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说到彩凤令主段思凤,在幽兰坳的一个古洞之中,发现了乔海雨和冰魄公主的秘密,顿时现身出去。
可把二人羞坏了,吓坏了。
但段思凤心念一转,立刻变得和颜悦色地向冰魄公主说道:“冰魄姐姐,冰魄姐姐,小妹段思凤来看你了。”
冰魄公主不得不转过身来,她以为段思凤一定会羞辱她一番,倘若真要如此,自己也就顾不得许多了,先和她拼个你死我活再说。
但是目光到处,却见段思凤满脸都是诚恳和善的神色,丝毫也没有恶意。
这不由使她衷心感激,也低低地叫道:“凤姐姐……”
听得乔海雨陡然一呆,想道:“奇怪的女人,这是怎么搞的?”
四目相对,略略停了片刻,二女的眸光中,都似乎流露出恍然而悟的神情,冰魄公主挂满泪珠的娇颜上,也开始有了笑意。
乔海雨连连称怪,却见凤姐姐回头对他说道:“你先出去……”
“我出去……”乔海雨大惑不解。
“不错,快点出去。”
乔海雨犹豫着,他怕女孩们冲突起来。
但冰魄公主也出声招呼道:“海弟弟,你出去吧……”
他这才万分不得已地走出门口,却又不敢远离,楞楞地在门外偷听。
只听得房内二女,先是低声说话,由于声音过低,只能听到“咕咕哝哝”的一片。
后来,声音就大了一些,其中更夹着银铃似的笑声,尤其是冰魄公主,笑的声音好甜好高兴。
乔海雨更是奇怪了,当这种难堪的环境下,还有什么好高兴的呢?
却听得冰魄公主又是“格格格”的一阵娇笑,半晌,才听得段思凤娇声道:“冰魄妹妹,你想这个人有多气人呢!”
声音入耳,乔海雨不由一呆,奇怪地思忖:“刚才叫的是冰魄姐姐,现在却变成冰魄妹妹了,是什么缘故呢?这个人有多气人’,‘这个人’,是谁呢?不会是我吧!”
但他却已确定,二女是不可能再起冲突了,不由放下了心事。
刚想到这里,却听得冰魄公主娇笑地说道:“凤姐姐,那也不能全怪他啊,他……他……他也是无可奈……何……的……嘛!……”
段思凤“卟”的一声笑了起来道:“你还没有嫁给他呢,就先帮他讲话了,不害羞!”
随听得冰魄公主不依之声,二女嘻嘻哈哈地重又笑成一团。
但,在门外的乔海雨,只感到满怀疑团难破,冰魄姐姐将要嫁给谁呢?居然帮着那个男人说话!而凤姐姐居然又用这件事来取笑她,难道她不知道冰魄姐姐是爱我的,是不愿意嫁给旁人的。
但奇怪的是,冰魄姐姐居然默认了,唉!这样也好,免得我无术分身,而致痛苦万分。
虽是这样想,心里还是很痛苦的。
片刻之后,二女互相携着手走了出来,亲密异常,而脸上的表情,都是高兴万分,满脸喜色。
见到了乔海雨之后,段思凤含有深意地向他笑了一笑,而冰魄公主却反而飞起了满脸红云,只偷偷地看了乔海雨一眼,低头一笑而过。
乔海雨更疑惑了,低声地叫道:“凤姐姐……”
“冰魄姐姐……”
冰魄公主一垂眼波,含羞带笑地看了他一眼。
而段思风却把秀眉一皱道:“海弟弟,开府大会在即,你有很多事要赶着办,还不快去看看……”
乔海雨又是一楞,暗忖:“怎么凤姐姐老是想把我赶走似的……”
口里应了一声,身子却不移动。
看在段思凤的眼里,忍不住又娇嗔道:“海弟弟,今日怎么老是不听话呢?”
美人娇喷,风情万千,乔海雨那里舍得走呢!
再横眸一扫冰魄公主,那含情带羞的娇靥,更是令人霍然心动。
乔海雨不由冲口说道:“我跟着你们不好吗?”
