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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张两刀真的呆住了。但他仍然不肯转过身子来,只是冷冷道:“鬼鬼祟祟的,是什么人?”一个冰冷的声音,缓缓地道:“是一个要来杀你的人。”张两刀神色悚然:“司马血?”冰冷的声音道:“不错!有人花了一百万两银子而要杀你的司马血!”司马血!司马血竟然像幽灵般,在这个节骨眼出现。张两刀终于转过身子,只见司马血手持碧血剑,剑锋利,人更锋利。“南宫千枫已经死了,你就算杀了洒家,也不会得到杀人酬金!”“你错了!”司马血冷笑道:“南宫四公子虽然死了,但还有南宫五公子,六公子甚至七公子,他们都绝不会吝啬区区一百万两银子的。”张两刀脸色一变。司马血又道:“我杀了你之后,将会割下你的首级去向他们出售,他们若不肯付钱,南宫世家富可敌国这面招牌,倒算是给你的脑袋砸破了。”张两刀干笑两声:“看来你的确是个很会捡便宜货的人。”司马血看了看他的断腕道:“如果你这只手早一点被人削断,杀你的价钱就绝对不会值得一百万两,做杀手也和做生意一样,有时候的确会捡到一些便宜货!”张两刀脸色一变再变:“你是怎样来到得这里的?”司马血没有回答,手中的碧血剑突然变成像千百条毒蛇般,从千百个不同的角度,向张两刀的心脏钻去。张两刀失声道:“这是山西蛇王谢百川的毒蛇剑法!”龙城璧一点都不感到意外。因为毒蛇剑法,本就是龙城璧在半年前送给他的。谢百川与龙城璧曾经在山西的蛇岭下斗酒,谁输了便得把最宝贵的物件送给对方。谢百川最宝贵的物件,也就是毒蛇剑谱。而龙城璧却用风雪之刀去跟他打赌。结果,谢百川输了,毒蛇剑谱便成为了龙城璧的东西。龙城璧对于剑法的兴趣并不高,便是卫空空的砍脑袋剑法,他也只是学了一年,便没有再学下去。所以,他把这毒蛇剑谱,送给了司马血。司马血的剑法,本来就极其厉害,再加上练成毒蛇剑法,威力自是更为骇人。张两刀现在大概已变成了张一刀,他只能左手挥刀招架。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忽然间:墓穴里又传出一阵沙哑苍老的声音:“司马血,我愿给你一百万两,但你别杀张护法行不行?”司马血剑招续进,大声吆喝道:“不行!”龙城璧感到有点意外。因为他已认出了这个声音,居然是雪山三圣里的老三李临风。雪山三圣竟已来到了这里。事实上,带领司马血来到这里的人,正是雪山三圣。原来飞尸门一行高手十余人,在路上碰见了雪山三圣,被雪山三圣杀个清光。所以铁重楼吹竹哨,收尸的人没有来到,反而引来了雪山三圣。这种情况,是雪山三圣告诉了司马血的。他们并且说已经找到了万杀门总坛所在。司马血相信他们说话的一半。他相信他们的确知道万杀门的总坛在哪里。但他却不相信他们杀了飞尸门的十几个高手。因为铁重楼在吹了一下竹哨子之后,远处也有一声竹哨声回传过来。雪山三圣绝不可能这么凑巧,在飞尸门高手吹完竹哨子之后才将他们杀死,然后又巴巴的赶到这里来。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雪山三圣根本上就是飞尸门里的人。他们带司马血来到这里,究竟有什么目的?至于海鲸王,他已策驶着马车,小心看护着卫空空。他是否已看穿了雪山三圣的真实底细呢?龙城璧终于也想到了这其中的窍炒。他相信海鲸王的本事,绝不会在任何人之下。