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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洞箫横吹

    却说小侠安琪,无意中参悟两位老和尚奕棋秘语,二十招甫过,竟将数十年潜居,未曾出世的毒手散人令狐独伤在“一点归真”绝招之下。

    他触发灵机,毫不思索地接着两老和尚举动,飞越入潭,而手掌招处,蓦闻龙吟声起,乌光一闪,手中竟有物入握,安琪倏觉浑身一阵奇冷,举眼看,神色突变,真气微松,全身跌入寒潭之内。

    鸡鸣山此一寒潭,其深不知凡几,寒暑水位而不易,其寒冷之气,甚若冰冻,水作漩涡之状,比之以溺水三千,亦不稍逊。

    安琪双足方沾水面,即觉一阵磁引之势,缚住他的双足,其力骤巨,猛烈异常,任你安淇发动浑身解数,亦无法抗拒其力,“波!”的一声,全身犹如石沉海底,坠落下去!

    他这算是第三次落水,第一次在逍遥谷,第二次在长白山深壑,两次虽皆意外,却不如此回所受之苦。磁引之力,漩涡之威,奇寒酷冷之气,使其有如置身地狱冰天。

    于是他只好闭住气息,以真气抵御外来侵袭,听其自由流转。

    直待感觉吸力已减,证明已脚踏实地后,乃陇足眼神,徐徐张开,注意潭底周围一切。

    然当他看清四周时,不觉暗暗诧异,原来,在安琪立身之处,前面岩石堆凸,高隆迸乱,正是“轩辕神剑”出世时裂土痕迹,藻鲜浮漂,游鱼惊窜,背后数丈,大约奇峰岩壁,怪石磷峋,苔癣布生。却有一片六尺余大的黑云,罩在一角。

    安琪心中一动,举步转身,突觉一阵极大潜力,引得他朝前扑仆,动力所至,飘飘欲起,不禁吃了一惊,忙镇压心神,使出“千斤坠”功夫,方将身形隐住,然后手持“轩辕神剑”,一步步朝岩壁游去。

    他适才所见的一片黑黝之色,经其走临切近时,已可清晰看出,那是一个并不太深的洞窟。

    安琪奋力游入谷穴之中,细一打量,别无通道,不觉略失所望,正想转出,突见水中一只金钱大小的毫光,微微晃动,抬头向上,却觉头上潭水,碧绿中微带淡白光华,荡漾不休。

    安琪睹毕,心中乍然一喜,他知道上面若是个水冲而成的洞穴,则水色黝黑如墨,但目前所看的是碧中有亮,那是由于此洞通往外界,日月光辉,折射入来之故,出得此,万事大吉矣!

    他念头打定,立即施展水性,踏水而上,但觉水色渐趋光亮,闪跃映目,浮出水面,果见距头三、四丈高,有一巨洞之口在焉。

    安琪瞧毕,精神陡震,长啸一声,飞身而起!

    “嗖!”

    眼前一片,朗朗如画,安琪已长身立洞外岩石上,张目四眺,昂然奇峰之巅的平崖上,云幕绕腰,群峰浴雾,夺剑之所,竟不复见。

    安琪回头打量所立之地,甫一转身,忽然“哎”了一声,纳头拜倒下去。

    原来,那投潭赴水的两位老和尚,此刻却端端正正,肃坐于平岩之上,垂眉闭目,参禅入定,疾风如驰,俩人衣袖,竟不为动。

    安琪参拜下去,正要说话,突见东瓜脸及招风耳的两位老和尚齐齐开眼,四道通澈神光,宛如冷电,在安琪全身一扫,那安琪不知是寒潭水浸之故,还是慑于神威,竟机冷冷地打个寒颤。

    东瓜脸的老和尚首先仰天大笑,“呵呵呵呵!”其音如雷霆迸发,云海为之翻腾滚流,安琪紧运“一转乾坤浩然罡气”与之抵御。

    那东瓜脸的老和尚似乎有意与安琪为难,安琪才运起“一转乾坤浩然罡气”,他竟越发大笑不上,时而捧腹,时而前俯,时而后仰,手舞脚蹈,形同疯狂,状极滑稽。

    安琪此刻却急如锅上蚂蚁,全心全意,以内功修为之力,与其笑声抗衡,越觉得四面笑声如雷,环围紧迫,眼前如浪滚涛翻,天旋地变,心中却热血沸腾,骨肋欲裂,若非他咬牙啮唇,迸死相抵,凡欲随之狂笑而起。

    移时,东瓜脸的笑声,渐趋平复,依然跌坐岩石,闭目养神,安琪长吁一口气,疲惫已甚,眼皮微欲阖起,倏听招风耳的老和尚“哼”了一声,冷峻无情地问了一句:“你叫安琪吧?”