目光却频频扫瞥着二女,只觉得二女之美,如春兰秋菊,各有其独特的风韵,难分轩轻。
而一个是薄嗔轻怒,一个是含羞带笑,但都是深情脉脉的,从眸子神色中流露出来。
二女瞧他傻傻的模样,都忍不住抿嘴轻笑,冰魄公主笑斥道:“憨子,像什么样子,我们不理你了。”
说完这话,忽然感到大有语病,又见段思凤含笑凝睇,顿时羞了个脸红耳赤,拉着段思凤的衣袖,不依地道:“凤姐姐,不来了,你不说他,尽笑话我……”
段思凤心里好笑,忖道:“明明是你自己感到不好意思了,却推到他的身上,真正笑话……”
但口里微笑道:“是啊,我们别理他。”
二女一面谈笑着,一面走出洞去,把个乔海雨看得楞住了。
他心里不住地想道;“女人,女人实在太奇怪了,前几天还是不共戴天的仇敌呢!今天就言归于好,居然比亲姐妹还要亲近了,简直莫名其妙。”
脚下却亦步亦趋地跟随着。
这时,香雪寒梅二个丫头,听得洞中的声音,都走了出来,一看见公主居然和段思凤走在一起,不但有说有笑,而且还互相拉着手,简直令她俩大吃一惊。
冰魄公主一见到她们,立刻道:“香雪寒梅,快来见过段令主。”
二女不敢不依,快步上前,拜倒尘埃。
却听得段思凤笑道:“她们是你的徒弟吗?哦!根骨不错,基础也扎得结实,就令她们也归入南天派,仍在妹妹的门下便了。”
香雪寒梅都是一惊,心忖:“公主在什么时候,进了南夫派,居然又和段思凤姐妹相称,还要我们二人也进入南天派……”
刚想到这里,却听得公主说道:“多谢姐姐……”
转头又向香雪寒梅喝道:“还不叩谢令主大德。”
寒梅香雪连忙叩谢了,段思凤笑了一笑道:“你们年纪轻轻,成就已颇不凡,我南天派也很愿收录你们作为弟子,只等开府大会之后,就正式传授本门心法,现在你们先去荷香榭找墨凤方若玫,安排住宿之处,到晚上再来找你家公主便了……”
寒梅香雪连声应诺,目光却向冰魄公主瞥去,只见她连连点头,便放下了心事。
段思凤又转头向乔海雨道:“海弟弟,我和冰魄妹妹先回太元洞府,带她叩见祖师神像和各位师姐,你先在全峪各处巡逻一番,不要老是跟着我们……”
话声甫落,伸手一拉冰魄公主,脚底速度陡增,顿时穿出洞口,隐入林中不见。
乔海雨暗暗吁了一气,心忖:“凤姐姐真有神鬼不测之能,只需要三言两语,就说服冰魄公主归入本派,这样,可不就添了无限的助力。”
由冰魄公主想到花蕊公主,又想到天鹅公主,忍不住又想道:“看花蕊公主和天鹅公主的模样,仿佛也十分佩服凤姐姐似的,莫非姐姐也想吸收她们加入本派……”
随即,他又想到五毒教主孟小瑶,自从在轻云筑受挫之后,态度改变得十分和善,也和凤姐姐变得有说有笑的,看来凤姐姐实在是很不简单呢!
他忽喜忽忧地想着,忽然听得身旁有人在叫着“乔师叔”的声音,低头一看,原来是香雪寒梅二个。
他不由奇怪地问道:“你们怎么叫我师叔呢?”
香雪抢先说道:“公主已经加入南天派了又答允收我俩为徒,我们当然叫你师叔嘛!”
