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不是因为武林天骄身遭暗袭,从所受的玄阴指力断定这人就是神驼太乙,蓬莱魔女只怕还当真不敢认他。就是此际。蓬莱魔女也还是有点怀疑:“怎的这老残废忽然又能够挺起腰板了,驼背怎么能够医好的,这个人究竟是不是神驼太乙。”
风火龙大叫道:“我说的那个奸细就是此人,决不可放过他!”蓬莱魔女心道:“不错,不管他是否太乙,总之是不可放过他!”蓬莱魔女轻功超卓,风火龙话犹未了,她已经迫到那人后面,唰的就是一剑刺去。
笑傲乾坤亦已赶到,却从侧面包抄过来,折扇一挥,扇出一股劲风,抵消了这人的玄阴指力。这人知道笑做乾坤是个劲敌,不能不全神应付。蓬莱魔女出手如电,他虽然明知蓬莱魔女那一剑已从背后刺来,也是闪避不开了。
只听得“咔嚓”一声,说也奇怪,蓬莱魔女那一剑刺到了他的身上,竟然不似血肉之躯。蓬莱魔女方自一怔,只见那人衣裳破裂,一块木板掉了下来。
原来太乙在背后缚了一块木板,空隙处填上棉絮,所以显得身形臃肿,但却掩了他的驼背。太乙是怕人认出了他的庐山真貌,故此特别化装了来的。
蓬莱魔女这才恍然大悟,心道:“怪不得刚才谁也没有发觉他是个驼子。”
太乙被拆穿了伪装,情急拼命,掌劈指戳,猛攻蓬莱魔女。蓬莱魔女与笑傲乾坤联手,本来可以胜得过他,但他的玄阴指力十分厉害,却也不是三五十招之内便能将他制服。
刚刚斗了几招,蓬莱魔女已听得师父的凄厉叫声。此时正是公孙隐吐血倒地,公孙奇开始冲出入堆的时候。
蓬莱魔女这一惊非同小可,她只道师父已遭了公孙奇的毒手,师恩深重如山,救师父当然紧要过追凶手)”、蓬莱魔女只好放松太乙,连忙跑回去看她师父。
朱丹鹤刚刚着了暗算,接着又是公孙隐吐血倒地,场中登时大乱。一众英雄与丐帮弟子,有的忙着去救孙隐,有的忙于要设法保全朱丹鹤的性命,(因为他还没有吐出口供,此事关系丐帮极大,丐帮弟子当然不能让他轻易便死。)有的则忙于去追赶公孙奇,武士敦也是去追赶公孙奇的一个。
太乙挟数十年深厚的邪派内功,功力还稍稍在笑傲乾坤之上,笑傲乾坤给他猛攻几招,不由得不退了几步。
太乙冲了出来,哈哈笑道:“大金武士是我请来的,如今你们已是瓮中之鳖,釜底之鱼,死到临头,还想来难为我么?”果然他的笑声未了,便听得号角声响,从山上望下去,已经看得见奔驰而来的金国骑兵了。
风火龙忽地大声叫道:“本帮弟子,听我一言!”骚动的情形稍稍安定下来,只听得风火龙接着说道:“我只因一念之差,引狼入室,罪无可恕,愧对同门。如今本帮面临灾祸,请武士敦师弟从速接任帮主,以补我过。武师弟才能胜我十倍,必能光大本帮。请恕我不能再为本帮效力,把重担子都推给你啦!”
柳元宗在他身边,听到最后两句,心头一动,正自觉得他话中有“不吉之兆”,还未来得及阻拦,只见风火龙已是一口鲜血狂喷出来,在石台上倒下去了。原来他是在愧悔交集的心情之下,用上乘内功,自断经脉,了结自己的生命的。柳元宗在他身边,本来是防备有人暗杀他,特地保护他的,但却想不到他会自杀。风火龙以上乘内功自断经脉,纵有华伦再世,扁鹊重生,那也是无可救治的了。
丐帮那三位老香主忙跑过来,说道:“风香主,人孰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你何苦如此?”柳元宗一掌按在他的后心,将真气输送进去。风火龙脸上现出笑容,低声说道:“你们愿意饶恕我,我很欢喜。但我已是不能饶恕自己了。”说了这两句话,便即气绝。风火龙初时还未完全知道朱丹鹤、公孙奇、太乙等人的底细,也即是尚未完全认识到他自己所参与的罪恶的严重性,故而还有意图苟活之心,受了他们胁追;待到公孙奇面目完全揭露,太乙的金国奸细身份也证实之时,他自觉无颜苟活,便决心一死以谢本帮了。
武士敦眼看就要追上公孙奇,但忽然发生了这个变故,他只好回来。丐帮上下,一致拥戴他继任帮主,在这样紧急的情形之下,无暇举行什么仪式,武土敦立即行使帮主职权。
武士敦在金国御林军中混了十年,懂得军事。金国那队武土是一路厮杀来的,和他们厮杀的是西岐凤率领的一部份赴会群雄,虽因寡不敌众,堵截不了,给他们杀上山来,但估计时间,至少也还得有一顿饭的功夫,才能杀到此地。当下武士敦便即发号施令,叫本帮弟子力持镇定,布阵迎敌。
柳元宗放下风火龙,走下台来,正自想道:“是该先去追捕太乙呢?还是去看看公孙隐?公孙隐内功深厚之极,想来总还可以支持吧?”心念未已,只听得女儿已在叫道:“爹爹快来!”