而且,最重要的,就是风雪老祖临终前曾对他讲过几句说话:“你可以绝对信任鲸爷,但雪山三圣这三个老小子,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你要小心,小心。”龙城璧没有忘记风雪老祖的说话。事实上,海鲸王的确是一个值得信任的朋友。风雪老祖相信他。龙城璧也相信他。现在,万杀门的四大护法,显然已发生了内乱。南宫千枫和铁重楼已死。张两刀断了一手,看来随时都会死在司马血的碧血剑下。万杀门中唯一还未露脸的护法,就只有飞尸门的白无极。直到现在,龙城璧才蓦然发觉,万杀门中最深沉,最可怕的人,就是白无极。张两刀虽然只能凭左手挥刀招架,而且已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但司马血要了结这个人的性命,当真还比想像中容易。垂死挣扎的力量,有时候会比平时还凶狠得多。李临风淡淡一笑,道:“老张,今天你死定了,老夫出价一百万,想买回你的性命,然后再亲手杀你,可惜你碰着的对手是杀手之王。”他奸黠地一笑,又道:“杀手之王当然应该具有杀手之王的本色,他既已接受了南宫千枫的聘请来杀你,所以不论南宫千枫是死是活,他依然要来杀你,可见他的职业道德,实在相当不错。”张两刀额上开始冒汗。渐渐地,汗珠变得更多,而且大如黄豆。倏地,司马血暴喝一声:“撤刀!”张两刀没有撤刀。就算明知不撤刀,左手就会被司马血的剑削断,他都绝不肯撤刀。张两刀变成了张一刀已经很不幸,如果再变成张没刀,那实在和死了没有什么分别。像张两刀这种人,他宁愿死,也绝不愿意变成一个手无寸铁,无刀之人。司马血没有真的削断他的手。识英雄重英雄!张两刀虽然算不上是英雄,却也是一号枭雄人物。司为血剑势忽变。这一剑既非毒蛇剑法,也不是任何有名堂的剑法。但这一剑很奏实效。这是一招不求好看,也没有名堂的一剑。一剑已穿心,碧血剑上染满了张两刀从心脏里流出来的血。但很快很快的,血又已从剑尖滴下,剑锋上的血陡地滑失得干干净净。张两刀惨然一笑:“果然不愧是杀手之王……”惨笑声中,这位万杀门的张护法,已然断气毕命,卧尸血泊之中。张两刀刚倒了下去,李临风立刻喝采道:“好剑法!”在他身旁的李临渊和李临崖,平素难得开口说上半句说话,此际忽然齐声道:“可惜他也很快就要到地狱里去陪张两刀了!”司马血缓缓转过身子,横剑当胸。“你们要杀在下,是想杀人灭口?”李临风叹了□气,良久才道:“你知道的事太多,而且太精明,我们令天若不杀你,总有一天会死在你的剑下。”司马血微笑道:“看来你们杀我,的确有点逼不得已。”李临风苦笑,说道:“事实上确然如此。”他脸上尽是无可奈何之色,好像真的有很大的苦衷。但忽然间,一片凌厉杀机已掩盖过他任何伪装出来的表情,二十八颗惨绿色的铁钉突然出手。李临风绿蛇钉的厉害,龙城璧是见识过的。望冰楼一战,李临风凭着十五颗绿蛇钉,便将空门帮五僧五道五尼全部杀死,这件事龙城璧绝不会忘记。不过,杀十五个人要十五颗绿蛇钉,如今杀一个司马血却要出动到二十八颗,这又显示出什么呢?龙城璧的推断是:李临风缺乏一种信心,不相信一颗绿蛇钉就可以杀得了司马血。没有信心的战士,永远不会打胜仗。果然,李临风这二十八颗绿蛇钉,并不能杀得了司马血。司马血剑势一展,二十八颗绿蛇钉尽皆击落。李临风怒叱一声,正想扑过去,李临崖却已伸出了一柄浅黄色的折扇,把他拦住。司马血道:“你就是雪山三圣里的黄龙扇李临崖?”李临崖冷冷道:“敢直呼老夫名字的人,世上并不多见。”司马血傲然道:“可惜司马某不知道你在三岁穿开当裤的时候叫什么乳名,否则我会连你的乳名也直呼不讳,难道你有本领把我吞下?”