乔海雨不觉失笑。
刚和二女走出洞口,只见夕阳落山,暮霭苍茫,几只归鸦,掠过天际,竟然已是黄昏时分了。
段思凤微微叹了一口气,目光到处,不由微“噫”一声。
敢情她发现半里之外的山坡上,有一团小小的白影一幌而过。
换了旁人,根本无法看清是什么东西了。
只见她的神色,十分奇异地震动了一下,向乔海雨道:“我要先走一步了,你带冰魄妹妹去荷香榭。”
话声至此,双臂轻轻一振一抖,轻飘飘地拔升数丈,宛如轻风般向前滑行出去,等到足尖着地时,身形已在十丈之外了。
香雪寒梅第一次瞧见这等出神入化的轻功,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深深地庆幸自己能够列入南天派的门墙。
段思风其实是向那团白影追去,原来她发现那竟是一只比猫还要小的肥胖小狗,混身雪也似白,一双火眼,隐泛金光,行动异常的快速,竟然乃是光明公主司徒兰所豢的灵兽雪獒。
那雪獒体坚如钢,不畏兵刃,爪牙之利,可以断金折铁,尤其是终年长在冰雪堆里,体内蕴有极为厉害的寒毒。想当年,以乔海雨的师姐,白发龙女上官馨的功力,尚且受挫于雪獒,其厉害也就可想而知了。
但是,这种天生灵物,十分稀少,除了光明公主司徒兰豢养了一只之外,古往今来就没有听说有人降伏过它,所以雪獒既然在此出现,光明公主必在附近,她想到光明公主一直和乔海雨呕气,不肯见面,莫非此间又有什么变故?
这时,又见司徒兰的侄儿侄女——彩华星华两姐弟,慌慌张张地向谷中跑去,于是暗暗跟在后面。
谷径转折处,早见雪梨小筑之前,梨树折断了好几株,有七八个凶僧恶道妖尼怪汉,倾竭全力,围攻一个身着淡青罗衣的美貌少女。
那少女已经负伤了,肩背之间,血迹隐隐渗出,衣衫也被兵刃划裂了好几块,秀发蓬松,气喘吁吁,快要支持不住了。
所幸,天空上盘旋着七八只雪禽,不时振翼翩然下击,此去彼来,循环不已,使得那一干凶憎恶道,深有顾虑,不能死命追攻,否则简直不堪设想了。
其中有一个相貌狞恶的凶僧,背上肉厚之处,着了雪禽一爪,连皮带肉去了一大片,鲜血淋淳,负伤甚重,在那里踮着脚怪声吼叫,大骂“扁毛畜生”不已。
段思凤仔细一打量,发现围攻那美貌少女的人,计有七个之多,其中二个是身材高大的红衣番僧,长得脑肥肠满,身材彪壮,一个紫面,一个黑面,紫脸手持一柄九龙禅杖,黑脸的舞动一对日月戒刀,紫脸的腰挂大红葫芦,黑脸的颈悬十八片纯钢飞钹。段思凤认得这二个番僧,乃是蒙古大力法王座下的二位尊者,阿波修罗和波含毗卢,武功十分高强。
另外有二个妖道,身材是一高一矮,高的那个身穿八卦道袍,头戴纯阳冠,脚登水火鞋,左手执一面令牌,右手仗一柄长剑,一双铜铃怪眼,凶光闪闪,乃是茅山纯阳观恶道伏剑清。矮的一个,长得大头粗身,凝肥臃肿,却穿了一件短仅及膝的水火道袍,模样鬼怪,偏在那里耀武扬威,只见他手持一根行者杖,轮得似纺车似的,一面攻击,一面还在大声叱喝。乃是异派妖邪中的巨孽,江湖凶名久著的矮灵官吉宝昌。
段思凤久欲剪除此凶,却一直没有机会,前些日子,听说他也来到了灵翠峪,因为来者是客,对方又没有失礼扰闹的动作,故此倒也不好奈何他,想不到今天居然纠众暗袭光明公主司徒兰,扰闹大会秩序,岂非是活得不耐烦了。
另有一个美貌女尼,长得脸如桃花,肤如凝脂,一身缁衣,却包裹了一个俏生生的身材,底下赤着玉雪双脚,六寸圆肤,粉光致致,头上虽然少去了三千烦恼丝,却多了一脸的媚荡笑容。她手中轮动的,乃是一根长约丈八的桃红绫带,挥舞之际,劲直如矢,显出内力充沛,功候深湛。
