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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对,他硬把我带过来的,我本来要早点跟你们联络!可是手机被他没收了……都是他不对啦……没关系,为什么没关系?我被绑架了耶……好好玩?你叫我怎么有心情好好玩?喂!妈,你笑得像火鸡叫是什么意思……啊?!”

    手机从身后被抽掉,她气得蹦蹦跳,一直想抢回来。

    曹介勋人高马大,只要随便转个向,就足以避开她团团转的攻击。

    “是我。”他握住无法被追踪定位的卫星手机。

    线路那头,马上由蓝义阳接过去。

    “好家伙,原来是你把惟欢叼走了!”他纵声大笑。“我没有咬她。”他一本正经地回答。

    “叼。只是个形容词!比咬还要轻一点,温柔一点。”闹他两句,蓝义阳立刻切回主题。“事情办得还顺利吧?”

    “不如预期。”曹介勋长腿一迈,走得远远的,惟欢只能气得磴他。“我担心会殃及惟欢。”

    “即使如此,你还是把她带回去了,不是吗?”

    他无语。

    “惟欢在你的保护下,我们一家都不担心,也知道你不会让她受伤。既然如此,你要想清楚,真正让你担心的是什么。”

    曹介勋背脊一僵。

    “是即将面临的危机,还是惟欢的决定?”蓝义阳严肃说完,随即哈哈一笑。

    “好了,我话就说到这里,你带惟欢好好去探索你的秘密王国吧。”不等那头的反应,他话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

    另一头,蓝家客厅响起了一片惊天动地的欢呼声,“太好了,我们家终于要办喜事了!”蓝妈妈兴奋尖叫。“老实说,我肖想曹介勋做我女婿很久了!要不是之前有那个叫什么的女人跟他在一起……”

    “别提那些,都过去啦。”蓝爸爸一把抱住老婆跳恰恰。“嫁女儿可是件大事,我们要赶快去问婚嫁礼俗怎么办,一定要把女儿风风光光嫁出去。”

    一只大手伸过来,挡住两位老人家兴匆匆的舞步。

    “等一下。”蓝义阳眼里闪著精光。“按照习俗,嫁娶照排行,我得先娶,惟欢才能嫁。”

    “说的也对哦。”蓝妈妈猛然想起。

    “哎呀,你不说,我差点都给忘了。”蓝爸爸抓抓头。“对了,你要娶谁啊?”

    那双跋扈野蛮的眼眸,直直看向想要偷溜上楼的小圆球。

    蓝爸爸,蓝妈妈顺著看过去,那颗小圆球抖抖抖,又抖抖抖。她抖得实在太厉害了,看起来就像一个电动胖娃娃在摇奶茶。

    “对了,就是小莲嘛,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这样很好!我也不必担心婆媳斗争八百年。”

    见两老都没意见,挡住他们的大手放下来,蓝家夫妇又开始恰恰满场飞。“这个、那个,我……”

    乔莲抓住扶手,又嫩又白的小脚丫慢慢举起来,踏上楼梯。

    救命啊,呜呜呜,大哥好凶耶,爸妈不会真的要她嫁给大哥吧?

    “你敢逃,就给我试试看!”蓝义阳低咆。

    她双目含泪,两腿发软,噗通一声,坐倒在阶梯上。

    激舞中,蓝爸爸高兴得合不拢嘴。

    “太好了,这下子都不知道该说喜事成‘双’,还是喜事成“三”,一下子把三个儿女的婚姻大事解决掉,他们两老就真的可以无忧无虑,环游世界八十天了。

    蓝义阳笑了。“惟欢不在,没有投票权,那就是四票通过罗?”大事底定!“等等,爸、妈,我……”白嫩嫩的小手缓缓举起。“我反……”

    小手才举到胸前,一记冒火的虎眼瞪过去,小手的主人像是怕被啃掉手掌似的,立刻缩回去。

    “没有反对票,全体通过。”蓝义阳加重前面两个字的爆怒气焰。“爸、妈,你们明天就带乔莲去把该办的手续办一办。”他看著乔莲,燃烧火焰的眼眸像要烙进她心里。

    “然后,我们结婚。”

