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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大学,大学

    打工生涯转眼就结束了,吃完了最后一顿汉堡午餐,几个小姑娘一人拿着一个信封就兴高采烈的逛街去了。别人都兴奋地讨论这钱该干什么,叶想却在一边儿盘算着这版的货币放到自己那个年代可以升值几倍。

    从店里离开的时候是眼镜哥哥给她们送出来的,他自己说要有始有终,小方也跟着送了出来,看着她拉着林燕有说有笑的,眼镜哥哥立刻又郁闷了。

    从那天见了林晃和孙国辉之后,小方就一直拐弯抹角,旁敲侧击的打听林晃的事情。表妹小朱早被她问了个底儿掉,大咧咧的鲁佳心眼儿实,更是有什么说什么,上次跑去英雄团那一路上就听林燕夸她大哥了,而且把林晃这回演习的英雄事迹说的是天花乱坠。儿子差点逮到老子,这事儿已经传遍师大院了,鲁佳自然知道,小方则听的是心花怒放,在她心里已经刷了层金粉的林晃立刻开始放金光。

    一开始眼镜哥哥还酸溜溜地说些风凉话,什么当兵的都很凶啊,(这是因为后来他把眼镜戴好,终于看清楚孙国辉那张黑脸之后得出的结论)死脑筋啊,没情趣啊,没文化啊等等等等。

    小方原本只当耳边风,可最后被他唠叨烦了,水灵灵的杏眼一瞪,人家怎么凶了,你看那天他多有绅士风度!没文化?人家是军校的高材生!没情趣?人家打篮球是校际冠军,会弹吉它会唱歌,你会吗?喔,对不起,我忘了,你五音不全。

    噼里啪啦几个人家怎么样就如同子弹一样,把眼镜哥哥那颗脆弱的纯情少男心打成了筛子,四处漏风,瓦凉瓦凉的。结果剩下那几天,林燕老是觉得自己前面发热后面发凉。前面热是因为小方什么时候看见她都是一脸笑容,特热情,然后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眼镜哥哥就在她背后玩忧郁。林燕觉得自己很冤。

    好在没两天打工就要结束了,林燕私底下跟叶想嘀咕我招谁惹谁了,叶想倒笑了,说难得看见有能让你林妹妹觉得头疼的事儿。林燕无奈地说,那两天哥哥在家,自己也顺嘴问过他对小方的印象如何,人林大少就说了句长得还行吧,多一句话没有。说这话的时候林燕看着叶想的表情,叶同学嘴巴一咧,我说你哥眼够高的呀,人小方姐长得像林心如似的,他还说一般?

    林燕看着没心没肺傻乐的叶想,只能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然后问林心如是谁?这回换成叶想翻白眼了,噎了半天才说,就是一台湾女演员。林燕说那我怎么从没听说过?演过什么?呃,还珠格格,叶想心说。她开始挠头,她还没什么名气呢。没名气的你都知道?林燕正追问,鲁佳跑过来说,小方买了糖炒栗子请咱们吃,快来!

    虽然后来林燕没再追问,叶想却一拍脑袋瓜子,自己琢磨着以后是不是可以干个星探什么的,绝对的慧眼识珠!估计现在N多明星还住地下室吃盒饭在北影厂外面蹲着等群众角色呢,章子怡还是艺校学生吧?羽泉也还在地下通道里卖唱呢吧?当时看人物采访,他们说在哪条通道来着……这要是自己随便挖掘出几个来套上关系,那可就发了。

    “笑什么呢,跟捡了钱似的,不就发点儿工资,看把你美的,”鲁佳用胳膊肘撞了一下正在幻想着自己人前风光,人后数钱的叶想。“人燕子问你这条裤子怎么样?”叶想赶紧看了一眼,然后点头,“挺好的,显得你腿更长了。”站在试衣镜前的林燕一笑,爽快地对服务员说“我买了,”服务员麻利儿的去开票了,生怕林燕反悔似的。

    “叶子,你怎么什么都没买,”小朱抱着两个鼓鼓囊囊的纸袋子,里面装着一些刚买的高级毛线,她的爱好竟然是织毛衣,刺绣什么的,绝对的居家型小女人。看着小朱织毛衣时的灵巧,叶想很羡慕,自己能把两根细棍子运用自如的,除了筷子就没别的了,手笨的很。

    “我想买套护膝,再买条围巾,”叶想边说边顺手从小朱怀里拎出一个纸袋帮她分担一下。“你买那个做什么?”鲁佳对穿衣打扮没什么兴趣,她喜欢吃,所以买了一些零食,这会儿正“咯嘣,咯嘣”的嚼着开花豆。

    这时林燕也交完钱,拎着袋子走了过来,她从鲁佳手上的袋子里抓了几个豆子都来,递给叶想和小朱,然后关心地问叶想,“你膝盖不舒服吗?”“不是了啦,”叶想把豆子扔进嘴里,“护膝是给我爸的,围巾是给我妈的,她现在围的那条都洗薄了。”现在的父母对自己真的不错,变温柔的妈妈就不用说了,连严肃的叶师长也尝试着跟自己沟通,而不像以前那样,关系很生硬,对女儿跟对自己的兵差不多。

