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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秦昊铭利用一个比较空闲的晚上,带杨玉枫回到秦家。两人一进家门,客厅空空的没有半个人,饭厅内却传来秦亿杰向沈君怡的抱怨声。

    “为什么我要做这些事!?”

    “你不做谁做?难道要你爸爸做啊!”

    “可是这个工作,以前都是二哥在做啊!”

    “你还敢说,这本来就是你的工作,是你二哥疼你,才帮你做的,没想到却养成你懒惰的习惯。”

    “我哪有懒惰,我星期天不是也帮他拖地了。”

    “拖地?你才做一次而已耶!鬼叫什么!都怪你哥哥他们太疼你了,把你该做的家事都帮你做了。现在他们都不在,正好利用这个机会,治好你懒惰的毛病。”

    “啊──”

    “啊什么啊?你这么懒惰,一次要给我榨一个星期的分。”

    “妈!你太狠了,有五十个耶!”

    “闭嘴!五十个算什么,下次我要买一整箱回来,叫你一次给我榨完。”

    “啊!”秦亿杰惨叫一声。

    秦昊铭和杨玉枫站在饭厅的外面,听到沈君怡和秦亿杰的对话,两个人都觉得好笑。他们走进饭厅,就看见秦亿杰用榨汁器在榨柳橙汁,沈君怡则在一旁用刀子把柳橙切成两半,以便榨汁。

    “妈!”

    “伯母!”

    “你们回来了。”沈君怡看到他们很高兴;自从秦砚儒走后,这个家好象一下子少了什么似的。

    “我刚才在外面听到你说砚儒不在家!”

    “对呀!他说什么他的设计遇到了瓶颈,要到外面去住一阵子,好好地想一想。”

    秦昊铭听了沈君怡的话,心想,也许有这个可能。可是,他却看到秦亿杰脸上的表情在告诉他,事情才不是这么一回事呢!他转头看杨玉枫,杨玉枫也在看他,显然她也看到秦亿杰脸上的表情了。

    “那砚儒有没有说什么时候会回来?”

    “没有。”

    “电话?”

    “没有。”

    “住址?”

    “没有。”

    三句没有都是秦亿杰回答的。另外,他也暗示等一下要告诉他们真相。

    “你找他有什么重要的事?”沈君怡问。

    “是这样的,我和朋友合盖一栋商业大楼,请他帮我设计,我是拿设计费回来给他的。”秦昊铭说出他此行回来的目的。

    “而且因为他不凡的设计,那栋商业大楼已经预售一空,不但拿回了资金,还让我们赚了不少钱,所以,我们决定给他一笔额外的奖金。”杨玉枫接着说,因为她也是股东之一。

    “这么好啊!我看,大哥你们就去开建设公司,找二哥当你们的设计师,保证荷包一定满满的。”秦亿杰已经榨完了那五十个柳橙,正在洗手台洗手。

    “你想害我被他老板追杀,是不是?”

    接着秦昊铭、杨玉枫和秦亿杰走出饭厅。

    秦亿杰回头向沈君怡说:“妈,我和大哥他们要到楼上的书房谈点事情。”

    到了二楼的书房,秦亿杰就把事情的始末,“轻声细语”地说给他们听,唯恐太大声被楼下的徐梦心听见。

    秦昊铭听完他的述说之后,也觉得事情好象满严重的,只是不知徐梦心究竟是做了什么事,会让他二弟怕成那样。

    “——知道这件事吗?”杨玉枫替她担心。

    “我跟她说过了,叫她要注意‘情敌’,可是,——说二哥怕她怕得都离家出走,她说徐梦心已经败定了。不过,她说她会注意的;她还说要找机会向二哥问个清楚呢!”秦亿杰把头靠在椅背上说。

    “你真的对——死心了?”秦昊铭也知道他这个小弟从很久以前就喜欢左——了。

    “我已经放弃了。二哥都已经快被她骗到手了,很快地她就会成为我的二嫂,只有二哥这个呆瓜还傻傻的。以前说我是智障,我看他才是智障呢!爱情智障!”他最后这一句说得咬牙切齿。

    “你别这样,他没有把你说得这么糟啦!他们最近还有见面吗?”