“好猖狂的小子。”“放狂屁的老匹夫!”李临崖双目瞳孔倏地睁圆,一声不出,缓步向司马血走过去。突然,司马血的剑,闪电般刺向李临崖的胸膛。李临崖冷笑,伸扇档剑。司马血立刻把剑缩后,改刺为劈,像樵夫砍柴般向李临崖迎头劈下。李临崖黄龙扇一张,扇骨上露出十三根蓝色刺针,拦腰向司马血扫去。司马血不愿挨毒刺针,立刻一剑护住腰间。李临崖又再冷笑,扇上招式越来越急猛,瞬间已向司马血连环攻出三十六招。黄龙扇法在江湖上成名三十年,自非一般欺世盗名之辈可比。能在黄龙扇下走得过三十六招的人,绝不会超过十个。但司马血剑招奇特,身子灵敏罕见,李临崖三十六扇齐出,竟然无法伤得司马血毫发。突然,黄龙扇拍的一声,从中一分为二。一柄黄龙扇,居然能够变成两柄,而且中间还有一根钢链联系着。刹那之间,黄龙扇已变成了一种类似流星锤般的犀利武器。只见扇影飘飘,步步紧逼司马血。扇上毒刺针好几次险些划破了司马血的脸。但仅半寸之差,毒制针未能将司马血的脸划出任何伤痕。李临崖越战越勇。但龙城璧却已看出,他战得越勇,就会死得越快。因为毒蛇剑法,本来就最着重针对一些勇猛凶狠的敌人。虎虎豺狼虽然凶猛,但碰上了毒蛇的时候,也绝对无法可以讨好得去。果然,龙城璧没有看错。当李临崖声势最威猛,看来几乎以为他可以杀败司马血的时刻,他的脸上忽然多出了一样东西。那是司马血的碧血剑。没有人能形容李临崖的神态。他似乎想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脸上为什么会忽然多出了一柄剑。但他什么也看不见。他只看到一片漆黑,看到了漆黑里好像有许多鬼魂在向他招呼。他大骇。因为这些鬼魂,都是以前死在他黄龙扇下的。但他的惊骇,只维持了半响,然后他就消失了一切知觉。司马血这一剑,从他的鼻梁刺入,剑锋直穿透后脑,别说是人,就算是一头千斤巨兽,也非要倒下不可。墓穴里的烛光,刹那间变得更加昏黄。但雪山三圣的其他两人,脸色却雪白如纸。“你的剑法,似乎比传说中还更厉害。”李临渊面色苍白,一双眼睛却红得像在冒火。李临风插口说道:“不过如果咱们三兄弟刚才联手合力杀你的话,你就必死无异。”李临渊接道:“雁行折翼,这种仇恨我们绝不会算数。”司马血冷然道:“你们现在还有两个人,为什么还不立刻杀我替老二报仇?”李临渊黯然道:“不必了,因为白门主己在你的背后,他将会为咱们做主,为二哥报仇。”白门主。飞尸门的门主白无权,就在司马血的背后?司马血没有转身望去。因为他已发现自己的旁边,多了一条长长的影子。这个人站在他身后,动也不动。“白无极?”“不错,老夫就是白无极。”“飞尸门本也是一个庞大的组织,想不到居然给万杀门以大吃小,并吞进肚子里。”“错!”“难道不是如此?”“当非如此!”白无极虽然不动,但却竟似有一股巨大足以令人窒息的压力,直逼司马血的背心。白无极缓缓的说道:“无论是谁,妄想将飞尸门并吞,都是一种极端严重的错误。”龙城璧忽然插口道:“你已经和黑杜鹃闹翻了?”白无极冷哼一声:“你已成为笼中猢狲,最好少点开口,也许你将会死得舒服一些。”龙城璧果然听话,不再说什么。但他却立刻用力挥刀,向铁栅劈去!张两刀不相信龙城璧能破铁栅出去。雪山三圣也不相信。唯一相信龙城璧能够有本领冲破樊笼的人,尺有司马血一个。他对于龙城璧这位雪刀浪子,有绝对的信心。如果只有风雪之刀,而没有龙城璧的手,想冲破樊笼也绝不容易。但风雪之刀再加上龙城璧,这种力量往往就会大得令人难以想像,不可思议。