她乃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桃花妖尼顾媚子,也算是黑道中的一把硬手。
余下二个,乃是俗家装扮,神态也比较正派,一个使着一柄长长的马刀,动作迅捷,发招老辣。另一个使的梅花神枪,只见枪尖到处,如瑞雪纷纷,遍体飞起梨花。
此二人,一名截马刀吴放,一名梅花枪郝六,均是大河南北的武术名家,生平很少和人结怨,也不是黑道中人,却在这里和光明公主司徒兰狠斗。
就在这片刻功夫,光明公主司徒兰更形不支了,渐渐的手惰脚慢,气喘汗流,彩华星华两姐弟见了,早就怪叫一声,忘命的扑了上去,口里一迭连声地叫道:“姑姑休慌,星儿彩儿来了……”
人还没有赶到现场,“哧”地一声,在彩华的衣袖之中,早就穿出一条白影,其捷如箭般向斗场中穿去,却是一只雪白肥胖的拳大怪獒。
只见风也似的向番僧阿波修罗扑去,只一幌就到了面前,以阿波修罗的一身武功,骤出不意,竟给它一口咬中手腕,“当啷啷”一声,九龙锡仗再也拿不稳了,掉在地上。
变生非常,群邪们大吃一惊,阿波修罗却大怒起来,左掌功力倏凝,大喝一家,蓦地猛劈出去。
他乃是蒙古大力法王座下的第一尊者,功力何等高强,这一蓄意发难,威力之大,难以言喻。
在群邪的心目中,区区一条小小的白狗,还不是手到处立成粉沫,难当一击……
谁知道阿波修罗这一声大喝,虽然响如霹雳,但左掌刚一提起,脸上神色突变,变得灰败异常,混身上下,也好像糟糠似的,异烈的抖摇起来,上下二十六个牙齿,更是格格格震摇出声。
波含毗邻及其他群邪,均是大吃一惊,还没有想出对策,茅山纯阳观的伏剑清,又突然大叫一声,倒在地上。
原来他的小腿肚,也给雪獒咬了一口,顿时感到如堕冰窖,寒冷无比,尤其是伤口附近,更有一股奇寒之气,向上身急窜。
他的功力还不如阿波修罗,更是禁受不住,开始的时候,还能挣扎着动弹一下,片刻之后,混身都冻僵了,脸青唇紫,混身起了紫斑,顿时倒地不起。
群邪个个心寒,桃花妖尼顾媚子尤其吓得芳颜失色,尖声叫道:“这是司徒贱婢所豢的毒兽雪獒,大家小心啊!”
其实不用她出言提醒。群邪早就深怀戒心了,手中兵刃时舞时停地,对准了那条窜东到西的雪獒。
那雪獒奔驰得好快,风也似的一转,顿时向群邪每人猛扑了一次,立刻把包围着光明公主司徒兰的一个大圈,搞得雪乱星散。
司徒兰喘了一口气,她自一早被敌人诱来此间,围攻至今,身受数伤,精疲力尽,此时总算喘过一口气来,顿时感到疲累欲死。
就在此时,桃花妖尼顾媚子突然怪叫一声,痛得直跳起来,敢情她全神防备着雪獒的攻击,竟忽略了头顶之上,还有十多只灵鸟灵禽在那里伺机攻击,而这一群雪禽之中,要数朱儿最为灵警胆大,乘这机会,蓦地翩然下击,双爪齐舒,连皮带肉,抓中妖尼的玉背。
想那雪雕的钢爪,何等锋利,就是大石也抓得裂,何况是血肉之躯,顿时连皮带肉,被抓起了一大块,痛得桃花妖尼惨叫连声,连眼泪都流出来了。
两小姐弟刚赶到斗场,一见朱儿如此灵巧厉害,都高兴得连声夸赞,星华道:“朱儿乖,朱儿最好,回头要重重的赏你……”
彩华也振吭夸奖道:“快快肥那干妖人统统抓死……”
朱儿竟好像懂得主人们在夸奖它,不由得意得连声长鸣,在空中连连盘飞不已,似乎在觅机下击。
其他玄儿小灵小慧和其他的雪雕,也都感到朱儿建立了大功,盘飞更急,鸣叫得更响,也都在找寻机会,杀伤敌人。