原来公孙隐的内功虽然深厚之极,但他遭受了这样重大的刺激,早已是心伤欲碎,根本就没有求生之念,哪里还会运功驱毒,蓬莱魔女与武林天骄各以上乘内功,替他推血过宫,但由于公孙隐本身的真气不能凝聚,在体内四处乱窜,非但不能收内外协调之效,反而成了障碍,抵消了蓬莱魔女与武林天骄给他医治的外力。蓬莱魔女束手无策,唯有向父亲求援。
柳元宗替公孙隐一把脉息,不觉皱了眉头,蓬莱魔女哽咽说道:“爹爹,你一定要救活我的师父!”
柳元宗道:“好,我尽力而为。你叫谷涵回来!”柳元宗功力与公孙隐相当,当下用针灸疗法,刺激公孙隐相关的穴道,随即运用绝顶内功,为他推血过宫,让他体中的毒气缓缓发散。可是柳元宗虽然使尽平生本事、内功、医术圭都用上,也只不过能够减轻他中毒的程度而已,却不能代他收束真气。要知双方功力相当,倘若柳元宗以外力强施,公孙隐一样有性命之忧。是以问题的关键在于公孙隐必须本身有求生的意志,否则即使柳元宗有天大神通,也是无济于事。
华谷涵赶了回来,正好公孙隐在金针刺激之下,刚刚醒转。柳元宗道:“公孙大哥,我求你一件事情,你必须帮我的忙。”
公孙隐苦笑道:“我现在还能帮得你什么忙?”
柳元宗道:“我是特地为了这件事情,万里迢迢赶来求你的,这件事情,是除了你之外,就没有第二个人可以替代的。”
公孙隐与柳元宗同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彼此慕名了数十年,今日方始会面。而柳元宗和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求他帮忙,公孙隐虽然心如槁木,也自感到这是一生中最大的光荣,当下侠义之心一起,便即说道:“只要我做得到的,我一定帮你的忙。请说吧。”
柳元宗道:“瑶儿是我生的,但却是你教养成人的,你对她的恩义胜于我这个生父多多,所以她的事情,必须由你作主。我今日到来,就是求你允许她与谷涵的婚事,并为他们主持婚事的,你可肯答应么?”
公孙隐坐了起来,面带笑容,说道:“我早已有这个意思了,我怎能不答应?”
华谷涵道:“公孙前辈,我也想求你答应我一个请求。”
公孙隐道:“哦,你已经得了娇妻,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求我?”华谷涵道:“我自幼父母双亡,多承你老人家青睐有加,又把爱徒许配与我,大恩难报,我与清瑶想长依膝下,作为你亲生的子女一般。只求你的答应。”
公孙隐又惊又喜,说道:“这我怎么敢当?”话犹未了,他们两人已是双双跪下,蓬莱魔女说道:“师父恩重如山,我是自小就把师父当如父亲的了。如今不过正个名份而已,你老人家不答应,我们就不起来。”
公孙隐泪盈于睫,一手一个,将他们拉起,喃喃说道:“想不到我失了一个儿子,却得回了一双儿女。”
柳元宗见他滴出眼泪,这才放下了心上的一块大石,心道:“只要他心有寄托,我也就有把握可以挽救他的性命了。”
俗语说:“心病还须心药医。”柳元宗之所以能够挽回公孙隐的性命,用的就是“心药”。
由于儿子不肖,公孙隐在这世上最疼爱的人就只是蓬莱魔女了。他对于蓬莱魔女的确是兼有师父与父亲的感情的。但因他所受的刺激(儿子叛国通敌)太过重大,一时遂至万念皆灰,断绝了求生的意志。柳元宗看出“病因”,故此“对症下药”,在他昏乱之中,用蓬莱魔女来唤起他的求生意志,同时也转移了他在感情上所受的刺激。
柳元宗微笑道:“公孙大哥,请让小弟给你治病。瑶儿还要等你给她主持婚礼呢,你可得好好保重身子才行。”当下,掌贴他的后心,一股真气输送进去,公孙隐有了求生的意志,也自行收柬真气,于是两大高手功力就是相辅相成,而不是相抗相拒了。
此时公孙奇已用毒掌打死了好几个丐帮弟于,逃至山腰。那队金国武士从山脚杀上来,与他的距离已经不远了。但因一众英雄与丐帮弟子动了公愤,仍然穷追不舍。
公孙隐神智清醒之后,听得众人的骂声,声声都是骂他儿子,他一气之下,跳了起来,说道:“我一定要把这畜牲亲手处死!”但他的功力尚未恢复,一怒之下,真气走入岔道,刚刚跳起,咕咚一声,又跌倒了。柳元宗连忙将他扶起,说道:“公孙大哥,恕我直言,你就比如是没有这个儿子,当他是死了吧。何苦来由为他生气?”公孙隐气呼呼地道:“我不会给他气死的,我不需要你们都来照料我,快快去给我拿这孽畜!”武林天骄道:“我和谷涵同去。”立即飞步奔前,原来他已经看见山坳处有两个少女跑来,其中之一,正是赫连清云。因此无须公孙隐吩咐,他也是要赶着去救援的了。柳元宗要给公孙隐治病,不能离开,蓬莱魔女既舍不得离开师父,也不愿亲自去伤公孙奇。她就留下来协助父亲,从旁照料。