    “有。大概每隔两、三天见一次面,每次都是——主动邀他的。我很奇怪,她怎么会知道二哥他对于‘约会’这件事很被动,我还真佩服她的神通广大呢!”

    “这就证明她很用心呢!”杨玉枫笑着说。

    秦昊铭看看手表。“时间不早了,我们要走了。既然砚儒不在,我明天再拨个空,把支票送到事务所给他。”

    ※※※

    在谢宗明的租住处,秦砚儒正坐在小客厅内看书,谢宗明则在他的制图桌上制图;他在租屋里隔了一个小小的工作室,没有装上门,所以和客厅是相通的。

    “砚儒,蒋学长是不是请你去挂名白领薪水,不然,你怎么这么悠闲?”谢宗明最近常常开夜车加班。

    “哪有这么好的事,我让你雇用如何?薪水算你少一点。事务所那边最近工作比较少,学长要我下星期陪他去看工地,然后就放我几天假。”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你领的薪水比我多,工作又比我轻松,蒋学长又对你那么好,真是令人不服气!”谢宗明边画边抱怨。

    “既然你觉得这么好,那我们来交换好了。”秦砚儒在外面的小客厅说。

    “算了,我自认我没有你那个本事。你不要在那里看书了,来帮我画几张,我去睡一下。”谢宗明已经两眼布满红丝了。

    秦砚儒闻言,走进他的工作室内,看到谢宗明身旁的小桌子上放着一叠纸张。他问谢宗明:“要画哪些?”

    谢宗明有气无力地指着一张设计。

    “就照这张设计图画就行了,我先去睡一个钟头再起来画。麻烦你了,同学。”他站起来打着哈欠。

    秦砚儒看着他摇摇晃晃地走回房间后,他坐下调整一下灯光,拿起笔就开始画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谢宗明感觉好象作了一个很悠远的梦,迷迷糊糊中,他听到从客厅传来电视的声音。他回想一下梦中的情景,他梦到所有的工作都做完了,然后他大睡了三天。想到工作,他立刻从床上弹起来,拿起床头的闹钟一看──天啊!十点多了,他睡了快两个钟头!他从房间里冲了出来,秦砚儒正坐在椅子上看电视。

    正在看电视的秦砚儒,看谢宗明突然由房间内冲出来,他转头看谢宗明。“你怎么了?作恶梦吗?”

    谢宗明看到工作室的电灯已经关掉了,就问:“你怎么没叫我?我的那些图?我……”

    “我画完了。”秦砚儒继续看他的电视。

    “什么!”他该不会还在作梦,而且是梦中梦?谢宗明这么想。他伸手用力打了墙壁一拳。碰!好痛呢!他应该没在作梦吧!

    秦砚儒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不知他是因为睡迷糊了,还是在梦游,竟然用手打墙壁,好大的一声飨,难道他不痛吗?

    “你到底在做什么?”

    谢宗明终于明白他并不是在作梦,他很认真地问:“你刚才说你帮我把图画完了?”

    “对。”

    谢宗明闻言,迫不及待地冲进工作室内,打开电灯拿起桌子上的一叠纸,一张张地检视。果然是依照设计图画完了,而且画得比他还好。秦砚儒果然是厉害,在短短的时间内,就把他一晚的工作都完成,人家的高薪还真不是白领的。他把图整理好,关掉电灯,回到小客厅内。

    “你刚才说画完了,我还以为我在作梦呢!”

    秦砚儒看着他,原来如此。“你的手不痛吗?”

    谢宗明看看他那已经有点红肿的手;今天晚上可以好好地睡个好觉,就算流血无所谓了。

    “砚儒,你到底是怎么办到的?竟然可以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画完那么多的图呢!”

    “我有我的方法。”

    “可以告诉我吗?”

