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秋寒闻声回头一看,只见右后侧三尺处松树支干上,隐藏着一个蓬头垢面的老乞丐,背着一个红色大葫芦,不禁心中大喜,他不是别人,正是强姚秋寒相识于荒野道松树枝干上的毒手疯丐孤独飞。
在此时此刻,姚秋寒遇到毒手疯丐,有如遇着亲人一样,一阵冲动朗声答道:“不错,我们真是巧得很,皆结缘树稍上……”
一语未完,突听毒手丐轻嘘一声,道:“姚少侠,道观之中步步蕴藏杀机,咱们小心一点。”
姚秋寒心头一动,问道:“老前辈这一帮人是些什么来路?”
毒手丐道:“东海龙帮。”
姚秋寒吃了一惊,道:“东海龙帮,帮主是准?”姚秋寒曾听古兰香说过,东海龙帮龙头帮主,早已失踪江湖武林,怎会此时出现玄都观中。
毒手丐轻轻叹息了一声,道:“东海龙帮龙头帮主,早于二十年前被人同谋惨遭身死……
唉,言来话长……”
姚秋寒听他谈起东海龙帮,脸上神色一片凄伤,似乎跟东海龙帮有着极深渊源。他对于毒手疯丐身份来历不太了解,为着加深认识他,不禁说道:“老前不嫌弃的话,晚辈愿请教前辈一些武林旧事。”
毒手疯丐抬头望了一下天色,道:“此刻南宫琪美尚未到达之前,老叫化不妨和你谈谈。
也许姚老弟知道叫化子是东梅龙帮中人。”
姚秋寒摇摇头道:“晚辈一点也不晓得。”
毒手疯丐沉呤有顷,叹道:“东海龙帮在昔年,是武林中最具威望一个帮派,龙头帮主是叫化子拜弟,跟你同姓,腾波斩蛟姚岚……”
姚秋寒吃惊道:“腾波斩蛟姚岚,他是不是早在二十余年前,在河南少室峰赤子空拳单人击败中原武林九大门派的那位姚岚?”
毒手疯丐对于腾波斩蛟姚岚昔日雄风,似乎非常缅怀、崇敬。眉间飞起一道彩色,道:
“正是他!正是他!当年姚岚,腾波斩蛟摄震群雄,二十余年来中原九大门派高手,至今犹然惊服,那时姚岚年龄还小于姚少侠。”
他一口气说到此处,微微一顿睁着双鱼珠眸子,问道:“姚老弟怎知姚岚事迹,要知当年姚岚于河南少室峰独败九大门派高手之事,九大门派认为是一件奇耻大辱恨事,向来不敢泄露江湖武韩。”
姚秋寒叹道:“晚辈是听家师谈起的,因为他跟我同姓,所以晚辈深深印于脑海之内。”
毒手疯丐脸上突然泛起一片凄怆之色,道:“人间世事,变幻无常,唉!腾波斩蛟英风,今日已付于一片流水,含恨九泉……十几年来,老叫化就在替拜弟调查死因,以及他一位亲身骨肉的下落。前者叫化子已有头绪,后者却是茫茫不知他那位骨肉是生、是死。腾波斩蛟是被人谋害的,这段恩怨,叫化子若推断不错,他似乎和当今武林动乱有着莫大因缘。”
姚秋寒奇道:“老前辈说腾波斩蛟姚岚之死,跟当今武林有莫大关键,此话怎么说呢?”
毒手疯丐道:“姚老弟可知姚岚跟孤星公主大罗神南宫玉堑,以及杨妃姬等孤星会四大君主,都有一段渊源。”
姚秋寒摇头道:“不知道,家师谈起腾波斩蛟姚岚大侠往事,并不详细。”
毒手疯丐道:“腾波斩蛟出现江湖时间极短,而且人又如谜,当然极少有人能知其身份来历。不过武林间当今老一辈人物,大家都知道昔日有位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大豪杰姚岚。”
毒手疯丐孤独飞说到这里,脸上神色飞扬,似乎为他有那个拜弟而光荣。
姚秋寒也同时感到莫名的自豪。姓姚的人,竟出了位使人歌颂的英雄,其实他对姚岚的事迹,知道得极其有限。
毒手疯丐深深叹息了一声,道:“……姚老弟,来日叫化子有时间,定详细跟你谈一谈腾波斩蚊姚岚的事情。
唉!老实跟老弟说,你的面容,有几分酷似我那拜弟姚岚,因此叫化子初次遇上你时,以为你是拜弟的儿子,特问你是不是东海龙帮一脉的传人。”
姚秋寒微微一笑,道:“晚辈若是姚岚大侠之后,殊感为荣。可惜我是位被弃孤子,自幼被家师拾得抚养长大,晚辈对于姚岚之事,着实感到兴趣。老前辈说他被人所害,不知是何人有这种能力杀害腾波斩蛟姚岚大侠?”
毒手疯丐突然压低声音,道:“这件事老叫化还不敢论断,但已略微知晓,因姚岚拜弟被害,就只有现在的东海龙帮帮主在侧。”
姚秋寒问道:“孤独前辈,当今东海龙帮帮主是谁?”