    林燕,鲁佳和小朱面面相觑,鲁佳伸脖子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那我们是不是也得买点什么啊?”叶想一笑,“也不是非买不可,不过如果你用自己挣的钱买点东西给长辈,他们一定很高兴。”

    “叶子说得对,“林燕点头,”那我看看钱够不够,”小朱开始翻钱包,“不够我借给你,”叶想大方地说,除了打工挣的这仨瓜俩枣儿,过年的时候叶妈妈给了她个红包,在那个年月钱就不算少了。之所以给的多,一方面是好几年一家三口没团圆在一起过年了,二来叶同学这几个月的表现实在是好,还有那个给父母长脸的学习成绩,所以一贯主张节俭的叶师长,也默许了老婆的大方,就当不知道。

    “我的钱也够,我爸腿没什么毛病,干脆我给他拎两瓶二锅头回家算了,他最喜欢那个了,”鲁佳想了一下说。“我爸也喜欢,”小朱跟着点头,“我爸也是,”林燕举手,叶想眨眨眼,“我爸…也是。”“哈哈……”几个女孩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地大笑了起来,旁边经过的人都看她们,她们也不管,年轻真好,无所顾忌。

    以前叶想对于当兵的爱喝酒这件事很不感冒,觉得这人吧,酒后无德,往往失了分寸而不自知,十分没品。可最近这段时间接触军队多些了,才发现当兵喜欢喝酒固然是男人豪气和交心的一种方法,可有的时候更是出于现实需要。

    就像现在,天寒地冻三九时节,那些在山沟里值勤上哨,甚至是出去野外拉练的兵们,要是不带着壶白酒顶着,入夜的刺骨寒风,人根本就受不了。野外生存的时候,没有什么帐篷,两人一组用大衣搭出个窝,就算抱一块儿睡也冻的跟冰块似的,有口热辣的白酒,自然好一些。所以很多不会喝酒的兵到了部队,也变得有酒量了。

    当然这也不是绝对的,但叶想对于喝酒这件事确实看开了一些,当兵的没什么钱,九几年时更是如此,一点可怜的口腹之欲也就体现在抽烟喝酒上了。笑完之后,几个丫头跑到商场里买了白酒,叶想也买了一付不错的皮护膝,那年月也没有打折侃价这一说,明码实价。

    林燕她们咂舌说,你真舍得给你爸花钱,叶想就乐,倒不是她有多大方,第一羊毛出在羊身上,既然花钱就得值,何苦去买次品,那次品也不是白给的;第二,叶同学总是不自觉地拿这会儿的价格跟十年后比,一看价签儿就觉得怎么这么便宜啊,不买都对不起自己个儿!

    等买围巾的时候,听着鲁佳她们叽叽喳喳地讨论,林燕只是微笑着看并不说话,叶想都看在了眼里。趁她去厕所的功夫,叶想拉过鲁佳和小朱低声说了几句,两人都点头。林燕快要出门时才发现自己装裤子的袋子里多了一条精巧的围巾,眼睛一转,看鲁佳她们偷笑的样子,就问,“你们买的?给我的?为什么?”

    鲁佳和小朱笑着把叶想推了出来,叶想瞪了一眼这两个没义气的,一摸鼻子,特真诚地说,“燕子,平常你最会照顾人,还经常做饭给我们吃,跟妈似的,所以我们决定也送你一条。”林燕刚开始还愣着,后来反应过来,笑着扑了过去要掐叶想,“说谁呢?!你才跟妈似的!”

    哈哈,鲁佳和小朱在一旁拉偏架外带起哄,没一会儿就变成了叶想和鲁佳对着挠痒痒。林燕觉得心里暖洋洋的,刚才买围巾看着别人为妈妈认真挑选,自己多少有点难受,可现在看着闹腾在一起的叶想她们……她又笑着冲上去和她们抱在了一起。

    该买的买了,该闹的也闹完了,鲁佳开始嚷嚷肚子饿,叶想建议去吃西蜀豆花庄,说是便宜又好吃。大伙儿没异议,就拎着战利品上了公共,朝西单进发。其实除了对这家饭馆有着深刻感情之外,叶想有自己的算盘,那边离自己原来的家不远,就算不能找个辙过去,远远的看一眼也好,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在93年,那片家属楼特显眼,因为四周大都是平房。

    “叶子,到站了,下车了啊,”林燕拉着一直伸头往车窗外看的叶想下了车,顺着记忆中的方向走过去,走了没一会儿,叶想的心开始发凉。楼是有,但决不是自己家那红砖房。

    “就是这家吧?咱们进去吗?”鲁佳仰头看着装修的古香古色的门脸儿,“叶子,你又不是本地人,怎么知道这犄角旮栏儿的地方啊。”“啊?啊…以前探亲的时候来过,”有些恍惚的叶想随便找了个理由。“叶子,你没事儿吧?”敏感的林燕觉得叶想自打下车就不太对头。“没事儿,咱们进去吧,”叶想整理了一下心情,领着三个女孩儿进门。

    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一直怀着希望,可现实告诉她,这儿并没有她存在过的痕迹。可反过来一想,要是真的看见了自己的父母,没有孩子还好说,要是有了别的孩子,或是再看见另一个自己,那自己又该如何自处?