    安琪懔然一惊,口中答道:“是!”抬头一瞥,正巧招风耳的老和尚的一双炯炯精光,逼视过来,湛湛寒虹似的,安琪蓦觉浑身一阵酷寒之感,一双神眼,急欲移开他注,谁料稍嫌迟了一步,四道眼光一触之后,竟牢牢吸住。

    只见那招风耳的双眼,那股奇寒酷冰之气,源源直透过来,安琪感到四面八方,云飘雹掷,砭骨生寒,四肢遽然冷冻,宛如置身于极带之冰天雪地,血管脉道,几欲僵滞。

    安琪一咬,运起“阴阳两神通”绝功,冀以抗御,然这两位老和尚功力,较诸长白山天池老人高之不知数倍,当年天池老人以“寒热分极”旋流遍体,他就可保持数个时辰,但几年来功力之突飞猛进,竟无法匹敌俩老和尚出神入化之佛法。

    他在阵阵奇冷之气逼体之后,眼中神光齐敛,变成迟滞,呆呆随注老和尚眼波,四肢百骸,逐渐变为枯冷麻木起来。

    老和尚淡淡地道:“安琪,几年来你已出尽了风头了吧!武林干戈,江湖风云,尽皆等闲视之,但天涯茫茫,你也该倦于此道了呀……”

    他的声音是十分缓慢而平淡,但入安琪之耳,却感觉悦耳适意。

    只听招风耳老和尚的温和语调,阵阵随风传来:

    “安琪——你累了吧!飒飒微风,正如千金之值的春宵,该休息了……”

    “安琪,这里风景如神仙居所,你徐徐地合上眼皮,睡吧……睡吧……”

    安琪听他声音愈变愈缓慢,且逐变低细然却如同针尖,钻入耳中,益感周耳疲乏不堪,眼皮徐阖,悠然睡去。

    蓦然,苍空中倏传来一声鹤唳,清越悠然,入耳如灌顶醒酗,醒人心智!

    “是催眠术之魔法!”

    安琪在一刹那之间,脑海中闪电般泛过此念,精神陡震,神魂入窍,眼皮一闪,奋然欲起!

    “哈哈……”

    “呵呵……”

    冬瓜面与招风耳俩老和尚适时大笑而起,连声赞之道:“孺子可教也,孺子可教也。”

    安琪初闻狂笑之声,愕然而视,及闻其语,方恍然大悟,原来两位老和尚高吭宏笑与寒光移魂,是聊以相试之术。

    当下,冬瓜面老和尚含笑向安琪道:“你年纪轻轻,武功已臻如许境地,委实百年难逢之材,从兹岁月,如日上中天,只要保持谦恭不骄之道,不知要替我们这些老而无用的废物为苍生造了多少福呢!”

    招风耳老和尚亦道:“天池老人有如此徒孙,为他这融三教于一家,作一家为三教的老小子争来偌大的荣耀,待乾坤清静,妖气扫尽之时,少不得我们两个老不死的废物,直趋天池索佳酿,邀皓月浮一大白了。”

    安琪知道眼前这两位老和尚,正是自己心中所料想的人物,也是武林中硕果仅存的佛门不死奇僧,乃恭恭敬敬地跪拜下去道:“老活佛乃西方极乐之前辈,弟子得蒙垂青,仰瞻佛尊,实亦先人修余阴也,谨以虔诚之情卜颂老活佛寿。”

    冬瓜面的老和尚望着招风耳老和尚掀唇一笑,向安琪道:“起来,起来,刚才真难为你了,"轩辕神剑’得来了吧?”

    安琪将“轩辕神剑”呈出道:“弟子赖老活佛指点,幸胜魑魅,使神器不致落入邪道之手,然弟子自知污懦之资不堪以配神器,谨呈老活佛收藏,庶免上古神兵,复坠尘世,为人觑窃,贪念横生,引起争端也。”

    冬瓜面的老和尚哈哈大笑道:“你应得之物,我老不死的残废攫取予夺,岂不令轩辕圣,在地下笑老和尚犯下佛门重戒,西方路上,打回九重地狱。”

    说着,即将“轩辕神剑”接在手中,指压剑鞘,剑柄在握,微微一弹!

    “当!”

    龙吟声响!

    墨龙飞舞,银蛇乱窜,朗朗阳光,为之黯然失色,曦光尽夺!

    “好剑!”

    仨人几乎同声喊出!

