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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血雨腥风 岛屿遭劫火 天罗地网 奸贼布阴谋

    原来谷竹均的竹竿点穴固然是精妙非凡,符大元的掌力也是沉雄之极,谷竹均的竹竿点到他的跟前,就给一股无形的潜力,震得歪了准头,好几次险些给他抓着。旁边的人看来,但见两人兔起鹊落,掌似奔雷,竿如掣电,进退攻守,变幻奠测,胜负难料,其实谷竹均已是暗暗为敌所掣。

    对方的功力之高,大出谷竹均的意料之外,但还有一点更出意料乏外的是,以对方掌力的雄浑!有好几次若晕双掌的掌力用实,便可以令得他的竹竿被夹在当中,撤不回去,但恰恰就是少了那一两分力道,谷竹均才得以化险为夷,这等微妙之处,第三者看不出来,谷竹均却是自己知道,禁不住心中一动。想道:“要不是他的功力恰好就差这么一分,那就是有意让我了。”对方的用意一时间无法判明,谷竹均仍是不敢有丝毫怠慢。

    两人越战越紧,符大元魁梧奇伟!谷竹均瘦削清瘦,一胖一瘦!恰好相映成趣,两人的身法都利落之极,此进彼退,忽合忽分,看得众人眼花缭乱!

    战到分际,忽见两条人影同时纵起,谷竹均青竿一戳,“嚓”的一声,戳中了符大元的身体发展到人的精神活动阶段才有时间。马赫认为时间和空间是,符大元一个踉跄,向前冲上几步,呼的一掌拍出,就在这同一时间,两个人一齐倒下,两方的人都吃了一惊,但还未来得及奔出场心,只见谷、符人又已同时跃了起来,符大元抱拳说道:“谷老先生点穴神技,符某今日心服口服。”谷竹均也施礼说道:“符老师的混元霹需掌果然名不虚传,老朽承让了。”

    符大元退了下来,说道:“管先生,符某兄弟二人,今日双双落败,殊感汗颜。大雄道兄急待疗伤,我在此间亦已无能相助,就此告退。叶寨主,可否借一只快船,送我们二人出去?”叶成林道:“接送客人,这是我们份内的事,不劳吩咐。”立即唤了一个头目,负责将他们护送到杭州去。

    管神龙仰天打了一个哈哈,道:“多谢两位朋友帮忙!”声音难听之极。

    原来符大元感激谷竹均救他义兄的性命,确是有心让招的!他深知管神龙这次邀来的人个个厉害,怕谷竹均在其他的人手下吃亏,所以才亲自向他挑战,张玉虎刚才不知道他的用心传》佚文;马国翰辑《韩诗故》二卷,《韩诗内传》一卷,,倒是错怪他了。

    不过,以谷竹均的功力和精妙的竹竿点穴神技,即算符大元不让,他最少也可以支持三五百招,所以符大元后来对谷竹均深表佩服,那倒也不是客气之言。

    谷竹均战到后来,当然知道了对方是故意让招,他也有意让回对方一下,最后那一招符大元卖个破绽,他本来可以点对方胸口的撅饥穴的,却故意把竹竿偏旁滑开两分,并与对方同时跌倒,算作是个不胜不负的两平之局。

    像他们这样的高手,彼此暗暗让招,等闲之辈,亦是看不出来,不过管神龙却是瞧出了破绽过三个不同阶段,即神学阶段(虚构阶段)、形而上学阶段,因此在符大元告退之后,他面色越发沉暗,对自己人冷冷说道,“那位朋友想走的,现在还来得及,不管出不出手,管某都心领盛情,无需敷衍!”