公孙奇一臂脱臼,只剩下一条左臂可以使唤,他的轻功虽然不弱,但群雄的暗器,从他背后纷纷打来,他必须挥剑拨打,当然也就影响了他的轻功。武林天骄施展“八步赶蝉”的功夫,迅即越过众人,与公孙奇的距离越来越近。
公孙奇暗叫“不妙”,他深知武林天骄的功夫远非群丐可比,自己只剩一臂,决计打不过武林天骄。就在此时,忽见两个女子从山坳出来,正好挡住他的去路。
这两个女子,一个是赫连清云。另一个则是云紫烟。赫连清云的伤已经好了,今朝武士敦与云紫烟一同到公孙隐家中,后来武士敦与武林天骄先走一步,她与云紫烟随着而来,但因她们轻功较弱,赫连清云又是刚刚伤好,故而现在才到。
公孙奇哈哈笑道:“你们这两个雌儿来得正好!”当下插剑归鞘,身形一掠,倏地就到了二女身旁,施展大擒拿的手法。要知赫连清云是武林天骄的师妹,云紫烟是武士敦的未婚妻子,公孙奇只要随便擒住一人便可当作护身盾牌,不但可以脱险,而且可以用来威胁群雄了。
公孙奇虽然一臂脱臼,但独臂使出的擒拿手法,仍是十分凌厉。他知道云紫烟武功较弱,第一招先向云紫烟发出。
哪知云紫烟自从那次受辱之后,回到师父无相神尼门下,又苦练了五年剑术,早已是今非昔比。此时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骂声“好贼”,竟然毫不躲闪,便是唰的一剑!还刺过去。
这一剑刺胸截肋,剑势遭劲,是一招拼着与对方同归于尽的杀手绝招。公孙奇也不由得心中一凛:“这雌儿的剑术远胜从前,倒也不可大过轻敌了。”
但云紫烟虽然远胜从前,毕竟还是比不上公孙奇。公孙奇融会正邪两派的最上乘武功,招数已到收发随心的境界。就在双方即将碰上之际,公孙奇已是身移步换,倏地绕到了云紫烟的恻边,避开了两败俱伤的局面。他脚步未停,招数不变,仍然是那一式擒拿手法,不过抓向云紫烟的部位,则与前不同而已。
云紫烟一剑刺空,变招已来不及。倘若是单打独斗的话,必将落在公孙奇手上无疑。但好在有个赫连清云在她身边,一见不妙,立即舍命扑来,解云紫烟之危。
赫连清云这一招更是使得毒辣,她手挥玉笛,打公孙奇那只脱了日的手臂,而且是对准了碎折的关节骨缝之处打下去的!
公孙奇手臂只是脱臼,续筋驳骨,还不很困难。但倘若手臂给打断分成两截,那么要想断臂再续,就极不容易了。公孙奇当然不敢给她打中,只好闪开。说时迟,那时快,武林天骄已经赶到。
公孙奇大喝一声,抽子一挥,劲风呼呼,就在武林天骄只差几步就可以赶到之际,倏地使出铁袖神功,向赫连清云卷去。
赫连清云毒伤初愈,气力未曾恢复,百忙中一个“鹞子翻身”,向后倒纵,但虽然没有给他袖子卷着,却也给那股劲风震翻。
“砰”的一声,在半空中一个倒头筋斗,跌了下来。
武林天骄这一惊非同小可,玉萧一指,一口炙热的罡气,从萧管之中吹出。公孙奇发出毒掌,腥凤罡气,两相抵消。公孙奇只剩一臂,不敢恋战,转头便走。
武林天骄急于救人,也无心去追,连忙跑过去将赫连清云扶起。幸亏赫连清云刚才闪躲及时,虽捧一跤,却投受伤。此时武士敦亦已赶了到来救应了。
云紫烟叫道:“大哥给我报仇!”武士敦“呼”的一掌打出。
丐帮的大力金刚掌功夫乃是武林一绝,武士敦的师父尚昆阳生前曾有“天下第一掌”之称,武士敦天生异禀,掌力之强不亚于师父盛年。公孙奇右臂脱日之后,一直未得空暇敷上金创药,刚刚又与武林天骄交了一招,牵动伤臂,伤口扩大,鲜血已在汩汩流出。公孙奇只得强运邪派玄功,封闭穴道,暂止血流,拼命逃跑。此时二人之间的距离在十丈开外,公孙奇想不到武士敦的劈空掌力打得这么远,只顾运功闭穴止血,而未能及时防御。只听得“蓬”的一声,公孙奇给武士敦的掌力震翻,变作了滚地葫芦。
赫连清云一推武林天骄道:“我没受伤,你快去擒奸贼!”武林天骄在武士敦前面,距离公孙奇不到五丈。他放开了赫连清云,展开八步赶蝉的功夫,几个起伏,已是追到了公孙奇背后,公孙奇尚在地上打滚,当然跑不过他。
眼看武林天骄就可以把公孙奇手到擒来,忽见一骑快马飞奔来到,马上的军官竟然是金军的主将,具有皇叔身份的完颜长之。
完颜长之喝道:“檀羽冲,你身为金国贝子,何等尊莱,竟与群丐为伍,羞也不羞?”口中喝骂,手上已在张弓放箭,他是金国数一数二的高手,若只论功力之深,他还要比武林天骄稍胜一筹。只听得弓如霹雳,箭似流星,武林天骄只差一步就可以抓着公孙奇,利箭已经射到。武林天骄挥萧拨箭,箭虽拨落,虎口竟也隐隐发麻。