    “对不起,恕不奉告。”

    想也知道,这种吃饭的本事,谅谁也不会告诉人的。既然工作秦砚儒已经帮他做完了,谢宗明就放松心情和他聊一些别的话题。

    “你女朋友今天没有打电话来给你啊?”

    “我女朋友?谁?”秦砚儒不解地看着谢宗明,不知他指的是谁。

    “谁!?就是常常打电话来的那个女孩子呀!”谢宗明比他更不解。

    “——?她是我女朋友?”

    “她叫——啊!难道她这样不算是你的女朋友?”

    “怎么说?”

    “你不是常和她一起去逛街、看电影、喝咖啡吗?”谢宗明开始搞不懂他这个同学,到底是不是现代人种,连这个也不懂。

    “这样就算是女朋友了吗?”

    “废话!我才不相信你会跟你弟弟,或是你妈妈去看电影、喝咖啡,这种事大都是恋爱中的情侣或新婚夫妻才会做的。不管你了,你自己好好地想一想,我要去洗澡、睡觉了。”谢宗明说着就走回房间,他知道若不提醒秦砚儒,他是永远也不会想到这个问题的。

    秦砚儒在小客厅内,呆坐了一会儿之后,关掉电视走回房间。他躺在床上,拿掉眼镜,头枕双手,看着模糊的天花板;他用他聪明的头脑,开始回想一切──

    原来这就是恋爱!有一种很愉快的感觉,现在和——在一起,已经觉得是一种很平常的事,没见面时还有一点牵挂,有人关心的感觉,竟是这么美好的一件事。下次见到她时,他要问个清楚,她是否真的想当他女朋友。

    ※※※

    自从徐梦心住进秦家后,送她上班已经变成秦亿杰每天早上的例行公事了。

    徐梦心坐在车内不说话,秦亿杰则专心地开车,一路上两人通常都不说话。徐梦心偷看秦亿杰一眼,他英俊斯文的长相,让她一扫对体育老师的呆板印象。她在秦家的这一段时间以来,秦荣祥和沈君怡都对她很好;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多了一个人的关系,秦亿杰似乎对她不理不睬,就像她是不存在的人一样。

    她当然没想到,秦亿杰是因为她一来就把他二哥吓跑,害得拖地和榨柳橙汁的工作都落在他头上,他不讨厌她已经很不错了,怎么还会理她呢!送她上班是因为沈君怡的命令,所以他不得不做,反正刚好顺路,地点一到把她丢下车就行了。

    “那个叫——的女孩子,跟你们是什么关系?”徐梦心问他。

    因为左——三天两头就到秦家串门子,好象跟秦家的人很熟的样子。可是据她所知,秦昊铭已经有女朋友了,而她也不像是秦亿杰的女朋友。难道,她会是秦砚儒的女朋友?不可能的,徐梦心立刻推翻这个想法。

    “她跟我们很有关系,而且很快她就要更有关系了。”秦亿杰说得像是在绕口令。

    徐梦心听不太懂他在说什么。“为什么?”

    “改天等你心情很好的时候,我再告诉你;不然,你可以自己去问她。”秦亿杰专心地看着前面。

    “我──”

    “到了,下车。”秦亿杰打断了她想说的话。

    徐梦心打开车门下车,然后重重地摔上车门。等她关上车门,秦亿杰一踩油门,车子就呼啸而去。

    徐梦心恨恨地看着远去的车子。心想,她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他?他竟然如此地对待她,好象迫不及待地要把她赶下车一样。她就是不懂她这么惹他厌吗?别人想巴结她都来不及,难道他对于像她这样的美女,一点都不动心吗?怪胎!