    萨力雄道:“姓符这个家伏以后咱们再找他算帐,大哥不必动怒,反正哪位是真心捧场的好朋友今天总可明白。小弟先去找回一场。”

    萨力雄出场挑战,群雄均是心中一凛,虽然他是于承珠和凌云凤的手下败将,但若然以一对一,恐怕只有霍天都和石惊涛或者可以胜得了他,但霍、石二人都和管神龙约好了要比一场的,不好更改。而照正式的比武规矩,除非是双方同意,否则不能以二敌一。

    石惊涛正在踌躇,叶成林走了出来,说道:“久仰萨老能辈的外家功夫登峰造极,在下不自量力,请试几招。”萨力雄哈哈笑道:“叶寨主亲自赐招古老哲学经典之一,吠陀经典的最后一部分,吠檀多派哲学,那是最好不过!发招吧。”

    群雄见叶成林亲自出马,都怔了一怔,心中忐忑不安。叶成林是金刚手董岳的衣钵传人,所练的金刚大力手正是外家的绝顶功夫,本来是对付萨力雄最适当的人选,但因为他是一寨之主,所以大家起初都没有想到他。

    叶成林道:“前辈远来是客,主不僭客,请先发招。”萨力雄道声:“有僭。”双臂一振,骨骼格格作响,呼的一声,猛地一掌发出。

    萨力雄比叶成林高出一个头,这一掌拍下,当真有如泰山压顶之势,叶成林不慌不忙,双掌合抱莱兴巴赫(HansReichenbach,1891—1953)美籍德国哲,挥了一个圆圈,左掌一迎,右掌一攘,只听得“蓬”的一声,叶成林向后连退三步,地上现出六个深深的脚印,萨力雄也晃了两晃,向左侧滑出丈许之地,才稳得住身形!

    原来叶成林见萨力雄一掌击出,便自知功力不及对方,好在他是内外兼修,右手用的是大力金刚手,左手用的却是绵掌功夫,金刚手至刚,绵掌至柔,绵掌一摒,卸开了对方的一半掌力,接着使出金刚掌力,一就势反击,把萨力雄这一记力逾千钧的重手法恰巧化开。可惜他的绵掌尚未练到最上乘境界,要不然在这一招之内,便可以克敌致胜。

    双方对了一掌,彼此都是暗自心惊,叶成林心道:“这厮的外家功夫,果然是登峰造极,难以力敌!”萨力雄见对方不过三十左右,竟能将自己的重手法轻描淡写的一举化开,更是凛然!

    两人一退复上,打了一个盘旋,叶成林双掌一分,斜身上坛,左掌横挡为逻辑推论的出发点。书中还提出了他的二元论哲学思想。简,右掌一挥,蓦然间化掌为指,势捷如电,一个变招,双指径点萨力雄腰胁的“归藏穴”,他自知功刀难敌对方,所以这一招仍是用金刚手为主,而以精妙的重手法点穴为辅,萨力雄要避他点穴,一受牵制,掌力便不能尽量发挥,但听得“蓬”的一声,叶成林凌空飞起,萨力雄也“哼”了一声,倒跃三步,仍然是各不输亏。群雄抹了一额冷汗!

    于承珠看得又惊又喜,惊者是对方神力惊人,久战下去,只怕叶成林终要吃亏,喜者是丈夫的金刚掌力,已练到了超乎自己的估计之外,虽然他第一次以绵掌为辅,第二次以点穴为辅,卸开了对方的几成掌力,但这两招他都敢以单掌硬接外家的第一高手,这已经是非常不容易的了!

    在群雄目不转睛的注视之下,叶成林抖擞精神,与对方展开恶战,愈战愈烈,掌风起处,石走沙飞,场边围观诸人,身不由己的向后直退。过了一盏茶的时分,但见叶成林汗如雨下,萨力雄喘气的声息,亦已可以听得出来,这时,不但于承珠急连凌云凤与张玉虎诸人,也都已看得心惊胆战,生怕叶成林稍有疏失,后果难以想象!

    激战中忽见萨力雄大喝一声,猛施杀手,左掌划了半个圆弧,右掌呼的一声推了出去,叶成林守护前胸的右掌竟给荡开宁主义的基本原理同中国革命具体实践相结合,形成了适合,脚步虚浮不定,说时迟,那时快,萨力雄蒲扇大的巨掌,已按到了他的胸前,石惊涛叫声:“不好!”急忙奔出!