但它们也深知道敌人的厉害,那一个都是一身武功,休看朱儿一击成功,那可说是饶幸得手,完全是对头没有防备之故。
因此,它们虽想建功,博得主人的好感,但也不敢贸然下击,反为敌人所乘,只在那里作出下击的姿势,分散敌人的注意力,使得雪獒更容易得手。
但是,那二只最小的雪雕小灵小慧,尤其方才出生二三个月,根本不知道敌人的厉害,先还怀有戒心,后来见敌人仿佛无可奈何,胆子就大了,又见新主人大声叫好,顿时起了邀功之心……
小慧首先选中了矮灵官吉宝昌,倏然束翅下击,刚飞到对方头顶上数尺之地,猛见敌人忽然抬起头来,眸子中凶光电射,袍袖倏扬,飞出二线银光。
紧跟着大喝一声:“着——”
小慧知道不妙,但已经收势不住,勉强一闪,只感到翅根处剧疼起来,好像被股大力,接连猛撞了二下,顿时哀鸣一声,掉在地上,挣扎滚动不已,再也飞不起来了。
小灵本来想跟踪下击,一见此状,不由连声哀鸣,振翼飞起。
彩华星华两姐弟,这时刚赶到光明公主司徒兰的身边,一见这等情形,首先急得心神乱跳,星华首先攘臂大吼道:“好妖道,你敢杀伤我的仙禽……”
不由一阵伤心,眼泪在眶中打转。
至于彩华呢,更是感到异常伤心,又见小慧在地上挣扎滚动着,连声哀叫,恨不得立刻赶将过去,把它救出来。
但心肠狠毒的矮灵官吉宝昌,竟还感到难以心满意足,赶上二步,举起手中行者杖,猛然劈了下去。
所幸,天空上的雪雕,发现有同类受了伤,都不顾命的猛扑迅袭,此起彼落,吉宝昌功力虽高,却也无暇再对小慧下那杀手了。
那一面,光明公主司徒兰休息了片刻,觉得恢复了不少,她生平从来没有受过这种苦处,再加上心清冷硬,无仇不报,竟不等全部复原,猛然纵了出去,大喝一声,举指遥向当头的波含毗卢点去。
波含毗卢正在检查师兄的伤势,只觉触手处冷如冰霜,奇寒无比,就在这片刻功夫,他的师兄的全身,都已经僵硬了。
尤其是连眼珠都已经难已转动了,甚至连神水都散了。
这已经是不治的迹象,何物怪獒,竟然如此厉害,倘若这一次是自己被咬中,只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他正在心中惧怕的时候,光明公主司徒兰突然发难,匆遽之间,随手劈出一掌……
要知道波含毗卢的功力不弱,以一敌一虽然不是司徒兰的对手,但也不致差到那里去,更不致于第一回合,就受了伤。
但他却忘记了司徒兰的冷星指奇功,又因观察师兄的伤势,而分了心神,掌指一触,顿时感到一阵奇寒遍袭全身,大叫一声,“登登登”连退七八步……
本来已经是受伤不浅了,谁知道天空上还有一只灵禽玄儿,本在伺机下击,一见此状,立刻似星飞丸射似的,飞投而下,一双利爪,“哧”地一声,抓在波含毗卢光秃秃的脑袋上。
顿时血光四溅,脑浆溢流,波含毗卢大叫一声,步法摇晃了半晌,蓦地悲叹一声,萎顿倒地。
群邪都被吓得心凉肉跳,一方面要顾到头顶之上,另方面又得顾到脚下的雪獒,第三方面,光明公主好像已经完全恢复了,一出手就把武功颇高的波含毗卢击毙。
就在这刹那之间,矮灵官吉宝昌突然怪叫一声,跳起老高,落下地的时候,已经一动不动了。
原来被雪獒在大腿跟上,猛咬了一口,寒毒攻心,死了。
要知道雪獒乃是两间异兽,不但通灵,而且一身皮肉,普通的刀剑,根本伤不了它,但它却万分机警,故意装作畏惧兵刃之状,每次飞扑敌人,只要对头的兵刃一到,立刻先行趋避。
一连几次之后,所有的敌人的胆子都大了,认为雪獒畏惧兵刃,厉害也就有限,每次对付雪獒的飞扑,也就不以身法闪躲。
那里知道这完全是雪獒的诡计呢!