武林天骄冷笑道,“丐帮豪杰,都是响当当的汉子,我与他们为友,胜于你陪伴暴君,为虎作伥!”完颜长之怒道:“我以为你只是不眼前皇,才犯上作乱的。哪知你竟是甘为叛逆,我非杀你不可。”弓弦三响,连珠三箭射来。说时迟,那时快,武士敦亦已赶了到来。
武士敦迈步匕前、僻啪两刀,扫落了两枝箭,第三枝箭来不及用兵器打落,引身一闪,这枝箭几乎是贴着他的身旁射过。
原来武十敦的内家真力胜于武林天骄,而身法灵活则有所不如。
故所以他能够打落两伎,不感吃力,但却险被第三枝箭所伤。
完颜长之见他面不红,气不喘,心中也自一惊:“这臭叫化气力倒是很大。”武士敦险给射中,大怒喝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也接我一刀!”一把匕首掷出,但却不是向马上的完颜长之飞来,而是瞄准了马脚贴地扫去,完颜长之俯伏雕鞍,长鞭一撩,因部位不对,功力难以尽量发挥,鞭梢虽然卷着了匕首,但马腿已给刀锋划伤。他的坐骑是久经训练的战马,登时人立长嘶,不敢再向前跑。
完颜长之吃了一惊心里想道:“下马步战,我与檀羽冲不过打个平手,加卜这个臭叫化,我是必败无疑。好汉不能吃眼前之亏。”此时,金国的大队武土已将随后赶到、完颜长之遂勒住马头,不再前进。武士敦与武林天骄各自保护未婚妻子,也急忙回来与大伙会合。
公孙奇在地上打了几个滚,那队金国武大的“先行”已经赶到接应,完颜长之皱眉道:“公孙郡马,你何以如此狼狈?”公孙奇虽然已经杀了受封为金国郡主的妻子,但金国的新皇帝既然还要利用他,所以仍然保留他这“郡马”的尊号。
公孙奇不待人扶,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一看武士敦等人已经走回去了,方始放下了心,暗暗叫声“好险!”他仗着邪派的护体神功,刚才又应变得宜,是以只是给武士敦的掌力震翻,而没有受到内伤。但虽得侥幸脱险,在完颜长之面前出乖露丑,也不禁羞得满面通红。
公孙奇驳上臼骨,敷了金创药,气呼呼他说道:“不必提啦,大事已经坏了。不但我这个丐帮帮主做不成,朱丹鹤也已经给他们擒去了。”完颜长之道:“风火龙呢?”公孙奇道:“这老杀材更糟,他临时反悔,把事情都抖了出来,不待别人杀他,自己就自尽了。丐帮是再也钻不进去的了,如今是用计不成,只能动武了!”
原来完颜长之在大足峡设下埋伏,是作了两种打算的。倘若原来的计划能够顺利进行,公孙奇当上了丐帮帮主的话,他就按兵不动,作长远的打算。以后可以借助于公孙奇之力,诛锄更多的抗金义士。倘若计划失败,他得到讯号,便即发兵攻来,先把聚会的丐帮弟子一网打尽。至于公孙奇是否牺牲,则已不在他考虑之内了。完颜长之这个恶毒的主意,是连公孙奇都未知道的。不过,他聪明绝顶,此时见完颜长之领兵杀来,当然心中亦已明白。但此时他已走到绝路,再也无法冒亢是抗金的英雄,他既然没有悔过求饶或一死谢罪的勇气,也就只有完全投靠敌人这一条路了。
不过,完颜长之却不是接到讯号赶来的,(因为朱丹鹤在最紧要的关头已给武士敦等人监视,无法发出讯号。)而是给西岐凤等一众英雄发现了他们埋伏的秘密,迫得他们不得不提早发动的。也正由于他们提寻发动,及时杀到,公孙奇才得侥幸逃出一条性命。
此时太乙也已逃回本国的队伍,于是完颜长之便即发动进攻。那边武士敦亦已会合了大伙,严阵以待。
赫连清云跟着武林天骄跑到草坪,石头上赫连清波那颗盲级,还摆在那儿。赫连清云一眼看见这颗首级,不由得心头一震,失声说道:“这不是我的姐姐吗?是你,你们……”武林天骄道:“不是我们杀的,是公孙奇这奸贼杀的。他要借你姐姐的旨级取信于人,谋夺帮主大位。”
赫连清云与赫连清波虽然早已是姐妹殊途,分清泾渭,但目睹如此惨状,也不禁心中悲愤,咬牙说:“我姐姐固然是罪有应得,死不足惜,但却不应该由公孙奇这好贼来杀她!”上前收了赫连清波的首级,正要寻觅蓬莱魔女,却已听得蓬莱魔女惊叫之声。
原来公孙隐看见武士敦等人回来,知道公孙奇已经逃脱,今后他这不肖之子,将公然与敌为伍,变成了国人皆曰可杀的好贼了。公孙隐一世英雄,怎忍得了有如此一个不肖之子,败尽他的门风,丢尽他的面子。他正在一口气转不过来,赫连清云那几句话义恰恰在此时让他听见。公孙隐接连受了重大的刺激。
一口真气走入岔道,登时又晕了过去。蓬莱魔女就是因为她的师父再度晕倒而惊叫的。
柳元宗将本身真气输送进去,在公孙隐耳边低声说道:“公孙大哥,别忘了你答应我的诺言,清瑶的婚礼还待你主持呢!”