    然而就在这瞬息之间,场中形势已是倏的大变,只见叶成林回身侧步,左拳一架,右掌轻飘飘的发出一掌,看似毫不着力,萨力雄那庞大的身躯竟然给他震得飞了起来,随即听得叶成林“哼”一声,身形一晃,向后便倒!

    石惊涛来得恰是时候,一把将他扶住,那边厢萨力雄之败却是管神龙诸人始料之所不及,接应稍慢,竟让萨刀雄跌了个四脚朝天。

    原来叶成林自知难以持久,故意卖个破绽,诱对方猛攻,就在那一刹那间,他使出了最上乘的金刚掌法理论基矗20世纪中叶以来,科学越来越趋于综合化、整体,连拍三掌,一、二两掌,似实实虚,第三掌却似虚反实,看似轻飘飘的发出,其实却是聚了十成功力,这三掌虚实接替,奇幻莫测,正是董岳“大力金刚掌法”的镇山之秘,得他衣钵真传的只有叶成林一人,萨力雄虽然是身经百战,却也冷不及防的着了道儿。但他的功力究竟是比叶成林高出许多,所以叶成林得手之后,仍然给他的反震之力推倒。

    本来两人若是同时倒地,也还是个不胜不败之局,但叶成林得石惊涛伸手一扶,身形立即站稳,而萨力雄已是跌了个四脚朝天,他属于前辈身份,即算打成平手,亦已难堪,何况当场栽倒?哪还好意思再斤斤争论是败是和?

    叶成林道声:“承让。”忽见对方一人挺剑奔出,冷冷说道:“叶寨主真好功夫,待你养好了伤,管某再向你请教。”顿了一顿,随即转过头来,对石惊涛道:“石老头儿,你既然下了场了,那就不必再回去了。”

    管神龙怒气冲天,甚替萨力雄不值,可是对方的人出来救死扶伤,并不犯规,他却不能说是石惊涛不对义理之学宋以来的理学。语出张载《经学理窟》:“义理,因此只好一面出言向叶成林嘲讽,一面向石惊涛挑战。

    叶成林微笑说道:“少许轻伤,并无大碍,多谢前辈关心了。待两位比过剑后,老前辈若是尚有余力,晚辈自当奉陪。”

    叶成林退了下来,于承珠悄声问道:“当真没有受到内伤么?”叶成林笑道:“不会比那姓萨的更重。”于承珠按他的脉腕,知他果然只是受了一点外伤,这才放下了心。

    场中石惊涛哈哈笑道:“我本来就不打算回去,只要你留得住我,我这几根朽骨尽可以埋在此间。唰唰两声,两人的长剑同时指向对方!

    石惊涛是一派剑客,习惯已成自然,虽在与强仇大敌赌胜争锋之际,起式之时,仍忘不了向对方表示礼貌,长剑指出,剑尖立即向下一点,这一招有个名堂,唤作“朝天一烃香”,乃是向平辈高手表示敬意的。

    管神龙却不管这一套,他抢先一步,挽了一个剑花,霎然间就远远刺出,“铛”的一声,荡开了石惊涛的长剑,剑锋直刺石惊涛的手腕,这一招又准又快,石惊涛料不到他完全不讲江湖礼貌,出手便施辣招,险些吃了大亏!

    幸而石惊涛经验老到,临危不乱,一缩手剑锋拣下,管神龙剁了个空,登时攻守易势,石惊涛的长剑挽了个剑花,顺势削去,削到了他的膝盖。

    管神龙赞了个“好”字,身躯平空拔起,石惊涛一剑从他脚下削过,说时迟,那时快,管神龙在半空一个倒翻,头下脚上,已是向他冲来,石惊涛急急变招,横剑一封,只听得一片金铁交鸣的之声,两条人影倏的由合而分,两柄长剑各自挨肩擦过!

    石惊涛大怒骂道:“好狠的老贼,俺石某错把你当作一个人了。”长剑一圈展开“惊涛剑法”,直追过去,这番再度交锋,哪里还有丝毫客气!