毒手丐道:“柯星元。”
姚秋寒惊讶道:“柯星元,他不是孤星会的四大君主之一千岁君吗?”
毒手丐点头道:“就是他,是咱们在荒野道旁古松上偷窥赶尸内幕时,那位骑黑骡的黑髯老人。”
姚秋寒听了这话,脸上一片迷惘、惊奇。
毒手疯丐道:“叫化子跟老弟谈了这么久,尚未告知你,老叫化已加入武林盟,担当岳云凤身边待卫之一。”
姚秋寒心中大喜,道:“老前辈真的加入了武林盟?”
毒手丐道:“老叫化子不会说谎言。自从那日被荒野僵死人击了一掌,伤势蔓延,不支病倒镇中,巧遇岳盟主以及各派高手,他们认出叫化子是毒手疯丐,九大门派的人,主张让我病死,伸手不管。但仁慈的岳盟主却加以反对,将叫化子一条老命,从鬼门关拖了回来。”
姚秋寒感慨的说道:“岳云凤姑娘乃是天下间第一仁慈的人,她现在出来担任武林盟主,实是武林同道,千万苍生之大幸。”
毒手疯丐突然说道:“姚老弟,叫化子差点忘了,我是奉盟主之命,前来观中接触姚老弟,以及探查底细,眼下观中已被东海龙帮高手占住,咱们还是趁着柯星元没到达之前,赶快走。”
话音刚落,突听一声阴森森的奸笑传来,道:“没有这么容易,玄都道观进来容易,出来就比登天还困难了。你等两人潜伏树上多时,这件能耐真叫人佩服。”
二人闻声大惊。抬目看去,只见一个枯瘦矮小的灰衣老者,双目神光如电,伫立殿前院中。
院子里除了灰衣老者之外,尚有二十个面貌冰冷,眼神恍似霜刃的黄衣道装老人。
毒手疯丐见了众人,暗叫一声:“糟了!”运用传音入密声音,急道:“姚老弟,你快单独逃出,我去对付他们。”
姚秋寒运用蚁语传音工夫,答道:“晚辈不能离开玄都观,老前辈还是回去复命要紧。”
这时那灰衣老者,冷煞地喝道:“你们还不下来,难道要老夫上去相请吗?”
姚秋寒认出灰衣老者,便是东海龙帮的总坛主,当下冷笑一声,一式“白鹤冲天”,由树梢上冲跃而起,冉冉飘落下来,毒手疯丐见姚秋寒现身,也身子一晃,窜出茂密的树叶,凌空盘旋而下。
两人这份绝顶轻功,看得灰衣老者脸色微变。当他抬目看清了毒手疯丐,突然奸笑一声道:“老夫以为是谁有这么大胆子偷窥别人机密,原来是你这个疯丐,咱们真是冤家路狭,二十余年前一别,今日又重逢了。”
毒手丐见了灰衣老者,像似一怔,脸上色变。但随即干笑道:“海王八,想不到你已加入了东海龙帮……”说着话,他伸手拨开酒葫芦仰首喝了一口酒,缓缓对他们走去。可是暗地他却运用传音入密工夫,急道:“姚老弟,面前灰衣老者,乃是名震四海,被称海中魔王的海中鹰,此人不但武功奇特,而且善运用谋略,狡狯狠毒,实是武林间一个老魔王,你赶紧到卧龙岗镇集,告之此魔已在玄都观……”
姚秋寒听到“海中鹰”三宇,心神亦是一震,记得恩师秦岭一剑曾说过:“……武林间功夫最精诣的,要数海中鹰一人,他潜游浩瀚江海,快过游龟、战船,能在海底中换气游泳三日三夜不出水面。”
海中鹰除了擅长游泳之技以外,据说习过布阵兵法战术,曾经率领一艘战船,一夜间击沉倭寇战船二十七艘,毙敌数千。
想到此处,抬目打量着这位名噪江海的魔王,只见他五短身材,颌下一撮山羊胡须,相貌不扬。
“嘿嘿嘿……”海中鹰冷若寒冰的阴笑之声,喝道:“站住,穷疯子休想在老夫面前耍花样,否则老夫立刻下令,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独手疯丐目睹姚秋寒没作逃离此地的打算,尾随自己身后走来,不禁大急传音道:“姚老弟快走,此魔投身东海龙帮,可说武林间一大秘密,武林盟中人不知道这消息,可能要处处遭受胁制。”
姚秋寒听毒手疯丐语音迫切之状,本想依他的话,转念一想,仙谷神医还在观中,如何能放得心下,于是答道:“老前辈我决定不走了。”
这时候,海中鹰突然举手一挥,说道:“十二星坛主将这两人擒下了。”
语音一落,十二位黄衣道人,倏的身若鬼魅一闪,快逾灵猿,齐齐向二人扑下过去。
他们身法快得简直使人无法躲避,眨眼间已逼到二人跟前三尺,蓦在此时,一声清朗语音传来,叫道:“二十二星坛主且慢动手。”
语音传来,人影闪动,十二个黄衣道人竟然如魔影般,移退到原来位置,一进一退,速度之快,令人看得头晕目眩。
众人抬头望去,道观大门口,缓缓走来一个身着黑绸长衫,面容清癯,黑髯齐胸的老者。
他赫然是弧星会的千岁君主柯星元。
姚秋寒本来不相信柯星元会是东海龙帮的主人,这时就不得不相信了。
柯星元悠闲地走过来,拂髯笑道:“孤独兄别来无恙,想不到咱们又见面了。”他的话音略微一顿,哈哈轻笑二声,又往下接道:“可是,兄弟记得咱们昔年先有约言,孤独兄已然允诺退出江湖武林,息隐深山大泽。”
毒手丐见到柯星元,脸上肌肉一阵阵痛苦的抽搐,显然心中情绪,激动至极。
足足过了半盏热茶时间,他才答道:“不错,叫化子有过这句承诺,不过……”
柯星元接到:“不过到你武功炼到炉火纯青,自信能胜过兄弟的时候,见面时不死不散,是吧?”