公孙隐倏地张开眼睛,叫道:“气死我也!”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吓得蓬莱魔女张皇失措。柳元宗摇了摇手,示意女儿不可惊惶,说道,“公孙大哥,留得青山在,哪怕没柴烧。你先要保重身于才好。”公孙隐的心情,柳元宗是明白的。公孙隐是为了自己不能惩治不肖之了而伤心,故而柳元宗劝他保重身子,正是对症下药的言语。
公孙隐叹了口气,说道:“谷涵,你过来!”笑傲乾坤上前叫了一声:“爹爹!”公孙隐道:“我答应把瑶儿嫁给你,你也必须答应我一件事。”笑傲乾坤道:“请爹爹吩咐。”公孙隐道:“我已是不能亲手惩治这个畜牲了,你们夫妇成婚之后,必须为我完成这个心愿。”原来公孙隐虽然给柳元宗鼓起求生的意志,但已经走火入魔,今后将半身不遂,不能行动的了。他知道蓬莱魔女念在他的情份,未必下得决心杀公孙奇,故而郑重地嘱咐笑傲乾坤,把这件任务交给他。笑傲乾坤道:“爹爹,你安心养伤。这件事我会给你办到的。”此时,金国武士已经杀上山头,公孙隐道:“好,你们都去迎敌吧。不能因为我的原故,累了大家。”柳元宗道:“你一世英雄,也决不能落在敌人手中。”不由分说,把公孙隐背了起来,公孙隐还想说话,柳元宗已抢着道:“谷涵的武功制服不了公孙奇,今后还得你多传授他们夫妇的武功呢。你不保全自己的性命,又怎能指望谷涵给你完成心愿?”
公孙隐这才没有话说,索性闭上眼睛。他是不愿意看见他的儿子跟着敌人一道杀来。
但公孙奇却并没有再杀回米,他一来是怕他父亲,二来断臂待续,因此乘了一匹快马,自己先跑回去养伤了。神驼太乙只是受了一点轻伤,仍然跟随完颜长之杀来。完颜长之杀上山头,立即喝令放箭。他带的这班武士,都是经过挑选过的好手,人人武艺高强,用的是当时最犀利的一种武器——神臂弓。
一声令下,千箭如蝗,神臂弓所发的箭可以射到三十丈开外,丐帮弟子有十数人登时中箭身亡。
武士敦大怒道:“来而不往非礼也,就只你们会放冷箭么?”
信手拾起地上一块石头,用力一捏,石头碎成十数块,把手一扬,用“天女散花”的手法打出,这把碎石也飞到数十丈开外,打死打伤了十几个金兵。
可是丐帮这边,有武士敦这等功力的人,不过寥寥数人,而对方却有几百张神臂弓,两边箭石交锋,丐帮这边自是大大吃武土敦急忙改变队形,用人自为战的办法,各自我寻隐蔽的地方,或躲在岩石之后,或藏在大树之上,双方用暗器互相攒射。
普通的暗器,不如神臂弓射得这么远,丐帮仍是不免吃亏,但改换了战术之后,伤亡已是大为减少。丐帮弟子与一众英雄都怀着满腔怒火,只待敌人接近,就冲出去与他们肉搏。
可是完颜长之却勒住了战马,金国的武士也都在三十丈之外停止前进,只用神臂弓发箭,武士中有数十名神箭手,丐帮弟子一在隐蔽的地方露出头来,就有中箭的危险,激战之下,丐帮弟子又有十数人伤亡。柳元宗、武士敦等人也飞石打伤了对方十几个神箭手。双方伤亡的人数倒是差不多相等,但敌众我寡,倘若如此相持下去,丐帮这边却是禁不起伤亡的消耗。
武士敦站在高处,严密注意敌方动态,只见金军的队形向两面作扇形展开,转眼间就似一条长蛇把山腰圈住,看来是要把山顶上的人团团围困,来一个瓮中捉鳖的战术。武士敦心道:“好呀,他们的胃口倒是不小,竟想把我们一网打尽么?但他们的兵力分散布防,却也正有利于我们从一点突围了。”
武士敦正要下令突围,忽地心念一动,又再想道:“完颜长之是金国的名将,难道他想不到兵力分散的弊病?莫非他是另有所侍,诱使我们上钩?”