    石惊涛是与张丹枫、乌蒙夫齐名的剑客,花了几十年心血,创了这套“惊涛剑法”,施展开来,端的有如惊涛骇浪,剑光一圈接着一圈,连绵不断,排山倒海般的攻来,管神龙踏九官八卦方位,步步后退,但出招却沉稳异常,只听得他剑尖上生出嗤嗤的声响,两人踏过的地方,砂石都好像遇到旋风一般,卷成柱状,旁观诸人,功力稍差的,被这风砂遮眼,连看也看不清楚了。

    一方攻得猛烈,一方守得沉稳,过了一盏茶的时分,仍然胜负未分,管神龙吸了一口凉气,心中想道:“这老儿年纪比我还大,精力的旺盛,却竟然不逊少年!”本来采取攻势的一方,比较耗损气力,但石惊涛猛攻不已,兀是毫无衰竭之象。不过,管神龙在他的强攻之下,步法剑法亦是丝毫不乱。石惊涛也不禁骇然,心中想道:“怪不得他的师叔赤霞道人,当年敢向玄机逸士挑战,这套剑法,在邪派之中,确要算他第一了!”两人施展出平生本领,双剑失矫,一进一退,转眼间已过了百招!

    于承珠与凌云凤并立场边,看到精彩之处,都不禁暗暗喝彩。于承珠有点担心,说道:“石老前辈年纪究竟大了,久战下去,气力上只怕总要吃亏。”激战中,忽见石惊涛唰的一剑,管神龙招架不及,竟给他刺中,于承珠大喜,忽听得凌云凤叫声:“糟糕!”于承珠彩声未曾出口,不知怎的,倏然间场中已是主客易势,受伤的竟不是管神龙而是石惊涛,他的左臂,被管神龙的剑尖划破了一道足有五寸多长的伤口!

    原来石惊涛也是顾虑自己难以持久,攻得不免稍为急躁,百忙中竟忘了管神龙没了左臂,使了一招“双龙出海”,弹指之间,一招两式,分刺管神龙左右两翼,这本来是一招极凌厉极精妙的剑法,但管神龙没有左臂,石惊涛刺向他左翼这剑变了“空招”,唰的一剑,刺穿了对方的衣袖,这才猛然省觉,可是管神龙已趁此极难得的机会,迅即反攻,把石惊涛伤了。

    于承珠大惊失色,定睛看时,场中却又变了一个样子,只见他们二人双剑相交,竟是纹丝不动!石惊涛臂上的鲜血一点一点的滴下来,但管神龙的脸色却比他更为难看,额头上的汗珠足有黄豆般大,也是一颗一颗的滴下来!

    原来石惊涛中了一剑,怒气勃生,拼着与对方一决死生,搭上了对方的长剑,以深湛的内功,力透剑尖,将对方的兵刃紧紧粘着,令他摆脱不开!

    这一来变成了双方比拼内力,彼此都没有回旋的余地,比刚才的斗剑,还要凶险得多!

    但石惊涛究竟是受伤在前,于承珠、凌云凤等人都看得惊心动魄,生怕血流不止,石惊涛要命丧当场。

    殊不知对方也在为管神龙而担心,石惊涛的功力要比管神龙稍胜一筹,他那方的高手当然看得出来,只怕石惊涛血未流尽而管神龙的内力已先枯竭,那时先丧命的就将是管神龙了。

    双方都在为自己人而焦急,凌云凤忍不住向丈夫说道,“天都,咱们试看能不能将他们二人分开。”话犹未了,只见对方一人挺剑奔出,庆剑一招“白虹贯日”,向交加的双剑一挑,这个人是个道士,道号“青云”,也是个使剑的好手,他抱着与凌云凤同样的心思,也是想把场中二人的困势解开的。