    轩辕神剑的剑鞘被老和尚拔下,呈在仨人面前的剑身光华经尺,八面异采,隐隐有虬龙缠盘之势,纵使仨人均皆神功盖世,亦被冷森森的剑气逼起个寒噤,大有衣衫恨薄之感!

    冬瓜面老和尚将剑鞘细一审视,即严肃地向安琪说道:“娃娃!轩辕神剑因是你应得之物,然你并非僧道中人,剑鞘上古字真经,不仅古涩难悟,即令你学得通天彻地本领,亦纯然无用,老和尚拟将此剑仍藏于寒潭之内,留之以培天地灵气,若有所得,则日后有缘者,自能有所稗益,老和尚一番心意如此,但并不强人所难,未识你意下若何?”

    安琪慨然答道:“老活佛说哪里话来!弟子此番获此神剑,纯系意外侥幸之举,别说不敢留先圣符灵于身,神剑亦不敢佩用,稍污其气也。”

    招风耳老和尚合什道:“善哉!善哉!小施主德行秉修,谦恭知理,后福无穷,老衲谨为安德芳大侠贺。”

    安琪闻道先人,心中愀然。

    冬瓜面老和尚高喧一声:“阿弥陀佛!”佛号甫敛,手中剑鞘疾然奋起,“呼!”的一声,一道乌光,暗带风雷霹雳之响,投入寒潭之内。

    安琪心无贪念,对老和尚抛掷符咒之剑鞘入潭一节,泰然视之。

    冬瓜面老和尚旋即回头向招风耳老和尚点头示意,招风耳老和尚即自怀中取出一个乌油油的柔软皮鞘,向安琪道:“老衲俩人,不入红尘已久矣,然算定‘轩辕神剑’必将出世于今日,是以百般研求,得知个中一切,乃远走苗疆,合俩人之力,费三天功夫,方杀却一条数千年以上之蟒蛇,取得其皮,并以寒泉烈焰,配合罕世珍草炼之,参阅古书,依长短而制成此鞘,盖欲赠有缘人也,异鞘神剑,相得益彰也。”

    安琪拜受之后,冬瓜面老和尚又道:“武林异彩,兹后发扬光大,好自为之!”

    “之!”字甫落,两道人影,振袂飞起,疾如冲天之鹰,安模惊怪怔觉,两道人影,已变黑粒,去之远矣!

    安琪心中一愕,旋即跪拜在地,望空拜谢指导赐鞘之恩,高叫一声:“老活佛……”

    蓦然,云中雷呜隆隆,隐约传来震神欲聋之声,入耳震神:“娃娃!我们俩在江湖上已被认为早已死去,不必提起,恐惊世俗也!”

    “娃娃!轩辕神剑必须有神奥之招式方能配之,神剑之端,刻有‘轩辕八式’失传之学,自加研讨识之,贯通融和之后,速往救人是要!”

    “多做善事,少增杀孽!”

    “阿……弥……陀……佛……”

    “珍重……珍……重……”

    安琪呆呆地停立崖头,凝望云雾深处,神移竟驰,久久未动……

    良久!良久!

    一阵冷气,贯臂而入,沁心生寒!

    安琪机伶冷冷地打了个寒颤,颠峰寂寂,并无半丝人影。

    他长吁一声,回眼视于手中,只见“轩辕神剑”,那八角剑端,隐隐有画,纹细如丝!

    安琪心中一阵激荡,忙收敛精神,细加审察,竟发现那细纹乃系画刻着一个王者冠冕,提剑作势,奋然扬锐之态,每角一式,计共八式,每一式出招起式之间,均含有极其深奥玄妙之机。

    莫小观它只有八式,这八招实为击杀毁致至高无上之功效,练就之后,几可达成飞剑杀人,催气于十里之外的制敌之能。

    安琪天资颖悟,足足三天三夜,参悟识求,不但已塾谙这上古八招,而且,融和贯通,竟已尽得其中变化之机。

    伏魔真君之伏魔剑法,与武当剑宗是为武林剑法之两大主柱,然而,这上古八招却远超伏魔剑法,驾凌武当内家剑术。因此安琪将之号称“轩辕八剑”并将每一式皆冠以名目。

    三天以后的一个凌晨,这无名的绝峰上,陡然起了一道寒虹,其疾如电闪雷击,蓦然射去。这道飞虹,贯射时不但不往下坠,而且越飞越急,越飞越远,刹那间已变成一撮白点,消失在茫茫云海之内!

    天苍苍,地茫茫。

    茫茫大漠,瀚沙一片。

    那儿有一撮黛翠,屹立在这茫茫大漠间。

    ——蒙古野地!