心念未已,只听得山脚也有厮杀之声,原来是西岐凤率领的那班好汉,被一队金兵围在山下。西岐凤这方人数不多,只有四五十个,包围他们的金国武士,有一百多人,平均是故三我一。西岐凤无法突围,但金国的武士在他们顽强抵抗之下,也不能将他们消灭。好在完颜长之主要的目的是要歼灭山上的群雄,故而没有抽出更多的兵力去包围他门。
东海龙与西岐风情如手足,见他在山下受围,勃然怒道:“咱们不能坐以待毙,冲出去与他们决一死战吧!”在他振臂一呼之下,不属于丐帮的各路英雄纷纷响应,武士敦虽然觉得敌人企图未明,冲出去可能上当,但也不便阻拦,只好率领丐帮之中七袋弟子以上的高手,给冲出去的群雄压阵。
东海龙取了一杆长枪,一马当先,冲上前去,长枪舞得呼呼风响,向他射来的乱箭,都给他长枪拨落。宋金刚等一众英雄,紧紧跟在他的后面,冒着箭雨冲锋,虽然又死伤了几人,但双方的距离,已是越来越近。
转眼间已冲到金军阵前,一个军官是金国著名的勇上,不识得东海龙的厉害,自恃本领,拍马迎来,东海尤大吼声,长枪飞出,从这个军官的前心射人,后心穿出,登时人仰马翻,死于非命。金军阵脚摇动。
神驼乙休跟在完颜长之身边,见东海龙来得凶猛,怒道:“待我去收拾这糟老头儿。”完颜长之微笑道:“不必与他们逞血肉之勇。”此时一众英雄都已杀到,眼看双方就要短兵相接,完颜长之忽地将令旗一展,喝道:“用火烧他!”
金军两翼分开,中间现出一队黑衣武士,人人手上抱着一个长达一丈的圆筒,黑黝黝的也不知是什么东西?众英雄方自一怔,陡然间只听得呼呼风响,火光耀眼,每一个圆筒都喷出了火来。登时就似有数十条火蛇,吐出火舌,择人而啮。众英雄猝不及防,许多人身上着火,烧得焦头烂额。东海龙在地上一个打滚,扑灭了身上的火焰,跳起身来,抢了一个喷火筒,也向金军射去。可是他一个人究意是敌不过数十条火蛇的扫射,其他的人抢不到喷火筒被烧伤的已经不少,只得退后,离开了喷火筒所能及的范围。
完颜长之吹起号角,正面的金军以喷火筒开路,步步挺进。
围绕着山腰的各处金军也都放起火来。
原来这喷火筒乃是完颜长之的又一“秘密武器”,玉门关外,盛产石油,在地底下涌出来,当地人称为“黑水”(其时还未知道“石油”这个名词),完颜长之利用这种“黑水”,叫巧手匠人制成了喷火筒,火力可以射到三丈开外。完颜长之这次是意欲将首阳山上的群雄一网打尽,故此最初只是用神臂弓射着阵脚,而下肯马上便用火攻。他是要等待包围圈完成之后,才动用喷火筒,叫山上各处起火,把山顶变成火海。这样部署,山上的人不论从哪一个方向冲下来,就都要受到火海所阻了。
可是由于东海龙等人冲来,他们的“火攻”只能提前发动。
山后还有一个缺口,主军未曾占领,亦即是包围圈的一环尚未完成。武士敦当机立断,马上叫丐帮弟子从后山这缺口冲出,他自己则与笑傲乾坤等人去抢救陷入火网的群雄。同时,山脚被包围的西岐凤这一班人,也需要他们前去解围。
喷火筒在山上使用最为见效,山上草木茂盛,着火即燃,但也有一个毛病,前面一着了火,后面的金军也就不能前进了。
武士敦把朱丹鹤挟于胁下,喝道:“谁敢挡路,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一众英雄之中,以他的掌力最为雄浑,当下选择了火势较弱的地方扑去,呼呼几记劈空掌打出,把一股火焰打得火舌反吐,转过方向燃烧,吓得附近的金军纷纷躲闪。
跟在他后面冲击的有十几个丐帮中的六袋、七袋弟子,这些有丰富对敌经验的丐帮高手,想出了一个暂时救急的灭火之法,他们都是背着一个讨米袋的,此时就把泥上塞满袋中,抱着泥袋,在火上滚过去,只要火势不是十分旺盛的地方,给泥袋一压,火苗便给扑灭。这个方法虽然只是在火势较弱的小面积见效,但毕竟也闯出了一条路。
武土敦手起掌落,打翻了几个武上。东海龙扑火了身上的火焰,大吼一声,须眉怒张,跟着冲进敌阵。他的混元一气功足以开碑裂石,也是厉害非常。丐帮高手与江湖好汉两股人会合,折了性命,杀入金军队伍之中,势如猛虎下山,蛟龙出海。
