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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在椅子上的,不就是范大人吗?没错,皇上是这么说的。

    然后是……他在睡觉?是的,印象中皇上也是如此说的。但是……

    小德子望了望四周散乱的衣物,范文晔未着寸缕,只有一件衣服在他身上,露出白皙的腿与胸膛……

    如果是皇上盖的,也未免太粗心大意了吧?这样可是会着凉的……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小德子赶紧摇了摇头,阻止自己胡思乱想。

    小德子小心走到椅边,审视仍紧闭眼睛的范文晔,心下思索。这到底是两情相悦,还是一方的强迫?依他对范大人的认识,他不太有可能做出这样悖乱伦常的行为,难道是皇上?

    小德子低头看着范文晔泪痕未消的清瘦脸庞,从脸一直往下,视线最后落在范文晔的脚踝,上头有着明显的瘀痕,那是独孤焰昨日气极之下所为。

    果然!小德子不禁暗暗呻吟一声,这种事,也只有那个狂妄又目空一切的君王干得出来!现在该怎么办?两个可都是男的啊!而且,皇上明明就有那么多美丽的嫔妃,何苦来招惹范大人呢?难怪先前范大人想辞官,原来如此。

    天哪!皇上……范大人……

    一堆又一堆的惊讶与疑惑充斥在小德子的脑中,他思绪紊乱,在御书房中不停踱着步,脚步声却吵到了范文晔。

    “唔……”范文晔在睡梦中轻轻低吟一声,似乎快要醒过来。

    怎么办,要回避吗?

    小德子怔愣了好一会儿,突然想起范文晔平时律己极严,且身为尚书、自视甚高,肯定不希望他人瞧见自己的狼狈模样。

    思及此,小德子抢先在范文晔意识清楚前合上门,到门外守候去。

    勉强自睡梦中清醒,范文晔花了好大的力气才自躺椅上坐起。

    “呜……好痛?”

    身体各个部位都传来令他龇牙咧嘴的疼痛,昨日里悲惨的记忆重回脑海。

    他想不透,为什么独孤焰突然发这么大的脾气,那真是噩梦中的噩梦,独孤焰不知节制的掠夺,让他一度以为自己就要在他的狂暴下死去;事实上,他宁愿死去,那远比在他身下达到高潮轻松的多!这一次,范文晔真的无言,也没办法再自我欺骗,因为他的的确确在没有药的控制下,像个女人似的淫荡!

    “呜……”他难过地掩面,眼泪从指缝中滑落,现在,他也像女人似的容易流泪了。

    独孤焰已经将他最后一丁点儿自尊也击碎了,他已是他的玩物,真正是个“物品”了,他再也无法保有剩余的骄傲,只能违背理智去顺应独孤焰的占有。

    为什么?为什么他无法逃开?他究竟要这样如行尸走肉般活多久?但是,一想到卧病在床的母亲,他如何能够一死了之?而且,那份属于范家人的骄傲和光荣,如何能让这样的事给蒙上污点?

    缓缓拭去颊边的泪,范文晔慢慢地踏到地面,即使只是轻微的动作也令他痛得皱眉;他摸索地上皱成一团的衣物,吃力地想穿上,但是在看见撕裂的痕迹后,他的眉皱得更深了。

    这……该如何遮掩才好?

    稍稍想了一下,范文晔还是穿上它,幸好昨日俞平好心留下的披风刚好可遮住两旁的破绽,让这一切较不狼狈,真是多亏了他。

    范文晔缓步走向门口,他仍得要面对残酷的现实。

    在门外的小德子一直没让自己的脑袋瓜闲着,他一直想着该如何面对范文晔。

    唉!可怜的范文晔大人,要如何才能令他好过一点呢?一直杵在门口,确保聪明的范大人不会起疑呀!相见不如偶遇,干脆装傻到底好了。

    哈!他小德子可真是聪明!小德子自鸣得意地想着,打定主意后跑了开去。

    因此,当范文晔踏出御书房时,门外没半个人。

    “范大人。”远处来一阵熟悉的叫喊,令范文晔停下脚步。

    哈哈!他小德子刚刚已经绕着书房四周努力跑了好几圈,跑得满头大汗,应该没问题吧!