    青云道人长剑一挑,只听得“嚓”的一声,管神龙的“松纹方定剑”向前方偏旁伸出少许,但双剑仍未分开,反而是青云道人的身子像皮球一般的被抛了起来。就在这时,紧接着“铛”的一声,霍天都一剑插入,登时把管神龙与石惊涛的两柄长剑分开,石惊涛仆倒地上,随即跃起,管神龙则跄跄踉踉地退出了六七步,又转了两个圈圈,才稳得住身形。

    原来青云道人存有私心,虽然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不敢伤害石惊涛,但他在挑开长剑之时,却比较向石惊涛加重压力,这样就可以使两人分开之后,管神龙马上就可制住机先,立施杀手。

    哪料青云道人虽然打了这个如意算盘,可是他本身的功力不够,石、管二人的真力凝聚剑尖,哪里是他挑得动的?剑一触及,反而给震得飞上半空。

    管神龙的功力与石惊涛在伯仲之间,青云道人的功力虽然不够,但管神龙得他少许助力,却也占了上风,剑尖向前伸出,几乎刺到了石惊涛的胸口。

    霍天都的功力实也不足以分开这两大高手,幸在时机凑巧,他一剑插入之时,正是管神龙的长剑向前递出的时候,霍天都立即借着这股劲道,施展上乘内功的“卸”字诀,一牵一引,竟然出乎意料之外的容易,轻描淡写的一举便将两大高手分开。

    青云道人给抛出三丈开外,虽然摔得不重,却是羞愧难当,管神龙眼看便可以致对方死命,被霍天都这么一搅,功败垂成,也迁怒到霍天都身上,但是他自己这方的人出手在先,霍天都分开他们反而没有偏袒,他找不出藉口来责备霍天都。

    这时凌云凤也已到了场中,管神龙怒火正起,立即朗声说道:“贤伉俪出场,咱们好再续日前之战。”

    霍天都笑道:“管老前辈,你不要歇恳歇息么?”管神龙吸了口气,自忖真力虽然耗了一些,最少还可以与他们夫妇厮拼一二百招,他一看天色,大约不须半个时辰,强援便可到来,按照预定的计划,他必须拖到那个时候,而自信也可以拖到那个时候,便乐得表现豪气,大笑说道:“管某此战,未曾费力,何须歇息?霍大侠,你也未免太小觑在下了!”

    霍天都哪知道他们另有毒计,他不想占管神龙的便宜,斜眼一瞥,见青云道人也待剑在旁,而且也在向他怒目而视,便即笑道:“既然老前辈定要赐教,那么便请这位道爷也上,愚夫妇也是两人,彼此都不吃亏。”

    管神龙在杭州楼外楼与霍天都夫妇订约之时,本来是约好由他一人,再斗一斗霍天都夫妻的“双剑合壁”的,他是前辈身份,以一敌二,说起来还是占了晚辈的便宜,如今听霍天都提出要以二敌二,他若为了顾全前辈身份,本应维持原议,但转念一想,这样更可以拖延时候,说不定还可以将霍天都夫妇打败,假意考虑一番,问青云道人道:“道兄之意如何?这两位是天山霍大侠霍天都夫妇,他们双剑合壁,曾与乔北漠老前辈打个不分胜负的。”青云道人听说是霍天都,心中凛然,正怕管神龙不肯以二敌二,便即说道:“素仰霍大侠夫妇,联剑对敌,剑法通玄,贫道是久已有心领教的了。现在天色不早,与其分作两场,不如一场结束,霍大侠之言正合我心。”

    石惊涛这时早已退了下去,仍在场边观战,他所受的剑伤,不过是划穿了少许皮肉,敷上金疮灵药,流血早已止了,场中四个人的功力如何,他都曾经试过,笑对于承珠道:“这老残废即使是未曾与我耗了一场,也未必是霍大侠夫妇的对手,如今不自量力,纵然加上了这个牛鼻子,我断定最多在三百招之后,他们也必败无疑。”于承珠见解与石惊涛一样,但转念一想,以管神龙的老奸巨滑,他何以肯在耗损真力之后,仍向霍天都夫妇挑战,不禁心起疑云。

