死吧!”语一毕,便朝上官剑龙三兄弟砍来!

    黑麒麟立刻放下龙云星,也上前迎战,但不出十招,那三位恶人皆被踢翻在地。

    其中一人道:“反正方才我得了龙云星的腰带,待会儿再拔出王氏兄弟腰带后,便可回去交差,何必再斗,万一丢了性命就划不来!”另二人应诺,三人才逃命而去!

    上官剑龙三兄弟趋走恶人后,本想问明那名伤者因由,回头一看那知他已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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