    “小德子?”范文晔疑惑地看着小德子,一大早的,他在干嘛?

    “哇!好巧喔!范大人,您一个人吗?”

    小德子努力地装成很“偶然”的相遇,但是,这样的台词,反倒像是在大街上搭讪的痞子?

    “是啊,有事吗?”大概也习惯小德子的笨,范文晔并有没多想。

    “啊!对啊,就是皇上说您身体不舒服,要我送范大人回家。”瞧我小德子,将这一切伪装得多好!还可以更自然一点哟!“因为您还没醒,所以我刚刚就先忙别的事去了。”

    闻言,范文晔脸色一变,“你刚刚进去过?”

    “设……没……”小德子发现自己说溜嘴,吓得结结巴巴起来,“那个、那个就是……”怎么办?啊,有了!

    “皇上交代奴才不可以进去,所以小的并没进去,怎么了?”努力睁大眼,小德子勉强挤出一个无辜的笑容。

    “呃……没事,没什么。”惊觉自己的敏感与失态,范文晔背转过身去,幸好,要不然,他可不知该如何去面对了。

    小德子在范文晔背后吐了吐舌头,真是好险,让他硬掰过去了。

    “范大人?”看范文晔似乎呆住了,小德子不禁摇摇头,皇上居然将这样一个忠心的臣子,弄成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呃,什么?”范文晔回过神来。

    “奴才是问您,要不要赶紧回家休息呢?我看您的脸色很苍白。”

    看看范大人毫无血色的脸,皇上您怎么忍心……唉!

    范文晔可没听见小德子心中的“打抱不平”,微微一笑道:“我想不用麻烦你了,我自己回去便可。”

    “可这是皇上的吩咐呀!”让范大人自己一人回去,皇上知道后可能会宰了他小德子吧!

    “是吗……?”范文晔侧头略微思考了下,一阵风吹得他黑发轻扬,在阳光照耀下,有如数万条的金丝。

    小德子看着范文晔沉思中的侧脸,一时间竟看呆了。

    他以前怎么没注意到,原来范大人是这么美!高雅的气韵与秀气的长相,完全不逊于宫中的嫔妃,甚至比她们看来更加尊贵,难怪皇上……

    不过,他本来就是大色魔,不是吗?

    “这样好了,你帮我叫顶轿子吧,陪我走到宫门就可,上了轿也就没问题了,不是吗?”范文晔看着小德子,又是一笑,“就有劳你,别跟皇上说就行了。”

    怦怦!小德子的心忽然急速收缩,狂跳不止。

    天哪,他小德子生病了吗?为什么看着范大人的笑容会让他心跳加速?他是被皇上同化了吗?可是……范大人看起来真的好漂亮,整个感觉都不一样!

    “小德子,你怎么了?”范文晔看小德子傻了似的不回答,只好再度开口,“刚刚我说的你有听到吗?”

    “啊!有,有,范大人请。”

    “怎么你今天看来更傻了呢?”范文晔不禁开口揶揄他。

    “反正我就是笨嘛!”小德子皱起眉自我解嘲。

    回到尚书府,范文晔第一件事便是去探视母亲,见她身子无恙正安睡着,他才安心地洗去自己一身的污秽疲惫,回到房中沉沉睡去。

    深夜时分。

    “大人,不好了!”服侍老夫人的婢女又惊又慌地在门口唤道。

    范文晔连忙拉了衣服开门。

    “怎么了?”他迎上婢女惊慌失措的眼问道。

    “老夫人她、她……”

    “到底怎么了?快说!”范文晔也急了,快步走向母亲的卧房。

    躺在床上的妇人,便是范文晔的母亲--叶心慈,她年轻时嫁给范文晔的父亲,夫妻两人一直和乐融融。范夫人是名门之后,现下虽年华渐老,但仍气韵雍容,只是因多年来身体虚弱而大小病不断,更在去年卧病不起。