    不管心里怎么想,叶想不想让其他几个女孩儿看出自己有什么不对来,尤其是精明的林燕,就命令自己放下心事,主动跑去买了饭票。还好,这家店的价钱跟自己的记忆一样,面条是两块五,酸辣粉是一块五,哪像现在啊,一装修就涨价,一碗面条变成了八块,加点儿干巴巴的鸡丝就十块,分量却越来越少。

    吃的非常满意的几个姑娘出了饭馆赶紧往家赶,现在天黑的早,大人们也不放心,毕竟师部大院那边相对荒凉,公车也少,晚了就没车了。进了院子大家分手各回各家,叶妈妈做好了饭菜正等着,结果叶想说吃过了,叶师长就有点不满意,眉毛一耸,还没来得及开口教训,叶想掏出一条暗粉色的围巾递给了叶妈妈,“妈,给你的。”

    叶妈妈怔了下才接了过去,摩挲了一下,“哟,真暖和,这颜色也好,哪儿来的,你买的?”“嗯,我买给您的,今天发工资了,您那围巾太薄,这个暖和,围围看,”叶想顺手从桌上捻起一块儿拌黄瓜放进嘴里。叶妈妈就觉得自己眼眶一热,赶忙低头戴围巾,借着这个动作揉了一下眼睛,然后笑说,“哎哟,真是太暖和了,又柔软,哎,老叶,你看怎么样?”

    叶师长扫了一眼正臭美的叶妈妈,含糊地应了一声,“唔,还行。”“什么叫还行啊,这多好啊,真没眼光!”叶妈妈嗔了他一眼。叶想嘿嘿一笑,想起了林晃对小方的评价,是不是这当兵的夸人都用还行来概括呀。

    被白眼的叶师长心里有点不舒服,这孩子知道孝顺妈了当然是好事,可把他这个爹放在什么位置呢。虽然知道自己跟老婆吃醋很无聊甚至可以说是幼稚,可叶师长还是觉得不痛快。

    叶妈妈一看老公的脸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有点好笑,又有点埋怨叶想,你说你这孩子知道惦记妈,怎么就不知道哄你爸爸高兴呢。正想着说点什么缓解一下,叶想一抹嘴,跟她说,“今天天儿够冷的,”叶妈妈一愣,赶紧接下茬儿,“可不是,你爸腿又疼了。”

    叶师长的腿是在自卫反击战的时候受伤的,虽然不影响行动,但是天一冷,他的膝关节就疼,叶想也是知道这个之后,才从心理上跟他更亲近了些,或者说是敬佩,战斗英雄,不是谁都能当的。叶师长那儿正运气呢,听叶妈妈这么说,哼了一声,“谁说我疼了,我好的很!”

    叶想眼珠一转,“喔……”拉了个长声,然后从袋子里把那付护膝掏了出来在两人眼前一晃,“妈,那我这个白买了,回头你有空帮我退了吧。”叶师长的眼神好使,一眼就看出来是护膝,心里这个美啊,可又不能笑,只干咳了一声,叶想就看他嘴角抽啊抽的。

    叶妈妈笑了起来,这爷俩儿,逗什么闷子啊,“这个哪有退的,要不,我先收起来,回头咱送人就是了,”她也跟着调侃,叶想配合着点头,娘俩儿就乐。叶师长的黑脸有点挂不住了,一挥手,“饿死了,开饭!”等晚上叶想洗完澡回屋,叶妈妈悄悄地跟她说,你爸在书房那儿把那个护膝带上了,还以为我不知道呢。叶想躺在床上的时候,觉得心情好了一些,虽然没有找到那边的父母,可还是让这边的父母开心了。这边,那边,那边,这边……叶想迷糊着睡着了。

    寒假总是特别的短暂,叶想又背上书包上学堂了,高考在即,班里的气氛也开始变得紧张起来。那会儿不像现在,只要你想读,肯定有大学让你上,就算考不上普通高校,有钱的您可以去国外,钱少的还能读民办。虽然北京的高校多,分数线低,可录取率也只在百分之三十左右。

    半边天也开始热血沸腾,原本班上学习好的,能考个好大学的非邵炜莫属,朱宁宁也不错,现在又来了个叶想,要知道班主任的业绩甚至晋升那就是看高考合格率和考上名牌大学学生有多少。叶想这所部队子弟学校的教学质量只能算中等,跟市里的重点高中不能相提并论,因此能考上大学,乃至名牌大学的真不是很多,反正很多学生高中一毕业,就被父母送去当兵,曲线救国去了。

    半边天还特意把叶想叫去鼓励顺带摸底了一番,叶想对考大学这事没有半点激动或紧张,想当初考场冲杀了多少回了,绝对老鸟,而且现在考试又相对简单些,真没什么可着急的。听半边天的意思,最好报清华北大,叶想苦笑,心说你以为这是文革喊口号呢,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这点自知之明自个儿还有,就算是十年前的清华北大,自己也没那个水平。