    “徐小姐。”背后有人叫她。

    徐梦心光听声音,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就是那个老对她纠缠不休的业务副理高天宇。

    “高副理,你早。”徐梦心转过身去,露出一个职业性的笑容,不管她的心里想着面对他是多么的心烦。

    “你早。刚才送你的哪一位是……”高天宇意指秦亿杰。

    他已经注意徐梦心好几天了,每次都看到一辆车子送她到达公司对面的路旁,然后徐梦心就越过马路到公司上班;下班她则自己坐公车回去。不过,也有几天,那辆车子会接她下班。

    “他是我一位世伯的儿子,他要去学校上课,顺路送我来上班。”说完,也不管高天宇,她就径自走到路口,准备等绿灯过马路。

    高天宇见她走了,赶快追上去与她并行。“那他还是一个学生喽?”

    “不是,他是国小的老师。”

    徐梦心等绿灯亮了,快步通过大马路,高天宇当然也跟在她的身边一起过马路。进入大楼后,高天宇按下电梯,让她先进入,然后到达七楼。

    徐梦心只冷冷地对他说声:“谢谢。”就走出电梯。

    高天宇步出电梯,看着走在前面的徐梦心美丽的背影,心想,女孩子对于追求者,总是要有点矜持;尤其她又是那么的美丽动人,高傲、冷漠是应该的。

    ※※※

    左——约秦砚儒今天一起去吃西餐。秦砚儒带她到一家店面不是很大的西餐厅,可是里面的布置却非常柔和;桌上的小绿瓶内插着一朵含苞待放的“紫夫人”玫瑰;白色的蕾丝窗帘,受到晕黄灯光的照射,泛着很柔和的淡黄色,那是一种很温柔、很温暖的感觉,让人犹处于春天的阳光中;音乐则是古典的钢琴演秦。

    秦砚儒带着左——挑了一个靠窗,旁边有一棵大型的室内观叶植物的座位。

    服务生很快地过来替他们倒两杯开水,然后送餐点目录给客人。秦砚儒和左——各自点了一客牛排,服务生请他们稍候。

    这个时候,餐厅内没有多少客人。左——打量了一下餐厅的布置,然后拿起那朵紫夫人说:“这种紫色的玫瑰好漂亮哦!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

    “你喜欢吗?”

    “我喜欢。”

    “那我等一下买给你,你要多少?”

    “买给我?”

    左——以为她听错了,秦砚儒怎会主动说要买花给她?两个人“约会”这么多次以来──当然都是左——约他──他都从没想过要买花送她,只有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可是,那是在路上碰到爱心义卖活动,主办活动的单位卖花束募款,他也买了一束。不过以秦砚儒的个性,他是不会觉得男人拿花有什么好奇怪的,可是左——就是觉得怪怪的,所以她就主动把花束要过来。

    虽然那束花不是要买来送她的,可是左——还是很高兴那天她把那束有点七零八落的花束拿回家时,她妈妈还问她是不是在路边捡的呢!然而,她却很宝贝地把它插在房间内,直到全部枯掉了,还舍不得丢呢!

    “对,等我们吃过饭后再去买。”秦砚儒再次地肯定。

    其实,秦砚儒此时也在考虑一件事,就是左——想当他女朋友的事;不知是应该现在问呢?还是等吃饱了再问较好呢?一时也难以决定,就在他犹豫之间,服务生已经将牛排送来了,既然牛排都送上来了,那就先吃了再说。

    这是他们两个人第一次在外面共进晚餐;说到这一点,左——真是太感谢徐梦心了。因为她的关系,而使秦砚儒搬到外面住;她才有这种机会,不然在以前,她绝不会开口要秦砚儒带她到外面吃,两个人都是吃过晚餐后才外出。就在这一段时间里,秦砚儒已经吃完他的牛排,左——还剩一点;她已经吃不下了,正在用叉子玩盘内的一颗豌豆。

    “你是不是想当我的女朋友呢?”左——听到他的问话,手一松,叉子就掉到地上,非常不巧地,叉子落地一弹,刚好落到秦砚儒的脚边。

    秦砚儒弯下腰去把它捡起来,却发现左——整个人呆在那里,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

    “你怎么了?”