    “娘,你觉得如何?”范文晔趋身上前,担忧地问道。

    刚刚婢女说她今天晚上突然发起高烧,而且心脉越来越微弱,难道……

    “晔儿,过来让娘看看。”叶心慈虚弱地向范文晔招招手。

    “您还好吗?”范文晔赶紧握住母亲早已瘦得不成样的手。

    叶心慈慈爱地替范文晔梳理一下凌乱的头发,凝视她怀胎十月辛苦生下的孩子,是这么的挺拔,让她引以为傲。

    “娘……不能再陪着你了。”她爱怜地看着范文晔,眼中满是不舍。

    “娘,千万别这么说,您会好起来的。”范文晔的声音已经哽咽。

    一直以来,父亲早逝的他与母亲相依为命,母亲是他最大的精神支柱啊!

    “你乖乖听娘说。”叶心慈温柔一笑,四十多岁的她,早已看透生死,毫无惧意,秀丽的眉透着刚毅,“娘与你爹一直以你为傲,你知道的。”

    “嗯。”范文晔含泪轻应了声。

    “但是娘却一直觉得对你不起。”拂去范文晔沿脸颊流下的泪水,她继续说下去,“你总是那么乖巧,一心想要光耀门楣,不让范家蒙羞,以免辱了你爹的名声,但娘却看你越来越不快乐。”

    “没这回事。”范文晔扯谎,他要母亲安心。

    “我是你娘,怎会不知道?”叶心慈责备他说谎似的看着他,“上次俞平来看我时,都说了。”

    “什么时候?”范文晔慌忙问道。

    俞大哥看出什么、又说了什么?他不希望母亲为他担忧。

    “昨天呀,他提起你要辞官。”缓了口气,她又说道,“我知道你是挂念我而不想远游,但是你心底一直想离开京城到外头看看,别再勉强自己了,好吗?”

    “娘……”

    “好好照顾你自己,要过得好一点,答应娘……”叶心慈觉得自己一口气快喘不过来,但是牵挂着儿子的她,想要他的亲口允诺,“好吗?”

    “嗯,孩儿答应娘。”泪流满面的范文晔,将母亲的手握得更紧,生怕放开后,慈爱的娘亲就会这么走了。

    “这样娘就放心了……就放心了……”声音越来越细微,叶心慈留恋地看了她深爱的孩子最后一眼。

    生命只要有起始,就一定会走到终点,虽然只是短短数十个寒暑,叶心慈却觉得已经值得;而现在,她要去找先一步而走的至爱了,她缓缓合上眼,与这美丽的世间长辞。

    “娘……娘!”

    范文晔声嘶力竭的叫唤,也唤不回这世间最后一个疼爱他的挚亲,两旁的婢女也难过得哭红了眼,那是她们最尊敬的老夫人呀!

    丧礼简单而隆重,短短几日下来,范文晔更形憔悴,但是他不能倒,因为他要信守与母亲的承诺,好好活下去,所以,他要把握时间、抓紧机会。

    独孤焰亦派人来慰问,但并不强迫他进宫,这是离开这一切的绝佳良机。

    “范老弟,你确定不向皇上禀奏?”俞平不解地看着范文晔,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离开皇宫?

    “之前不也曾有一次经验,但是皇上不准吗?”

    “是没错,但是……”俞平仍有一丝犹豫,毕竟脾气古怪的皇上,很有可能为此大发雷霆,到时候事情会变成怎样,他可不敢想象。

    “我已经遣散家中所有的奴仆,打定主意了。”

    看着范文晔坚定的双眸,俞平犹豫地开口:“有件事我不知该不该问?”他顿了一下,“你和皇上……是怎么了?”

    虽知道俞平一定会问,但闻言,范文晔心头还是一惊,要不要说?该不该说?

