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把掀开遮住大门的帘子,一脚踏进了“天天赌坊”的大门,还未看到里面的情景,便听到了闹哄哄的人声,调笑声,其间还夹着打牌的响声。他抬眼一望,门边站着五条肌肉发达的高大汉子,显见是赌场的打手,谁要是敢在这里闹事得经过他们这一关!
这个赌场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说它不大,是它的占地面积,高鼻子男子曾见过京师的“天下豪赌坊”,那场面才叫宏伟,光是一个大厅就占了好几亩的地方,更不要说还有雅间暗室。这个赌坊也不过摆了七八张桌子,占不了多少地方。
说它不小,那是因为这个赌坊的赌局可是不少,既有牌九,又有掷骰子,赌钱币,红黑宝,天九牌,甚至在正中那里还摆了一张麻雀赌。这麻雀赌也就是如今的麻将,也叫马吊,只不过当时没有如今发达,据说是由元末明初一个叫作萬秉迢的人推行开来的,他非常推崇施耐庵笔下的梁山好汉,就將水浒传的故事用到麻雀中来,将水浒英雄融入这个游戏中,麻雀以108张为基数,分別隐喻108条好汉,如牌中九条喻为“九纹龙”史进,二条喻为“双鞭”呼延灼,一筒喻为“黑旋風”李逵。
如今是明朝英宗时期,麻雀牌在地方上已是十分的流行,在赌场里更是屡屡出现。关于麻雀牌的产生,有很多中的传说,究竟真正的产生何时,还没有一个定论,但至少在民间,这一游戏很早就流行了。
那个高鼻子汉子只是打量了一眼,就看到了他要找的人,那个人正坐在“麻雀赌”那张桌上,此时从人缝之中可以看到他的后脑勺高高的突起,十分显眼,高鼻子男子走过去,分开人群,一掌拍在他的肩头,笑道:“我说老十,你他妈的还有心思在这里打牌,小心把你的裤子给输光了,出不了这个赌场的大门!”
那人手中正拿着一张麻雀牌,不知是不是该打这一张,给他一拍,浑身一抖,那张麻雀牌不由自主的打了出去,牌落在桌面上,大家瞪大眼珠一瞧,原来是一张六筒,突听得对面一个人大笑着道:“好牌,老子又和了!”将牌一倒,清一色的桐子牌,从一筒到五筒都是成对,七筒有一对,在最外面吊着一张六筒,那人打出的六筒岂不正是他想要的六筒,这下成了筒七对,不是小牌啊。
“哎呀……四哥,你看看,你来得真不是时候,我的银子就要全军覆没了,我心疼啊!不行,我得搬回我的本。”
说着,头也不回,从怀里掏出五张银票,单张二千两面值,加起来竟是一万银子。往桌上放着的一把铁算盘上一摆,拨动珠子,“哗”的直响,大叫道:“他妈的,老子连输十八把了,是不是有人出老千啊,老子就不相信捉不住你!洗牌,洗牌……”
他这么一说,旁边的那位接着说道:“是啊,老子打了这么多把,才和了一把,真他妈的邪门,老子也不相信老子的运气就这么差!”
对面那位大爷旁边做了一个打扮得十分妖艳的女子,听了这话,小腰一扭,红艳艳的小嘴一张,嗲声嗲气的道:“哎哟,我说两位大爷,俗话说:愿赌服输。这里就只有刘大爷一个人赢钱,你们这么一说,岂不是说我们搞鬼了。这位拿算盘的大爷,你也不看看,这些日子来,你赢的银子也不少啊!”
那人笑道:“我可没有说你们出老千,我只是发发牢骚,打牌,打牌……”回过头去,看了身后的高鼻子男子一眼,低声道:“四哥,都有谁来了?大哥来了吗?”