    听到他的叫唤,左——如梦初醒。她拿起牛排刀玩起剩下的一小块牛排,来掩饰她的仓皇失措。

    “我是在问你是不是想当我的女朋友?”秦砚儒再重提一次,他以为左——没听到。

    怎么办啊!他怎么会问这个问题呢?而且说问就问,让她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该怎么回答他呢?说不想嘛,那是违心之言;说想嘛,好象又太直接了。她抬头偷偷地看了秦砚儒一眼,他还在等她的回答。

    好吧!事到如今,只好实话实说;因为她害怕现在不说,将来可能会后悔。

    “我……我当然想当你的女朋友。”这句话她是鼓足勇气、闭着眼睛才说了出来。

    “好,那我就当你的男朋友。”

    耶!怎么会这样?秦二哥回答得比她更干脆、更直接。她张开眼睛看着他,他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慢着!她想到一件事,会不会秦二哥对男、女朋友的定义不同?他该不会把它解释成“男的朋友”、“女的朋友”吧?以秦二哥的个性,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秦二哥,你……你知道男、女朋友的意义是什么吗?”左——小心翼翼地问。

    秦砚儒推推他的眼镜,理所当然地说:“不就是准备将来可能会结婚,然后厮守一辈子的人吗?我说的对不对?”

    “对!对,差不多了。”左——心想,他说的也没错,如果结婚后没有太大的意外,就是厮守一辈子。只是他怎么回答得这么干脆,好象连考虑都不用。

    不过,他的回答让她有一种想哭的冲动,总算以前的努力没有白费了,一时忍不住,眼泪就滑下脸颊,她赶紧用手去擦拭。

    秦砚儒见她低头擦泪的动作,就问她:“你怎么了?难道不喜欢我当你的男朋友?”

    “不,不,不是的。”她赶快擦干眼泪。

    “还是你想结婚了?我明天就去向左伯父提亲。”

    “啊?”

    这比刚才他说要当她男朋友,给她的震撼更大,她料想不到他现在就提这个问题。虽然结婚是她最终的希望,可是她才刚开始有一点点恋爱的感觉,她还没有尝到那种两情相悦的甜蜜滋味,现在结婚太快了。而且,他现在去提亲,会让她爸爸吓一大跳的。这件事一定要跟他说清楚,不然他一定以为就是这样;可是,该怎么跟他说呢?啊!有了!

    “结婚!?慢点!你想想看,大哥和玉枫姊,他们都还没结婚,我们就这样匆匆忙忙地要结婚,不知道的人,会以为我们有问题的。”

    有问题?会有什么问题?秦砚儒这么想。他当然不会想到左——所说的问题,是“先上车后补票”的问题。

    “你的意思是──我们再继续交往下去,等大哥他们先结婚?”

    “对,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好,那就这样了。我现在带你去买花。”

    付完了账,在服务生的“谢谢光临”声中,两人走出了餐厅。此时,左——的心中,觉得世界上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就连地上的垃圾也是美丽的,典型的“恋爱症候群”。不过,这只是一段的时间而已;跟秦砚儒这种很实际的男人谈恋爱,她也必须很实际才行,若是抱持着浪漫的心,恐怕不久就得说“莎哟娜啦”了。

    秦砚儒开车寻找花店,要买花送给左。绕过一条街,很快地就看到一家花店;可是直觉上,左——觉得它不像是一般的花店,因为没有漂亮的橱窗摆上配好的花束。

    下车走进一看,果然不是一般的花店,而是鲜花的批发店。不过,这里的花让左——看得眼花缭乱。有红色、粉红、白色的火鹤;像小黄蝶的文心兰;粉红色、白色、白花红心的蝴蝶兰,还有白色的满天星,及紫色、黄色的星辰花。当然还有各种颜色的玫瑰花,大红色、粉红色、纯白色和双色的。可是,尽管玫瑰花的颜色这么多,但是就是没有那种她在餐厅里看到的紫色玫瑰。秦砚儒拉着左——的手,来回走了两、三趟,就是没看到紫色玫瑰。

    秦砚儒走近一个穿着围裙、像是老板模样的中年人,开口问道:“先生,请问一下,你们有没有紫色的玫瑰花?”

