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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差人摆上酒菜,乐风然与殷非墨、龙望潮坐在月色下,畅快地喝了起来。

    龙望潮捧着酒杯,见他俩天南地北无所不聊,皱起眉将脸转向乐风然。

    「你和殷非墨不是仇人吗?」

    「我?」乐风然讶异地瞪大眼,一根手指着自己的鼻尖,看向殷非墨。「殷兄弟,我和你有什么仇?」他怎么不知道?

    「有吗?」

    殷非墨挑高了眉,喝了口酒。

    「当然有!」受不了这奇怪诡异的和乐景象,龙望潮一拍桌子,指着乐风然「你——」然后再指向殷非墨,「不是被这家伙抢走一袋明珠吗?」

    仇人相见不是该分外眼红,哪是聊天喝酒乐融融!

    「喔,你说那件事啊。」乐风然恍然大悟,接着拍着额头笑咧咧地说:「说起那件事,可真令人怀念,我可是第一回见到像殷兄弟这般的少年英雄。他不知从哪里得知我到手一袋明珠,便跑来说要抢去送人……」

    又是「那个人」,他非得知道那个人是谁不可!

    龙望潮忙问:「叫啥名字?」

    殷非墨睨他一眼,没出言阻拦,任乐风然继续说下去。

    「就一个叫啥『飞卿』的,我也没见过。」急着话当年的乐风然没在这上头多打转,又转回原话题。「倒是我和殷兄弟过了百来招,唉。已有好几年没打得这么欢畅了……」他看向殷非墨。

    见乐风然眼中隐隐有期待的光彩,殷非墨微微一笑。

    「你还有值钱的东西让我抢吗?若没有,我可不想浪费力气。」

    「真是小气。」乐风然像个孩子嘟起嘴,随即又咧开嘴微笑,看向正等待下文的龙望潮。「总之,我和殷兄弟从下午打到晚上,依那情形看来,非得到半夜才分得出胜负,可那时候发生一件很严重的事……」

    「啥事?」不会是有官兵来袭,还是山寨失火吧?

    殷非墨眼角隐隐有笑意,又喝了口酒。

    「非常严重的事。那时候我家阿时跑来说……」

    提起这件事,乐风然心有余悸,忍不住顿了下咽咽口水,连带地龙望潮也屏住气,等他再度开口。

    「阿时跑来说……」乐风然口气沉了下去。「用饭时间已经过了两刻钟。」

    「噗!」殷非墨忍不住的笑出来。忆起当时乐风然骇然色变、如临大敌的情景,就觉得好笑。

    「……」龙望潮听完理由,原先提到喉头的气倏地提得更高,冲口而出便是一句怒吼:「这算什么严重的事啊!你把人当白痴吗?不就少吃一顿饭罢了!」

    「你不懂。」乐风然沉痛地摇摇头。「咱山寨煮饭的那个婆子是我义妹,她可凶了,迟到片刻便不给吃,我那时晚到了两刻,便整整被训了一个时辰。」楚大娘是很凶的,呜!

    「……」龙望潮气到无力,支着下巴横了满脸惧色的乐风然一眼。「那袋夜明珠呢?」

    「喔,因为我急着要去大厅,殷兄弟便趁这空档自我腰间把袋子拿走。夜明珠比不上被楚大娘骂要来得严重,所以我也没多理会。」话至此,乐风然手一摊,「没想到外头却传成那样,我和殷兄弟都是懒得解释的人,也就由他们去。从那天见面起,不知不觉便过了十来年。」

    听完「夜明珠奇案」的来龙去脉,龙望潮顿觉得传言之不可信,当真白的也会被说成黑,倒的也会被讲成正,以后那些说书的话听听便算了。

    不爽地喝了几杯酒后,他忽然想起一事。

    乐风然说他和殷非墨见面是十多年前的事,可殷非墨看来不过二十出头。

    奇怪,难不成殷非墨和乐风然大打出手时,只是个七八岁的上童?

    哪来如此厉害的神童?