毒手疯丐冷厉长笑,道:“既然已是相遇,咱们就放手干吧。”
柯星元挥手道:“慢点,昔年约言是说,初次相逢,即刻决断生死,但今夜兄弟已是跟孤独兄别后第二次重逢。”
毒手疯丐冷笑道:“那你要怎么样?”
柯星元笑道:“兄弟想要请孤独兄收回昔年之约。”
毒手疯丐豪迈的说道:“大丈夫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一言出口,驷马难追,绝不会收回诺言。”
柯星元微微一笑,道:“孤独兄既然不收回约言,兄弟就收回约束你出道武林的话。”
毒手疯丐听了此话,浑身一阵颤抖,脸上变得铁青难看,姚秋寒知他此时心中痛苦已极,不禁打破沉默,问道:“你敢是东海龙帮龙头帮主?”
柯星元一时没有回答他的问话,缓缓对海中鹰道:“海兄,时间不早了。”
只单这一句话,海中鹰和十二个黄衣遭人,急忙转身走进香客殿。这时,柯星元方才转身轻身笑道:“姚少侠既然知道,何必再问?其实东海龙帮帮主之位,是孤独兄让的。”
姚秋寒转脸望了毒手疯丐一眼,道:“老前辈此话当真?”
毒手疯丐默默不语地点着头。
姚秋寒想到了什么,问道:“阁下是东海龙帮主人,为什么杨妃姬不杀你?”
柯星元道:“姚少侠怎知她不伤害我?”
姚秋寒又问道:“你今夜率领东海龙帮众高手,占据玄都道观,是要干什么?”
毒手疯丐冷哼一声,道:“姚老弟勿信他满口胡言。”
柯星元笑道:“信不信由你,我之忠诚,日月可为之共鉴。”
姚秋寒道:“在下有很多不明之事,请教阁下,不知能否相告?”
柯星元拂髯一笑,道:“我乐意答复所知一切。”
姚秋寒沉声道:“首先在下要知你是好人抑或坏人?”
柯星元尚未答言,毒手疯丐已经接道:“姚老弟,我告诉你,他是位处心积虑,心怀叵测,伪善假仁,杀人不需自己动手的人。”
柯星元微微一笑置之,抬头望了一下满天星辰,缓缓说道:“南宫琪美快到了,两人请上原来栖身的古松吧。”
毒手丐孤独飞,怪声怪笑道:“这热闹不是好看的,叫化子平生最怕鬼,姚老弟我看咱们还是趁早离开此地为妙。”
柯星元笑道:“孤独兄要走悉听尊便。”
姚秋寒这时运用蚁语传音对独手丐说道:“老前辈,仙谷神医现在玄都观中,虽然身处机关密室中,但万一被人寻着,恐怕危及神医生命,晚辈留此,一方面可以探查柯星元之虚实,二则可以兼顾皇甫神医,老前辈回去告知岳盟主。”
毒手疯丐也用传音入密功夫说道:“姚老弟,你不知柯星元的为人,现在不走,以后定然走不了的。玄都道观已被东海龙帮抢先一步占据,皇甫神医身陷此地,虽是危险,但据李超逸回报,他似乎服下药物,隐藏机关中,纵是被人发现,也不会危害到他生命安全。”
姚秋寒坚决地说道:“老前辈,我不打算离此,要走你快走吧!”
毒手疯丐道:“姚老弟不走,叫化子也就跟着你不走了。”
柯星元见两人嘴唇掀动,却没有发出声音,知道运用传音入密功夫谈话,当下呵呵一阵轻笑,道:“姚老弟,老朽如果要伤害你,早在昨夜就让你死在杨妃姬手下了。”
姚秋寒闻言心中一动,道:“阁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记得你并没插手帮助在下啊?”
柯星元拂髯笑道:“姚老弟被杨妃姬伏魔血影击伤,是怎么醒转过来的?”
姚秋寒惊愕道:“那没现身的奇人是你?”
柯星元呵呵笑道:“不然还有谁会助你们?”
毒手疯丐冷屑骂:“天晓得柯星元会生出仁慈之心助人。”
姚秋寒叹道:“孤独老前辈,昨晚在下……”
毒手疯丐挥手打断了他下面的话,道:“化子知道了,李超逸已全部叙述过,但叫化子认识的柯星元可没有这种慈悲心肠。”
柯星元缓缓说道:“行善不要为人知,这才真正行善。
孤独兄误会老朽已深,并非兄弟一言两语,能够解释得清楚。”
姚秋寒轻轻叹道:“阁下为什么要救我们?”