    林燕就不用说了,鲁佳的学习成绩也不错,四个女孩身上都背负了各自班主任的殷殷期待,所以都被迫跟着有考试任务的同学一起加班加点的复习。顺带一提,文理班的两个班主任貌似面和心不和,都等着那最后的考试成绩叫板呢。

    就这么一折腾,有些身体素质兼心里素质弱的同学就开始生病,而且好像还传染似的,一串串的。学校领导一看这不是办法啊,还没上阵全倒在后方了哪儿行啊,干脆放了周末的假,让学生们放松一下。

    鲁佳正在教室外高呼万岁,小朱跑过来说,昨晚表姐小方打电话,邀请大家周末去二外玩玩,顺便亲身体验一下大学的氛围。鲁佳一听有的玩,又是带着些神秘色彩的大学校园,她立刻撺掇着林燕和叶想答应。

    林燕早就知道,小方不知从哪儿搞到了林晃的通信地址,这些日子没少去信可都没得到回音儿,这回说是让大家过去,其实也有探探林燕的意思。叶想倒是无所谓,看着小朱和鲁佳都很想过去,也就同意了,这些天做题做到恶心,除去散散心也好。林燕一看三比一,也不好说什么,就点头了。

    回去跟家长一说,大人们也没什么意见,去见识见识好,二外是好大学,孩子们去了看见人家的学习条件和生活,对自己努力考上大学那也是个督促不是。四个丫头隔天一大早就踏上了征程。

    小方早就在校门口等着了,带着她们登了记就往校园深处走,一路指指点点,那是教学楼,那是图书馆,那是食堂,那是研究生楼。不时的有各种肤色的外国学生或老师,叽里咕噜讲着鸟语和中国学生从一旁经过,看着交谈自如的大学生们,鲁佳她们眼中难掩艳羡。

    叶想对这些花花绿绿的不感兴趣,只在心里比较着自己那所大学和二外的差距。现实告诉她,就算是十年前,二外的楼看着也比自己那所二流大学的条件要好,不禁有点酸溜溜的感觉。

    “哎,对了,一会儿我们有个讲座,你们要不要一起听,本来我想逃课的,燕子这么一说,干脆带你们去听课,提前感受一下大学课堂,怎么样?”小方兴致勃勃地说。方才林燕请教了她一些关于课程方面的事情,她灵机一动,想到了今天的选修课,本来逃课也不好,正好一举两得。

    林燕她们自然都感兴趣,叶想没兴趣也得有兴趣了,转悠了一阵,时间差不多了,小方就带着几个小姑娘杀往电教室。其实今天的课就是一门凑学分的课,总得选修几门非主流课程已达到学校的要求,小方选的是门心理课,跟法语没半点关系,但是跟毕业成绩有关系。

    本来今天没课的,教授临时有事,调到了周末上午,大学生们虽然不乐意好好的周末还得来上课,但是能来还是来了。这老头对成绩要求一般,可是对出勤率看的很严,几次缺课,你就得歇菜重修了,谁愿意重修选修课啊,浪费时间一次就够了。

    三三两两的学生都在往教室里走,女生居多,还有人跟小方打着招呼。临要进教室,叶想突然想去厕所,小方指明了方位,就带着林燕她们先进去了,说是晚了好座位就没了,叶想一听就明白,好座位就是指最后一排呗,点点头,赶紧跑去厕所。

    这教授的习惯是迟到十分钟就算你没来,小方也没跟叶想说,反正她又不是学生。叶想本身又对听什么课毫无兴趣,本来嘛,之前已经听了六年了,磨蹭了一会儿才从厕所里出来,准备进教室。

    今天这教授的心情实在不好,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学生一会儿进来一个就没个完,倒都没超过十分钟,教授也不能算人家没来,可自己就在黑板上写了个题目,而开场白断断续续的到现在还没说完呢,心里郁闷坏了。正怒呢,我们的叶想同学一推门也准备溜进来了,教授一看表,刚好十分钟,你故意的是吧,把书往讲台上一放,“那位同学。”

    叶想一愣,站住了,傻呵呵地看着那教授不说话。教授更不高兴了,迟到了还不知道赶紧道歉,盯着我干什么,伸手一指黑板,“同学,这个命题是我上次留的预习作业,你来给大家说一下自己的看法。”他知道这些学生绝大部分都是来混分的,认真看书的没几个,像这种迟到的更不可能了,就想杀鸡给猴看,给这些不上心的学生们一个教训。

    “啊?”叶想长大了嘴,啥预习作业啊,她情不自禁地看了一眼坐在最后面风水宝地的小方她们,小方也有点急了。学校是不允许外校学生来听课的,本来想着这种周末选修课没人管,所以才领着这几个小姑娘来,谁想到今天教授发神经,还偏偏逮到了叶想。