这矮灵官吉宝昌首先上了当,眼见雪獒连身飞扑,便“刷”的一棍猛击出去。
在他的心意之中,这一次的雪獒,也一定会飞身纵避,然后再度飞扑。
谁知道雪獒竞然不闪躲,张开大口,向行者棒咬去。
吉宝昌暗叫一声“找死”,腕中叫劲,猛然喝道:“着——”
“拍——”
棒獒相触,只把吉宝昌的双手震得都酸麻了,紧跟着“哧”的一声,那根纯钢打就的行者棒,竟被雪獒一口咬断。
“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雪獒业已乘机窜入,在吉宝昌的大腿根上,咬了一口。
吉宝昌果然是立刻呜呼哀哉了,却把其他的一众妖邪,吓得胆落魂飞,这才知道雪獒的厉害。
这时,在对方的七个人之中,波含毗卢,阿修波罗,伏剑清,吉宝昌四人已死,桃花娇尼顾媚子身负重伤,只有截马刀吴放,梅花枪郝六,还是好端端的,但也惊得心越神飞,面无人色。
桃花娇尼顾媚子首先惊叫一声,抹头就跑,刚逃出几步,人影一幌,当头忽然出现一个身穿蓝衣的美貌少女。
那少女长得美拟天人,仪态万千,双眸翦水,手若柔荑,只见一双凤目之中,却满是森森杀气。
顾媚子已是惊弓之鸟,吓得芳心乱跳,怪叫一声,呆立当地,作声不得。
也幸亏这样一来,才保住了她的一条性命,要知道拦在她面前的,正是彩凤令主段思凤,出名心狠手辣的人,桃花妖尼顾媚子只要一动手,那里还有活命之理呢!
段思风本来很恨这类凶僧恶尼,但一见到顾媚子吓得脸无人色,再加上混身鲜血淋漓,衣破袖裂,肉帛相见,不由怒气略减。再一打量顾媚子虽然打扮得妖形媚状,但眉目之间,却缺少一种淫毒凶狠之色,似乎虽然侧身下流,也不是完全没有救药的人。
想到这里,又减去了好些杀机。
只见她秀眉微微一皱一扬,轻启檀口,吐出呖呖娇音道:“顾媚子,你还不束手就逮,难道还不死心吗!”
话声未毕,一指蓦地点出。
只听得“吭”地一声,业已制住了对方的穴道,颓然倒地了。
段思凤的身法好生灵快,倏然猛向截马刀吴放和梅花枪郝六扑去。
只是惊电掣虹般的一刹那之间,吴放和郝六均已撒手丢去兵刃,怪吼一声,双双倒地。
彩华星华在一旁看得眼花撩乱,只感到人影一幌,二个对头就倒在地下了,但却根本没有看出段思凤是如何下的手。
至于光明公主司徒兰呢,虽然看清楚了段思凤的身法手法,但却也感到,倘若换了自己,虽然也能很快的制住敌人,但却决不可能有如此的干净和俐落。
而那两小姐弟,正向司徒兰指点诉说,原来那些雪禽,乃是段思凤所赠。
这时,早见段思凤含了一脸微笑,缓步走了过来。
司徒兰连忙上前一步,福了一福道:“小妹遭小人暗算,多谢恩姐施以援手,此恩此德,没齿难忘……”
说完话,早就盈盈地拜将下去。
两小姐弟一见姑姑跪拜了下去,也连忙双双跪下,吓得段思凤也连忙跪下道:“些须微劳,乃是小妹份内应尽之责,姐姐若要如此,岂不折杀小妹了……”
这地,二人四手相扶,四目相对,段思凤只感到对方清秀冷艳,不可追视,就好像姑射仙子,降临人间。
而光明公主司徒兰呢,却感到对方举止温柔,复加貌美如花,尤其是眉目之间,仿佛含孕着一股灵秀之气,再加上武功高强,才知怪不得能领导江南武林,威名赫赫。
这二个人可说是惺惺相借,方一见面,就互相钦服爱慕起来。直喜得彩华星华二个小家伙,高兴得搔头挠腮,不知如何是好了。
段思凤和司徒兰手携手儿站了起来,都觉得相见恨晚。
彩华星华一会看看姑姑,另一会儿又看看段思凤,只觉得她们二个长得一样漂亮,可说是春兰秋菊,各擅胜场,难分轩轻了。