    “其实皇上才是你想辞官的原因吧?”如果他俞平没猜错的话。

    好敏锐的观察力,不愧是大将军。范文晔心里暗叹着,思绪反而更加紊乱。

    见范文晔沉默不语,俞平叹了口气,“唉!既然你不想说,为兄也不好一直勉强……”希冀的目光偷瞧范文晔一眼,他还是紧抿着唇,看来他是真的不愿讲了,亏自己装得这么委屈。

    “很多事,不是现在说得清的……”范文晔拿定主意,“以后我会在信上告诉俞大哥,但是现在……我还没想好该如何开口。”

    “没关系……真的!”肯讲就好,反正范老弟一向说到做到,他也不急;只是别再用那种恳求的目光看着他啦!

    “俞大哥……”范文晔看着俞平的目光欲言又止。

    “咦?”俞平赶紧将视线飘得老远。

    “我……”范文晔的眼神更加哀求了。

    “啊--”俞平终于头痛地投降,“好啦,我会帮你躲过守城卫兵,还会隐瞒皇上了!”他无法拒绝范文晔的恳求,向来都是被他哀求的看上一眼,就没辙了;唉,谁教范文晔是他义弟?只好帮到底了!

    闻言,范文晔笑开了脸,“小弟感恩不尽!”

    隔日子夜,月黑风高,星光黯淡,正是适合逃走的日子。

    范文晔收拾了些衣服银子,和俞平悄声来到人烟较为稀少的长安城南门。

    俞平无声无息地欺近守门卫士,不消片刻便将之击晕,这就是范文晔请他帮忙的最大目的。位居高官者是不能随便出城的,必须要有皇上的手谕才行,打死范文晔都不可能从独孤焰那里拿到通行许可,自然得用这种最原始的方式了。

    从一位士兵那里搜到钥匙,俞平将厚重的城门用力推开。

    终于,范文晔生平第一次踏出长安城。

    “谢谢你了,大哥。”范文晔回头看着俞平,伸出手用力握住俞平,“小弟永远都会记住这份恩情的。”

    “哪的话。”俞平使劲回握范文晔,“记得每个月捎信报个平安,找到安身之地,别忘了告诉大哥。”

    “一定。”

    “出门在外,一切都要小心,钱财不可露白、吃东西要注意、别露宿荒郊野外,还有……”俞平唠唠叨叨念了一长串。

    “大哥,你当我几岁呀?”范文晔调皮地笑了下,俞平这种爱操心的毛病,老是改不了。

    “这一封信我交代了许多来龙去脉……”范文晔迟疑了一下,还是将信章给了俞平,“你回去后再看。时间紧迫,我必须走了,你保重。”放开俞平的手,范文晔依依不舍地再看他一眼。

    “放心,皇上那边我会处理的。”俞平知道范文晔担心什么,是以要他别烦恼。

    “大哥要小心。”给了俞平一抹真挚的笑容,范文晔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离开,瘦削的身影消失在朦胧的夜色中。

    俞平凝望着逐渐淡去的身影,忍不住大叹一口气,“伤脑筋!该如何逃过皇上那一劫?我也没把握呀!”

    长安城一片沸腾。

    大家都在讨论尚书大人的失踪。

    有人说他是不再恋栈高官厚禄,果然清高。

    有人说是因为母亲的逝世,所以他决定退隐了。

    还有的人说是因丧母之痛让尚书大人决心出家,是以削发为僧。

    甚至还有的人绘声绘影说道,曾在某座寺庙中看见尚书大人在诵经呢!

    最夸张的是有人说,他在当天上看见尚书大人,疯疯癫癫地从尚书府冲出,然后就不见了!