    林燕她们也着急了,忙张大了嘴无声地念着黑板上的选题,叶想的眼睛就算是2.0的,隔这么远她也只看清了好像是什么感,什么论?“后面的同学不要说话!这位同学,请你回答,”眼尖的教授冲林燕她们一皱眉头,叶想趁机歪头飞快地瞄了一下黑板,看得不是很明白,听小方说了,她选修的是心理学,不过这题目自己还真说不出来。

    “同学!你叫什么名字,怎么回事?”教授见叶想不说话也不动,好像存心叫板,心里越发生气,就想把她的名字记下来,这门课让她重修。叶想也急了,干脆实话实说吧,“那个老师,这个题目太难了吧,性感与性理论,这个,我没……”

    她话还没叨咕完呢,就觉得教室里的气氛一变,很诡异的安静,教授的脸则开始变形,不知道是想哭还是想笑。“哈,”一个人笑了出来,“哈哈哈哈”,整个教室顿时笑得是鬼神变色,叶想傻了,看着坐在最后笑得前仰后合的小方她们发愣,鲁佳竟然还夸张的捶桌子。

    哭笑不得的教授冲她招了招手,示意她站到黑板正前方来,叶想手脚僵硬地走了过去。教授无声的一指黑板,叶想看了过去,这回看清楚了,她汗也下来了,黑板上龙飞凤舞几个大字写着《论理性与感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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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因为是周末,食堂里的人不像平常那样挤成一团,小方拿着饭票儿带鲁佳和小朱去买想吃的饭菜了,林燕和叶想被留下来占位子。林燕看着表情依旧带着些尴尬的叶想,忍不住又笑了起来,叶想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干脆埋头趴在了桌子上。

    之前在课堂上,那些大学生们笑得差点掀翻了屋顶,竟然有男生挤眉弄眼地说,今天算没白来,上了这么久的心理学,第一次体会了其中的“乐趣。”

    原本很愤怒的教授也被叶同学这一出闹得笑也不是,怒也不是,好不容易让狂笑的学生们安静下来,就问叶想的名字和班级。小方顿时笑不出来了,还好这回的叶同学反应不慢,就说自己是xx学校来参观校园的高考生,因为从没听过教授讲课,所以来溜进来想见识一下云云,这也算是实话,因而说得毫不含糊,但是小方的名字她只字不提。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叶想还特意把教授两个字强调了一下,脸上难掩崇拜地看着那教授,好像那教授不是教授而是孔子二世。教授也是人嘛,看着那表情特单纯热血,再看叶想也是一小孩儿,不是自己的学生反倒不好计较了,而且再折腾下去这课就别上了,干脆就坡下驴,让叶想找个地儿赶紧坐下。

    其实教授心里也有谱儿,肯定是有学生带着这个小丫头进来的,既然你说是来听课的,那好啊,管你听得懂听不懂,喜欢不喜欢,你得给我老老实实地坐这儿,听完这一个半小时的课再说。于是翻开书,开讲。

    虽然叶想闹了个笑话,好在二外的教学风气相对开放一些,学外语的嘛,接触西方的东西更多些,思想也活泛。而且这门课讲得又是心理学,叶想同学看反了的那个命题在书中也不是没有涉及,虽然就豆腐块儿那么一点点,所以还好,大家只当个笑话儿听,没把叶同学定性为“流氓份子”,直接送去保卫处听课了。

    好不容易撑完了这堂课,叶想一马当先地在教授和同学们玩味的目光中溜出了教室,身后又传出了阵阵笑声。小方她们出门找了半天,才看见正躲在水房里探头探脑的叶想冲她们招手。

    见了面自然又是一番调笑,连性格豪爽的鲁佳都有点脸红地说,“叶子,你可真敢说,那个什么感什么论的。”叶想赶紧做羞涩状,“那不是看错了吗,那教授一瞪眼,我就懵了。”“我不是给你做口形了吗,没看见吗?”林燕好笑地说。叶想苦笑,“这位同志,我这是眼睛,不是望远镜,就你们坐那风水宝地,再往后挪挪就进下一个教室了,我能看清什么啊!”几个女孩儿咯咯地笑了起来,小方笑着领她们去了食堂。

    “喂,叶子你看,”林燕推了一下趴在桌子上装死的叶想,叶想一抬头,就看林燕给她使了个眼色。顺着她眼光往身后看去,俩男女大学生正亲亲我我地靠在一起喂饭,宝贝你吃这个,亲爱的你吃那个,十分肉麻。

    这种情况叶想在读书的时候见多了,一撇嘴转回了头没啥兴趣。林燕从小一直生活在部队,念的也都是部队学校,家教甚严。在部队这地方,别说男兵女兵,就是军属们也没人敢当着外人面这么干的,别人的吐沫星子还不把你淹死,更别说那些带着红箍,神出鬼没的纠察哥哥们了,所以林燕不免有些好奇。