    龙望潮眯起眼。「殷非墨,你今年几岁了?」

    殷非墨挑挑眉。「我初出江湖时二十一岁,如今已过九个年头,你道我是几岁?」

    继殷非墨是只性格恶劣的狐狸后,龙四少再遭一记青天霹雳——

    「三……三十岁!」骗人!那模样明明才二十出头,怎么已经三十了?龙望潮不敢置信地瞪大眼。蓦地想起一件事,他怒叫:「你都三十岁了,还要人叫你少侠,你知不知羞呀!」

    原来他的非烟不是蜜桃初熟,而是大他整整一轮的熟桃子!

    然而最令人不爽的是——殷非墨练的是哪家神功,竟能保有一身晶莹剔透的肌肤与青春的模样,他也要练啦!

    殷非墨斜睨他一眼。「是旁人自己要那么叫的,关羞耻什么事!」自己只是没否认而已。

    乐风然在一旁频频点头。「对啊,殷兄弟说得好,被叫少侠有什么不妥?像我今年五十五岁了,他不也喊我乐大哥?我听了开心得很,也不觉得不好啊!」

    「……」原来是两个自认年轻不知羞的人,难怪会凑成一双。

    顿时,龙望潮更觉得心底五味杂陈。

    没想到说书的常挂在嘴边赞扬的武林名人乐风然是个怕女人的老不羞,而殷非墨还是个年已而立却保持青春貌美的男人。

    这是什么世界?什么江湖啊?

    传言都是假的,还他心底的纯真幻想来啊——

    *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殷非墨提着酒壶坐在飞狼寨客房前的石阶上,身后的客房内,龙望潮早已不胜酒力睡去了。

    一轮半月高悬天际,月光如水,唯秋风如刀,一下下割人脸面,但殷非墨浑然不觉,只是仰头望月,持壶的手不曾停过,一回回将烧灼喉咙的烈酒往嘴里倒。

    乐风然抱了一小谭酒走来。

    「喝不够的话,这里还有。」他坐到殷非墨身边,沉默了下才问:「对了,都没问你为什么诈死?」

    殷非墨轻笑一声。「作恶多端,藉机避风头去了。」

    「是吗?」乐风然讶道:「能在贺靖剑下躲过一劫而不被察觉,殷兄弟,你的武艺比我俩见面时又强上好几分啊!」

    「我可没那么大本事。」殷非墨挑高眉。贺靖老谋深算,比他还像头狐狸。「是贺靖帮我躲过一劫,一同演出那场戏罢了。」

    「喔?贺靖和你是什么关系,要帮你诈死?」

    「他是我师兄。」

    「师兄?」乐风然怔了下,很是震惊。「我没听贺老头收过你这名弟子。」

    「不是,在更早之前,贺靖与我同拜一师,他大部分的功夫也是在那时候学的。」

    闻言,乐风然眼底露出兴味十足的亮光。

    「破天三十六剑式,回雁十式,能教出你与贺靖这两大高手,你那师父我倒想见见,顺便切磋一下。」

    殷非墨手顿了下,望着明月的眼底闪过一丝沉痛。「他死了。」

    乐风然没瞧见他眸底的哀伤,只是不停的追问:「那名讳呢?这般奇人怎么未在武林里扬名?」

    殷非墨仰头又猛灌了几口酒,方用嘶哑的声音黯然说道:「他叫……孟飞卿。」

    「孟飞卿?」乐风然好奇地问:「该不会是你送夜明珠的那个人吧?」

    「是啊。」殷非墨微微一笑。「也只有那些夜明珠才配得上他。」

    乐风然搔搔头。「你之前说过,你要送的是你的爱人……」

    「不行吗?」挑起眉,殷非墨看向乐风然。「他是我的师父,也是我的爱人,更是个男人。」

    那神情与十年前一样,是如出一辙的狂妄、不可一世,乐风然怔了下后,随即哈哈大笑。

    「我没说不行,我家阿时几个月前也当了别的男人的老婆,我也没说什么,还帮忙主婚。你行事这么乖张,喜欢的人不更特别一点怎么行?」他豪爽地拍拍殷非墨的肩膀。

    半晌,笑声忽歇,他神色一变。「不对啊,你说你师父死了,那不就……」

    「他在九年前死了……」提及往事,殷非墨声音是难掩的沉痛。

    记忆甜美,回忆仍旧疼痛不已。

    见殷非墨表情痛苦不已,乐风然一拍大腿,怒道:「死在谁手上?你说,加我一个不怕报不了仇!」

    「死在谁手上?」殷非墨苦笑。若能报仇,他早就报了,偏偏那仇人摸不到、碰不着!他倏地捏紧手中酒壶,低沉的咆哮一句:「他死在……老天爷手上!」

    手一使力,酒壶应声在他手上裂成数片,手掌被割得鲜血淋漓。

    然而这些疼痛怎比得上他积了九年的痛!