    他走过去,将她打横抱起,轻松的姿态彷佛圆滚滚的她只是一根羽毛而已。

    他低头狞笑。“有胆,你就逃给我看看。”

    ***

    她被孤立了!惟欢坐在客房里,生闷气似的,把包包里的东西全部倒在桌上。

    里面只有一些日常用品,像粉盒,护唇膏什么的。比较大件的,就是冯总要她寄快递,却来不及迭出去的邀请函。

    太好了,就凭著这一点失误,旷职几天,还有跟曹介勋牵扯不清的监视器画面,她就足以被国内最大的精品集团开除,搞不好还臭名遗千年!

    以后找工作碰壁,都是曹介勋的错!

    “爸,妈还一副当我出嫁的样子,真是太可恶了!”她恨恨地瞪著那串家里的钥匙。

    算了,愈看愈生气,曹介勋也不来给个解释,乾脆出去散散心好了!

    她走出房门,大山自然的芬香立刻稀释了她胸口的郁气。

    “蓝小姐,出来散步啊。”

    “我家媳妇正在煮意仁绿豆汤,过来喝一碗啊。”

    “我炉灶上正煨著红烧蹄膀,乾脆进来吃午餐吧。”

    她在村里逛来晃去,每个人都很热情地招呼她,一点都不像“某人”只会把她晾著,连个影子也没见著!

    在她发愣的时候一票婆婆妈妈已经决定好了,把各家餐食带到陈家新建的大客厅,大家一起吃到饱!

    “陈家就是前面那一间,蓝小姐你先过去,我们端了菜,马上就到。”

    她被推著独自前进,进了陈家大门,客厅果然宽敞。她本来还有些局促,觉得那些“家庭小精灵”把她照顾得太周到了,没想到,眼前的摆饰却消弭了她的尴尬。

    先是一落的书柜,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玻璃拉门内,摆放的是五花八门的原文书,英文的也有,日文的也有,繁体华文的也有,简体华文的也有,还有一些她根本不认得的语言。

    这里是山村啊,出现这么多厚重的各国原文书,总让人觉得……很奇怪。

    “来了来了,红烧蹄膀上桌了!”

    “我老公钓了河鱼回来,很大尾说!我在鱼腹里塞满香草,用盐去烤,大家吃吃看。”

    “我熬了一锅竹笙竹笋干贝鸡汤,味道鲜得很,先喝汤,再吃饭。”

    “哇,这么多肉,正好有我家一流的腌渍泡菜,可以解腻!”

    “还有一锅意仁汤可以清热解毒。”

    “蓝小姐,过来吃饭吧。”

    “大家叫我惟欢就好。”她慢慢踱步过去,脑子里的念头转呀转。

    “那怎么行?你肯跟我们同桌吃饭就已经很荣幸了,我们哪能直接叫你的名字?”

    荣幸?怎么又是荣幸?

    老妈说过,曹介勋看上她,是她的荣幸,这些婆婆妈妈又说,跟她一起吃饭,也是她们的荣幸。这是怎么回事?现在流行互相戴高帽子吗?

    她入座,一堆食物立刻送到她面前,经过一番你推我让,婆婆妈妈才终于坐下来,好好进食。

    她环顾一周,虽说是吃饭时间,席间却只有女人与小孩,不见半个男人,连小男孩都很少见。

    仔细一想,白天晃来晃去的时候,也没见过半个男人,直到夕阳西下,男人才会成群结队地出现,而且脸都红烫烫的,像煨过火,曹介勋也不例外。

    这也很奇怪,对不对?

    她一边喝汤一边想,要是她问起这回事,热情有加的婆婆妈妈搞不好会误以为她无“男”不欢呢!还是别提了。

    “对了,这边有学校吗?”她随口问道。

    “没有。”

    “那孩子们怎么上学?”

    “利用函授课程。”

    “这样行吗?”