    “紫色,你是说‘紫夫人’?很不巧,今天没到货。你们可以看看别的,今天的玫瑰品质很好。”老板笑——地说。

    左——听到老板的话,原来紫色的玫瑰名叫“紫夫人”,很美、很高贵的名字。

    “没有紫色的。你另外挑一个颜色吧!”秦砚儒回过头问她。

    左——闻言,考虑了一下说:“我要深红色的。”

    “要多少?”

    要多少……左——想了一下;这些花又大、又漂亮,应该不便宜吧!一、二十朵应该就够了。“我要一──”

    “老板,我们要一百朵那种深红色的玫瑰。”

    “好,马上帮你们包起来。”

    一百朵!左——大吃一惊。自她有生以来,从来没有人送她这么多的玫瑰;虽然这一百朵的玫瑰,没有经过美丽的包装,可是,一百朵也太多了吧!那要多少钱啊!

    “秦二哥,我觉得……”

    “不够?还要再多一点?”

    “不!不是的!一百朵已经够了。”左——心想,还是算了。既然那是他的一番心意,就让自己奢侈一次吧!

    不到十分钟,老板就用报纸把一百朵的玫瑰花包好了。

    “多少钱?”秦砚儒问老板。

    “一千块。”

    秦砚儒从皮包内掏出一张千元大钞给老板,说过“谢谢”之后,他就抱起那一大把的玫瑰,回到他停车的地方,把花放在汽车后座。

    左——跟在他身后,边走边算;一百朵的玫瑰才一千块,那一枝玫瑰才十元而已,还真是便宜呢!花店一枝最少要十五元,十五元的玫瑰还是快要丢进垃圾桶的那一种呢!不过,花店真的商品服务,就是包装和配花色……等等,贵一点也是应该的。

    秦砚儒放好花之后,转过身来问左——:“你想不想再去哪里逛逛?”

    左——看看手表,现在时间不太晚、可是也不早了。她担心她的花会枯萎,拿回家之后,说不定还会让妈妈笑说,是从哪个垃圾场捡回来的。

    “秦二哥,我看这样,我们改天再逛好了,今天先送我回家,我怕那些花会枯掉。”

    “好,我就先送你回去。”

    ※※※

    门铃声响起,秦亿杰走过去开门,门一开就看见左——手中抱着一大把的玫瑰花,笑得很开心地站在门外。

    “你这是做什么?”

    左——抱着一百朵的玫瑰花,走进秦家的客厅,然后把花放在地板上,问:“亿杰,秦妈妈呢?”

    “她到你家去了,等一下,我去叫她。”秦亿杰就出门到隔壁去叫人了。

    徐梦心打开房门走了出来,她冷眼地看了左——一眼,心想,这个女人怎么又来了!烦不烦啊!自己家里不待,天天往别人家中跑。她走进饭厅喝开水。

    左——对她的冷眼置之不理,因为今晚她实在是太开心了。一会儿之后,沈君怡和秦亿杰从隔壁回来了。

    沈君怡一进门就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待她看到地上的玫瑰花。“啊!怎么有这么多的花?”

    “这些花是秦二哥送我的。”

    沈君怡和秦亿杰母子俩闻言,互看一眼。

    沈君怡说:“真的!”

    “二哥也终于开窍了,会送女孩子花,真不简单!不过,这些花大概不是在花店买的吧?”

    “咦!你怎么知道的?”

    “看也知道,花店的玫瑰花不会这样一整把一整把的,而且叶子也不会这么多,花梗也会短一点。最重要的是,除非必要,否则花店不会用报纸包装。”秦亿杰一一指正出来。

    “哇!全都让你说对了,真不愧是当老师的。秦妈妈,秦二哥他买了一百朵给我,我不需要这么多,一半给你好不好?”