那高鼻子的见他还要搓麻雀,笑骂道:“你他妈的不怕待会大哥来揪你出去啊!大哥就在门口等你呢,还不出去见大哥。”
那人听到大哥就在外面,脸色一慌,把刚砌好的麻雀一推,拿起桌上的铁算盘和银票,站了起来,道:“不打了,老子有大事要做,你们另找一个人打吧!”
说着,就要跟着高鼻子男子走,那里知道对面的那个大爷不同意了,叫道:“这位老兄,怎么,这就想走么?想走也可以,不过你得把这几天赢来的银子统统吐出来!”
他这话一说,围在四周看热闹的人倒有一大半的人都嚷嚷道:“是呀,是呀,赢钱不跑,输钱了就跑,天下那里有这样的道理!”
那人脸色一变,铁青着脸,道:“你们这个赌场,谁是老板,老子要走,你们赌场的规矩也要管么?”
只见那个对面的人嘿嘿一笑,伸手一抹嘴唇上的小胡子,道:“在下人称‘麻雀王’,名叫彭三筒,正是这家‘天天赌坊’的老板,前些日子,听我的属下说有一个赌场老手在这里大吃四方,我一时技痒难耐,来会会这个高手,谁知道打了这么多把,原来这个高手只是运气好而已。我的赌场,嘿嘿,由我作主,你赢了那么多银子,就想一走了之吗?”
那人和高鼻子男子听了他的话,才知道这个家伙的险恶用心,就是一旁的人,也不知道这个长了小胡子的汉子就是赌场的老板,均是瞧着他们,看他们的好戏,看这个输了钱就要遛的人怎么收场。大家一听说这个小胡子的汉子是赌场老板,倒有不少的人凑上来,就是一些正在打“牌九”啊,掷骰子,赌钱币的赌客,也是抬着头,往这边看。
那人一听,脸色露出了滑稽的笑容,道:“老子要走,谁还能管得住我?实话告诉你,老子早就看出你他妈的出老千了,你出老千老子不管,但是你出老千赢了老子的钱,老子还没找你的麻烦呢,你他妈的还不许我走,我看你们谁敢拦我!”
说着,转头就走,那个高鼻子的汉子见状,嘿嘿一笑,他的身后腰间插着一杆短小的银枪,想必是会家子,谁要是不怕,可以先领教他的功夫,他们既然是一路的,哪能不帮着对方。
“老子彭三筒的赌场,还没有谁敢不听老子的话,拦住他们二人,不要放走!”彭三筒说着,站立起来,凌空一个筋斗,翻过二人的头顶,落在了他们二人的前面,同守在门边的五个打手摩拳擦掌的就要动手,彭三筒冷笑道:“他妈的你小子说老子出老千,老子问你,你看见我出老千了么?”那人哈哈一阵大笑,摇着铁算盘,哗啦啦的响个不停,道:“你没有出老千,你旁边那个马子出了老千,大家瞧一瞧那个女人的胸口,嘿嘿,白里藏牌,好招!”
众人听了他的话,均是有些怀疑的看着那个妖艳的女人,那女人脸色霎时变得很难看,捂着胸口骂道:“老娘虽然是妓女,可是也不能容你侮辱老娘,你们要看老娘的嫩胸,一会到隔壁的‘凤楼’,老娘让你尽情的看个够,在这里老娘可不卖,彭老大,狠狠教训教训这个胡说八道的小子!”
那高鼻子的汉子听到这句话,翻着一双大眼,拍着那人的肩头,道:“老十啊,你好自为之吧,他们要出手教训你,为了我的安全着想,我还是出去避避风头,一会进来给你收尸,你不要说我不够朋友,谁叫你得罪了高人!”说着,抬脚就走,那个彭三筒伸手一拦,阴笑道:“怎么?想出去叫人么。你这一套老子见得多了,你以为老子还是三岁小孩。跟我上,把他们俩绑起来,送到王大人那里,就说捉到了江洋大盗,赏钱的事由你们作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