    “天啊,”林燕在叶想耳边悄声说,“刚才那女的偷偷亲了一下那男的,”“是吗?”叶想打了个哈欠,“亏她不嫌油腻,这学校做菜够舍得放油的。”林燕不自禁回头扫了一眼,那男生油光发亮的嘴唇正嚅动着,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笑什么呢?”小方带着鲁佳她们回来了,叶想和林燕赶紧帮忙,汤和米饭是免费的,小方大方地买了不少肉菜,鲁佳她们吃的是津津有味。叶想的味觉早就被学校的食堂搞麻木了,因为小方的面子在,她也只能跟着鲁佳她们说好。

    按照小方的意思,下午本来应该带她们去宿舍参观一下,偏巧学生会的人临时找她有事,小方可是学生会的副主席,而且正在争取入党,对于群众们的请求是不能随便推脱的。

    鲁佳和小朱有点遗憾,叶想不遗憾是因为没啥好看的,乱起来的时候也跟猪窝似的,林燕则是因为可以躲过小方若有似无的“逼供”而不遗憾。小方打从见了她,就一直想方设法地提到林晃,林燕已经有点疲于应付了。

    “真遗憾,本来打算带你们玩个痛快的,晚上还可以请你们吃饭,我们学校附近有一家饭馆,吊锅子做的特别好,”小方是真的遗憾,折腾了这么半天,她还是没弄清楚,林晃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可要让她直接问,又觉得不太合适,只能再找机会了。

    “没关系,我玩得很开心,”叶想客气地说,小方乐了,“叶子,你也让我很开心,”“哈哈,”鲁佳她们就笑,叶想一摸鼻子。“那个,燕子啊,还有你们,我们要常联系啊,对了,你们要是有什么考试上的问题,可以随时找我,不是吹牛啊,我当初可是第三名的成绩考入二外的,要是你们能考入我的学校就太好了,我还可以照顾你们,”小方眉眼之间都是自信。

    “好啊,谢谢方姐,”几个姑娘同时道谢,等公车的工夫,小方又想往林燕身边凑,林燕不落痕迹地把叶想挡了出去。叶想不明所以,林燕悄悄地使了个眼色,叶想明白了,林燕不想被小方抓住谈林晃。

    螃蟹似的一横,挡住了小方,顺便问了一个英语中关于语法方面的问题。小方一愣,这问题专业啊,看着脸上写着求知欲三个字的叶想,却也只能无奈回答,谁让她刚才信誓旦旦地说,有问题,找小方的。

    等公车来了,小方那语法问题还掰持不清呢,哪有时间去跟林燕说话啊。叶想趴在车窗口假模假式地说,回头给方姐你打电话啊,你接着给我讲!小方就剩下苦笑着挥手道别了,车一开,林燕就趴在叶想的背上笑了起来。

    叶同学虽然不是外语专业的,好赖也是英语六级证书拿到手的人,想当初讲这个复杂语法的时候,老师就说了,一天一夜都说不完。这会儿别说就是等公共汽车这屁大点儿的时间,等着上飞机都够了!还是延迟进港登机的那种。

    一路上谈笑风生地回了家,分手之前叶想同学郑重警告,回家不许和父母提那个理论。自己老爹可不是二外毕业的,某些思想还处于封建社会呢,要是让他知道自己女儿嘴里居然敢跑“黄赌毒”的资本主义火车,非突突了自己不可!你们别笑,要真是这样,我先突突了你们,拉个垫背的!

    几个丫头嘻嘻哈哈地一哄而散,见叶想进门,叶妈妈有点吃惊,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说了晚上才回来吗,忙问她去大学玩得如何。“还行啊,挺好的,就是那个小方姐临时有事,我们就没再麻烦她,提早回来了,”叶想脱了外套正往衣架上挂,书房的门开了,叶师长站在门口,“想想,你来一下!”说完转身进了屋。

    叶想吓了一跳,不会吧,这么快就知道了。看叶想脸发白,叶妈妈走了过来,搓了搓女儿的脸,微笑着说,“今天你们班主任给我们打了个电话,讨论你的志愿问题,你爸爸想听听你的意见。”

    “喔……这样啊,”叶想长出了一口气,“这半边天真够敬业的,周末还打电话。”“什么半边天,不许给老师起外号,你妈我也是女老师,人家要是这么叫我你高兴啊,”叶妈妈嗔怪着,眼中却依旧是怜爱。

    叶想嬉皮笑脸地说,“哪能半边天啊,咱杨老师这么能干,起码多半个!”“嗤!”叶妈妈忍不住笑了起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嗯哼!!”叶师长重重的咳嗽声从书房里传了出来,叶想一吐舌头,“第一次警告来了…”叶妈妈轻轻拍了她一下,叶想赶紧去了书房。

    “坐,”叶师长坐在了书桌后面一点下巴,叶想乖乖地坐下了,不知道为什么,坐在书桌后的叶师长和坐在饭桌旁叶师长好像不是同一个人,一股无名的压力传了过来,叶想不自觉地坐直了身子。

    看见叶想僵直的坐姿,叶师长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温和一些,“想想啊,你想好没有考哪个学校啊?”叶想点点头,报上了几个学校的名字,自己以前的专业是财经,可从小的理想是当编辑记者,搞搞文字什么的。