    听见越来越夸张的传言,俞平忍不住躲到墙角大笑良久,不知道再过个几天,是不是会听到范老弟“显灵”的事迹?他擦掉眼角因为大笑而冒出的泪水后,才若无其事的上朝去。

    大殿上,果然人人面色凝重,黄大人痛失理想中的爱婿,难过得像家中发生什么丧事似的。尤其是皇上,好看的眉早已拧到纠结成一块了。

    待会儿肯定有自己好受的。唉!俞平在心中悄叹口气,也不知范文晔怎样了,他在担心;还有,等会儿该如何回答皇上的逼问呢?幸好他的父母很早就过世,免了一场满门抄斩。他又没有家累,更是不用怕牵连老小。

    唉!这堪称他俞平当官以来最大的危机,不好好拿捏,恐怕会人头落地。

    他已看过范文晔留下来的信,着实教他震愕良久,皇上居然这么对他!这么一来,所有范文晔与皇上之间的不寻常,都可以解释得通了。

    因为皇上可笑的孩子气表现,造成这样无法弥补的过错。他对这样的事,并不赞成,但亦不厌恶,可是皇上手段实在是……让他很想替范老弟好好揍他一顿!

    媚药?那可是江湖中下三滥的玩意儿哩!要不是范文晔劝他别冲动犯下大错,并要他为苍生着想,好好地辅佐尚有可为的皇上,他现在可能早因行刺皇上的罪名,被关入天牢了!

    不过冷静细想,当初皇上在御花园中的表现,大概就是吃醋了,皇上那一掌挥来,他若没挡下,只怕不死也剩半条命;所以说,皇上他是妒火中烧,才会以为他和范文晔在谈情喽?呵呵,这么一想还挺有趣的。

    只是范文晔似乎不这么认为,他在这方面可是很单纯的,以前邀他上花楼玩,他死都不肯呢!

    那……现在该帮忙哪边呢?

    一个是他辅佐效命的皇帝,一个是他结拜的义弟……嗯,还是见机行事吧!

    就在俞平陷入沉思时,小德子向他走来。

    “俞将军,皇上有事召见,请您跟我一起来。”

    该来的还是要来,俞平挺胸道:“带路吧。”

    走在通往御书房的路上,小德子一直偷觑着俞平的神色,想要瞧出些端倪,可是俞平似乎没什么特别明显的表情,令小德子不禁揣度着。这……俞将军是范大人的结拜兄弟,不知他可晓得那件事?

    说实话,不小心知道皇上和范大人之间有“那种关系”后,小德子就想着该如何帮忙解决才好,想不到接下来的事情一件件发生,然后范大人就不见了!该替范大人逃过“魔爪”高兴吗?

    而皇上得知这件事之后--天哪!整个皇宫里的人都战战兢兢、提心吊胆的,生怕不小心被飞来的花瓶、书册、奏折砸到。而他小德子最可怜了,已快被皇上的咆哮声给震聋了。

    “俞将军。”小德子还是开口了,“您知道皇上和范大人之间……”

    “什么?”小德子难道知道些什么吗?

    “有件事不知该不该说……可是等会儿是上大根会提起才是……而且我也觉得您还是知道比较好。”免得不小心死得不明不白,小德子偷偷在心中加了一句。

    “你说说看。”俞平停下脚步,看来小德子是真的知道些什么,但还是听他亲口说出比较保险。

    “上次我不小心进了御书房,看见范大人他……呃,衣衫不整的躺在椅上,他和皇上好像有那种……亲密关系。”小德子看俞平皱起眉,以为会因此破坏他们两人的友谊,赶紧替范文晔澄清道;“我……我保证,绝对不是范大人主动勾引皇上,俞将军也知道他的为人嘛,而且他的脚上有些淤血的痕迹,所以……”

    什么?皇上竟然如此粗鲁地对待他的义弟!可恶,待会儿他一定要加倍讨回来!俞平忿忿地想着。

    小德子说完,感觉自己好像一面倒向范文华那边,似乎也对不起皇上,紧张地再补充一句:“皇上他应该不是故意的了!他可能是因为太急了……”

    “小德子,你把朕当成一刻也不能等的色魔了吗?”犹如鬼魅的声音在小德子身后响起。

    小德子回头一看,吓得放声大叫:“哇啊--”

    “吵死了,你下去!”独孤焰皱眉命令道,他长得那么恐怖吗?在御书房等不下去才出来走走,结果竟然听到小德子在背后说他的坏话,等会儿有的他瞧!