    “反正村里有很多人,学历都很高,当他们的老师绰绰有余啦。”

    啊?真的吗?一般的山村不是教学、医疗资源都挺缺乏的吗?这里真的有很多高学历的人吗?

    她的眼睛滴溜溜地转到一旁的书柜上。

    也许她们是说真的,毕竟这里有很多原文书,不是吗?

    ……慢著,那是什么?

    “那是村里的人的合照吗?”她的眼神被一排相框吸引过去。

    “是啊,是少主以前跟他一帮好朋友的合照。”

    她放下筷子,走过去仔细端详。

    等等,她只是爱看照片而已,可不是特别要看镇目避不见面的“某人”。

    “少主从小就特别沉稳。你看,别的孩子都嘻嘻哈哈,只有他特别有威严。”

    “不只有威严,处事也果断,还特别有担当,少主的父母去世时,可都是含著安心的笑容离开人间。”

    “唉,要不是那个祸水狐狸精的女儿,现在怎会搞成……”一记拐子顶过去,说话的人突然收口。

    什么祸水狐狸精啊?她好奇地看了那女人一眼,一张一张地看过去。

    怪了,真是怪了,为什么每次拍照,某人的身边都跟著个漂亮又抢眼的女孩,那女孩偎他偎得好近,好像他们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青梅竹马!

    怪不得她觉得眼熟得刺眼,原来就是她,那明艳的五官分明属于红衣女郎。

    原来她先前的猜测是真的!这女的先跟曹介勋这样这样,然后又跑去跟冯总那样那样,这两个男人杠上也是应该的……

    去他的应该啦!她心情坏得想踹曹介勋一脚。

    “这个女孩……”她忍不住妒问。

    “没什么好说的。”

    “蓝小姐,这不值得一提啦。”

    “都过去了,还说她做什么?他们俩再好,也是过去的事……啊!”又有人被踹了一脚。“总之她离开了,蓝小姐不必再担心了。”

    对啊,过去的事嘛,可她的心情就是差、差、差!她人是离开“这里”了,但还留在曹介勋的“心里”。讨厌!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办,妒意却无法自抑地滋长。

    “她是谁?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离开这里的?跟了曹介勋多久了?他们怎么分开的?”她一口气问完,脸色因激动而潮红。

    突然之间,厅里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眼睛都盯著她看。

    气质、气质!优雅、优雅!她的气质跟优雅都跑到哪里去了?

    “呃……绿豆董仁汤盛好了,蓝小姐,过来喝一碗消消火气吧!”一个少妇又无辜又胆颤心惊地说道。

    “谢谢。”她用最优雅的脚步走过去,眉目带笑,挽回面子——哼,要是让她见到曹介勋,非踹死他不可,没什么因由,就只是她、不、爽!

    ***

    吃过了中饭,踩著一双想发泄的脚,惟欢继续到处晃。

    “咦?你怎么会在这里?”她看到烈日之下,唯一现身的男人——阿虎。

    他很理所当然地回答:“今天轮到我帮小朋友上课。”

    “你?”她知道自己露出很怀疑的眼神,但就是忍不住。“别旨我这样,我去美国伊利诺大学深造过才回来。”阿虎挺了挺胸瞠。

    还真是看不出来,“那个学校……应该很难申请进去吧?”

    “不晓得。”阿虎耸耸肩。“我们提出申请,大部分都会过关。”

    “你是说,这里还有其他人出国去念书?”她惊讶不已。

    “当然。”

    她愈听愈迷糊。“你们念完了书,不会想要在外面工作吗?”

    “有些人会啊。”他随手摘根草,放进嘴里嚼。

    “那你为什么在这里?”她的眼神看起来好像火星人砰一声,出现在面前。

    从美国名校回国,一定可以赚很多钱吧?多的是企业主抱著大把大把的金钱、福利,请他们坐镇大本营。

    “因为我选择回来。”

    “为什么?”