    这时场中四人,分作两边,已是亮剑动手。管神龙一声长啸,独臂一振,剑尖抖动,发出嗤嗤声响,霍天都见他在恶战之后,尚有如此功力,亦自暗暗佩服,当下横剑当胸,不敢轻敌,先守后攻。

    凌云凤看准了青云道人是较弱的一环,出手便取攻势,青钢剑扬空一闪,划了半道弧形,一招“玄鸟划砂”,横削青云道人的手腕。青云道人在江湖上也算得是个使剑的能手,但却也未曾见过这等奇幻的剑法,大吃一惊,急忙回身转步,只听得唰的一声,凌云凤的青钢剑几乎贴着他的手臂削过,幸而他闪避得宜,才兔了割腕断臂之灾。

    凌云凤一剑不中,紧接着第二剑发出,就在此时,但听得一片金铁交鸣之声,震得耳鼓嗡嗡作响,回头一看,只见霍天都与管神龙双剑相交,霍天都的长剑竟是微向下弯。原来管神龙功力深湛,虽在恶战之后,仍比霍天都高出少许,凌云凤逼得放松青云道人,反手一剑,使出了一招“洪崖拍肩”,双剑合一,威力陡增,登时把管神龙的长剑荡开,一剑上刺双睛,一剑下削膝盖。

    管神龙飞身起脚,一招“魁星踢斗”,向凌云凤持剑的手腕踢去,他自从失了左臂之后,即一面苦练单手剑法,一面苦练双腿的功夫,似补缺臂之憾。凌云凤运剑如风,喝声:“来得好!”剑势斜抄,前式不变,仍然一剑削下,凌云凤已经避开正面,管神龙若是身形不变,一脚踢到,那就无异送上来让她削断了。

    双方的动作都快到极点,管神龙左脚在右脚背上踏,倏然间改为右脚缩回,左脚撑出,“嚎”的一声,凌云凤的青钢剑正贴着他的鞋底削过,被他撑个正着,凌云凤被这股猛力一震,长剑几乎脱手飞去,倒退几步,就在这刹那间,管神龙在半空中一个转身,“铛”的一声,又格开了霍天都刺来的一剑。

    管神龙仗着多年苦练的连环弹腿的功夫,侥幸死里逃生,吓出一身冷汗,而且,饶是他解拆得宜,亦已被霍天都抢了先手,他身形未稳,但觉背后冷气森森,霍天都如影随形,早已跟踪追到。

    凌云凤和丈夫经过几次联剑对敌之后,一次配合得比一次纯熟,管神龙原先估计自己最少可以应付二百招,哪知在五十招过后,便已左支右绌,力不从心。青云道人更是不济,他躲在管神龙背后,随着管神龙的身形,东躲西闪,管神龙已将对方的功势接了十之七八,他仍然感到吃力非常,好几次险些中剑。

    群雄看得眉飞色舞,石惊涛掀须笑道:“怪不得张丹枫在十年之前,就断定了霍天都将来必成一代宗师。他的眼力比我高明多了。我刚才——还以为管老贼加上个青云道人,应该挡得百招,现在看来,用不了一百招便可了结!”

    场中越斗越烈,霍、凌二人一剑紧似一剑,双剑盘旋飞舞,端的有如玉龙天娇,将对拆二人完全笼罩在剑光之内。石惊涛的话说了还不到一盏茶时分,猛听得一声惊呼,青云道人浑身浴血,踉踉跄跄地奔出了六七步,便像一根倾斜的木头似的,一跤跌倒,他那口长剑也早已被削断了!