柯星元道:“姚老弟和那李超逸,可说老朽平生仅见的两朵武林奇葩。如果那样死在杨妃姬手下,着实是武林间莫大损失。”
姚秋寒叹道:“如果不是阁下说出,在下等真还不知为尊驾所救。”
柯星元笑道:“顺水推舟,举手之劳,姚老弟大可不必挂怀了。”
姚秋寒道:“武林道上,讲究恩怨分明,有日在下定当报答昨夜相救之恩。”
柯星元道:“时间差不多了,南宫琪美一到,可能要发生流血争斗,两位请走避旁观。”
语音刚落,突听一阵急促的铁蹄声敲破死寂的荒野,遥遥传来一丝尖细冗长的语音,喊道:“公主驾到”
马蹄声来得很快,那语声拖曳很长,所以声音一落,两匹奔行的快马,已到达玄都观大门之前。
姚秋寒和毒手疯丐,快了他们一步,闪身躲在花丛暗影处。遥遥可见马背上骑士,是两个身着黑色披风的彩衣大汉,姚秋寒认识他们便是南宫琪美的彩衣卫士,孤星会的三十九丑。
观前庭院静悄悄站立着柯星元,两位彩衣卫士见了他,翻身跃下马背,右边那人恭声说道:“南宫公主马上就到。”
柯星元淡淡道:“多少卫土?”
那人道:“贴身彩衣七卫士。”
柯星元挥手道:“你们快回身迎接,免得她生疑。”
两位黑衣披风彩衣卫士,躬身后退,敏捷的翻上马背,又联袂驰去。
由这一阵谈话之中,显然那两个先锋卫士,是背叛南宫琪美,忠于柯星元的。
毒手疯丐轻轻一拉姚秋寒衣角,道:“南宫琪美今日要落在柯星元手中了。”
姚秋寒道:“他们互相争权残杀,对中原武林盟愈是有利。”
毒手疯丐道:“叫化子担心咱们永远走不出玄都观了。”
姚秋寒道:“晚辈觉得柯星元对咱们,没有着恶意。”
毒手疯丐似乎要说什么,但这时观外又传来一阵阵“得得得得”马蹄声,先前那两个黑色披风骑土又出现在大门前木桥上。
二骑之后,六匹蒙古种黄骡大马,分作左右护卫着一顶银白色彩轿,由八个健壮妇女抬着,轿后又殿后一个骑士。
“启禀千岁君主,南宫公主驾到。”
前面名黑色披风卫士,齐齐高声唱着,放骑轻缓步入观门。
柯星元遥遥躬身对那顶银白花彩轿施礼,道:“千岁君主恭候南宫公主。”
这时候九匹骏骑齐齐停步,彩轿已停在道观门前。
轿内的南宫琪美道:“柯伯伯免礼,怎么这么宁静?”
柯星元朗声道:“公主性喜宁静,道观中道士已回避。”
轿内的南宫琪美,这时突又变一种娇脆的声音,道:“你当知道我喜欢白天,厌恶黑夜。”
柯星元道:“一切遵照公主喜爱。”
只听内里一人应道:“布置妥当了。”
“了”字一落,殿中火光乱闪,灯火辉煌,片刻间一片通明。但奇怪的,殿中却不见半个人影。
姚秋寒和毒手疯丐见殿内灯火一亮,两人赶忙将头缩在花丛之中,但听轿内南宫琪美娇声问道:“千岁君主在殿内布置了什么?”
柯星元道:“公主自幼敬爱神明,老朽已命观中道士,布置香客殿,让公主烧香膜拜。”
轿内南宫琪美又问道:“殿中有人点灯,怎么不见道人?”
柯星元道:“公主乃金枝玉叶之身,老朽已严厉吩咐殿中道人不准瞧看,自然不敢现身瞧看公主玉容。”
轿中南宫琪美像似沉吟有顷,方才叫道:“入殿。”
柯星元接着叫道:“公主入殿,一律回避……”
只见各卫士迅速的下了坐骑,那七个护轿卫士将马交给先头两人,八个壮妇抬着白色彩轿在七个彩衣卫士护送之下,直向石阶走上,顷刻间,花轿已入了殿门。
姚秋寒和毒手丐,这时转头向窗口望去,但殿中十二个青衣道人齐齐拜伏地上,垂下头去。
殿中灯光辉煌,神案香烟袅袅,殿中地毯铺地,一直沿着香案之前,花轿、卫士直入大殿。
只听毒手疯丐低声说道:“南宫琪美已中了埋伏……”
一语未完,庭院中人影幢幢,脚步声纷沓传来,两人转首看去,不禁吓了一跳。
原来在这瞬间,姚秋寒和毒手丐的身后,站定了七个手持明晃晃长矛道士,殿门口一直到观门前,刀枪剑戟伫立了四十余个道人。
殿中响起南宫琪美的凄厉刺耳的叫声。
“呵呵呵呵……”一阵豪壮凌云,震耳欲聋的长笑声。
笑声一落,柯星元脸色一变,那满面谀谄之色,倏变得严厉肃穆,缓缓说道:“南宫公主,这些人全是东海龙帮的弟子,外面的人是本帮四十九杰,殿中十二人,乃是本帮十二星坛主……”
姚秋寒不顾后面七个持矛道人,转头向殿内看去,只见花轿停在殿中央,七个彩衣卫士长剑出鞘护住花轿,本来拜伏地上的十二个道人,这时齐齐站了起来,其中竟有两个残废老人。
但听柯星元语声顿了一顿,继续说道:“眼下你们已经被重重包围,不管你们是什么人,也难逃出玄都观一步了。”
花轿中南宫琪美,似乎非常镇静,抑或在思索着什么对策,一直沉默,不再听闻声音。
“你们两位过来,还呆在那边干什么?”