    “走遍世界各地,认定最好的还是这里,就回来啦。”阿虎简直云淡风轻到了极点。“当然会有人选择离开,但我们都不会把这里的秘密说出去。”

    “这里的秘密?”重点来了!惟欢紧张地抓住他。“这里有什么秘密?!”阿虎被她超热的反应弄得莫名其妙。

    “搞了半天,原来少主还没跟你提起过啊。”他自认为有趣地嗤笑。

    “他像一只闷葫芦,什么都不说。”她的脚想踹曹介勋啦!

    “可是他带你回来了啊!”

    “带我回来又怎样?”不过就因为她是目击他偷窃的证人,协助他逃跑的共犯,以及被他绑架的人质,“如此而已”嘛。

    阿虎见她搞不清楚状况,不禁叹气。村里那些女人恐怕是高兴得太早了!

    “唉,你好像不太明白少主的意思。”

    “相信我,我很明白。”他不就怕她去告官咩!

    “是吗?”阿虎很怀疑地斜睨她一眼,随即将眼光扳正。

    蓝小姐气质优雅,容貌端庄,好像只有她睨别人的份儿,没有别人歪眼瞅她的道理。再说,她可是未来的……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后头传过来——“她说明白,就是明白了。”

    “少主!”阿虎连忙跳转过身。“真是的,老是阴魂不散地出现。”她喃喃抱怨,害她很难探到什么。

    怎样?他玩躲猫猫是不是?要见他嘛,他就躲得不见人影,不需要他的时候,偏偏准时闪出来,好像从早到晚挂在她后头跟著逛似的。

    惟欢嘴里抱怨两句,其实看到他,春风就已拂面,心儿噗通噗通跳。

    “我带你到处走走。”

    他伸出大掌,坚毅的面容有一抹很淡很淡,几乎看不见的温柔。

    惟欢这回倒是瞧见了,她愣了一下,低头又羞又喜地笑著,脚儿也突然不太想踹人了。

    他主动牵起她的手,十指紧紧交扣,扣住了两颗心。“走吧。”

    直到两人都走远了,阿虎还盯著脚瞧呀瞧,一脸狐疑地搔搔头。

    “都发展得这么明显了,蓝小姐干嘛装得不知道,她是为了啥来到这里?”

    ***

    天空突然变得好清澈,空气也变得好香甜,本来在肚子里打滚的问号与怒意,统统平静下来。

    微风吹过林梢,远处传来叮叮当当,有著轻快节奏的敲击声。

    “那是什么声音?”她有些好奇地望向发声处,似乎是在更高的山上。

    他脸色不自然了一下。

    “村民在做……工艺品的声音。”

    “喔。”看他的样子,好像不希望她发问的样子。

    算了,她对山村居民工艺品的认识,也仅止于华艳的刺绣,充满特殊风味的服装、藤篮竹篮等等,并没有多大的兴趣,不问也罢。

    她乖乖地被他牵著,走在村里唯一的小路,看到两旁房舍的窗户后面,婆婆妈妈正咧著大大的笑容,在偷看他们。

    啊……真不好意思!她瞄了他一眼,迅速低下头。

    曹介勋朝婆婆妈妈看回去,很难得地露出笑容。

    那些女人惊讶极了,有的揉揉眼睛,有的擦擦眼镜,有的直瞅著那双交握的手不放。

    惟欢真的很窘,愈走愈快,最后乾脆抓著他小跑步起来。他偏偏不合作,故意拖慢脚步,免费让大家观赏好戏。她卯起来,气急败坏地抓住他的大掌,死命往前跑。

    直到她认为跑出了大家的视线范围,但也跑到了很荒僻的地方。

    回过头,见他挑起一边的眉,好笑地看著她。

    “什么话都别说!”她困窘地甩开他的手,走到一边遮住脸。

    他走过去,手劲坚定但温柔地拉下她的小手。

    她有点凶地瞪住他,借题发挥:“你一整天都到哪里去了?”

    “忙。”

    “什么事这么忙?”