    学财经是老妈的主意,说是这样毕了业好找工作,也适合女孩子干。现在不管做梦与否,有了第二次的选择机会,叶想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几所以新闻专业出名的学校,例如人大,广院等等,以自己现在的水平,应该有把握。

    “唔……”叶师长一搓下巴,“你们老师说,你有希望可以考清华北大的。”叶想瞄了一下叶师长的表情,想猜测一下他的想法,可叶师长毫无表情,只是平稳地看着她。

    “嗯,爸,那只是有点希望,也许我放个卫星考上了,可我不觉得自己适合那里,人总要看清自己的位置,”叶想很郑重地说。自己在这里最大的变化是眼神儿变好了,身体变灵活了,可智商并没飚到180去,估计到了北大清华那种抬头状元低头榜眼的地方去受罪,还不如踏踏实实地去实现自己的新目标。

    叶师长对女儿的这句话很满意,人最重要的是有自知之明,并且上进,名牌大学不是考上了就管你一辈子不是,还是要靠自己。可惜叶想没有透视眼,她不知道叶师长的这个想法和自己那个九级钳工的老爸如出一辙。

    可叶师长也有不满意的地方,这丫头说了三四所学校,怎么就一所军校也没有呢,自己战友也有要考大学的孩子,人家怎么就知道报军校呢,譬如说老鲁的女儿鲁佳。这几个孩子不是要好得很,难道就不想在一块儿读书,女孩子不是都喜欢扎堆儿抱团儿吗,连上个厕所都一起,舍得分开?

    “唔…”叶师长沉吟了一下,看着有些忐忑的叶想,“你有没有想过报军校?”“军校?没有!去那儿干嘛?”叶想特爽快地否定了,爽快的叶师长差点没吐血。

    心里有点火,自己当了一辈子的兵,部队给了他一切,他觉得没有什么比当兵更好,更纯粹,更能锻炼人,他坚信这一点。原本就想把女儿送入军队去粹淬火,现在有了这样好的机会,这丫头居然一口回绝。叶师长的脑子飞快地转了起来,看来自己做的后备计划要派上用场了。

    “是这样,爸爸当然相信你的实力,但是也不能不防备有个万一,不打无准备之仗嘛,我是觉得你最好报一所军校,万一考砸了,还有个垫底的不是,那个解放军xxx大学的政委是我战友,好说话儿不是,”叶师长一边说,一边打量着叶想的神色。

    叶想皱着眉头,显然对这个提议不太感兴趣,但是叶师长说得很诚恳,也很温和,考砸这种事可能性小,但并代表没有。叶想看了一眼叶师长,算了,就当是讨老头子高兴吧,反正自己有信心不会考出漏子来,“行吧,我无所谓。”

    “那好,你出去吧,我打个电话,”叶师长不动声色地把叶想打发走了。由此可见,叶向小朋友还是太天真,她不想想叶师长是会走后门的人吗,就算是亲娘老子都不行!“啪哒”一声,门关上了,叶师长摸着下巴笑了起来,“嘿嘿,丫头,这可你自己答应的,爸爸也是为你好。”

    复习进入了倒计时阶段,半边天把志愿表发给了即将上炉的烤鸭们,一式两份,大着嗓门叮嘱,黑蓝色钢笔工整填写,我这儿可没有第三份给你们糟蹋,看清楚了再填!叶想把装着志愿表的文件袋带回了家。

    这些日子林燕她们一直在讨论考哪所学校好,鲁佳是铁了心要考军校,小朱想考小方的学校,林燕则说想考取母亲曾经就读的那所学校,叶想也早早表明了态度。大家可能会分开,不免都有些伤感,但是有彼此发誓说要做一生的朋友,这样的誓言可能只是一句空话,但在那个时候,确实安慰几个女孩儿的心。

    回家跟叶妈妈一说,麻利的填好了志愿,又给叶师长看了一眼,叶师长啥也没说,一点头同意,叶想把志愿放回了文件袋封好,塞进了书包里,第二天早自习的时候上交给了半边天。

    可她不知道的是,自己的志愿表最终被人给偷梁换柱了,叶想就读的是部队子弟学校,每年教委给的那些钱根本不够,部队就是大金主。叶师长用了点手段,把叶想的志愿在送到招生办之前给改了。很简单,第六志愿咸鱼翻身,直接改第一了,教务主任曾是他手下的兵,一点都不多问,悄么唧的就给办了,不假他人之手。

    叶想哪知道啊,就是听半边天说了句,要考哪个学校也不想清楚,事到临头还变卦,可那个时候她旁边好几个同学,哪儿会想到半边天是在说她啊。眨巴了一下眼,叶同学接着回去跟数学搏斗去了,根本想不到自己的命运发生了又一次决定性的改变,仅次于做梦乱穿。

    七月流火,三天大考似乎让人从心里烧了起来,烦躁的要命。林燕和叶想经过三天大考,感觉都还不错,鲁佳自我感觉更是良好,就是小朱有点麻烦。她考试前一天开始发烧,打点滴降下去点儿温度,可人还是跟螃蟹似的进了考场,三天考完,人也快虚脱了。这不,刚一考完最后一门,小朱就被等在门外的焦阿姨,就是小朱的老妈给弄上车,直奔医院。