喷火筒与神臂弓都是利于远攻的武器,一到近身肉搏,便毫无作用,此时只是各凭本领的决斗了。
武士敦正向前闯,忽觉一股冷风,如箭射来,饶是武士敦功力深厚,也自感到透骨的寒意。武士敦一掌拍出,只见来的乃是神驼太乙。太乙喝道:“你挟持师叔,犯上作乱,若不放人休想活命!”欺身直进,掌劈指戳,截住了武士敦的去路。
武士敦知他玄阴指的厉害,横掌护胸,暗运玄功,便要用大力金刚掌与他硬拼,但他胁下挟了个人,不及太乙的灵活、他掌力未吐,太乙已闪到他的恻边,倏地一指,竟然是向着朱丹鹤的大灵盖戳去。朱丹鹤被武士敦倒挟胁下,脑袋下垂,太乙身躯高大,要弯下腰来,指尖才能戳着他的天灵盖。
武士敦大吃一惊,这才知道太乙是要想杀人灭口。在这千钧一发之间,武士敦左臂挟人,无法解招,只得一个旋身,拼着背心受他一指,保全朱丹鹤的性命。
双方动作都快,眼看太乙的手指就要戳着武士敦背心的“大椎穴”,这是人身十二死穴之一,倘给他一指戳中,武士敦纵是内功深厚,着了他的玄阴指力,只怕不死也得重伤。就在此时,忽听得“叮”的一声,柳元宗背着公孙隐,铁杖在地上一点,一掠数丈,及时赶到,他背了个人,依然能够使出最上乘的轻功,人在半空,铁杖已是一招“鹰翔隼刺”,杖尖也是点向神驼太乙背心的“大椎穴”,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此时大乙若然要伤武士敦,自己也必将毙在柳元宗杖下。太乙平生最忌的就是柳元宗,在这性命交关之际,当然是先要保命,不敢伤人了。
太乙武功也委实了得。在这危机相扣,眼看就要两败俱伤之际,一个“细胸巧翻云”,居然躲过了柳元宗杖击之灾。他一跳开,武士敦的危机也就不解自解了。
柳元宗道:“武帮主,你身负重任,先冲出去,让我未对付这厮。”笑傲乾坤、蓬莱魔女相继杀到,柳元宗道:“快快跟上武帮主,给他掩护。小心,别让敌人杀了朱丹鹤。”蓬莱魔女应了一声:“女儿懂得!”几个起落,追上武士敦,完颜长之恰好纵马过来,长鞭打出,想把武士敦背负的朱丹鹤卷走,蓬莱魔女拂尘一展,缠着鞭梢,笑傲乾坤立即上去抢攻。完颜长之是金国数一数二的高手,倘若单打独斗,蓬莱魔女未必是他对手,但如今有一个笑傲乾坤助她夹攻,而笑做乾坤的本领则是与完颐长之不相上下的,完颜长之不敢恋战,连忙收回长鞭,拨转马头便走。
武士敦等人冲了过去,神驼太乙恶念又生,心中想道:“当今之世,武功胜于我的只有三个人。一个是光明寺的明明大师,他已经发誓不再下山,今生是不会与我为敌的了。一个是公孙隐,这老儿受了他儿子的气,身义着了毒掌,如今已是半死不活。剩下的一个就只是柳元宗了。这老贼做了二十年和尚之后,武功更胜从前,真正与他较量,我恐怕是打他不过的。但现在他背着公孙老儿,必须分神照顾,我正好趁此时机,将这两个劲敌一并除去!”
太乙刚才用声东击西之法,袭击武士敦所挟的朱丹鹤而大占上风,要不是柳元宗赶来,他几乎可以把武、朱二人都置之死地。如今柳元宗背着公孙隐,情形与武士敦之要保护朱丹鹤一样,太乙尝过甜头,遂想依法炮制,一退复上,避免与柳元宗正面交锋,专门袭击背在他背后的公孙隐。
柳元宗一足下良于行,在乎地上的纵跃功夫不及太乙灵活。
倘在平时,他有铁杖为辅,二十招之内,一定可以胜碍太乙,如今背了个人。虽不至于给太乙迫得手忙脚乱,但也须要小心谨慎,处处提防了。
有几个年纪较轻的金国武土不知柳元宗的来历,不识他厉害,抡刀动枪,也来助攻。柳元宗大吼一声,铁杖横扫,只听得一片叮当声响,刀枪纷飞,刹时间就有十几个金国武士倒了下地。攻击他的只有四五个人,伺以却有十几个倒地?原来另外的人,是因为与他的距离太近,本身又无内功根底,是以给他的佛门“狮子吼”功震倒的。
但太乙却趁此稍纵即逝的时机,绕到柳元宗背后,使出玄阴指的功夫,一指向公孙隐点去,他怯于柳元宗的厉害,不敢太过迫近,但双方的距离也不到五尺。玄阴指力射到了公孙隐的身上!
