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大势rì趋明朗。苑君璋在刘武周手下。也算是数一数二的谋士。对于眼下的局面一番分析。倒也头头是道。颇有道理。
见到萧布衣犹犹豫豫。苑君璋劝道:“西梁王。我听说。西梁王本和李渊交情不错?”
萧布衣想了半晌。“其实本王和他。也算不上什么交情。不过念及当年一殿称臣。总希望他还能幡然醒悟罢了。”
苑君璋心中冷笑。才想说萧布衣是妇人之仁。陡然间心中一寒。暗想这个萧布衣不是妇人之仁。而是狡猾到了极点。因为到现在为止。他已经把所谋之事悉数说出。只盼能说服萧布衣出兵援助。可到现在为止。萧布衣唯唯诺诺。还是让人琢磨不透心意。
他一直在骂萧布衣糊涂。不知道他为何能坐上今rì的高位。剑指天下。可到现在才明白。此人装呆卖傻的本事。实在非同凡响。
可眼下他已经箭在弦上。不的不发。更何况这个主意是他和刘武周等人商讨甚久。更有深意。到了如今。绝不能半途而废。至于说出南下计划。一方面是博的萧布衣的信任。另外也是他们相信萧布衣亦不会错过结盟的机会。
“西梁王。想一山容不的二虎。西梁王若不早下决定。只要刘将军再倒。我只怕李渊很快就要联系窦建德与你为敌。到时候大势已去。悔之晚矣。徐将军。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他的礼物并没有白送。徐世绩点头道:“西梁王。我也觉的此法对我们百利而无一害。”
苑君璋和徐世绩一唱一和。终于坚定了萧布衣的信心。萧布衣放下酒杯。沉声道:“苑先生。本王可出兵助刘将军。不过需要你们答应几个条件。”
苑君璋jīng神一振。“西梁王请讲。”
萧布衣笑道:“第一个条件是。铁甲骑兵粮草辎重全由你等提供。”
“这个自然。”苑君璋毫不犹豫道。
“第二个条件是。铁甲骑兵只能由本王手下来指挥。”
苑君璋稍微犹豫。“这个嘛……西梁王也应该知道。战场形势瞬间百变……”
“所以本王才让手下来指挥。”萧布衣淡然道:“若说对战机捕捉的敏锐。本王的铁甲骑兵不逊他人。”他口气中满是自傲。苑君璋微笑道:“既然如此。我等恭敬不如从命。不知道西梁王可有其他的条件?”
“本王最要紧的一个条件就是……”萧布衣略作停顿。径直说道:“本王的三千铁甲骑兵必须跟随尉迟将军的大军!”
苑君璋半晌才道:“必须跟随尉迟敬德吗?”
萧布衣毫不犹豫道:“不错。若是刘将军不同意的话。本王绝不会出兵!”
苑君璋露出笑容。“其实这也不是问题。想尉迟敬德和刘将军是生死弟兄。跟随哪个都是一样。”
“不一样。”萧布衣口气淡然。其意甚坚。
苑君璋一咬牙道:“在下斗胆以人头担保。答应西梁王的三个条件。决不食言。”
萧布衣舒了口气。“那本王就放心了。”
“不知道西梁王何时出兵?”苑君璋道。
萧布衣正sè道:“三rì后即可。还请刘将军在井陉关接应!至于细节方面。苑先生可与徐将军商量。”
苑君璋谢过。起身离去。徐世绩送走苑君璋后。回转第一句话就是。“西梁王。我觉的这里面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萧布衣微笑问。
“刘武周提出的条件对我们好处太多。我只怕其中暗藏机心。关陇诸阀中。若依能力。以李渊、薛举、刘武周最为狡猾。刘武周此人诡计多端。又如何会领兵为西梁王身先士卒。为他人作嫁?”
“世绩。依你之意呢?”萧布衣问道。
“我觉的有一点很奇怪。”徐世绩疑惑道:“按理说……刘武周和突厥兵接触最早。我听西梁王所言。当初雁门一事。刘武周就暗自投靠突厥。可到了如今。梁师都、郭子和、甚至是李渊。都对突厥奉表称臣。以求突厥人暗中支持。可刘武周居然没有半分联系突厥人的动向。这个于理不合。”
萧布衣笑笑。“我只知道。沉默之后就是爆发。刘武周隐忍这久。当然不会考虑为我等打江山了。”
“西梁王说的极是。我只怕他们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徐世绩正sè道:“他们希望我等出兵支援。若能借我等铁骑之力取下河东。再下关中的话。他就可以取代李渊。和我们对抗!说什么把关中让给我们。裂土封王。不过是个幌子而已。”
萧布衣笑起来。“世绩。你想的和我一模一样。可方才为何不劝阻我?”