    “要事。”

    又是要事!这个男人的要事还真多!她有点气闷。

    “你把我拖到这里来,随便丢著,不怕我会无聊吗?”她抬头瞪他。

    他的眼中迅速闪过一抹忧虑,但随即掩饰。“我知道你会找到很多朋友。”

    “……”他还真有信心!

    “你跟其他人处得不好吗?”“当然不是。”她挺喜欢那些七嘴八舌的婆婆妈妈,在一起很热闹呢。

    “那不就对了?”

    瞧他轻松自在的样子,活像这样就可以打发她似的。

    她一时气急嘴快。“那些婆婆妈妈再好!但我还是想见到你啊。”

    话完,她飞快地掩住嘴。

    糟糕!她刚刚说了!”什么?

    他凑过来,一双黝亮的眼睛看著她,盈满了笑意与得意。

    她迅速移开手掌。“闭嘴!什么话都不准说。”手掌又迅速归位,把嘴捣住。

    “伤脑筋,现在你动不动就叫我闭嘴,以后真的娶进门,那我该怎么办才好?”

    他像是不胜困扰地说道。

    以后?娶进门?

    “不要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她低吼。

    “我没有开玩笑。”他一盲很认真,但她好像都不放存心上。

    “你对我有一大堆不能讲的秘密。”身家不清白!

    “你还有个青梅竹马的女朋友。”感情乱牵丝!“谁会嫁给你这种神神秘秘的男人?”简直不合格!

    他的眉间罩上阴霾。“总有一天,我会对你完完全全说明白。”

    “你现在不说,以后就不会说。”她拗得很。

    “相信我,我最想一吐为快的对象,就是你。”

    只有惟欢能让他卸下所有心防,任何事他都想要说给她听,但他们之间,有一道最后的关卡,关系到惟欢对他的感情有多少,愿不愿意为了他,做出某种程度的牺牲。

    就因为最后的关卡,让他什么话都不能多说,不为别的,就怕将来她会后悔。

    他不要惟欢为了他,感到后悔。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坦荡荡的态度,还是让她很不争气地信服了。

    她看自已真的没救了!

    “但我可以先澄清一件事,或许我有青梅竹马,但绝对没有女朋友。”他语气中的坚定,不容她质疑。“如果你点头答应,你就是我的第一个女朋友。”

    他促狭的眼神,让她觉得自己吃醋的举动很幼稚,而且太明显。

    “谁希罕当第一个啊?”快别拿乔了,见好就收吧!蓝惟欢。“我就算要当也要当最后一任。”她嘴硬地说道。

    他眸中的笑意更浓。“那就表示你愿意任期一满就升级当老婆?我被求婚了?

    嗯、嗯,这感觉还不错。”他故作惊喜地调侃她。

    只要离开了旁人的视线范围,他肩上的重担就能暂时放下,轻松与她调情。

    但,也只有跟她才能这样,别人不管多亲近,他一样戴著面具招待。

    “你……”她又羞又恼。“去你的!”

    他将她拥进怀里,怜惜的轻吻不断地落在她发上。

    “不要啦,那边还有住家,会有人看见。”她很轻微地挣扎,其实心想,醉死在他深邃的眼眸里也了无遗憾。

    “那些只是仓库,平时很少人会到这里来。”他深深吸嗅她发间的香气。

    经他一说,她才发现!那些房子不像居处,大大的几间并排在一起,大门深锁,但那沉沉的锁头又锈蚀得不太严重,应该偶尔有人进出才对。

    “那些仓库是做什么用的?”

    他的嘴唇已经滑到她光洁的额头,印下无数细碎的吻。

    “储存东西。”他轻啄了一下她的鼻尖,然后往下攻,用舌头慢慢描绘她的唇形。

    她有点儿羞,有点怕被人看到,但内心深处又好渴望与他亲近。

    “不要在这里亲热啦!”可恶,她想说的明明是“不要只想跟我亲热”。

    “为什么?”他低下头,靠她靠得好近,虽然没吻著,但一张一合的双唇总会忍不住碰触她,挑逗似的,让她一阵颤栗。

    “因为这样会让我觉得,好像很那个的样子。”她小声地答。

    “那个,是什么?”他有听没有懂。

    她娇颜一红,小小声地回道:“……色情。”

    “色情?”他想笑。这个奇怪的小女人,脑子里装的是什么奇怪的东西?