环围着姚秋寒和毒手疯丐的七个道入,一个领头的阴气森森的说着。
毒手疯丐唧唧怪笑一声,仰头喝了一口酒,骂道:“老叫化久未走动,黄狐山精也会作怪。”
“怪”字一落,毒手疯丐嘴巴一张,一股白光疾如箭雨喷射了出来。
一声惨叫传出,那个说话的道人首当其冲,胸口被那股白光打中,摔出三四步。
“哗啦哗啦!”一阵急影,白光洒落地上,酒气冲鼻,显然那白光是一道酒箭。
一阵大喝,六支长矛,快捷如电,分向两人刺来。
姚秋寒见毒手疯丐已伤了人,非动手不可,当下欺身过来,挥掌一扫,一股潜力,逼开六支长矛,提高声音喝道:“你等要动手,可恕我辣手伤人。”
显然姚秋寒是说给殿内的柯垦元听的,毒手疯丐此时巳迎脚一拳,向-个持长矛道人猛击过去。
“住手!”殿中传出柯星元的喝声。
“海龙四十九杰接两位客人进来。”
这六个持长矛道人,似乎功夫皆不错,刚才一个因出其不意被毒手疯丐酒箭击中要害,此时孤独飞一拳攻过去,却被六支长矛逼退开去,齐时收矛站立一旁。
那被酒箭击倒地上的道人,此刻由地上挣扎站了起来,应道:“遵命!”他嘴角带箭血丝,苦笑道:“那两位原来是帮主宾客,刚才冒犯之处,敬请多多原谅。”说着,恭恭敬敬向两人施礼。
姚秋寒看到这种情形,感到非常抱歉,忙拱手道:“哪里,哪里,咱们等得罪之处,才请阁下等宽宏。”
他举步直向香客殿走去,毒手疯丐急叫道:“姚老弟不要踏入险地。”
姚秋寒回头笑道:“老前辈,在下想要瞻仰瞻仰南宫琪美风采,香客殿纵然是龙潭虎穴,我也要进去看看。”
此刻殿中灯火通明,剑拔弩张,静得金针落地可闻。两人走进殿门,只听柯星元捋髯含笑点头道:“两位请旁立一侧观看,纵然殿内发生什么惊人变动,也不会危及二位。”
这几句话,含隐地说出殿中将会发生一场争斗,只要两人不插手帮助南宫琪美,东海龙帮的人绝不会为难他们。
姚秋寒微微一笑,站在殿侧一旁,静观变化,毒手疯丐也站在肩侧。
蓦听轿中响起一缕酷似冰夭雪地里吹起来的阴风一般的笑声,道:“柯伯伯,你背叛了孤星会。”
柯星元缓缓说道:“老朽向来忠心孤星会,从来无心背叛。”
南宫琪美道:“不然你私自调动这么多人手,设下陷井为难本公主,岂不是存心谋叛?”
柯星元突然手指那十二个道人,说道:“现在老朽请公主看看这十二位本帮星坛主,是些什么人?”
语音一落,那伫立四周的道人,齐齐将身上的道袍脱了下来,恢复他们衣着。
只见他们服装五花八门,肥瘦矮胖,参差不齐,但各人同样都是上了五旬的老人。
“十二星神?”
护守花轿的七位彩农卫士,脱口惊呼着。
姚秋寒似乎也发现了一个隐秘,原来十二个老人之中,两个断腿缺臂的怪老者,竟然是在武矶堡中偷袭自己的天残地缺双怪。
柯星元呵呵一声笑道:“不错,他们就是孤星会中的十二星神。”
花轿中南宫琪美,冷冷道:“没想到十二星神,完全为你效命。”
柯星元笑道:“他们忠于狐星会,自从会主亡故,会中流离失散,他们不时跟老朽表达着重整孤星会的愿望。”
南宫琪美轻哼了一声,道:“柯伯伯,你不必转弯抹角了,今夜为难我存心怎样?”
柯星元道:“老朽不会加害公主,只要请公主讲解一下那支‘孤星会’的神秘,以及请公主服从孤星会的号令。”
南宫琪美淡淡道:“本公主如拒绝呢?”