    乐风然讶然。「为什么这么说?死在老天爷手上?得了什么绝症吗?」

    「……一言难尽。」殷非墨收拾起沉痛的心情,甩掉手上的酒液与碎片,平静低声的说起过往:「飞卿他不是人,是只狐妖。那年他自知躲不过天劫,骗我到江湖上多闯荡,待我回去时,他已药石罔效。你说,我能找谁报仇去?我原想随他下黄泉去,但他要我等十年,所以我才没死。」

    「狐妖?」乐风然再度瞪大眼。「殷兄弟,你这爱人当真千古仅有,特别至极啊!莫怪能教出你与贺靖这般高徒。」

    「是啊,再没人比他更特别了。」看着手上伤痕,殷非墨重叹一声。「但是都过去了,飞卿已不在人世九年,只有这里……」他近着胸口,眼底涌上一阵水光。「我的心想了他九年,没有一刻淡忘。」

    「……」

    见殷非墨眼角有泪,乐风然只是重重拍了他肩头几下,没多说什么。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能让飞扬跋扈的殷非墨落泪,那伤痛肯定是非比一般。

    透明泪珠一颗颗自他美丽的凤眸里涌现、滚落,在月色下画下一道道莹亮泪光,璀璨凄美得如同夜空里一闪而逝的流星。

    愁肠已断无由醉,酒未到,先成泪。

    殷非墨一把拿起乐风然带来的酒坛,粗鲁地揭开封泥痛饮起来,泪水和着酒液入喉,更是烧灼难当。

    自己有多久没哭了?索性今晚一并哭个够吧!

    「呜呜……」

    一声呜咽传来,让殷非墨饮酒的动作一顿。

    「呜呜呜……」

    「……」听清楚声音是谁发出的,他将酒坛重重放下,转过头疑惑地看着哭得淅沥哗啦的乐风然。「你哭什么?」他揩去唇畔酒渍。

    听他这么问,乐风然哭得更是悲凉。

    「因为太可怜了,我每回听见这种爱情故事,总是觉得难过,呜呜……」上回他听见阿时和宇文云飞的事,也是感动至极,险险没哭了。

    「……」是会难过没错,可是看你哭成这副丑模样,我再有什么兴致哭,也全让你那张皱成一团的老脸给打坏了。

    殷非墨在心底叹口气,只得伸手拍了拍乐风然的熊背。

    「别哭了。」

    哭了半晌,乐风然用衣袖用力的擤了擤鼻涕。

    「对了,按你说的,你师父要你等十年,照这日子算来,一年之后你不就打算要……」

    「没错,殉情。」殷非墨笑了笑。「不过这些日子以来,我想了很多。」

    「想什么?」

    「有个人出现了,我打算……试着为他而活。」

    那个人啊,懒散贪玩却又不解世事;爱吹牛皮却又天真烂漫;每次总被自己戏弄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口中说着讨厌自己,偏偏表现出来的感情又不是那么一回事,是个很有趣的家伙。