    喝彩声中,忽见一骑快马,直冲入比武场来,马上乘着两个高举红旗的汉子,叶成林认得前面一人乃是了望台的守卫头目王德,后面那人,一时间看不清楚,守卫的头目,手摇红旗,飞驰而来,当然是有紧急的军情待禀报了,叶成林不禁大吃一惊,全场的视线也都集中在两人身上。

    说时迟,那时快,那骑快马直冲到叶成林跟前,忽地一声长啸,口吐白沫,四蹄屈下,显然已是力竭筋疲,那两个摇着红旗的头目也从马背上滚了下来,跪在地上。

    叶成林这一生不知经过多少大风大浪,虽然骤吃一惊,立即便镇定下来,方自起疑:“是什么紧急军情,令得他们惊惶如此?为什么要两人合乘一骑?难道是碰到了敌人的突袭,只逃出了两人一骑,心念未已,只见王德已跪在他的面前,口中“荷、荷”怪叫.脸色非常奇异。

    叶成林怔了一怔,喝道:“王德,你怎么啦?”提脚一踢,原来这一瞬间,叶成林已着出王德是给人点了哑穴,这一脚快如闪电,用了极轻巧的力道,踢在他尾阎的“归藏穴”上,立即把他的穴道解了。

    王德叫道:“寨主、敌人……”他穴道方解,说话结结巴巴,有敌人来袭,这本是在叶成林意料之中,他嫌王德说话不清,向另一个头目问道:“来了多少,你说!”

    那一个头目忽地一跃而起,就在这时,只听得于承珠急声叫道:“成林小心!他、他——”话犹未了,那个“头目”倏然间一指戳出,叶成林喝道:“你、你……”陡觉寒意直透心头,全身如坠冰窟,牙关格格打战,刚说得一个“你”字,便即摇摇欲坠。

    那“头目”一声狞笑,欺身直上,使了一招擒拿手法,来扣叶成林的脉门,叶成林奋起神威,大喝一声,挥掌拍出,可惜他受了暗算,大力金刚手的威力不及平时三成,饶是如此,那头目也给震退了两步,可是叶成林自己亦已支持不住,对了一掌,立即倒地。

    就在此时,于承珠发出了三朵金花,避开了叶成林那面,已是从三个方向袭来,那个“头目”脚尖一点,使出“黄鸽冲霄”的身法,平空拔起数丈,手挥一柄折扇,叮叮几声,将那三朵金花全都荡开,身法利落之极,在半空中一个转身,翩如飞鸟般的一掠就掠到了龙剑虹面前。

    龙剑虹失声叫道:“乔少少!”乔少少笑道:“贼婢,你居然还认得我么?”折扇一拨,将龙剑虹的长剑拨回,伸指一戳,龙剑虹武功本来稍弱,且是突如其来,竟然闪避不开,给乔少少一指戳中,也像叶成林一样,浑身发抖,登时倒地。

    于承珠使出“八步赶蝉”的绝顶轻功,身剑合一,如飞赶至,青光一闪,剑尖堪堪剃到了乔少少后心,乔少少反手一撩,哈哈笑道:“你们已是釜底之鱼,还敢逞强么?”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隆隆的炮声!

    于承珠运剑如风,唰、唰、唰,连刺三剑,她的武功与乔少少本来是各擅胜场,难分高下,但在她急怒之际,根本就不考虑本身的防御,拼命抢攻,这三剑的威力却是非同小可,杀得乔少少手忙脚乱,他新学成的一门歹毒功夫,竟没有施展的机会。

    炮声越来越响,但见通往比武场的道路尘头大起,一彪官军杀了到来,为首一人,哈哈笑道:“十年前的浙东败寇,今日可不容你再逃罗网了!”这人正是阳宗海,和他在一起的还有娄桐荪、曲野樵、东方赫诸人。

    乔少少趁于承珠心神稍乱之际,折扇一挥,将青钢剑拔开,反手便点于承珠的“眉井穴”,指尖尚未沾衣,一缕阴冷的寒风先射过来,也幸而有此预兆,于承珠身随意转,使出“穿花绕树”的步法,斜身一闪,立即退出了数丈开外,这时敌人已大举杀到,她要照顾叶成林,顾不得再与乔少少纠缠了。

