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最毒不过平头钐
如果说是生活将我们赶到一个境地,让我们为了生存不得不做一些违背良心的事情,
或者再我们稍微好过一点的时候应该忏悔,可是当我们真得以生存为由做了的时候,
试想之后还会真心忏悔吗。
找一个解脱的理由,总是很简单的,所以本不该做。
若是我们做了伤害别人的事情,那并不是生活在逼迫我们,而是一开,就丧尽天良。
生活,给了我们一个心安的接口。
当我们对一些不平看在眼里无能为力的时候,我们依然可以感同身受,即使不然,也不要视而不见,
哪怕内心生出一些涟漪。
万不可找理由为那不美的事情找藉口,那将让我们的灵魂与之相似。
当事情临到自身,便只是活该了。
做一件十恶不赦的事情,真是需要下很大决心呢,而一旦走在路上,就很难回头。
袁二斜眼看了一眼青面,此时的青面更垂头丧气,更像一条狗了,袁二心里又狠狠骂了一声,
贱狗。
袁老四扶着青面进了雅间,此处别开洞天。
一招呼进来两个故做羞羞答答状的姑娘,撒娇卖嗲扶青面倒在了帽椅上。
青面此时感觉浑身发冷,不住地打颤,胸闷的厉害,显然是内伤加惊吓,被这凉气一吹,
头疼欲裂,虽然很冷,但汗珠却滚落下来。
青面一头爬在桌子上。
袁老四让女子上了一管烟枪,小火点上对青面道:“抽一口,就解了。”
青面开始不太愿意,俩女子你推我拽地就把青面放躺下了,青面此时烂泥一般,任人摆布。
姑娘吸一口喷在青面脸上,青面只感觉这面上暖融融一真香气,如沐春风,浑身为之一振。
那女子又抢来吸一口揽过青面来给一嘴喂下。
又假装害羞般嘤嘤嗡嗡地推让起来。
这大烟真是好东西,青面只觉着一口下去,一团柔和温存的雾气在胸腔里枝杈般四散开来,
那痉挛的五脏都为之舒展,随之这团暖融融又翻滚上腾,直冲云霄一般,透体的爽快,四肢百骸
解了扣子一般铺张开来。
这纠缠在一起的神经也如海带干进吸了水一般慢慢散发伸张,头竟不疼了。
每个毛孔都透着爽快。
朦朦胧胧间晕眩也不是头晕的晕眩了,而是飘飘若临仙境,本来青面就爱倒着,这回一倒就不想起来了。
喂了几口之后青面就感觉不过瘾,自己嘬起来。他是个知恩的人,沉沉道了一声:“四爷。”
“客气了,不敢当不敢当。呵呵,我该叫你团长吧?”
“四爷太见外了。”青面勉强直起身子,发现竟真的好起来了。青面做了一揖。
袁老四示意他不必大动作,烟儿刚吸完,茶跟点心就端上来了。
青面这才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发现自己一身破烂。
袁老四道:“我知道你是真正爱拳之人,所以才向你请教呢。”
青面此时有些激动,而正在不太习惯的时候,那两人竟不知什么时间收拾了器具出去了。
又进来二婢却是一副落落大方,正正经经的样子。
袁老四就问其他这些时日与人切磋的感受,心得。青面也知无不言。
青面问道袁老四:“四爷,刚才那回回用得可是你家一路拳法?”
袁老四道:“查拳底儿,**稍儿,打人如拨草。”
青面听了想到刚才自己的姿态,不免一阵脸红。
青面道,这查拳底子如何讲。
袁老四道:“与你先前一路相仿。”
青面若有所悟,沉思一阵道:“我不甘心。请四爷讲明道理。”
袁老四道:“你后来的拳,与这比较起来,完全是个极端对照。你看,你走的拳路难以捉摸,
高腿低手,若犯了招架那将被你一路摧毁。”
青面点头。
袁老四道:“你所使用的路子,根基是灵敏的协调性,快速而有力的攻击,但差别就在,
他取的线路近,你绕远了,虽然你以速度弥补,可是一旦绕远,便已经分散了势头。”
青面道:“可我为什么打不着他呢。”
袁老四说:“他走**相顾,每一动在攻击的同时,已将要害护住,只要占了线路,那边防不防,
只要你进不来就不担心,而你防御,是控制他的手脚,掩盖自己的要害,分了两步,而他攻击你用得却不止拳脚,他既无破绽,你又如何能胜。”
青面道:“我也与其他人交手,可是同样是整,不似我大开大合,但为什么我拳脚倒处,他必应声倒地,而这回回举手投足,随意一动,我便招架不住。”
袁老四道:“你之前遇到的整,是僵整,貌似马步如铁桥,但也就是个凳子而已,不动它,它四平八稳,却死板不灵,容易找中,一破便有。”
青面道:“我也灵活无比,却为何躲不过。”
袁老四说:“如包袱裹米,一松到底,则上虚下实,足下生根。”
青面若有所悟,如此来来回回说了很多,吃了点心再也喝不下什么,青面约定好等伤好之后,
再与另外几人切磋一下,领教另一番滋味,其中就有七寸那个师弟。
天色以晚,临走时青面问袁老四,不知有什么可以效劳。
袁老四道:“我瑞昌四通八达赚些跑腿费用,又养活一大家子人,着实不容易,希望孙师傅不看僧面看佛面,刀不亲刀把还亲,之后在路上照顾一二,不要伤了自家和气。”
青面不太明白什么意思,连道“不敢”。三天后他突然明白了,但再明白时,已经晚了,他没有料到,袁老四也没有料到。那一战,死了好几十人,袁成孝得知消息后竟哭的死去活来,请道士做了好几天法事。
那夜月黑风高,土地被冻得生硬,一行十多人吃力而艰难地推着车子趁黑赶路,
轮子压上去一些冰碴车辙痕迹被压得毙剥断裂。
袁二超喘着白起道:“各位兄弟,再有不出三十里就到家了。大家再坚持坚持,熄灯息声,
莫出大气,待到了家烫上老酒,再发每人五两银子,兄弟们好好乐一下。”
那几个人推着独轮车道:“掌柜的放心吧。哥几个熟着呢。”
就摸黑继续赶路。这一路,全是袁二的亲信,这些日子,这些人没少出力。
正行间远处一阵马蹄,那蹄铁提在生硬的路面上响声震耳,如同踏在胸膛上一般。
几个人慌忙靠下车,鸟枪上膛,大刀出鞘。刚准备好那马队就冲了过来,四下被人马团团围住,
袁二喊一声:“弃车!”一提丝缰,旋马便走,其余兄弟都低调上路,并无马匹,只能死命以拼。
那马队分两拨,一队是砍刀大棒,一队是绳标镰刀,当头一人喝道:“一个不留!单抓了那袁二绑一票!”