    “你长久待在这里,资讯可能不是很通畅。”她乾咳两声。“不知道像是车震。打野战那种……在户外场所施展的‘花招’。”啊啊,她在讲什么?说完,连耳根子都红了。

    这类的新闻愈来愈多见,她虽然是黄花大闺女,但也忍不住去偷看报导,偷偷幻想那种放荡而刺激的滋味。

    尤其当曹介勋在她身边,就像一座拥有强力马达的精油漫射器,不断打出他的男人味,浓郁地将她包住,让她的思绪不断在想那些有的没有的事。

    她以前都不会有如此狂野的性幻想,但自从他出现后,羞人的想像力就不断蓬勃发展。

    “我可以猜得出,那是什么意思。”他沙哑说道,眼中也闪著情欲的火光。

    “怎么可能?”她嚷。

    她是抱著一半的希望,认为他猜不出来,才敢肆无忌惮地讲啊!“因为我是男人。男人有SEx的直觉,尤其面对他想要的女人。”“喔。”她低下头,羞得不敢再说话。

    曹介勋也不客气,打横抱起她,往附近的森林深处走去,在濡湿柔软的草地上放她下来,做她所有羞于承认想像过……好吧,偶尔在夜里幻想的亲密举动。

    但,当他的魔爪探向酥胸,被吻得晕陶陶的她突然惊醒,她两眼睁得圆大,连忙护住胸部,往后倒退。

    “……惟欢?”

    “不可以碰这里。”她嘟著被吻得红艳的嘴唇,像期待著更激烈的亲吻。

    “为什么?”他想碰碰她,不能碰她,他会死。“不行就是不行。”她拗起来就很坚持。

    看来她真的、真的、真的非常介意胸部大小。

    “总要说出一个理由啊!如果每次亲热,那边都算禁地,要怎么继续?”他轻哄。

    “不然,我不要取悦你的胸部,直接提枪上阵?”他问,眼底充满了诱惑的魔力。

    “……”惟欢愣了一下。“不可以啦!幻想归幻想,初夜一定要有一张舒服的大床。”连她自己都没发现,言下之意,她不排斥肌肤之亲。

    这是什么怪答案?曹介勋听得满头都是黑线。

    “看过我的胸部,你就会后悔。”她低嚷。

    “我已经看过了,我也没有后悔。”他意有所指。

    说得也是喔!

    “那……那摸了我的胸部,你会加倍后悔。”

    “不会的,好吗?”他试图把她抓回自己身边。

    她向村里身材相仿的女人借了衣服来换穿,现在身上那袭朴素的洋装已经被他拉开拉链,衣服几乎被扯下娇躯的模样,像等著被蹂躏似的,格外楚楚动人。

    “到底为什么,你对自己的身材那么没有信心?”满腔沸腾的血液,他只好苦苦压抑。

    惟欢沉默了一下。

    “因为……我大学时期交过一个男朋友。”

    一丝妒意闪过他的眼睛,是哪号人物,敢在她心中留下这么深的刻痕?

    “有一次坐在河堤边月下谈心,他的手不老实起来,就溜到我的胸部。”

    “这个人现在在哪里?”他要斩了家伙的双手!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好厉害,单手就解开了我的胸罩,然后说、说……”

    她颤抖双唇,难堪又悲伤。“我从来没看过比胸部更厚的胸垫,蓝惟欢,原来你的胸部全是假的,你的罩杯一定是A杯……”