    「你说的人该不会是……」乐风然指指身后房间,见殷非墨点头,眼睛瞪得可有牛铃般大。「殷兄弟,从刚才我就觉得你喜欢的人异于常人。没想到连喜好都令人吃惊!」

    他看着那龙望潮才学浅、见识浅、武功浅,整个人看来更是浅浅浅地浅到家,实在不知殷非墨看上他哪一点。

    「这你就不懂了。」殷非墨悠悠一笑,转而倚靠在廊柱上。「我已经有九年没这么快乐过了。个中乐趣,哪是你这外人懂得?」

    欺负龙望潮可是他目前最大的消遣娱乐,而且乐此不疲。

    「唉,好吧,我是不懂。」乐风然耸耸肩。「你想活下去是最好,这下子我就不怕没人与我打架。」

    殷非墨眯起眼,看着一片枯叶自树梢上缓缓飘落在地,不禁喟然一叹。「活不活得成……还是个未知数哪。」

    「此话何解?」

    坐直身子,殷非墨神色一凛。

    「这就是我来找你的原因。实不相瞒,我身中南蛮奇毒,至今无药可解,最多只剩一年寿命。」

    *

    罗幕轻寒,斜光到晓穿朱户。

    自梦中醒来,龙望潮发现自己偎在一堵厚实温暖的胸膛里,莫怪自己不用抱着那条被子也能睡得如此酣畅。

    龙望潮——眼睫,鼻间闻到属于殷非墨特有的清香味儿,忍不住合起眼偎得更近,假装还未醒来。

    如果我和你可以一直这样相拥而眠该有多好?我是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即使什么都不做也觉得幸福无比;但是……你偏偏告诉我,先前的温柔都是骗人的,害我到现在想起来还是鼻子酸酸的。

    你要知道,我龙四少从没喜欢过男人,更何况还是被当成女人压在身下?但因为是你,我才怎么样都无所谓,因为我好喜欢、好喜欢你。

    就算你不是莫非烟而是殷非墨,就算你是只臭狐狸而不是温柔的人,即使你心眼坏、个性差,我心头仍记得你先前对我的好,但你却说什么都是假装的。

    既然这样,那我也要假装不喜欢你,假装很讨厌、很讨厌你……

    想到这里,龙望潮又觉得眼里泛涌上一股热潮,鼻子也泛起一阵酸,他咬了下唇将眼泪用力忍住,揪住殷非墨衣襟的手更是用力。

    顶上传来殷非墨带笑的迷人嗓音:「你要装睡到什么时候?」

    「……我在作梦,别吵我啦!」

    眼睛睁也不睁,只泄愤似地吼了句,龙望潮抓紧殷非墨的衣服,将脸埋得更深。

    对,他在作梦!梦里殷非墨就像莫非烟一样温柔,而且还说喜欢他,两人永远不会分离,然后因为情投意合,一时天雷勾动地火,干柴烈火一发不可收拾,便你吻我我吻你、你摸我我摸你,翻云覆雨、云雨巫山,滚来滚去直到永远……糟!鼻子不酸了,却忽然有股热热的感觉……

    殷非墨轻笑一声。「喔?敢问小神龙在做啥梦?不会是你一夜四、五次,神勇无比之类的梦吧?」

    「……」为什么连这个他都猜得到?龙望潮霍地睁开眼睛,怒瞠杏眸。「谁像你那么下流?」

    「喔?那你鼻子下面是什么?」殷非墨好笑地伸出手,替龙望潮抹掉那摊鼻血。「你倒说说,究竟是谁下流哪!」

    龙望潮涨红脸,心虚的辩驳:「我是……我是因为最近吃的东西太燥热,上火了!」

    「是吗?那来插几针舒活一下……」

    殷非墨作势要往怀里掏针,吓得龙望潮连忙坐起身。「不、不用你大费周章,这种事冲冲冷水就好了!」这一刺还得了!

    殷非墨跟着起身,而听龙望潮这么说,唇畔笑意更浓了。

    他凤眸往下瞟去,点点头。「你说冲冷水啊?这是应该的,只是你要冲上半身还是下半身呢?」

    「什……」顺着殷非墨的视线往下看,龙望潮白净的脸庞轰的瞬间烫热。他赶紧遮住一大早就因邪恶思想而「性」致高昂,急着出头的小弟弟,这会儿说出的话都打结了。「这……这是因、因为……」

    还没想出理由搪塞,人便被殷非墨一把揽了过去,结结实实的热吻了一遍,害龙望潮的小弟弟更是激动不已。

    本以为接下来便是脱光光衣服的步骤,所以龙望潮手便自动自发的搭上殷非墨的衣结;熟料殷非墨突然抽离他的唇,漾开微笑。

    「虽然我很想现在便领教一下小神龙的神功,不过遗憾的是我们今早要赶路,实在没那闲工夫,不过……」殷非墨眼睛往下一溜,这回笑容里添上几许诡诈。「看你这模样,不纾解一下是不行了。我知道男人那话儿上头有几处穴道,只要在上面插上几针便能退欲火,我帮你吧!」