白无极虽然仍然站在司马血的背后,没有移动脚步,但司马血发现地上的影子,微微抖动了一下。司马血不再犹豫,立刻反手向后刺出一剑。司马血的剑,有时候快若流星,但有时候却会温柔如情人的手。他现在这一剑,简直就此情人的手还更轻,还更温柔。这一剑起初你会以为刺得很快,谁知半途中却变得很慢很慢。慢得简直迹近乎儿戏。徂李临渊李临风兄弟睹状,却一齐面色骤变。白无极森冷地一笑:“想不到连舒我怀的情人剑法,也给你学上手了,难怪你能成为江湖上的杀手之王!”司马血淡淡一笑:“舒我怀剑法天下无双,如果他还活着,这一剑已足以要了你的老命。”“不错,”白无极森冷一笑:“可惜舒我怀早已死在黑杜鹃的毒刀下,你能够学到情人剑法,足见你与舒我怀之间,有颇深的渊源。”司马血冷笑摇头:“我从未见过舒我怀。”“胡说!”白无极青白的脸孔紧紧一皱:“难道你的情人剑法自出娘胎便已经学会?”司马血道:“你听过剑状元这个人的名号没有?”“剑状元?”白无极脸孔皱得更紧:“就是那个自称精通一百七十八种剑法的狂徒?”司马血悠然道:“无论他是剑状元也好,狂妄之徒也好,但他懂得江湖上一百七十八种剑法,却是铁一般的事实。”白无极目光一闪:“难道你的情人剑法,就是从剑状元那里学回来的?”司马血淡淡道:“不是学回来,而是赢回来的。”白无极皱起了眉,盯着司马血。司马血叹口气,道:“剑状元虽然懂得一百七十八种剜法,但我只用一种剑法,便将他击败,所以,我赢到了一套只有三招的情人剑法。”白无极回答道:“情人剑全套共十三招。”司马血微笑挡:“我也知道这一点,但是剑状元发下毒誓,说他懂得的情人剑就只有这三招,其他十招,他却没有弄上手。”“很好!情人剑法的确很好。”“当然好,否则司马血早已死在你的腐尸功下了!”说这两句话的人,是龙城璧。他就像是神话里的奇绩一样,从铁栅里走了出来。白无极冷冷一笑。“猢狲子逃了出来,可惜却偏偏逃到了墓穴之中……”龙城璧轻轻的把风雪之刀插回入鞘。白无极忽然道:“听说你奉了风雪老祖的遗命,要杀黑杜鹃?”“不但杀黑杜鹃,还要将黑杜鹃的手下全部毁灭。”“风雪老祖为什么要这样的,你知道吗?”“像黑杜鹃和你这种人,本来就是该杀!”“你错了,”白无极冷冷笑着:“该杀的人是风雪老祖,如果没有风雪老祖,中原武林中根本就不会出现黑杜鹃这一个人!”“为什么?”“你知道黑杜鹃的真正来历吗?”白无极冷笑道:“她并不是中原的人,而是自东瀛来的一个婊子!”“东瀛婊子?”“不错,因为她就是木樱的母亲!”龙城璧一呆。白无极又道:“风雪老祖是个自命风流的老龟蛋,四十年前他已差不多六十岁,但他仍然到处沾花惹草,居然嫖到东瀛,还把黑杜鹃从老远带回中土!”龙城璧更加呆住。但他不能反驳白无极。因为他相信白无极这番说话。风雪老祖本来就是个无拘无束,敢爱敢恨的江湖异人,许多事情别人做不出,但风雪老祖却会干了出来,连眉头都不眨一下。白无极冷冷道:“风雪老祖是个不折不扣的老乌龟,他妈妈巴拉子个活王八,这种人居然在武林中享有崇高的名誉,不是老天的眼睛瞎了,就是江湖人个个都盲了眼,更盲了心。”龙城璧道:“他老人家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白无极道:“光是把黑杜鹃这个泼婆娘由东瀛带回中土,这条罪老夫便足以痛骂他三辈子。”龙城璧凝视着白无极,道:“你为什么肆无忌惮的在骂黑杜鹃,别忘记他是万杀门的门主,而你却只不过是个护法。”“护法?”白无极呸一声:“我护她个大头春梦,这个泼婆娘跟随了风雪老祖几年,就与舒我怀搭上了,风雪老祖气不过,发誓有黑杜鹃在中原一日,他就永不踏足中原半步,这种妖妇,凭什么资格要老夫做她的护法。”