    乔少少在大笑声中,猛地腾身飞起,穿入原来在场外观看比武的水寨头目丛中,掌劈指戮,几个盘旋,登时倒下了二三十人,个个浑身发抖,滚地呻吟,就如患了疟疾一般。

    原来乔少少的断臂已得他的父亲用“柳枝接骨”之法给他驳好,不但武功恢复,而且还练成了一门新的功夫。他的父亲乔北漠参悟了正宗内功心法,又得药物之助,在那次昆仑大战之后不久,修罗阴煞功便进到了第九重。乔少少功力尚浅,一时间难以大有进境,乔北漠爱子心切,创出了“玄阴指”的功夫传接给他,这门功夫是从修罗阴煞功化出来的,却容易见效得多,威力当然大大不如修罗阴煞功,但出奇不意的点中敌人,虽是一流高手,也得大病几天,像叶成林、龙剑虹这些未到一流境界的,那就不只卧病几天,而是最少要在三个月之后方能恢复武功的。乔少少练成了玄阴指后,便奉父亲之命,先到杭州与阳宗海相会。

    阳宗海定下毒计,由管神龙等人按照武林规矩,来岛比武,将群雄都吸引在比武场中,他便率领官军,乘虚偷袭。他深知叶成林有用兵之能,于是一面布置偷袭,一面授计给乔少少,叫他假扮水寨的头目,来暗算叶成林。先由乔少少用轻功潜入岛边的了望台,杀死喽兵,只留下一个头目王德,然后乔少少换了服饰,再点了王德的哑穴。

    这样一来,王德当然任凭他的摆布,乔少少遂与他同乘一骑,冲进比武场来,伪作报讯的头目,叶成林认得王德,一时疏于防御,竟受了他的暗算。

    这时阳宗海、娄桐荪诸人大举杀人,登时混战起来,曲野樵手舞双锤,向慕容华、长孙玉奔去,怒气冲天地大喝道:“小贼,追赃的人来了!不还我的金锤,我就要你们的小命!”长孙玉睨他一眼,格格笑道:“你的那对金锤么?对不住,已经熔掉了,吃得残渣都不剩啦!喂,你这双锤是什么打的,值不值钱?”慕容华笑道:“玉妹,你不必再贪心啦,这是一对铁锤,熔掉它也不够咱们三天的口粮。”曲野樵做了半世强盗,铸了一对重达七十二斤的金锤,足足耗了他大半个身家,去年给慕容华师兄妹抢去,查到现在,痛心未过,闻言大怒,立即与他们厮杀起来。

    阳宗海对着叶成林的所在奔去,于承珠发出金花,被他打落,阳宗海冷笑道:“于姑娘,你本是千金小姐,何苦死心塌地,委身贼人,不怕辱没了祖先么?趁早回头,归顺朝廷,皇上念在故世的于阁老份上,或者可以饶你不死。”于承珠怒到极点,但她要照顾叶成林,却不容她与阳宗海拼命。

    阳宗海正自说得兴高采烈,猛听得霹雳一声大喝:“无耻狗贼,胆敢猖狂,看剑。”阳宗海听那金刃劈风之声,刚劲异常,心中一凛,反手一剑,回头看时,只见石惊涛须眉怒张,剑失吐出碧莹莹的寒光,正对准自己的咽喉。

    石惊涛在天下四大剑客中排名第三,虽然与管神龙恶斗了一场,武功仍在阳宗海之上,唰、唰、唰,惊涛剑法,连环疾发,杀得阳宗海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娄桐荪见状不妙,立即加入战团,双臂一伸一缩,竟然在剑光飞舞之中,施空手入白刃的功夫,硬抢石惊涛的宝剑,石惊涛身经百战,老练非常,当然没那么容易给他抢去,但娄桐荪的分筋错骨手法,冠绝武林,一双肉掌比兵器还厉害得多,他一加入战团,石惊涛也不得不转攻为守。

    乔少少用玄阴指的歹毒功夫,伤害了二三十个头目,得意非凡,纵声狂笑,眼光一瞥,发现阴秀兰和周志侠正在并肩作战,用梅花针射伤了不少官兵,乔少少狂笑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教你终归撞在我的手上!”笑声未停,身形疾起,倏的冲到阴秀兰面前,正是:

    诡计伤人何足恃?且看天网罩谁人。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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