公孙隐打了一个寒噤,忽地反手一掌,喝道:“无耻老贼,胆敢欺我!”神驼太乙只道公孙隐已半死不活,玄阴指力发出,正自得意,哪知对方的掌力,骤然间竟似排山倒海而来,太乙大叫一声,“哇”的一大口鲜血狂喷出来,身躯腾起,倒纵出数丈开外。
原来公孙隐虽因走火入魔,半身不遂,但半身不遂,只是不能走动而已,他数十年的功力,却依然还在的。这数十年的功力用来驱毒,减了几分,但即使减了几分,也还要胜过神驼太乙。公孙隐恨极了太乙,当太乙与柳元宗交战之时,他已默运玄功,将毕生功力都聚于掌上。待到太乙偷袭,他这一掌打了出去,太乙与他的距离不到五尺,如何能够抵挡?还算太乙本领不弱,一受掌力,立即倒纵出数丈开外,幸得不死。但身受震荡,落下之时,已不能平平稳稳着地,而是一个倒栽葱地冲下来了。完颜长之的卫士连忙将他抢救,无人敢再拦阻柳元宗与公孙隐了。
公孙隐打出了这一掌,消耗真力过甚,也咯了一口血。柳元宗逍:“公孙大哥,你怎么样?”公孙隐笑道:“只不过加上一点点伤而已,算不了什么。那老残废伤得比我更重,吐的血比我更多。我料他不到一个月后,决计不能起床。”柳元宗听他说话的声音,知他所言不假,虽受内伤,并非严重,对他的深厚神功,也是深深佩服。
完颜长之手下武士,是布成了一字长蛇阵围住山腰的,群雄从一点突破,他的兵力不能迅速集中,喷火筒又不便使用,因为山上已经起火,倘若用了喷火筒,山下也要起火,岂非连自已也要被包围在火海之中。故而只能让他们突围而去。
但完颜长之仍然不肯死心,一面传令,把兵力集中,准备去追;一面叫神箭手改用神臂弓射杀正在向山下奔逃的群雄。
武士敦、东海龙等高手殿后,掩护突围,以劈空掌力,扫荡乱箭,虽然也不免有点伤亡,但没多久,已是逃出了神箭弓的射程之外。此时完颜长之的兵力尚未集中。
西岐凤那一班人在山脚被围,东海龙道:“趁完颜长之未曾追下,咱们赶快去给他们解围!”群雄加快脚步,疾冲下去,不料到了山腰,忽见山下尘头大起,又来了一彪军马。武士敦大吃一惊,说道:“金军续有后援,咱们背腹受攻,如何是好?只有拼一死战了!”
武林天骄笑道:“武帮主不用忧心,你看清楚那个旗号。”那彪军马风驰电掣般地赶到,一声呐喊,竟向着包围西歧凤的那队金国武士冲杀。只见那面大旗,用金线绣出一头飞虎,打出的是“耶律”两个大字的旗号。武士敦道:“这是何方部队?”武林天骄笑道:“这是我的好朋友耶律元宜的辽军。”
原来耶律元宜这支辽军,自从在采石矾反金之后,趁着完颜亮新死,金国政局动荡的时机,由耶律元直率领,流窜数千里,由长江北岸审至陕甘山区,最后遁入祁连山安营立寨。经过一年多的休养生息,创伤渐复,战斗力更见增强,祁连山与首阳山相距一千余里,这次完颜长之率队西来,给耶律元直派在地方上的细作察知行踪,报与耶律元宜知道。完颜长之是金国的擎灭一柱,难得他这次孤军西来,故而耶律元宜得知消息,立即发兵追踪,意欲将他歼灭的。
辽军赴到,恰是时候,一轮冲杀,山下那队金国武士,抵挡不住,四散奔逃。西歧凤之围已解,丐帮、辽军与各路英雄三帮人马会合一起,在人数上已经比金军略占优势。
完颜长之不愧大将之材,集中了兵力之后,以一队藤牌军作前锋,掩护前进,神箭手届中,用神臂弓射住阵脚,队形严整,虽败不乱。丐帮这边,因有数十人受伤在先,此时也必须分出人力,照料伤者。完颜长之这队金军,并非寻常军队,个个都是千中选一,武艺高强的武士,一轮混战,终于给他们的强弓骏马、夺路突围。耶律元宜虽然未得达成歼灭敌军之愿,但却给丐帮与群雄解了围,也就不再去追击敌军了。
赫连清霞与耶律元宜同来,赫连清云、武林天骄二人上前与他们相见,姐妹会面,又是喜欢,又是感伤。喜欢的是离乱之后,姐妹都各自我到了归宿:感伤的是她们的大姐死在公孙奇之手,虽说咎由自取,但死在公孙奇之手,究竟令人感到不值。
此时武士敦一面令人按应从后山冲出的丐帮弟子,一面整顿队伍,检查伤亡,并商量今后行止。
耶律元宜说道:“完颜长之突围而去,只怕要调动大军来围歼咱们,此地不宜久留,必须趁他们的大军未曾聚集之前,化整为零,火速撤退。”武士敦道:“吾兄所见基是,但我还有点事情,须在这里多住一日.你们的队伍人多,先撤退吧。”
赫连清霞对姐姐微微一笑,说道:“二姐,我想请你和檀师兄都到祁连山去,咱们姐妹也好相聚些时。我的事情还得由你作主呢。”说到此处,忽地在姐姐耳边低声说道:“你的事情也得有个着落了,最好咱们姐妹是在同一天……”
赫连清云满面飞红轻轻啐了一口,道:“不识羞的丫头。好,依你就是。”两姐妹与武林天骄便一同去向蓬莱魔女辞行。笑傲乾坤在蓬莱魔女身边,与武林天骄相视而笑,莫逆于心。
耶律元宜这支辽军走后,武士敦请八袋弟子中的赵固代为执行帮主职务,带领丐帮弟于南归。正是。
血雨腥风都过后,晴天丽日照红妆。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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