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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赌注五百万两

    “通泰”、“吉祥”、“六合”是扬洲城内有名的三大赌庄。

    通泰赌庄位于东街,只设有楼座赌室,布置高雅气派,是官场人员经常出没的地方。

    吉祥赌庄位于南街,设有地赌场和楼座赌室,地痞、流氓、贾商、豪客都在这里出入,是个龙蛇混杂的场所。

    六合赌庄位于西街,低矮的平房,阴间潮的地厅里摆着十几张赌桌,墙角里站着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妓女,是市井小民和无赖们寻欢作乐的场地。

    丁不一嫌通泰赌庄太清静,官场的人太小,嫌六合赌庄太下贱,太乌烟瘴气,有失自己的身份,于是,他经常去的是吉祥赌庄。

    吉祥,好悦耳动听的吉利的名字。

    碧空明净,阳光灿烂,好兆头!

    丁不一兴致勃勃地踏上了南街街口。

    “丁一爷!”街口传来一声喜悦的欢叫。

    丁不一扭头看去。

    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身着锦衣褂,外罩绣花长袍,袍角拖到地上,头戴珠帽,一绍散发,清秀的脸上一双晶亮亮眸子闪着带有几分稚气的异彩,微翘的鼻里垂接着两条“粉龙”。

    丁不一咧嘴一笑“这!少年便是他的江湖好友小乞丐余小二!”

    丁不一笑着,大步走到余小二身前,黠谑直笑道:“余小二,今日好精神!”

    余小二抿起小嘴涎脸笑道:“托丁爷的福,今日中彩了。”话音一顿,“哎,这几天怎么不来,敢莫是把小兄弟给忘啦?”

    “哪里话!”丁不一正色道:“本爷这几天正在练一种旷世神功,没功夫出来。”

    “哦。”余小二粉龙“嗤”地往鼻孔里一缩,瞪圆了一双亮眼“什么神功?快说给小兄弟听听。”

    丁不一随口道:“降龙伏虎擒豹功”。

    “哦。”余小二被神功的威风的名字吓住了:“乖乖!真是旷世神……功。”

    丁不一得意地道:“本爷从不练那种三脚猫的功夫,丢人现眼,要练就要练盖世的绝顶的天下无敌的神功!”

    “丁一爷天下第一,天下第一丁一爷。”

    余小二的眼睛绽成月芽儿,笑眯眯的,粉龙又流出了出来。

    “哎,赌楼的情况怎样?”丁不一话转到了正题上。

    “哈!”余小二拍掌道:“这几日场上来了三只关东肥羊,就等着咱们去宰。”

    “真的?”丁不一的眉毛一扬。

    余小二翘起嘴唇,将小指头指着胯裆:“骗你是这个。”

    丁不一满脸异样光彩,嘴唇一呶,兴奋地说:“走!”

    好几天没上赌楼,丁不一早巳手痒能耐,此时不禁赌兴大发!

    余小二大步跨进吉祥赌场。

    “哎!”两个赌场保丁拦着了余小二:“赌场重地,乞丐免入。”

    “哼!狗眼看人低。”余小二昂起头,抖抖身上的锦衣长袍:“也不瞧瞧小爷今日是什么打扮?”

    “哈!”保丁瞪眼道:“就瞧你这身打扮?本爷已经上过三回当了,再不会上第四回当,你要是能从身上掏出一分银子,本爷不仅让你上楼,还白待你一壶龙井香茶。”

    “此话当真。”余小二眯眼道。

    “当然当真。”保丁唬起了脸。

    另一保丁也凑趣地道:“小乞丐,你若能掏出一分银子后,再掏出一分银子,我就让你上楼厅雅室,还自送你一盘四色干果。”

    “呀,真是太好了!”余小二拍掌直笑。

    “不过。”两保丁沉下脸:“你若掏不出银子,就得从咱俩的裆下钻过。”

    “哈哈……”围观的看热闹的赌客顿时发出了阵大笑:“钻胯裆,好……主意。”

    “一言为定”。余小二毫不在意地抖抖衣袖,“我就要掏银子了。”

    保丁瞪眼道:“小滑头,少耍花样!快掏啊,快掏。”

    余小二摸过衣袖,又撩起长袍,露出长挡胯裤,弯着腰将手伸进了裤头里。

    从人哈哈大笑,难道小乞丐将银子藏在那个地方了?