柯星元笑道:“公主若拒绝的话,勿怪老朽不念旧情,施以手段逼迫公主就范。”
南宫琪美突然冷厉地长笑一声,缓缓由轿中走了出来。
她笑声恍似夜袅嘶啼,巫峡猿鸣,狼嚎鬼号,刺耳难听至极。
熊熊灯火,似乎为她走出轿外,刮起一阵阴风,烛影摇红,暗了一暗,重复通明。
南宫琪美的面貌,果然如在同江边小庙之前所见那般奇丑,身着华丽衣衫,脸上凸凹不平,青黑白红紫蓝,鹰鼻狮嘴,鼠眼,吊肩,双手指胛如钩,但奇怪的,指甲以上的手指掌腕,却雪白莹玉。
姚秋寒怔了怔,再仔细由脚到头看了一片,她真是丑得令人寒悚。可是他想不出她的身段苗条玲珑,丽姿风生。
南宫琪美笑声一落,嘴唇轻启,一缕语音,宛如黄莺娇啼,清悦美妙,缓缓说道:“柯伯伯,我劝你赶紧打消原意,或者本公主一声令下,东海龙帮一百零八个香主,海龙四十九杰和你等十二星神,无一幸免,死无葬身之地。”
这番话说得非常惊人,却显得有些危言耸听。
柯星元呵呵长笑两声,道:“公主机智聪明,老朽从来未敢忽视,可是公主就是过于养成傲性,忽略老夫的存在。”
“你存在就能威协我吗?叛我者死,柯伯伯就等待死神降临吧!”
柯星元倏地笑容一收,道:“公主派了纪英奇在玄都观中埋藏的炸药,老朽早已知道,命人清除去了那些炸药。公主利用仙谷神医为饵,引动各派高手赶至玄都观,然后一举毁灭武林各派高手的阴谋计划,也就此烟消云散。”
这些活,听得姚秋寒暗自震惊不已,若非柯星元道破,作梦也没想到南宫琪美早在观中埋置了大量炸药,存心炸杀玄都观中的武林高手。
南宫琪美听了柯星元的话,似乎怔了一怔,道:“你怎么知道这事?”
柯星元笑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公主自认机智过人,料事如神,但天下间似乎有人棋高你一着。”
南宫琪美冷冷道:“你这样就能威胁我吗?”
柯星元道:“龟已入瓦罐之中,插翼也难飞。”
南宫琪美淡淡道:“纪英奇、鬼儒士、南极仙翁等人,可能快到玄都现了。”
柯星元笑道:“他们前去引诱武林盟的人到达玄都观,武林盟的人并非傻瓜,纪英奇等不会在三更之前到达玄都观,何况公主已在我掌中,老朽可以取出公主的令箭传令他们,让你的忠心奴仆到达不了玄都现。”
姚秋寒听得心头一动,朗声问道:“柯帮主,神雕侠等人在向武林盟中人,施展什么诡计?”
柯星元望了姚秋寒一眼,道:“大举毁灭武林盟高手勾当。”
姚秋寒道:“恕在下愚笨,不懂帮主言下含意,请解释清楚一点。”
柯星元笑道:“南宫公主已落入老朽掌中,阴谋诡计难以得逞,姚老弟不必担心。”
姚秋寒知道他推辞不说,正待加以追问,突然听到南宫琪美冷涩骂道:“真是无耻,满口胡言,含血喷人,差点我被你唬住了。”
柯星元倏地脸色一沉,说道:“公主尚请三思,是不是答应解说“孤星令”秘密,或者老朽只有得罪公主了,先将随行的人毁去。”
南宫琪美突然对七位彩衣卫士,喝道:“你们将剑收了。”
那些彩衣卫始终长剑出鞘,严阵以待,护住南宫琪美,闻言缓缓将剑入鞘。
柯星元微微一笑,道:“你们人数寡少,动手有如卵击石,若乖乖听老朽吩咐,看在同是孤星会嫡系之情,尚可留你们生命退路。”
南宫琪美冷冷道:“孤星令在哪里,你拿山来让我看看。”
柯星元轻笑一声,道:“孤星令乃是孤星会之宝,历代会主都难以窥出‘令’中之秘,会主纵然已得令尊启示奥秘,但要讲出全盘机密,并非一时两刻之间之事。所以,老朽早巳命人布置一个清静幽雅院室,供公主研悟奥秘。”
姚秋寒和毒丐在旁侧听了这么久,隐隐知道柯星元埋伏人手擒捉南宫琪美,目的是要她代解释出孤星令秘密。
但孤星令倒底是蕴藏了什么秘密,两人心中一片模糊,不过这时候,姚秋寒脑海里很快忆起武玑堡主,沧海一剑岳坤玄中了梅华君“鹤顶红香毒”临死前,说出那段有关孤星令的事情……。
岳坤玄说:“孤星令乃是孤星会主掌门信物,最重要的是那孤星令牵带着一段武林机密……”他嘱咐自己勿将孤星令落到杨妃姬手中,但因梅华君和自己在武矶堡中同时遭受天残地缺双怪暗算,致使孤星令辗转落到柯星元手里……。
姚秋寒对于孤星令,有着好奇心存在,此时又不便出口追询,蓦在此时,姚秋寒耳际间闻听到一缕娇脆冰冷的语音,说道:“你要知武林间一件重大机密,今夜三更或明夜三更,前来会我。”