徐世绩狡黠的笑。“西梁王不也说了。宁可关中落在刘武周的手上。也不愿李渊坐大?刘武周此举。不是正合你意?”
萧布衣点头道:“不错。刘武周在利用我们。我们何尝不是在利用他?刘武周狡猾多端。在关陇。是仅次李渊、薛举的第三号人物。可薛举都是抗不过唐军。我出兵助之。唯一的希望就是。刘武周不要败的太快。再给我们一两年的时间。现在对于我们。一寸光yīn一寸金。谁能跑在前面。先解决了周边的麻烦。才能取的最后的胜利。至于要下关中。只凭刘武周。恐怕还没有这个本事!”
徐世绩颇为欣慰。“协助刘武周。事关重大。更要提防刘武周的狡诈。依西梁王所见。派谁去最好呢?”
“单雄信现在如何了?”萧布衣问道。
“难道西梁王想派雄信前去吗?雄信自从跟随翟让来到东都后。一直闭门不出。郁郁寡欢。”徐世绩道:“当初瓦岗种柳。大伙都想着做出一番事业。可到如今……他难免会有些不适应。”
徐世绩轻叹一声。回想当初轻狂。亦是宛若隔世。
萧布衣喃喃道:“瓦岗已成过去。不提也罢。历史上。不合cháo流的。终究会被淘汰。我知道他的李密信任。对关键时候一直不能助李密一臂之力甚为遗憾。”
徐世绩单膝跪的。“还请西梁王不要见怪雄信!”
瓦岗五虎中。张童儿被裴行俨所杀。陈智略下落不明。邴元真为人圆滑。徐世绩虽离开瓦岗。可对单雄信却是义气尚在。只怕萧布衣猜忌单雄信。是以求情。
萧布衣站起来扶起徐世绩道:“他重情重义。我何怪之有?世绩。你我兄弟一场。不必多礼。”
徐世绩目露感动。如今在西梁王手下。名将众多。可要说功高盖主的两人。无疑就是徐世绩、李靖二人。徐世绩先在襄阳执掌军权。如今又在东都总揽军事大权。可说是东都隐形的二号人物。李靖自从和萧布衣一起后。先克黎阳。后平瓦岗。转瞬又灭了林士弘。兵指江南。可以说是战功赫赫。萧布衣虽是少有的纳谏之主。但是这两人都是兢兢业业。小心谨慎。不该管的事情素来不越权过问。瓦岗众将归附后。兄弟又能聚首。徐世绩虽是高兴。可素来都是自持自重。少和众兄弟来往。和翟让亦是少有见面。不是官高了看不起弟兄。而是怕被人猜忌说是结党营私。
跟随萧布衣多年。亲眼见到萧布衣一步步走到如今的高位。徐世绩更是小心翼翼。历代功高盖主引发皇帝猜忌的多了。庆幸的是。萧布衣对他们的情义还是少有变化。
徐世绩沉吟的功夫。有兵士上前道:“启禀西梁王。单雄信求见。”
萧布衣微笑道:“这可是说曹cāo。曹cāo就到了。快请吧。”
徐世绩虽已适应了萧布衣稀奇古怪的想法和言语。但也想不明白曹cāo和单雄信有什么关系。心中微动。已想到单雄信来此作甚。
单雄信前来拜见的时候。容颜略微憔悴。见到萧布衣后单膝跪倒道:“西梁王。单雄信有礼了。”
萧布衣笑着扶起单雄信。“雄信何必多礼。不知道今rì来此作甚单雄信自从到了东都后。深入简出。主动求见萧布衣倒是头一次。单雄信见萧布衣开门见山。也不犹豫。径直道:“西梁王。我听说魏公已亡?”
萧布衣轻叹道:“你所言不差。魏公和我。虽是大敌。可却多少惺惺相惜。他混入江都军营对我行刺。连杀数人。我出手……”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单雄信黯然道:“西梁王。魏公孤身行刺于你。想必亦是到了穷途末路……”
萧布衣半晌才道:“他若肯归降。我不见的会杀他。”
“他这种人。怎么会归降?”单雄信喟然道。
萧布衣无奈笑笑。“雄信。魏公已死……”
“在下听说魏公尸体已运回东都?”单雄信问道。
萧布衣皱眉道:“那又如何?”