    “臭小子!你敢戏弄咱们?”两个保丁厉声发喊,“没银子就钻裤裆!”

    “有……马上就……有啦。”余小二涨红着脸,象个虾公似的弯着腰,手在裤裆里掏着,脚又时不时地踏那拖垂在地上的长袍,那模样实在是滑稽可笑。

    众人越发大笑,眼泪都流出来了。

    余小二一个趔趄,身子撞在保丁的身上,险些栽倒。

    保丁狠狠地将余小二一推:“快掏银子出来!”

    “这……不掏……掏出来吗?”余小二缓缓地从裤头里抽出手,然后伸直腰,将一锭银子交给另一个保丁,“赏给你。”

    那保丁先是一怔,随后捏紧了手中的银子,扭头对楼口高声道:“楼上一位,龙井茶一壶,记保丁陆宝的帐。”

    “小乞丐今日真有银子?”

    “小滑头将银子藏在裤裆里,真绝啊?”

    众人够笑声中,议论纷纷。

    余小二又将手再伸进裤头。

    那捏着银子的保丁道:“你还能掏啊?”

    余小二眯起眼笑道:“当然能,在这地方上放的银子,要多少能掏多少。”说着,脚踏着了袍边,又一头撞在了捏着银子的保丁身上。

    众人哄堂大笑,笑声盖过了地厅赌场的吆喝声。

    笑声中,余小二又奇迹般地从裤裆里掏出一把碎银子递给陆宝。“赏给你。”

    陆宝立即扭头扯长嗓门道:“雅室一位,四色干果一盘,记保丁胡汤的帐。”话音中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味道。

    在报号声中,余小二用手背抹去消出的鼻孔里的粉龙,抖抖衣袍,十分潇洒地走向楼梯口。

    保丁陆宝和胡汤同时举起手中的银子,脸上几分得意之色,今日虽说是赌输了,但银子是赚到了手,高兴之余,两人却又有一丝困惑:“小乞丐今日怎的这么大方?”

    突然,两人同时发出一声尖叫:“你的银子是我的!”

    刚刚散开的看热闹的赌客,一齐掉转头来,看着这两位保丁。

    陆宝和胡汤同时接过对方的银子,再摸摸腰囊,咬牙道:“这小乞丐竟敢偷咱们的银子?”

    余小二从裤裆里掏出的,是陆定和胡汤腰囊里的银子!

    难怪小乞丐今日如此大方。

    众人又是一阵会心的大笑。

    吉祥赌庄的两位保丁,今日的跟头可栽得不小。

    陆定和胡汤同时一喝,转身扑向楼梯口。

    “慢!”一声轻喝。“刷!”一把折扇抖开。

    “慢!”一阵沁人心脾的桃花清香飘过赌厅,一阵令人迷醉的暖风拂过脸面。

    丁不一跨入赌厅,神姿风采,出在陆宝和胡汤身旁。

    “丁一爷。”陆宝和胡汤赶紧垂头施礼:“您大爷来了?”

    众赌客一齐烘手道:“丁一爷,多日不见。”

    丁不一面含微笑:“刷”地收好折扇,抱扇微微一笑,算是回了礼,手一抖,两锭足有五两的银子滚落到陆宝和胡汤的手中。

    陆宝和胡汤立即扯长脖子,喊的震天价地发响:“桃花园少主丁一爷驾到——”

    丁不一微开折扇,一步一摆地,缓缓地走向楼梯口,神态仪容,高傲潇洒已极。

    地厅的赌客知道,丁不一一到,楼上的,赌厅必将有一场豪赌。

    楼座雅室,赌战正酣。

    余小二和丁不一被楼上的保丁引进雅室。

    所谓雅室,实际上就是一间装饰得较为华丽的小房间,一张桌面光滑得如同镜面的赌桌,桌旁摆着靠椅,每两张靠椅间搁着张茶几,茶几上沏着香茶和赌客要的果点。

    七、八个赌客对面而从,正在赌骰。

    余小二一声尖叫:“桃花园丁一爷到!”

    赌客扭头看了一眼,放下手中的骰子,朝丁不一拱手道:“丁一爷,您来得正好。”

    丁不一眯眼瞧着三个还凝身在和靠椅中未动的汉子,道:

    “陶公,有人欺辱你了!”

