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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小猫可听懂?

    误会就由他误会吧,他是个不惯于向人解释的汉子。这种人在云诡波谲的江湖上,注定是要吃亏,而且一吃就是大亏。

    说走就走。他是那种一行动就决不停下来的人。

    他快,二转子更快。

    二转子的身法象一缕姻。

    真的是一溜的烟。

    ——连身手也象一溜烟。

    “想逃?”二转子恨恨的说:“可没那么容易!”

    他张臂一拦,谁都过不了他这一关。

    ——“关”是用来做什么的?

    对怕事怕难怕挫折的人而言,“关”是“不准进入”,与“止步”同义。

    对不怕难不怕事不怕挫折的人来说,“关”是用来“闯”的。

    ——你以为冷血是哪一种人?

    冷血硬闯。

    他没有出手。

    ——但二转子让他撞倒了。

    二转子一倒,却出现了阿里那张傻险。

    阿里也向他出了手。

    他出手的方式很奇特。

    ——他“胳肢”冷血。

    ——“胳肢”是轻搔令人发痒的部位,使对方发笑。

    有的人怕“胳肢”,有的人不怕——也许,不怕这回事的人大概是对“痒”比较不敏感吧?”胳肢”只能算是友好之间互相嬉戏的伎俩,决不能成为一种“武功”。

    可是阿里却要“胳肢”冷血。

    冷血决不敢小觑他。

    ——“五人帮”中任何一人,都有过人的、特异的、防不胜防的绝招。

    冷血腾身抄起了那只狗。

    他把狗丢给阿里。

    那只是只小狗。

    阿里本有一双狗目。

    他蓦地发现另一双狗目,几乎就跟他吻在一起,连忙按住,那狗汪的一声。阿里怕狗咬他,连忙用手握住了狗嘴,冷血这时已越过了他。

    但一招寒光凛凛的弯刀,正在等着冷血。

    弯刀象一个渴极了的象鼻,飞卷向血液正流动着的脖子。

    侬指乙是这“五人帮”里最狠的。

    他果然也出手最狠。

    冷血没有办法了。

    ——在他的剑法里,无一招自保,全是抢攻,但他却不想伤他。

    他不想伤害他的朋友。

    他在对方的刀快要砍中他的同时出剑。

    交手一招。

    侬指乙“呃”了一声,身形一顿,又待枪攻,蓦然觉得自己身上有些纸片似的事物落了下来。

    他定睛一看,执钩镰刀的右手尾、中、拇三指的指甲,均被削去,与指头平齐,不伤指肤。

    他一面看一面抢攻,攻到一半,忽然想通了,就攻不下去了。

    可是冷血还是没有闯得出去。

    因为还有耶律银冲。

    ——象一座铁山般的耶律银冲。

    称之为“铁山”一般,不仅指他的身材,其实,在冷血心目中,耶律银冲亦有如同铁山的分量。

    ——“五入帮”中,他最尊重的就是这个人。

    他不想对他出手。

    他唯有停了下来。

    耶律银冲审察着他匆急的样子,道:“你急着要走?”

    冷血道:“是。”

    耶律银冲道:“可是你欠下的,总要偿还的。”

    冷血道:“如果是我欠下的,我是会偿还的。”

    职律银冲一向稳如泰山。

    而且不动如山。

    ——看他的样子,就算有十头野牛一齐去撞他,也未必能使他动上一动。

    可是他现在却现出了一种十分奇特的神色。

    他的眼神定定的望着冷血背后,象另外一个冷血出现在冷血身后一般。

    他的眼神差点令冷血回望。

    但冷血不敢回头。

    ——如果回首,要是耶律银冲向他发动攻袭,他不一定能应付得了。

    虽然,他知道这象一座“铁馒头”般的人,不是这种人。

    他信得过。

    ——可是这毕竟是作战的时候!

    他只能望着耶律银冲,发现满天的星子,都在耶律银冲厚重的身躯之后,闪亮、闪烁、闪动。

    冷血忽然觉得凝重。

    凝重得几乎以一种本来用来微笑的肌肉来表达心中的恐惧。

    他的神情也使耶律银冲几乎要回望。

    但他也没有回头。

    他只向冷血金铁交鸣般的说:“假如你真的赶着要走,你就走吧;反正,只要你还活着,天涯海角,我们都会向你讨回个公道的。”

    冷血点了点头,也凝重的说:“好,我走,你们,也够忙的了,一切,都要小心才好。”

    他若有所指。

    待他要举步时,耶律银冲忽然问了一句:“‘四大凶徒’,你跟谁结了怨?”

    冷血不明所指:“四大凶徒?”

    耶律银冲道:“唐仇、屠晚、赵好、燕赵。”

    冷血仍是不明白:“他们?关我什么事?”

    “没事就好。”耶律银冲语重心长的道,“也许,你只要记住:‘唐仇的毒、屠晚的椎,赵好的心,燕赵的歌舞’就好。”

    阿里、二转子、侬指乙又要包围冷血,耶律银冲举手示意:让他去吧。

    他看冷血的眼色,很有一种“后会无期”的意味。

    冷血不懂。

    他也来不及去懂。

    他只懂一件事:

    ——小刀可能有险,他要赶回去。

    他一抱拳就走。

    侬指乙悻悻然。二转子似有些不舍。阿里正被那只冷血丢到他怀里的狗,热情地舐着脸,又舐他的鼻子;舐完他的鼻子,又舐他的脸。

    它大概以为他是它的同类。

    “猫猫不是在你们那儿吗?”临走的时候,冷血问了一句,“小骨受伤未愈,他常在梦中叫猫猫的名字。”

    说完他就走了。

    他一路披星戴月,赶回了客栈。

    客栈的屋脊上,铺得象月光的盛筵。

    靠近小刀房间二楼窗户,有几棵大树,在月下静静的盛开着花,仿佛有小刀在的地方就有花开,便有花香。

    屋顶上有很多猫,有的弓着背,有的曲着长尾巴,有的不怀好意的在叫。

    冷血的心怦怦的跳着。

    月下椽梁旁,有一只眼睛亮乌乌、毛色平顺可人;在端凝着自己干净爪子的小猫。

    那猫就在小刀所住房间的屋瓦上。

    经过的时候,冷血禁不住俯下首来低声问它:“小猫,小猫,小刀可平安否?她睡着了没有?”

    小猫侧着看,乌亮着眼:

    ——小猫可听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