姚秋寒闻声脸色骤变,这缕语音显然是南宫琪美对自己说的,但她为何知道我正想着此事。
想着,不禁抬头望去,只见南宫琪美的眼光,正投在自己身上,四日空投,姚秋寒心头又是一震
他觉得她的眼光,似乎充满一股神秘力量,使人难以抗拒她的话,蓦听柯星元轻声笑道:
“公主既然已答应,免去一场流血干戈,眼下请移驾到僻静幽室。”
说着,他双手合掌,轻轻击了三下,后殿里走出那个总坛主海中鹰,以及另外四个黄衣道人。
海中鹰干声笑道:“公主请随老夫过去。”
南宫琪美转身走进花轿,八个壮妇抬起轿来,突听海中鹰面对七个彩衣卫土,说道:
“你们七人请随老夫属下到别处院室休息,八位壮妇要侍候公主,可以跟随公主身侧。”
突听南宫琪美在轿中说道:“他们七人数年来,始终没有离开过我寸步,你们要拦阻他们跟我同去,可能要发生一番屠杀。”
果然七个彩衣卫士,脸上泛怒,长剑出鞘护守轿侧四周。
蓦地听到柯星元喝道:“十二星坛主,快守住门口,他们要闯出去……”
语音未落,彩衣卫士七柄长剑,分护花轿七个角落,八个壮妇抬轿,突然回转过来,一阵喊杀声响起,一顶花轿在一片剑影光幕护送下,直对殿门口旋转冲去,威势有如雷霆万钩,快捷无伦。
十二位星坛主听到柯星元喝声,人影闪动,三四个人动作梢快拦截过去,但那顶花轿,此刻已变成一片剑山,无隙可击,他们反被逼得终身暴退开去。
眨眼间,整顶花轿已冲到殿门口,倏地一阵呐喊,道:“退去!”
殿门口海龙四十九杰,有十八个人手持长矛,急涌过来第一拨的九个人,长矛并举刺了过来。
大殿门口宽不过六尺,似乎不能容纳整个花轿七尺方圆旋转出去,所以花轿停止旋转,变成四个彩衣卫士,面挡九支长矛,剑矛交触,响起一阵金铁大震声响,花轿仍然冲出去。
就这一顿工夫,柯星元纵身一阵大笑,袍袖拂处,一阵劲风卷出,殿中二十四支巨烛光焰,立时摇曳熄灭,满殿变成一片漆黑。
昏暗之中,精光电掣,剑风似轮,掌劲呼啸。
呼喝,辱骂。
惨嗥,厉叫。
交织成一片惊天动地的杂乱声响。
不过是刹那工夫的事,一切静止了,殿中重新燃起烛光,但一切已经变了。
满殿鲜血淋漓,横尸满地,轿碎肢散,群尸首之中,站着那个神秘的奇丑公主。
她呆呆出神望着八个壮妇,肢残肠流,七个彩衣卫士,头飞脑碎,触目凄惨,不忍卒睹。
殿中十二个煞星神,面无一丝表情,仁立一侧,柯星元却拂髯微笑,似乎不被这场骤变所惊动。
姚秋寒和毒手疯丐看得目瞪口呆,他们感到那十二只星神,个个宛如凶神恶煞,武功高奇得惊人。
“柯伯伯今夜你杀了十六人,后日我要你们东海龙帮数以千计的人,还我这笔血债。”
南宫琪美眼神中,充满无比怨毒,咬牙切齿地说着。
“呵呵呵呵……”柯星元仰首发出一声震耳笑声,道:“好说,好说,东海龙帮敢杀他们,当然胆敢接受公主索取血债。”
南宫琪美怨声道:“柯伯伯,咱们走着瞧!”
柯星元道:“闲话少说,公主请随海总坛主去静室休息。”
南宫琪美楚楚莲步,摇曳生姿,默默不语地紧随海中鹰向后殿走去。
柯星元拂髯微笑,抱拳拱手对十二星坛主说道:“十二星神武功丝毫不见稍退,老朽有众星神鼎扶,孤星会指日可复会,眼下请各星神前去休息。”
十二星神面色冰冷,不言一语,鱼贯紧髓南宫琪美之后走去。
“来人将尸首血迹打扫清洁。”
喝声中,后殿奔出几个黄衣紧装大汉,躬身对柯星元施礼后,立刻前去清理尸首。
柯星元有条序的吩咐完毕,缓缓走到姚秋寒跟前,微微一笑,道:“姚老弟,请随老朽到里面一叙。”
说着,他不管姚秋寒答应与否,举步向后殿右侧一道圆门走去,姚秋寒举步尾随,突听毒手疯丐叫道:“柯星元慢走!”
柯星元突然停步回首说道:“孤独兄有什么事?”
毒手疯丐道:“你打算如何计算姚少侠?”
柯星元脸色一沉,道:“孤独兄怎么老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如果孤独兄老是视我如蛇蝎,不妨尽速离去为妙。”
毒手丐突然厉声一笑,道:“柯星元,咱们十数年前曾经有约在先,见面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柯星元淡淡道:“孤独兄敢是不收回约言?”