    赌客中一位年过五旬,满头白发的老头答道:“这三位关东汉子好手法,三天已赢了咱们三十多万两银票了。”

    “哦。”丁不一微微一笑,踏步走向赌桌。

    赌客们纷纷起身挪协座位,腾出与三个关东汉子对面的赌椅。

    “丁一爷请!”余小二伺候丁不一落座后,在他身旁坐下。

    丁不一眯眼打量着对面的三个对手。

    左边的一个,是个彪形大汉,虎背熊腰,方面大耳,一对突眼,脸相有几分狞恶。

    中间一个,是个面色微白的中年人,瘦高个,狭长的脸上一青虚的胡子,尖削挺直的鼻梁,深陷的眼眶透着冷厉。

    右边的一个,是个矮汉子,长相猥琐,浑身很脏,令人恶心。

    丁不一眼底精光一闪,身子微微往后一仰道:“如果以下没有猜错,三位可是关东赌神胡龙,钱虎,钟豹?”

    居中座位上龙眨眨眼道:“没错。阁下就是杨州桃花园花花公子丁不一?”

    丁不一笑道:“想不到丁某花花公子这个名号,居然在关东也如此响亮。”

    胡龙邪邪的一笑:“关东是出豪杰的地方,花花公子这种名号是不屑一顾的,在扬州赌场、妓院,咱们才得知阁下的名号的。”

    余小二小眼一翻就等待发作,丁不一手中的折扇一摆阻住余小二,仍是笑道:“在下还有一个绰号,三位想必是不知道的了?”

    胡龙凝住目光道:“请赐教。”

    丁不一手中的折扇一横,盯着胡龙道:“在下人称“赌神”。”

    钱虎脸色倏变,暴眼精芒进射。

    钟豹从椅中弹身跃起,跳到了椅垫上。

    胡龙摆手阻住二人,冷声道:“镇赌神?咱们兄弟赌神,打遍天下赌场从未遇到过对手,此次到扬州,打听到阁下是扬州第一赌场高手,特在此等待多日了。”

    未等丁不一答话,钟豹接口道:“我们还以为你怯阵,不敢来了呢。”

    “屁话!”余小二瞪眼道:“丁爷岂会怯阵?他这几日没来赌场,是在练一种盖世武功,叫……哦,叫降龙伏虎擒豹功!”

    “妈的!”钱虎再也按捺不住,一巴掌拍在桌上,赌碗、赌骰蹦的很高。

    “你妈还没出生呢!”余小二不甘示弱,回敬一句,也一巴掌拍在桌了,但随即捂着手哇哇大叫起来。

    钱虎霍地站起,袖口一扎,摆出了动手的架式。

    陶公等赌客纷纷站起离座,唯恐吃冷拳头。

    丁不一极有风度的将手中折扇往桌面上一按:“你们是想赌,还是想打架?”

    “坐下!”胡龙厉声喝住钱虎、钟豹,然后缓声道:“咱们来此自然是想在赌桌上与丁公子决一雌雄。”

    “好极了。”丁不一拍拍手:“保丁,换骰子来!”