    ——沙漠绿洲!

    ——避秦庄!

    ——水镜先生!

    修篁惨绿,桃李成荫,宏构巨厦,栉次鳞比,气派雄伟,而隐约淙淙流水,莺啭芳林,燕语呢喃,却又是一番人间极乐之境。

    避泰庄正中,筑有三椽茅屋,如与四下的华厦广室较之,实有云泥之判。然而,它的存在位置,却如核心阵首,隐然又似发号司令之处。

    茅屋外黄白争妍,奇葩异草,遍植四周,屋内更是几明桌净,点尘不染,其布景设置,亦称妙绝焉。

    宽敞清幽的茅屋内,设有一榻一几,一筝一人,筝按几上,人坐榻席,抚筝拨响,低喟轻吟,一副神仙之态。

    这位神仙般的隐者,给巾鹤氅,素袍云履,银髯飘拂,霜鬓垂雪,两道长眉,如太公渭畔垂钓,一双慈晖,似三春盈媚淑气,他即是这沙漠绿洲之王,避秦庄主,水镜先生端木维是也。

    但见他手抚古筝,随指拨弄,声随指出,铿铿锵锵之音,倏而揭起。

    秦筝本来就有声调凄楚激越之特点,此筝乃以寒铁精钢制成,声更清厉,每拨一下,足足使人心悻神跳!

    只听得筝声内缓而快,由快变急,陡然间犹如金鼓齐鸣,万马奔腾一般!

    就在这刚猛之气,发挥得淋漓尽致时,蓦地,一股柔韵细语般的箫声幽幽传出,如一缕氤氲,袅袅娜娜,流入筝声之中!

    接下来,奇峰突起!

    铁筝如狂风暴雨,巨浪腾涛!

    箫音如柔情万种,爱意绵绵!

    铁筝乍转,声变巫峡猿啼,午夜鬼哭,极尽惨厉凄切;

    洞箫调转,恰似昆岗凤鸣,深闺私语,却是柔媚宛转!

    两种奇异古怪的乐器,此高彼低,彼进此退,正自抵衡激烈之际,一点银白疾影,急如流星,直驶而至,陡然停于避秦庄外一丛紧密相交,宛如屏遮的修篁内。

    他便是江湖盛传的“武林一绝”安琪!

    手拨铁筝的避泰庄主水镜先生端木维,此际脸上的安详神色,已逐渐变为郑重,直起身子,在茅屋之内的地面上边走边奏,脚下踏着八卦方位!

    安琪藏身竹林中,距茅屋相去十数丈,但其神光如炬。两者间中隔密竹重重遮遮,仅有一隙如豆,然水镜先生一举一动,却均在安琪一双神眼观察之下。

    他倾听水镜先生正用内功与不知何处流来的箫音互拼,铁筝点尽阳刚之气,咄咄逼人,而洞箫发出之声,虽无反攻之意,但闪躲避让,寻隙而出,每突破铁筝阳钢之网,另结一超然境域于其外,两相消长,久久而未决胜负。

    水镜先生端木维此际步法更急,头顶犹如蒸笼,一缕缕的热气直往上冒,双手弹筝,袖子挥出阵阵风声,势变雷霆万钧之力,要将箫声压倒。那箫声却仍东问西避,只要筝声中有些微间隙,立即透了出来。

    过了一阵,端木维筝声稍缓,箫声却愈吹愈回肠荡气,排恻凄切。静听战斗的安琪,暗惊两个武林高手的生死殊斗,脑中犹似电光一闪,蓦地想到第二恩师介云山在幽洞教他的功诀中一句:“刚不可久,柔不可守!”

    心想:“铁筝是诱敌之计,端木维必能反击,来人危矣!”

    果然玉箫之音,乍转清羽之际,蓦地里铮铮之声大作,铁筝重振声威,排山倒海,八面齐会,裂帛之音,混和乱响,龙吟狮吼,狼嗥枭鸣,忽又长风振林,忽又雨湿花微,极尽千万变化之致,箫音幽幽,如缕如线,几为淹没!

    然吹箫之人,内功似乎高绝,他临危受险,仍施容忍涵虚之性,逆来顺受,凶至避去。但于方寸之间,不受外魔侵蚀,虽败犹全,固守其源源悠响,终不被筝声毁灭或引动。

    安琪定力奇强,两位内家高手拼斗所出之筝声箫音,虽如狂风暴飚,巨浪惊涛,然他却泰然自在,一面以“阴阳两分极”拼除外力,另则以双方攻守之道,融和贯通于自己精粹而独创一格,化为己益。

    倏的,箫音突为变征,铁筝奇峰突起,双方进入肉搏之战!