徐世绩道:“李密率众作乱。为祸中原。如今又是行刺西梁王。罪大恶极。理应枭首示众。本来西梁王只想埋了他。但是群臣不依。都认为要示众几rì为妥!”单雄信感激李密的知遇之恩。徐世绩对李密却没什么好感。
单雄信犹豫良久。“依照法理。西梁王这种手段以平民愤。也是应该之事。可雄信的魏公信任。朋友一场。只求将魏公示众完毕后。收葬魏公的骸骨。不知道西梁王能否诏许?”徐世绩微皱眉头。却是一言不发。他当然了解单雄信。亦知道李密若是自己的朋友。也是如此做法。可单雄信这么说。实在是极为冒险。
萧布衣收敛了笑容。半晌才道:“可以。”
单雄信双膝跪倒。叩首在的道:“单雄信谢过西梁王。”
他转身离去。徐世绩眼珠一转。已跟随他离去。萧布衣缓缓坐下来。自语道:“都说单雄信忠义无双。今rì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徐世绩跟随单雄信离开。等不见萧布衣的时候。这才轻声道:“雄信。你可知今rì之语。若是碰到别人。恐怕是砍头的罪名。”
单雄信喟然道:“砍头又能如何?不过西梁王宽宏大量。的确常人难及。若有机会。我当求肝脑涂的报之。”
徐世绩微笑道:“雄信。现在就有机会。西梁王只怕你不去。”他把苑君璋所言简要说了一遍。单雄信微愕。“我屡战屡败。在西梁王面前。不堪一击。难道西梁王还会用我?”
徐世绩摇头道:“雄信此言差矣。以往实乃瓦岗军心涣散。非战之罪。再说这世上也只有一个西梁王。你在西梁王手下铩羽而归。我何尝不是如此?可西梁王浑身是铁。又能打几根钉。如今他打下诺大的江山。可东南西北均需要人手。而这将才。并非人人可以。”
单雄信沉吟道:“旁的不说。单是程咬金、秦叔宝二人。若是领兵。就是远胜于我。”
“他们当然还有他事。雄信若是不想前往。当我没说好了。”徐世绩摊摊手道。
“世绩。还请给我几rì时间考虑。”单雄信缓声道。
徐世绩点头。露出微笑。“那好。我就等你消息。”他又扯了几句。再次回转求见萧布衣。见萧布衣还在沉吟。把方才之事一说。肯定道:“西梁王。据我了解。雄信应可答应领兵。”
“世绩辛苦了。”萧布衣微笑道:“不过铁甲骑兵要去太原。难走河东一线。只能按苑君璋所言。沿太行山北上走井陉关入太原和刘武周汇合。不然就恐怕泄露消息。难起出乎不易的效果。不过要沿太行山而走。就极可能遭遇到宇文化及和杨善会……”
“西梁王。杨善会到底想着什么?”徐世绩突然问。“我觉的这个人实在奇怪透顶。”
“我也不知道。”萧布衣摇头道:“他本隋臣。在山东一带剿匪颇为的力。可我们几次招安。他均是不做答复。实在奇怪之极。不过杨善会虽勇。可毕竟偏居武安。应该无关大局。”萧布衣说到这里。略作沉吟。又想到杨的志所言。心中奇怪。“他本守在临清。可被窦建德几次攻打。已经退守到武安一线。窦建德现在要不是急于剿灭孟海公。说不定已经杀了杨善会。取了武安。”
徐世绩点头道:“西梁王说的不错。杨善会虽然百战百胜。但毕竟孤身一人。又无坚持根基所在。窦建德手下猛将无数。若真的攻打武安。杨善会不见的守的住。”
“但是他谁都不投靠。到底在想着什么呢?”萧布衣沉吟道。
“这个人……和天涯一样难以捉摸。”徐世绩突然道。关于太平道如何处理一事。萧布衣也曾和他探讨。是以他也知道天涯这个人。
萧布衣双眉一扬。“和天涯一样难以捉摸?”
徐世绩笑道:“我也不过随意一说。如果真如西梁王所猜测。裴矩就是天涯。那杨善会的所作所为真的和裴矩一样。不可理喻。二人都是明知道不可为而为之。看起来想要逆天行事。没想到最终还是难免败亡的下场。”
“杨善会、天涯、裴矩?不可为而为之?”萧布衣极力思索。“杨善会和裴矩可有什么关系?”
徐世绩摇头。“根据我们手上的资料。是半分都没有。裴矩一直远在西域活动。而杨善会一直在山东左近剿匪。”
萧布衣无法整理出头绪。摆摆手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势所趋。就绝非一些yīn谋诡计所能抵抗。我们只需小心杨善会、裴矩二人即可。却不用在他们身上花费太多的功夫。”
徐世绩赞同道:“西梁王所言极是。”
“但我们出兵井陉关。还要小心这两路兵马暗中破坏。”萧布衣吩咐道:“世绩。马上传令下去。命秦叔宝带jīng兵一万前往贵乡。一方面截断宇文化及的归路。一方面试探窦建德反应。命程咬金带jīng兵一万驻扎灵泉。随时准备进攻宇文化及部。命张镇周大人带jīng兵一万。进驻临水。牵扯住武安杨善会的兵力。掩护我们的铁甲骑兵顺利前往井陉关!”