龙城璧笑了笑道:“舒我怀是怎样死的?”白无极道:“舒我怀跟黑杜鹃苟合了十年养下了两儿一女,后来意见不合分手,却为了争夺儿女而大打出手,舒我怀一时心软,在最后紧急关头放过机会,反而被黑杜鹃的毒刀刺伤,毒发毙命。”现在,龙域璧才总算弄清楚张两刀,豹郎君和木樱的真正身份。他们原来是三兄弟妹,父亲就是剑中名侠的舒我怀。然而,张两刀和木樱都已死了,豹郎君也被制住,动弹不得。龙城璧忽然道:“黑杜鹃呢?”白无极冷冷一笑:“难道你看不见这里是一座墓穴吗?你要找她,可以先去找阎王老子问问她的下落。”龙城璧轻轻叹息着:“其实我早该料到,黑杜鹃已经死去,否则她手下的四大护法,又岂敢如此猖狂无状?”白无极冷笑道:“就算这个泼婆娘没有死,老夫又岂会忌惮于她?”忽然间,墓穴里一人笑道:“想不到当年见到黑杜鹃便连动都不敢一动的白护法,现在居然有这等威风,泼婆娘前,泼婆娘后的,当真是欺负死人之至。”白无极面色一凛。只见一个肥胖巨汉蹒跚而进,正是北海之鲸的海鲸王!在这座死气沉沉的墓穴里,现已变成了杀气腾腾的地方。龙城璧和海鲸王相处了这许多天,还是第一次看见他也居然会有这样浓厚的杀机。虽然他是笑着走进来的,但他的笑容却充满了肃杀之意。他本来也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海上魔王!白无极对雪刀浪子和杀手之王都肆无忌掸。但海鲸王的出现,却使他露出一点紧张神色。龙城璧忽然咳嗽了几下!海鲸王明白他的意思,道:“你放心,卫空空豹郎君,现在已交给你最好的一个朋友去处理。”“是不是医谷谷主已经来到这里?”龙城璧道。“不错,”海鲸王道:“卫空空的伤势就算再危险,有许谷主在,你也可以放心。”龙城璧默默的点了点头。医谷谷主许窍之,一直是他的好朋友,他只不过在前几天写了一封很粗的短笺,许窍之便立即赶来。海鲸王又道:“豹郎君现已由医谷中的五位高手设法,送去潼关给木索达。”白无极突然狂笑:“海鲸王,你可知道老夫已经找了你多久?”海鲸王的脸色更沉肃,冷笑道:“昔年冰海十七巨船剧战,九大飞鲨悉数阵亡,有人传言你就是九大飞鲨的师父。”“不错!”“所以,你一直都想替九位弟子报仇雪恨!”“不错!”“你现在就可以马上动手,海鲸王纵横北海多年!总不成还会怕了败军之将的师父。”白无极桀桀怪笑:“虽说你的大鲸神掌,已练到了第六层境界。”海鲸王缓缓道:“你是否要跟我拼内力?”白无极道:“你不敢?”海鲸王冷笑道:“别人也许怕你的腐尸功,但老子只当你是块大豆腐而已。”白无极怒道:“好!就让你试一试大豆腐的厉害!”说完,双掌齐出,与海鲸王的一身肥肉掌紧紧贴在一起。墓穴里本来就已经阴阴冷冷,看两个人一拼起内力之下,更加仑人有奇寒彻骨之感。白无极的腐尸功,专门吸取死尸身上的血髓精华,他所练成的腐尸真气可说又冷又臭,很不是滋味。海鲸王的大鲸神掌,虽然刚柔并济,阴阳皆备,但毕竟仍然阳气较多,只见他真气运出体外,整件团花锦袍犹如气球似的鼓起,原本已肥胖惊人的海鲸王,现在看来更加身躯庞大到令人有不可思议之感。只见白无极面色凝重,脚下砖石赫然已经开始逐渐破裂。海鲸王运起大鲸神掌,脸上忽红忽白,一双眼睛瞪得比荔枝还大,嘴角上却挂着一丝冷酷的微笑。但凡练武之土,都知道比拼内力绝不是开玩笑的事,胜者往往亦虚耗大量之气,需要长久时间息养才能复原,至于败者,倘若能够幸存性命,已然上上大吉了。现在白无极和海鲸王的一战,他们除了四掌紧贴之外,全身连动都没有动。