    安琪听得入神,猛觉一惊:“可惜!可惜!吹箫的人要完蛋了!”

    心惜之下,脚尖不由得微微一压!

    蓦地!“叮当”一声!铁筝声中,乍传出断纹裂石之响,两道声音,截然而灭!

    屋中水镜先生端木维愕然而立,目视铁筝,突而哈哈一阵震耳大笑,旋即双眉一轩,两眼炬光闪射,一张口喝道:“筝音遽扬,道镜面裂,应有高人潜听,避泰庄虽非龙潭虎穴,然能泰然而入者,其武功自非泛泛之流,武林健豪,自无懦懦之态,何不现象相见,使端木维稍具杯水之劳。”

    声音刚落,突见白影一闪,茅屋之前,多了一位蚕眉凤眼,英俊挺拔,而又豪气干云的年青儒生。只见他一身洁白,双颊如粉透霞,腰间悬着一柄乌乌油黝,微吐光华的旧剑,一对奕奕眼睛,更是电光闪闪,端木维不觉暗中喝采!

    “不愧人中之龙,武林异瑞。”

    当下,沉声问道:“来人可是安琪小侠!”

    只见来者眼皮半垂,亢声答道:“在下正是安琪,阁下莫非此间之主端木维乎?”

    水镜先生端木维怔了一怔,扬眉答道:“然也!”

    安琪神光含温,徐徐言道:“掳在下姊妹,以危言相胁,岂大丈夫所应为者乎?”

    水镜先生闻言之下,突然仰天发出一阵狂笑,笑声震动茅屋,笑毕沉脸开口说道:“安琪!三音少尼与铁菱仙女王秀云俩女,原与月殿嫦娥冷艳香欲赴三音诺颜部圣寺,然途遇沙漠地狱之主马甲利牙,月殿嫦娥冷艳香魔劫重重,落入马甲利牙手中,少尼与王秀云在普音山人魔掌欲伸之际,是本庄主参透玄机,派遣徒儿前往搭救,你何得血口喷人,侮及本庄声誉?”

    安琪听了一愕!

    水镜先生目光一扫安琪,满脸不屑,室内轻踱两步,突又说道:“三音少尼与铁菱仙女王秀云,本被普音山人‘三阴碧光绝户掌’阴毒所伤,性命垂危,后赖本庄主以至高无上玄功,将之治愈,俩女乃感杀伐过重,致有此祸,从此大澈大悟,忘舍过去,甘心与本庄主共守清静无为,与世无争的生活,在世外桃源的沙漠绿洲内,学长生之道,你……”

    他神色微变道:“你满身杀孽,两手血腥,轩波江湖,作恶武林,上干天怒,下犯神愤,到此人间净土,犹自咄咄逼人,莫非不惧报应临头?”

    安琪闻他满嘴胡言,心中有气,冷笑一声,反问端木维道:“水镜先生,你身属何派?”

    水镜先生被他一问,微感竟外,随口答道:“跳出三教外,不在五行中!”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安琪一阵豪笑。洪洪之声,比诸端木维气劲犹足不衰,笑声一敛,蚕眉倒竖,凤眼放光,逞步向前,断然喝道:“端木维!你命白衣侍者窥伺少爷之侧,诱至鸡鸣山寒潭上,其意何在!安琪顶天立地好汉,岂能坠你彀中,‘轩辕神剑’有德者居之,任你施展魑魅伎俩,其奈我何,今日安琪应约而至,正要以上古神器,扫尽鬼气妖氛!避秦庄须臾之间,就要它变成坟墓!”

    其言方毕,蓦的一声龙吟,发自腰际,一时寒气森飚,冷风飒飒,耀眼寒虹,贯射斗牛,茅屋之内,尽在银光笼罩中!

    水镜先生端木维倏吃一惊,袍角乍幌,飘身倒退数步,眼中光芒闪烁不定,尽在安琪脸上、手间打量,神态十分奇特。

    安琪却按江湖规矩,止步不前,按剑峙立,傲然叫道:“端木维,量出你成名武器,决一生死,畏缩如此,成何英雄?”

    端木维眼光阴睛不一,听毕安琪叱叫,并不回言。安琪正欲再度开口,蓦见端木维用手一指,冷笑连连道:“安琪,你看……”

    安琪早听出背后来人,然恐端木维突施暗袭,不敢回头,忙运玄功,护住周身。

    背后劲风通至,耳闻清脆叱声:“何处狂徒,来此肆野!”

    “你……呀……”

    “哈哈哈……”

    “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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