    这就是她唯一的交往经验,那个男人没倒阳,倒是杀光了她的自信心。

    “人家那么小,怎么可能会有人喜欢我?”她的表情像撒旦统治了世界。

    曹介勋有点想笑,又好心疼,轻轻将她拥入怀里。

    “我喜欢你,惟欢。你听清楚,我喜欢你,就是这样的你,不是胸部大一点的你,也不是更性感、更冷艳、更凹凸有致的你。”他捧住她的脸颊,吻住她水嫩的红唇。“我爱的,就是这样的你,如此而己。”

    她的焦虑在一瞬间化为轻烟,随风而逝,烙在心里的旧伤痕也迅速结痂痊愈。

    他说爱她呢!泪光在眼睫上闪著动人的光辉,她的小手轻轻扯住他的衣摆,献上自己的唇,任他吮吻轻薄,她都无怨无悔

    ***

    心情好好!

    惟欢从梦寐里起身,从窗口看看天色,约莫是傍晚时分了,云霞橘红,那红光看来有些诡异。

    但,这可不能影响她的好心情!

    她跟曹介勋在森林里做了羞人的事之后,不知怎地,困倦极了,迷迷糊糊间,只知道曹介勋很温柔地帮她整理好衣服,然后送她回房里睡觉。虽然他们没有真正“那个”,但是他的手指、嘴唇、健躯,就像带有魔法,相触的每一点,都让她感到好甜蜜,好想更进一步,完完全全地拥有他……

    惟欢羞红著脸,跳下床,准备到外头有人聚集的地方去晃晃。

    先前跟大家在一起,虽然融洽,但总有种“妾身未明”的感觉,尤其当她明显感觉到,婆婆妈妈好像把她当作曹介勋心中最重要的人,更让她不安,怕她们一旦发现她一点都不重要,就会把她驱逐出境。但他坦承心意后,她心头大石落下,觉得自己更能名正言顺地待下来。

    她走出房间,那间村民聚集的议事屋灯还亮著,她悄悄凑近:“阿虎,你今天差点泄密。”她最熟悉的声音,沉沉说道。

    她本来要溜进议事屋,给他个惊喜,但听到“泄密”二字,却本能地缩起身子偷听。

    阿虎说过,这村子有秘密,而秘密最能引起她的兴趣了。

    “少主,对不起。”阿虎像是受到严厉责备般地,低头认错。“但是,你带蓝小姐回来,不就是为了——”

    “不是。”曹介勋酷著张脸,打断他的话。“那只是紧急情况下的权宜之计!”权宜之计?

    “我不想让她因为我,被找麻烦。”声音没有温度。

    “就这样而已吗?”

    “嗯。“少主,你不知道那些女人,都已经把她当作,”

    “叫她们不要抱太大的希望。”他依然很冷酷。“一切都是未知之数。”“是这样吗?蓝小姐看起来很喜欢你呢,要是她知道,只是权宜之计,那她……”

    定会——”

    恨死你!她在心里小声补充。

    惟欢蹲著身子,往暗处退。不知道为什么,眼前一片模糊,还有热热的水泽在脸上泛滥成灾。

    带她回到他的家,让她感受到这片山林的宁静,原来只是权宜之计。对她甜言蜜语,与她耳鬓厮磨,让她以为自己是全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原来也是权宜之计。

    什么权宜之计?不过就是怕她嘴巴大,把他擅闯翔艺的事说出去嘛!既然只是这样,他何必对她那么温柔?想要为贼赃“捐躯”?她看起来像是那么廉价的女人,只要他来讨好,她就会任他摆布吗?他怎么可以把她看得那么……随便?

    心像被利刃划了一刀,热热的泪不停淌下来,她不停倒退,直到退回客房,把自个儿的身子缩成一小球。

    望著颜色诡异的晚霞,她千恩万想,想不出自己有留在这里的任何必要。她要逃,逃得远远的!

    就算不认得路也没关系,就算在森林里迷失方向也无所谓,反正他不在乎她,她已经心灰意冷了,留在他身边,还有什么意思?她已经够可悲了,她拒绝让自己变得更可怜。

    曹介勋休想再利用她的“单蠢”,进行他那狗屁不通的“秘密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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