    一个保丁应声而人,手中捧着一只桃花木盘,盘内放着两只精致的骰盒。

    保丁将两只骰盒分别放到了不一和胡龙面前,然后垂手退下。

    这是一间分出来任赌客自行行赌的赌室,只要不动手打架砸场子,赌场主决不会出面干涉。

    胡龙打开骰盒,盒里红绒垫布上摆着九颗制作精美的象牙赌般。他手在桌上一拍。九颗骰子依次从盒内蹦出,弹入空中。

    胡龙笑着伸出右手掌,骰子在空中呈一条直线坠入掌心,发出悦耳的碰撞声。

    “好骰子!”胡龙笑道,银子从他握成拳形的手中一颗颗回到盒内。

    陶公等赌客看的呆了,张大的嘴半天合不拢来。

    丁不一抿着嘴在品茶,脸上接着一丝鄙夷不屑的冷笑。

    余小二翘起老高的嘴,高翘的嘴唇上架着两道粉龙,那神气根本没把对手放在眼里。

    “请丁公子验骰。”胡龙轻轻地将骰子推到桌中央,口气十分恭维。

    胡龙号称赌神,并非浪得虚名之辈,是有心要探听一下对手的虚实。

    丁不一抓起骰盒,手腕一抖,九颗骰子同时飞向空中。骰在空中翻了几个筋斗,然后从不同的高度依次落下。

    丁不一抄过折扇,用扇杆对着落下的骰子轻轻一磕,“咚咚咚……”一连九磕。“好骰子!”一连九磕,九颗骰子空中咬叉穿舞。

    “当!当当……”九颗骰子落入扇面上赌碗中,锵然有声。

    “刷!”丁不一抄起折扇一抖,扇面倏合,赌骰倏忽不见,折扇一连三旋,猛地朝骰盒一指,九颗银子从扇内射入骰盒里。

    陶公等赌家爆出一阵喝彩声。

    胡龙、钱虎、钟豹三人微微一怔。这小子手法有邪门,可不能掉以轻心!

    丁不一将折扇斜扇斜横胸前,面含微笑,神情得意极。

    论真功夫,丁不一充其量不过是一个二、三流的角色,但若论这些歪门邪道的小技,丁不一却是个出类拔萃的顶尖人物。

    魔花令主的传令人说得不错,丁不一禀赋极佳,极有悟性,只可惜没用上正道“请!”丁不一和胡龙各自将对方验过的骰盒拿至胸前。

    “请丁公子划下赌道。”胡龙以静制动,企图后发制人。

    丁不一尚未答话,余小工道:“丁一爷,杀鸡焉能用宰牛刀,让小弟先来宰了这三个龙虎豹。”

    “臭小子!”钱虎、钟豹双双跃起,吼道:“好,咱们就先决一个胜负。”

    “丁公子,就让他们和先玩玩怎么样?”胡龙眯起眼,扯动着嘴角道。

    他这位赌场上的老手,一想借机会看看对方的身手,二是想让两兄弟先胜一阵,也好给高傲的丁一爷一个下马威。

    丁不一浅浅一笑:“行啊。”

    他的心思和胡龙又何尝不是一样?先杀对方一个鬼哭神嚎。

    “臭小子,”钱虎伸出粗大的手边抓向骰盒,边嚷道:“划个道儿来。”

    “哎,慢!慢”余小二举起手,做了个潇洒的暂停的动作。

    “怎么样?”钱虎瞪圆了突眼。

    “凭你们两个,用不着划道儿,也不配用丁一爷的用的象牙赌骰。”余小二说着,抓起搁在一旁的骰碗里的三粒银子:“咱们就来个赌大小。”

    “赌大小?”钱虎突眼凶光灼灼。“就这么简单的赌法,看不起我虎爷?”

    “哼!”余小二小鼻孔一缩:“小爷就知道你是没上过正赌堂的人,难道赌师爷没教过你,赌大小是赌技中基本功么?就象武功的蹲马桩十锦段,偷功中的抓游鲜叉豆腐一样,全都是基本功。不练好这些基本功,怎能当赌手当小偷?因此,小爷要与你比的是真功夫,货真价实的地道的真功夫!”

    钱虎被余小二这一大篇蒙人的话给怔住了,竟傻住了眼。

    “不敢么?”余小二挑衅似地歪起了头。

    钱虎被激怒了:“屁话!有什么不敢?咱们就赌大小。”

    “好。”余小二推出骰碗,“我先做庄。”

    “慢!”钟豹突然发话。

    余小二揩揩鼻子道:“你俩一齐押也行,但不能一个押大,一个押小,否则,小爷拿你的银子赔他,拿他的银子赔你,赔来赔去,小爷就没有赚头了。”

    钟豹抓过自己身旁骰碗中的银子,往桌中央一放:“用这付骰子。”

    “唷!想不到你人也矮心眼也细。”余小二瞪起了眼道:“你怕小爷这付骰子有诈?好,小爷就用这付骰子。”

    余小二将手中骰投放骰碗,伸出双手在桌面上一错一叠一抄,已将钟豹递上的三粒骰抄在手里。

    “掷啦。”余小二一声尖叫,三粒银子出手象陀螺般在桌面上旋转。

    “赌赌赌!”骰于在骰碗里还在转动的骰子上。

    “下注,下注呀!”余小二朝着钱虎大声喊叫。

    钱虎犹豫片刻,掏出一张银票按在桌上:“我押小。”

    余小二斜瞟了银票一眼:“怎么就这一点点?”