    “好啊!我把它插在瓶子里,可以放在客厅和饭厅。”

    “一百朵啊!二哥真是好大的手笔。这些会不会很贵?”

    “不会,很便宜呢!一朵才十块钱而已。”

    就这样,左——、秦亿杰和沈君怡三个人,围在那一百朵玫瑰花的旁边,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来了,完全没有发觉到徐梦心正站在饭厅的门口,偷听三人的谈话。她正用凌厉的目光注视着左——;原来这个住在隔壁的女人,果真是想要和她抢夺秦砚儒的人,她放轻脚步慢慢地走回房间,谁也没有发现。

    ※※※

    隔天,左——去上班时,就将昨晚和秦砚儒约会时所发生的事,大略说给邱智-和张美薇听,两人听了之后笑得东倒西歪。

    “那后来怎么样了呢?”张美薇追问她。

    “后来他就送我回家了。”

    “我有个建议,你可以把这些事都记下来,将来写一本《老公的笑话》,说不定会很畅销呢!”实在是太好笑了,到现在邱智-还直不起腰来。

    左——听了她的建议,想了一下。“这个我再考虑一下。智-姊,就你所知,秦二哥他从以前就是这个样子吗?”

    邱智-回想一下说:“差不多啦!我是没碰到过,大部分都是从他要好的同学那里听来的,什么把肥皂丝当米粉煮啦、把苦瓜削皮啦……等等的。”

    挂在门上的风铃响起,一个人推门而入,来人是邱智-的未婚夫刘光远。

    “有什么事吗?”邱智-问他。

    “没事,我是去婚礼包办公司看看筹备得怎样了,顺便过来看看你。对了,这是他们排好的时间表,我拿一份来给你。”刘光远把一张纸递给邱智-,一转眼他看到了左——,笑着说:“你就是秦砚儒的女朋友——啊?不错,你真是厉害。”

    左——被他说得脸都红起来了,毕竟像她这么积极地“倒追”的人不多。

    邱智-白了他一眼,骂道:“你在这里胡说什么!”

    “我是在夸奖她耶!你想想看,如果江玉琳、吴惠君、张美芳……她们有——一半的积极和勇气,今天的秦砚儒就是她们的了。你说是不是?”他一口气念了十几个女孩子的名字。

    邱智-偏着头想一想。“你说得好象也对。”

    “所以,你一定要相信刘大哥的话。另外,刘大哥还要告诉你一件事;你的秦二哥真的很聪明,不过,他把所有的聪明才智都用在他的成就上,因此,你只要在他成就以外的地方,应用你的聪明才智,我保证他一定逃不出你的手掌。只要他觉得你不讨厌,甚至还喜欢跟你在一起的感觉,那么我肯定,百分九十九点九,你就是他结婚的对象。你一定要相信我说的话,真的!”讲完之后,他好象突然想到一件事,又说:“我记得以前有一个女孩子,也是和你一样,很积极地追求秦砚儒,可是,她用错方法,反而让秦砚儒有点怕她。后来,秦砚儒出国留学,听说那个女孩子也追到国外去,好象还因为这样,秦砚儒甚至快马加鞭地提早完成学业,回到国内,以后的发展我就不知道了。这些都是从一起和他出国留学的同学那里听来的。”

    左——听他这么一说,马上就想到那个女孩就是徐梦心;只是不知她到底对秦二哥做了什么事,才会让秦二哥避她唯恐不及。

    正在刘光远讲得口沫横飞的时候,他身上的行动电话突然发出声响,他只好接听电话,随后他只有简短地回一句。“好,我知道。”他收起电话,同三个人说:

    “抱歉!秘书通知我要开会了,所以我得走了。下次有空再讲给你们听。”

    刘光远走后,左——向邱智-问:“智-姊,刘大哥讲的事,你都知道吗?”

    “那女孩前面的部分,我是知道,不过,不是很清楚。至于后半部分,我也是今天第一次听到。”

    左——闻言,心想,大概只有秦二哥本人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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