    闻言,龙望潮吓得往床角一缩,死命捣住要害。

    「你……你说真的还是假的?在那上面插针?那不痛死人了吗?」

    殷非墨兀自笑得灿烂无比。「当然是真的。」说着,他竟伸出一只手按住龙望潮,另一只手掏出裹针的布包,拈出一枚细亮的金针。「不会很痛,大概跟你被人踹到一样而已……」

    「你你……别乱来,一不小心弄伤它……对你也没好处!」床弟这种事,两从尽兴所得的乐趣绝对大于一人。

    瞪着殷非墨拿着金针的手,龙望潮不断在心头祈祷这回他会像上次在官亭客栈一样收手。

    听他说出这种话,殷非墨笑得更欢畅,作势在他面前晃了晃手上的金针。

    「我的技术你用不着担心。」

    言罢,正欲持针向下刺落时,却见龙望潮原本惧怕的表情突变,随即瞪着他的手。

    他愕声问道:「你的手怎么了?」

    殷非墨一愣,循着他的视线看去,见是昨晚留下的伤口,只是淡淡一笑。「小伤而已。」

    「这算什么小伤!」龙望潮连忙捧住殷非墨的手,什么害怕也忘了,急得不得了。「你瞧这上头伤痕这么多,还都红肿了,怎么不包一下?」

    殷非墨手指修长漂亮,就像件艺术品,怎可留下难看的疤痕?

    龙望潮随手将他手中尖锐的金针拿走丢到一旁,又自怀中掏出手巾搁在一边。

    「金创药呢?」

    「喏。」殷非墨依言将药瓶掏出。

    便见生活向来要人打理的龙四少仔细将药倒在他双掌上,细细抹匀了,又把手巾撕成两块,笨拙但努力地包扎起来。

    殷非墨倒也乖乖地随他忙着,只将视线定在他端正的脸上,心头泛起久未有过的暖意;他仿佛回到初月谷里,飞卿责骂他总是不小心,爱弄伤自己的那段时光。

    只是这回斥责他的人变成一名少年;人事虽非,却勾出他许久未曾有的悸动。

    待龙望潮好不容易将结打好,殷非墨便忍不住低头含住他的唇瓣,恣意的吻了起来。

    「等……」龙望潮脸蛋微红的推开他,「不是要赶路吗?」

    殷非墨唇角噙笑,哑声道:「但我现在觉得领教你的神功比较重要。」

    正欲把人推倒在床上时,门外传来乐风然洪亮的叫唤声——

    「殷兄弟,马都给你备好了,快和龙小弟出来吧!」

    「他在叫了。」龙望潮咕哝一声,却环紧殷非墨的脖子,不打算松手。

    他龙四少正在兴头上,那老家伙真是杀风景。

    殷非墨皱起眉,不想理会;而门外的乐风然却等不及,又重重拍起门板。

    「殷兄弟?殷兄弟?睡死了吗?」

    「……啧!」

    床上两人同时咋了下舌,不甘不愿地坐起身理好衣服。

    殷非墨打开门。

    乐风然见他表情极臭,一脸疑惑。

    「殷兄弟,为啥脸这么臭?」他不会是坏了什么好事吧?

    「你说呢?」殷非墨让开身。

    乐风然看清里头的模样,见龙望潮边系衣结边瞪他,只能干笑。

    「真是抱歉,不过等你捡回命,以后爱做多久便做多久。总之,马和粮水都给你备好了,阿-说夏侯方往徽州去了,你快点去追吧。」

    「嗯。」殷非墨点点头。「多谢了。」

    乐风然又端起脸,再严肃不过的说:「此行一去肯定会有凶险,你路上可得多多留意。要知修罗狐狸再出江湖,少不得又是一番追杀,看过你真面目的人虽然不多,毕竟也不在少数。」

    殷非墨颔首。「我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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