    “是……是……”小德子如获大赦般赶紧跑开,他得快去收惊,刚刚还以为会被拖下去砍头呢!

    “俞将军,你跟朕来。”

    “是。”回过身,俞平跟着独孤焰往御书房走去。

    “想来也不用朕多加说明吧,小德子那张大嘴巴已经全说了。”独孤焰跟前几日比起来,显然平静许多。

    “是的。”俞平答道。

    “打伤守门卫士、擅自打开城门,俞将军的胆子可真不小呢!”独孤焰冷声讥讽。

    “臣不知皇上所言为何。”俞平决定装傻到底,反正,一切都无凭无据。

    “你好大的胆子,敢在朕的面前说谎!”独孤焰怒火渐起,“说!范文晔在哪儿?”

    “臣也很想快点找到他,但是如果他志不在当官,臣亦不能勉强。”

    “你!”独孤焰气怒地揪住俞平的衣领,“你不怕朕杀了你?”

    “臣相信皇上是个明君。”俞平面不改色。

    “哦?”独孤焰怒极反笑,“如果让俞将军失望,该怎么办呢?”

    “以皇上的英明睿智,应该知道若臣真的知晓范大人的去向,就不该杀了我这条唯一的线索。”俞平觉得自己还真是适合谈判,瞧!皇上已不再抓着他了。

    独孤焰愣了好一会儿,才挫败地放开俞平,背转过身,他不想让别人看见他无助的一面。

    范文晔到底去哪里了?为什么要逃走?在没有见面的那几天里,他已经好好想过了,如果再见面,他一定会好好疼他,绝对不会再伤害他;为什么不让他有弥补的机会?他真的好想他呀!

    俞平看着皇上无力垂下的肩膀、落寞的身影,原有的霸气在转瞬间消失无踪;不禁自问:皇上他……爱范文晔吗?如果爱,何苦去伤害他?如果不爱,又怎会如此在意?

    “皇上,微臣有个疑问。”俞平必须确定他是否喜欢范文晔,究竟爱他有多深,免得害范文晔又重入虎口。

    “什么?”

    “范大人和皇上,原本不是相看两相厌吗?既然如此,又何必将他找回?”

    “不是!”独孤焰连忙否认,“联只是……只是……内疚。”险险就脱口而出的话,令独孤焰又赶紧改口。

    好强如他,不想在一个大臣面前承认自己的情感,他可是一国之君呢!

    见状,俞平则忍不住叹气,唉!皇上不开口说,他如何能知道呢?对他动之以情不行,那就……

    “既然是因为一时气愤而造成的错,皇上倒也毋需因内疚而想弥补,范大人一定也不想要。”

    俞平淡淡地看着独孤焰明显一僵的身子,决定继续下重药,“臣有个建议,皇上既然怕因愧对他而寝食不安,而臣也……一直很喜欢范大人。”当然和皇上的喜欢是不同的:“臣愿意担起责任,用下半辈子好好去疼爱他,让他忘记一切的痛苦;这样皇上知道他很幸福,也就毋需内疚了。”

    “你说什么?”独孤焰双目圆睁地瞪着俞平,他敢提这什么烂主意?要他将范文晔让给他?他还真有脸说!哼!他早就怀疑他和范文晔之间有暧昧了,果然!

    “臣认为这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反正……皇上只是玩玩而已。”俞平抓紧时机乘胜追击,再给独孤焰一记重创。

    “谁说我跟他只是玩玩!”独孤焰气死了,好不容易才察觉的心意,居然被说得一文不值!

    玩玩?没错,一开始确实是如此,但是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已不再如此想了!

    “你说,那天在御花园里,你是不是吻了他?”独孤焰火冒三丈,要知道这件事的真相是否如他所推测。

    “哦!那个呀……”原来还有这件事可以利用啊!俞平别有深意地一笑,“臣看他那时睡得正熟,就忍不住……”帮他盖件衣服以免着凉而已。

    “你!”独孤焰得知始末,压不下心中浓浓的妒意,一拳击向俞平,将他打得倒坐在地,“你敢碰他?他是我的!”