    钱虎歪头道:“一千两银票还少?”

    余小二摇摇头,轻叹口气道:“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傻汉,咱丁一爷最小的赌注也是一万两。”

    “妈的!”钱虎努目道:“别激老子,一万两就一万两。”说着,又掏出一叠银票放在桌面上。

    “开啦——”余小二在扯着嗓门的叫声中,缓缓地开了骰碗。

    “哈!四、五、六,大!我赢啦!”

    胡龙没动,脸上静如止水。

    丁不一微仰上身,面含微笑。

    “再来,再来”钱虎拍桌怪叫道。

    “小爷就怕你怯阵不来。”余小二正正经经地卷起衣袖,又抓起了骰子“看好啦。”骰子应声掷出。

    钱虎凝住突眼,竖起了两只大耳朵。

    “吠!”余小二绽出一声厉喝,骰碗罩住了旋转的骰子。

    “下注!”余小二手按骰碗底,扬起头,神态俨然。

    这一次,钱虎没有犹豫:“哈!么、二、三,臭小!”

    钱虎傻了眼。这是怎么回事?凭他的骰上的功夫和赌场上的经验,赌股点大小,虽不能说百次百中,但也是十不离九,今日怎么连栽了两次跟头?

    “再来!”钱虎赌兴大发。

    一连五殿,钱虎押大,骰就是小,钱虎押小,骰就是大。

    五万两银票压倒了余小二的骰碗下。

    胡龙仍没有动,脸上拉起了数道刻痕。

    丁不一在笑,笑出了声。

    陶公等赌空看直了眼。

    钱虎还要再赌,钟豹伸直了身子:“让我来。”说着,伸手抓过桌上的骰碗,骰子,“这回我做庄。”

    钟豹未待余小二答话,手指一弹,三粒骰子对角立起在桌面上旋转,一碗罩上,嘴里就发出“嘶嘶”的吹气声。

    片刻,骰停,声静。

    “我押……”余小二正准备下注。

    “慢。”钟豹弓起身道:“我说我掷的这一般是三个六,十八点兼一色通杀,你信不信?”

    余小二想了想道:“我不信。”

    钟豹沉着脸道:“你敢不敢反赌一注?”

    余小二目光一亮:“怎么个赌注?”

    钟豹沉声道:“如果三个六,你赔我五万两银票,若不是,我赔你五万。”

    余小二摇摇头:“这太便宜你了。”

    钟豹正色道:“这是公平的赌博。”

    余小二歪起头:“如果是个么小三呢?”

    钟豹冷然一哼:“那是绝不可能的事。”

    “天下没有不可能的事。”

    “如果是个臭小三,我赔你五十万两银子。”

    “只怕你拿不出这许多银票来。”

    “五十万两还难不倒咱们。”胡龙接口说话,同时从怀中掏出五张十万两一张的银票递给余小二:“你先验过银票。”

    “不……不用啦。”余小二眼中闪射着兴奋和贪婪的目光。

    接银票的手微微发抖。

    丁不一动脚尖,在余小二的脚背上狠狠地踏了一脚。

    余小二接下银票,抓起胡龙的骰碗:“我来揭宝!”

    丁不一又在他脚上一踏!

    余小二全然不理,仍揭开了骰碗。“哈!”余小二拍手一声欢呼。“臭三点,通赔。”

    钟豹瞪眼盯着桌上的三个一点的银子,喃喃道:“不……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天下不可能的事还多着呢!”余小二得意忘形地笑着,伸手去抓桌上压在碗下的银票。赢够了,该下场了!

    蓦地,一只手伸了过来,捏住了他的手腕,左手倏地在他手腕衣袖上一划,“赌!”地一声,衣袖破裂,袖内滚出三粒骰子。

    “臭小子,你敢偷换骰子?”钱虎怪声吼叫。

    “还有这个呢。”胡龙伸手又从余小二手腕内侧,摘下一个磁铁。

    余小二的脸色苍白,丁不一的脸也变得异样难看。

    “诸位请看。”胡龙举起磁铁道:“他先从偷偷换过骰子,用这假的有磁性的骰来掷殿,然后再移动袖内的这块磁铁,这样碗内的骰子就能依照他的意思翻滚面任何一个点数。”

    他边说边当场示范,移动手中的磁铁,桌上的三个被子随着磁铁的移动,果然滚出不同的点数。

    难怪刚才掷骰,余小二骰骰赢。这样的掷骰,不赢那才怪呢。

    胡龙按住骰对丁不一道:“不知丁公子对此如何交待?”