徐世绩疑惑道:“西梁王。贵乡在武阳郡内。已近窦建德部。只怕会引发窦建德不满。”
萧布衣笑道:“他不满又能如何?我们并非要和他们开战。兴正义之师。剿灭乱匪而已。秦叔宝有勇有谋。定能妥善处理!”
“雄信虽勇。但是缺乏谋略。”徐世绩突然道:“刘武周狡猾多端。我只怕雄信应付不来。”
“你说的不错。所以我让单雄信带兵和尉迟敬德一起。”萧布衣沉吟道:“尉迟敬德重义。单雄信xìng格相若。二人并肩作战。倒可互补。不过李将军南下之前。亦是说过结盟一事。他当初说。出兵与否在我。可若是出兵。应考虑一人作为副手带兵。”
“是谁?”徐世绩问道。
“此人叫做张公瑾。是李将军选拔出的人才。”
徐世绩沉吟道:“李将军不但用兵如神。选拔手下亦是不差。郭孝恪、张亮、陈孝意、齐洛等人现在都可以独挡一面。这个张公瑾。想必亦颇有才干……”
二人正商议的功夫。有兵士急冲冲的上前。递过一卷军文。萧布衣打开一看。微笑道:“是李将军的消息。”
徐世绩jīng神一振。“不知道李将军又有何喜讯?”
“李将军在东阳郡龙丘山找到张善安的藏身之所。已设伏诱杀了张善安!”萧布衣舒了口气。“江南的盗匪又少了一个。”
徐世绩难以置信道:“这么快?”
长江两岸。鄱阳湖左近数的上的盗匪也就是林士弘和张善安。自从萧布衣取了襄阳后。数年未平。没想到李靖出马。只用了月余的功夫。就烧了林士弘。斩了张善安。李靖一如既往的冷静。冷酷加上那么一点点冷血!
在李靖眼中。这些盗匪就和庄稼一样。等着他挥舞着镰刀依次去收割!陆上水上。麦子还是水稻。一样的收割无误!
“可听李将军的口气。觉的还是慢了些。”萧布衣叹口气。“他已平了东阳。本来准备按计划招降周边三郡。没想到南岭那边酋长冯盎造反。贼帅高法澄、沈宝彻作乱南岭。他只怕这些人干扰荆襄之的。临时改变了计划。已经带jīng兵赶赴南岭招安……他请我莫要担忧。说据他观察。江都众匪要想决出胜负。还是需要一些时rì。南岭蛮夷之的。的广人稀。要平定并非难事。”
徐世绩轻叹声。“这个李将军。在他眼中。似乎没有不能做到的事情。”徐世绩说到这里。多少有些怅然。他并非不服李靖。而是艳羡他的威名赫赫。他胸中亦有百万兵。可因为形势需要。一直都是坐镇留守。分派调度。李靖铁骑踏平江南之际。他听到后有振奋。但是亦有遗憾。
萧布衣已看出他的惆怅。微笑道:“世绩。什么事情都是一样的做。你的功劳。丝毫不小。若是没有你坐镇东都调度四方。李将军亦是不能安心平乱。”
徐世绩笑笑。轻声道:“西梁王。我明白!”
徐世绩明白的时候。宇文化及却是想不明白!他现在脑袋里面一半是面粉。一半是清水。只要想想。就会搅成浆糊般。
人在府邸。宇文化及忧心忡忡。没有一刻安宁。
十数万骁果军回归。没想到转瞬就只剩下两万多人。这些人一路仓惶北逃。到魏郡的时候。总算安定下来。两万骁果军毕竟不是白给。轻易的占领了魏郡。甚至把窦建德的手下还逐出了魏郡。宇文化及守在魏县。裴矩并未食言。在宇文化及安定后。马上带着几个兵士前往武安去见杨善会。按照商议的计划行事。
可裴矩一走就是十数天。这些天来。宇文化及整rì都是睡不安稳。夜夜惊醒。只怕萧布衣的大军来打。裴矩一走。他更是没了主心骨。整rì以酒浇愁。这一rì。又是喝的醉醺醺。观看着歌舞。想到伤心处时。涕泪满面。正捧着酒碗痛饮之时。宇文智及急匆匆的赶到。低声道:“大哥。大事不好了。灵泉有大军出没的迹象。可能是萧布衣想要进攻我们!”
宇文化及一拍桌案。愤然而起道:“萧布衣欺人太甚!我一忍再忍。他难道真要逼我死不成?”
:明天就是周一了。还请朋友们多投点推荐票。好让江山在首页周推榜有个位置。呵呵。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