    痛死了!抚着被打的地方,俞平却暗自叹服一声:皇上不愧是练武之人,出手又快又狠,连他这个将军都没把握能躲得过。

    “臣愿意为了所爱承受皇上的怒火,只希望皇上别再纠缠他了。”俞平坚定地看着独孤焰,眼神好像在告诉独孤焰。怎样,你能吗?

    不过他说的也是事实,既然不爱,又何必苦苦纠缠?

    这样挑衅意味浓厚的话,果然让独孤焰更为光火,“谁说我不爱他!”独孤焰大吼,“我比你更爱他,他是我的!只属于我!你敢再对他乱来,我肯定让你不死也只剩半条命!”

    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宣告他对范文哗的情感,回荡在房内,久久不散。

    真是的,皇上早点说不就好了?害得他牺牲自己换了一拳,瞧皇上,爱得连朕都不说了。

    “既然受他,为什么要那样对他?”

    “我怎么知道!”独孤焰气急败坏地看向俞平,“后来才察觉到的啊!谁知道……可恶!”用力拍了下桌子,独孤焰懊恼地跌坐在地,“你也不知他的去向……那到底该怎么办……怎么办……”

    独孤焰喃喃自语,口气中尽是悔恨与无助,他不想就这样结束呀!却不知如何能够找到范文晔重新来过。

    看着皇上的痛苦,俞平虽然很想帮他,但是说实在的,他“现在”的确也不知范文晔的去向。况且,范文晔爱皇上吗?对火爆、易怒、自我的皇帝,他只能感受到范文晔心中的惧意而已。

    这样的事只有一方着急是没有用的,何况范文晔一直很想到外头游历一番,怎可大费周章出了城,没走两步就折呢?而且,如果不先让时间淡化-切,以范文晔的个性,断不可能重新接受独孤焰,还是缓一缓吧。

    但是,就让皇上这样消沉下去,也不是办法呀!唉!忠臣可真难当啊!

    “皇上,臣是真的不知晓范大人的去处,但日后他也许会与臣联络也不一定。”这可是事实哦!

    “然后呢?”独孤焰可不会傻到去相信一个“情敌”的话。

    “呃……”感受到皇上仿佛要将他生存活剥的目光,俞平只好努力澄清先前的谎言,“臣刚才说喜欢范大人,是和皇上的喜欢不同,纯粹是结拜情谊。”

    独孤焰闻言,俊眉一挑,仍是狐疑地问:“那你还吻他?”

    这一点非过重要,他独孤焰是绝对无法在这一方面心胸宽广的。

    “臣并没有吻他啊!臣只是帮他盖衣服而已。”

    “咦?”独孤焰回想当日,那时范文晔身上的确披了件衣服!

    瞥了眼俞平似笑非笑的表情,独孤焰脸不禁一红,先前自己的嫉妒竟显得可笑幼稚,随即而来的是心情被探知的羞怒。

    “俞平!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骗堂堂的皇帝陛下!

    俞平可没被吓到,心里还在打趣:哇!天下红雨了,皇上居然会脸红?还像个小孩子似的手足无措?真是一大奇观,范老弟没看见可真是太可惜了。

    俞平低下头边掩饰自己的窃笑,边道:“臣不敢,臣允诺如有范大人的消息,一定会告诉皇上。”但可不是马上,俞平在心中补了一句。

    “相信范大人他最大的盼切,便是皇上能成为独当一面的英明君主,皇上如果爱他,何不以此行动为证,不要再因此事心烦,专心于国事;而寻人方面,臣一定竭尽所能去找。”

    独孤焰自然知道范文晔心中的想望,他也相信俞平是一诺千金的人,只是听见俞平和范文晔类似的劝告,还是让独孤焰轻哼一声。

    “哼!”谁准他和他说相同的台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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