忽然听得雪禽的鸣声甚厉,彩华忽然想起,还有一只雪雕小慧受了伤,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回头一看,只见朱儿玄儿二个,用爪儿抱住了小慧,一面连声哀呜,飞了过来。
她不由惊叫一声道:“好可怜的小乖乖,受了伤也……”
连忙跑了过去,接过一看,只见小慧的右胸及左翼之上,各中了一枚银色小箭,深入寸许,所幸前胸一枚,只划破了一丝血槽,而翼上的那杖,又因中非要害,故此还没有生命之忧。
光明公主司徒兰也走了过来,看了一下伤势道:“小妹若非这些灵禽赶来援救,几乎着了奸人的道儿,但它却为了我反为奸人所伤,受伤如此重呢。”
话声至此,略为寻思,就怀中取出一只玉瓶,揭开盖子,只闻得异香馥郁,弥漫空间。
彩华星华吃了一惊,诧道:“姑姑,你给它吃爷爷炼的坎离丹……”
司徒兰点了点头。
就在瓶中倾出一颗灵丹,只有弹丸般大小,半红半黑,司徒兰用手一掐,顿时分成二半。
先轻轻把银箭拔了出来,直痛得小慧痛叫不已。
但它竟似知道这是在替它治疗,竟忍着痛并不挣扎,看得光明公主司徒兰连连点头,道:“它已通灵性,这次又为我身受重伤,好在这坎离丹灵验非常,半敷半服,不但伤痛立愈,而且能增益智力,加强功力,要知道这种福缘,并不容易得到呢……”
小慧竟像听得懂话似的,一面连连点头,眼中还噙着泪水,等到司徒兰把话说完,又连连点头不已。
看得司徒兰惊诧不已,对段思凤道:“想不到姐姐所豢养的雪禽,竟也如此的深通灵性,其他的更不难推知矣!”
这时,司徒兰先把半粒灵丹,喂在小慧的口里,另外半粒,用唾液化开,敷在伤口上。
说也奇怪,那需片刻功夫,那伤口就结了痴,不再流血了,再等片刻,小慧立刻精神了起来,扑扑翅膀,就想飞起来了。
看得彩华星华二小姐弟,笑口大开,差一点拍手叫起好来。
段思凤也感到很惊异,暗忖道:“何物灵丹,竟有如此神奇迅速的功效,竟然和海弟所练的十多种治伤灵,有异曲同工之妙呢!”
司徒兰替小慧治好了伤势,紧跟着自己也吞服一颗,叹息地道:“这七个对头,也真厉害,你们只要再迟来一会,我就支持不住了呢,幸好有这坎离丹在身上,否则最少也要化三个月的时间,才能使伤势完全复原呢。”
段思凤对灵丹的功效,赞不绝口,司徒兰道:“这灵丹是家父所炼,共有七七四十九种灵异药草,又有千年雪探和千年永莲子在内,所以对于补益真元和治疗伤势,具有特别的功效……”
话声至此,慨然地道:“家父每炼一炉灵丹,光是炉火之功,就要化去三百六十五天的时间,其中有几种药草,生长在矗天冰壁之上,找寻采集很是困难,因此在数十年间,前后一共炼了二炉,每炉又只得十二粒……”
说到这里,略停一停,接下去道:“……十多年来,前后已用去了十多粒,因此十分珍惜,这次为了小妹外出,便在仅剩的八九颗灵丹中,分了五粒给我,现在只剩下三粒了……”
话声到此,她看了段思凤一眼,便道:“小妹蒙姐姐救命之恩,无可图报,奉上灵丹二粒,以备姐姐不时之需,倘能鉴及愚诚,就请不要推辞。”
说完话,早就倒出二粒坎离丹,恭恭敬敬地递了过去。
段思凤见其意甚诚,却之不恭,便也恰如其分然地接了过来,道:“多谢姐姐……”
二人情感迅速地交流,四目相对,满脸都是相见恨晚的神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