但他们的精力,却已像江河下泻般,不停的消失在无影无形之中。这一战,当然是极端凶险的。白无极的腐尸功挥得越厉害,墓穴里的臭气就更令人难以抵受。龙城璧和司马血却像完全不觉,连鼻子都没有皱一下。只见白无极脚下的砖石,早已完全碎裂,而且双足不停地向下陷去。而海鲸王的情况,也差不多,这两人的内力,竟然十分接近。突然间,龙城璧看见海鲸王的脸色有点不对劲。他本来忽红忽白的一张脸,现在居然开始泛出一种惨绿的光芒。这是中毒的象征。腐尸功本来就是一种奇毒无比的诡异武功。只见海鲸王脸上惨绿之色越来越甚,竟然变成绿叶般的颜色。但这种绿色却黯淡无光,简直连一些妖怪的面具都比不上海鲸王的脸般恐怖。海鲸王的团花锦袍,却越来越是鼓涨,最后竟然像皱壳花生般,整件锦袍都为之爆裂,化成千百碎布飘扬墓穴之中。至于白无极,他的脸色本来就已经很苍白,现在更加白得惊人,哪里还像是一张人脸?他的双足,仍然不停地下陷。突然间,海鲸王倒下去。白无极仍然双掌姿势不变僵立原位。龙城璧有一种窒息的感觉。他已经知道了这一战的结果。——倒下去的海鲸王,永远都不可能再站起来。——僵立着的白无极,也将会永远站在这里。比拼内力不分胜负,往往就是双方皆负之局。龙城璧黯然无话。虽然他认识海鲸王的日子并不多,但他们已经是朋友。龙城璧重视友情。他觉得朋友的生命,也就等于是自己的生命。虽然现在死的是海鲸王,但他却有一种感觉,好像死的是自己。也许死亡的本身,并不是一件悲哀的事。但亲眼看见自己的朋友死亡,又岂能不为之黯然神伤。墓穴里,又再回复到死气沉沉的气氛里。黑杜鹃真的死了。这座墓穴,就是黑杜鹃的墓穴。龙城璧现在看见的,是一口漆黑得发亮的棺材。黑桂鹃就躺在里面。龙域璧没有去掀开棺盖!他不愿意骚扰死人。但他却料不到,棺材里忽然会有人在冷笑,而且棺盖也会自动掀开。棺材里首先伸出的是一双手。一双活人的手。因为龙城璧从不相信世间上会有鬼,而且这一双手的血色很好,指上几枚钻戒斑指在闪闪发亮。躺在棺材里的人,气派也还真不小。龙城璧又发现了这双一手是属于男人的。但司马血却已凭着这一双手,认出了这一个人是谁。“南宫千枫!他是南宫千枫!”躺在棺材翼的人是南宫千枫?龙城璧一怔,棺材里的人已冷笑道:“本公子正是南宫千枫!”南宫千枫!躺在棺材里的人,竟然真的是南宫千枫。龙城璧忍不住说道:“卫空空已经砍翻了一个南宫千枫,为什么这里又出现一个?”南宫千枫露出种说不出的悲哀之色,道:“卫空空杀的是老五,他叫做南宫千叶。”南宫千叶。南宫千枫苦笑道:“他是南宫世家五公子中,与本公子长得最相似的一个,他根本毋须易容,整副相貌就已经和我有九分九相似。”司马血冷冷道:“唯一不同之处,就是你的左手尾指上,有一颗梅花痣!”南宫千枫一愣,终于叹了口气:“你讲得不错,看来你的眼睛比你的剑更加厉害。”司马血冷笑道:“在下做人只靠剑,不必靠眼睛,能够命我赚钱的东西也是剑而非眼睛,剑与眼睛两者任择其一,我宁愿做个瞎子。”南宫千枫道:“你的职业道德很好,你果然能够把张两刀杀死。”司马血道:“杀人酬金你打算什么时候付给我?”南宫千枫道:“马上就付,不多不少,纹银一两!”谁能说得出一两纹银与一百万两之间的分别有多少?司马血讲不出。也不愿意讲出来。南宫千枫已把一块碎银,抛在司马血的脚下“这些就是你应得的酬金了,不必客气。”司马血也没有客气,把碎银拾起!——扫描sglineliweiZhuyjOCR独家连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