    终于考完试,学生们不管考得怎样都欢呼终于解放了,原本想着要好好庆祝一下,可因为小朱的事情也没了这个心思。三个女孩儿商量了一下,干脆直接回家,放下东西去陪小朱。“哎,你们看,”走在前面的鲁佳站住了脚,指着不远处正在敲锣打鼓的一个单位门口,那边停着几辆大解放,上面站满了挂着大红花的新兵。

    “有什么好看的,这回的春季兵因为某些原因招晚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林燕没什么兴趣,叶想好奇地看了两眼。“我不是说这个,你看第二辆车最外边那个男的,不就是上次在饭馆跟咱们打架的那个吗,快看!绝对是!”

    叶想眯眼一看,嘿,还真是他,只不过脸上表情不想上次那么痞,绷着脸,好像便秘一样。林燕点了点头,“还真是他,”三人一边看一边往前走。

    康军正不耐烦地站在车上,看着四周那些毛头小子跟家里送别的人哭天抹泪没个完。他不想当这个兵,可他更不想让自己的母亲难过,妈妈说了,以他的客观条件,当兵根本没他的份儿,要不是那个在部队当仓库协理员的继父放下脸面找了战友,他哪能穿上这身马甲。

    可康军一点儿也不感激那个男人,他从不喜欢自己,不知道这回发什么疯,竟然会这么做。但是母亲的泪水让他无法拒绝,只能默然地任凭她给自己收拾了薄薄的行李,然后在出门前,悄悄塞了些钱在他兜里。

    “哎,军子,你看,那儿有仨妹妹,盘儿真亮,”牛子是从小跟他一起长大的发小儿,也是属于再混下去就成社会问题青年的那一类人。家里人没办法,他舅舅在工商局,就托人把他也弄到了部队。

    康军无所谓地扫了一眼牛子指的方向,一愣,林燕秀丽的脸庞顿时映入眼帘。那天他走了之后,听人说起,小玉找姓吴的去报仇,结果被一帮当兵的给教训了。小玉他也懒得再管,任凭她哭闹也没再理她。以为这事儿都过去了,可今天一看到林燕,才发现自己一直没忘记她。

    “哈,军子,看傻了吧,也对,赶紧看吧,我听人说咱们要去的地方是个山沟,这三年你就别想看见个母的,更别说这么漂亮的了,”牛子说到最后已经是哀叹了。“扯淡,”康军一扯嘴角,强迫自己回过头来,这样的女孩儿,跟自己根本不是……

    忍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偷偷地往那边看了一眼,刚好叶想她们从马路对面走过,康军的目光碰到了林燕。林燕冲他点头一笑,点完头自己也有点愣,可能是看他穿了那身军装,不自觉的就表达了善意,林燕好笑地摇摇头,接着和叶想说笑着往前走。可康军完全地愣住了,就死死地盯着林燕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

    且不说去山沟里当兵的康军,就在小朱彻底好了没几天之后,分数下来了,林燕和叶想一看都笑了,跟自己估的分没什么差别。鲁佳却有点晕,自己感觉很好,可是这个分数要考上自己心仪的大学可有点悬,心情一下子坏的要命,叶想和林燕只能安慰她,叶想甚至恶毒地预言今天报那所学校的人全部考砸,鲁佳被她逗笑了。

    小朱更要命,因为烧到天昏地暗,考试成绩虽然不是一塌糊涂,但是也比她平时的摸底成绩差远了,小朱看了成绩调之后,就一直擦眼泪。叶想她们也没办法,鲁佳那个还是有希望的,可小朱的这个别说考二外了,一类大本都悬得乎。

    就这样,拿了成绩自然是几家欢乐几家愁,叶想本来一直都在替小朱难过,替鲁佳担心,可等到她拿到录取通知书的一刹那,她连哭都哭不出来了!反过来复过去的看那封通知书,火红的八一两字分外刺目。可看了半天,最重要的还不是军校这两个字,这封录取通知书明确的写明,她,叶想,居然考取了军校地方生!!!

    在军校当地方生是啥概念,人家军校生去了有军籍,吃穿学费都由国家养着;你地方生没军籍,还得另外交钱;都穿军装,可你没衔儿;全军事化管理,跟着喊号儿,跑步,叠被子,可毕了业人家风光去部队,你得自谋出路没人管!按照叶想以前一个读军校但也是地方生的同学的话说,“地方生在军校,那就是一个二等公民!!!”

    “怎么会这样!”叶想彻底傻了,难道自己又做上梦了!晕头胀脑之际,叶师长那天的话突然飘上了脑海。叶想同学脑子嗡的一声,转身就往家里冲。进了门,正在端水果的叶妈妈被她吓了一跳,就看见叶想精确制导的直奔书房而去,她赶紧开口说,“想想,你爸那儿有客人……”

    她话音未落,就看见叶想勇猛无比地冲进了书房,然后一声大喊传来,“叶老头!这是不是你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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