几个人盘旋冲撞,只听得鸟枪乱响,声音冲出多远,但这黑暗里并不顶事,马队大棒飞舞,
一阵就把这十几个兄弟杀倒在地,然后奔那袁二的快马就追,便追边打绳标,
左围右堵赶出老远,那马被几处绳标拽住,当头一人拍马便上,舞动一条镔铁大棍,照马头咔嚓一棒,那马闪躲不及咴溜溜一声惨叫,一头栽倒翻滚了个四脚朝天。
又几匹马围上来一阵盘旋,几个喊道:“大哥!人不在!”
“他奶奶的!”那首领一摸光头,“兵分两路,一路回城堵他!一路搜寻,切不可让他走脱了,天明再收粮!”
那马队又飞一般散开,左圈又旋分辨方向,然后快马加鞭,分组各自追赶。为大哥效力的时候到了,几个渴望表现的小弟紧付在马背上努力瞪着眼睛搜寻,马不停蹄,就在方圆打着回旋,相互交错。又辨一辨方向,四散开来。
就在散开之时,那头前几匹快马几乎同时人立而起,接连惊呼,人也嚷,马也嘶鸣,其声可怖,显然人马同时受到了巨大惊吓。
只见周遭不知什么时候已围列着一圈骑兵,似从地里突然冒出来一般,确切地说,是从阴曹地府里冒出来一般,立马横刀突然地就站在眼前,肃穆威严,鬼魅一般,黑夜里透着深入骨髓的诡秘与恐怖,如同一个幻觉。
哪来得及分辨,见那一个个刀手待马落定,拍马便冲了上去,马往前冲,人往侧里翻,身子隐在马肚子上,胳膊探着锋利的镰刀,瞬间就冲了上去,这来回一队人马十多人,镰刀犬牙相错,如一张鬼魅大口一般,就撕咬着黑夜而来。
却见那队骑兵四下一散,手里竟端着一条长杆大镰,这一条镰可是先前那队的几倍大,相比之间简直就是镰刀孙子遇见了镰刀爷爷。
那大镰刀老远就搂了过来,一勾一划,就将那犬牙般的马队撕裂打落。
却见那一队骑兵并不对冲,左转右闯,那大镰舞动起来如风车一般,两头伤人,推着人翻,勾着分离。
血哗哗地喷洒而出,虽然在深夜里看不清晰,但却能闻到那刺鼻的腥气,仿佛带着风声一般喷涌。那人就一个个木头一般栽了下去,坐下那马受惊狂奔,那脚又被马镫绊住,将人大头朝后生拖硬拽,惨叫连连,撕心裂肺,多亏不是明日,彼此看不到那头皮蹭烂脸皮磨穿的残像。
大镰收割一般,见大棒冲来,只一旋,那马腿被齐齐割掉,回头人马立起,人借马力,朝身上一镰啄下,只一割就让人咽喉洞开,一划就让人开膛破肚,撕扯得肠子满地流淌。
那光头大骂率兄弟杀出血路一路奔逃,怎奈人马快刀快,揽着脖子,腰身只把镰顺过,那马不停蹄,人就活活没了脑袋,或被腰斩两段,死相狰狞可怖。
只见那无头的汉子还坐在马上挥舞着砍刀大棒冲锋之前。
冲杀一阵来回,已无活口。那马队呼啸连连,返淮阳方向而去。
那血腥顺风刮出十多里,在水寨都嗅探得到,但都不敢开门,哨兵瑟瑟抖着仔细辨认,不知道来了多少人,死了多少人,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看到一篇漆黑。
那漆黑就幻化出无数诡异的画面,不断压迫着活着的人们,只压到呕吐不止。
待到黎明,一个扭曲的身影提一盏纸灯,坟墓里爬出来一般,凄惨非常,到了城下声音颤抖着叫着开门。
在那样一个城墙惨白的夜里,直叫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