    所有的人眼光都注视到丁不公身上。出了这种丑事,丁不一该一定十分难堪。

    不料,丁不一却异常镇定,面含微笑道:“胡爷,赌场上有句话,所谓赌技,赌诈,不赌赖。刚才小兄弟赌的不过是一手诈骰而已,你我赌骰之前,并未说明不许赌诈,现在胡爷既已识破小兄弟诈骰,咱们认输便是,这有什么交待不交待的?”

    余小二眼一瞪,接口道:“诈骰也是赌场上的本事,难道你们赌师爷没教过这!功夫无怪乎二位大爷要连吃败仗。教不严,师之情,你们的赌师爷简直是误人子弟……”

    “妈的!”钱虎哪里还按捺得住,伸手隔桌将余小二拎小鸡似的抓了起来。

    “哎”余小二大声叫了起来,“君子动口不动手,动手是小人、王八、乌龟、兔子贼!”

    胡龙挥手阻住钱虎:“放下他。”

    “大哥……”钱虎怒气未息,岂肯放手。

    “放下!”胡龙沉声低喝道。

    “哼!”钱虎看了胡龙一眼,不敢违命,只得将余小二放回椅中。

    余小二噘着小嘴,轻声对丁不一道:“你好狠心,果真是见死不救。”

    丁不一手握折扇,斜靠椅背,一副心无穷鹜的神态。骄矜已极。

    胡龙等钱虎坐下后,对丁不一道:“请丁公子将桌上的帐结清。”

    陶公等坐在一旁的赌客终于吁出了一口气。

    丁不一拆扇往桌上一指:“银票都在桌上,余小二先赢五骰,赢五万两,后一骰被你识破,赔十万两,清清楚楚的帐,还要结什么?”

    钟豹直起身道:“你该赔五十万两。”

    “哦,”丁不一微微一笑,“五下万两虽然是个小数,但也不能破了赌场的规定,你事先说过,若是诈骰就要赔五十万两么?”

    “算啦。”胡龙摆摆手,对丁不一道:“该轮到咱俩了。”

    陶公等赌客刚落下的心,一下子又悬起来。

    丁不一道:“胡爷有多少赌本?”

    胡龙略一迟疑,随即解下腰间布囊,从囊中取出厚厚一叠银票押在桌上:“出门不敢多带,通天银票五百万两。”

    丁不一淡淡地道:“五百万两,一骰定输赢。”

    陶公等赌客倒抽一口冷气。好大的赌注!

    “行!”胡龙爽快地:“请丁公子押注。”

    “刷!”暖风拂面,香气沁人。一面桃花盛开的折扇,展开了压在胡龙的五百万两银票上。

    胡龙的一双厉眼盯着丁不一:“这扇能值五百万两银子?”

    丁不一浅笑道:“不是这扇的本身价值,而是这扇的信誉值五百万两银子又算什么?”

    胡龙定睛细看,这才发现这面桃花扇的右下角,有一“杨州十里坡岭桃花”的印鉴。

    陶公在一旁道:“胡爷,丁一爷巨赌从不带银票,全凭这桃花扇作注,凭这扇到桃花园,别说是五百万两银票,就是五千万两银子也保准能取到。”

    “真的?”胡龙似是不信。

    “陶某愿意作保。”陶公甘愿充当保人。

    “我等都愿作保。”其余赌定齐声道。

    “好。”胡龙伸手按住桃花扇,“此扇就当五百万两银票。”

    丁不一正色道:“你下道儿吧。”

    胡龙目芒闪烁:“咱俩就来个步步高。”

    步步高?

    赌桌边有一半的人,不知道这步步高是什么赌道儿,有一半的人,知道这步步高是赌骰中最难的赌技。

    丁不一冷傲地一笑:“步步高?雕虫小技。好,就依你来个步步高吧。”

    他并没有说假话,也没有吹牛,掷个步步高赌骰,在他手指间本就是一桩雕虫小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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