毒手疯丐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迫。”微微一顿,接道:“不过在尚未动手之前,老叫化要你先让姚少侠离开这里。”说罢,转头对姚秋寒说道:“姚老弟,叫化子请你速离此地.玄都观已经不是善地。”
姚秋寒闻言心中感慨万端,毒手疯丐这般催促自己离此,难道这个柯星元,乃是一位大智若愚,大恶若贤的人吗?可是仙谷神医身陷玄都观中,自己怎能这般离去。念头转动间,突听柯星元点首说:“姚老弟要离去,老朽可没约束他,但我想先跟他谈几句话。”
姚秋寒沉声问道:“柯帮主有何教言,在下冼耳恭听。”
柯星元微微笑道:“此地并非谈话之所,请入内一叙。”
姚秋寒突然转首对毒手疯丐笑道:“老前辈,在下不是三岁孩童,刀山油锅,龙潭虎穴,晚辈来去自如,老前辈还是先回去复命要紧。”
他这些活,非常明显说出自己不用毒手疯丐担心,柯星元要计算他,他不会是容易受骗的人。
头飞脑碎,触目凄惨,不忍卒睹。
殿中十二个煞星神,面无一丝表情,仁立一侧,柯星元却拂髯微笑,似乎不被这场骤变所惊动。
姚秋寒和毒手疯丐看得目瞪口呆,他们感到那十二只星神,个个宛如凶神恶煞,武功高奇得惊人。
“柯伯伯今夜你杀了十六人,后日我要你们东海龙帮数以千计的人,还我这笔血债。”
南宫琪美眼神中,充满无比怨毒,咬牙切齿地说着。
“呵呵呵呵……”柯星元仰首发出一声震耳笑声,道:“好说,好说,东海龙帮敢杀他们,当然胆敢接受公主索取血债。”
南宫琪美怨声道:“柯伯伯,咱们走着瞧!”
柯星元道:“闲话少说,公主请随海总坛主去静室休息。”
南宫琪美楚楚莲步,摇曳生姿,默默不语地紧随海中鹰向后殿走去。
柯星元拂髯微笑,抱拳拱手对十二星坛主说道:“十二星神武功丝毫不见稍退,老朽有众星神鼎扶,孤星会指日可复会,眼下请各星神前去休息。”
十二星神面色冰冷,不言一语,鱼贯紧髓南宫琪美之后走去。
“来人将尸首血迹打扫清洁。”
喝声中,后殿奔出几个黄衣紧装大汉,躬身对柯星元施礼后,立刻前去清理尸首。
柯星元有条序的吩咐完毕,缓缓走到姚秋寒跟前,微微一笑,道:“姚老弟,请随老朽到里面一叙。”
说着,他不管姚秋寒答应与否,举步向后殿右侧一道圆门走去,姚秋寒举步尾随,突听毒手疯丐叫道:“柯星元慢走!”
柯星元突然停步回首说道:“孤独兄有什么事?”
毒手疯丐道:“你打算如何计算姚少侠?”
柯星元脸色一沉,道:“孤独兄怎么老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如果孤独兄老是视我如蛇蝎,不妨尽速离去为妙。”
毒手丐突然厉声一笑,道:“柯星元,咱们十数年前曾经有约在先,见面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柯星元淡淡道:“孤独兄敢是不收回约言?”
毒手疯丐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迫。”微微一顿,接道:“不过在尚未动手之前,老叫化要你先让姚少侠离开这里。”说罢,转头对姚秋寒说道:“姚老弟,叫化子请你速离此地.玄都观已经不是善地。”
姚秋寒闻言心中感慨万端,毒手疯丐这般催促自己离此,难道这个柯星元,乃是一位大智若愚,大恶若贤的人吗?可是仙谷神医身陷玄都观中,自己怎能这般离去。念头转动间,突听柯星元点首说:“姚老弟要离去,老朽可没约束他,但我想先跟他谈几句话。”
姚秋寒沉声问道:“柯帮主有何教言,在下冼耳恭听。”
柯星元微微笑道:“此地并非谈话之所,请入内一叙。”
姚秋寒突然转首对毒手疯丐笑道:“老前辈,在下不是三岁孩童,刀山油锅,龙潭虎穴,晚辈来去自如,老前辈还是先回去复命要紧。”
他这些活,非常明显说出自己不用毒手疯丐担心,柯星元要计算他,他不会是容易受骗的人。
说着,姚秋寒随着柯星元走出后殿圆门,但听毒手疯丐叹息了一声,高声说道:“姚老弟请自小心,叫化子先走一步了。”
突听柯星元在前途朗声说道:“孤独兄离去后,勿再擅入玄都观,或者老朽不担保你的安全。”
姚秋寒尾随柯星元之后,走过三四重院落,来到一所翠竹矮松环绕的独立院落,只见里面烛影通明,十二个眉清目秀的女童,排列在院中迎接,齐声道:“红花女恭迎义父!”
柯星元挥手笑道:“你们快入内奉命接待贵客。”
十二个垂髻红衣女童,微微福了一福,转身向室内走进,姚秋寒眼见诸女步伐轻灵、敏捷,不禁心神一震,暗道:“她们好象各自身负绝顶轻功……”
正要仔细打量她们,诸女童已经走进室内,消失影踪,突听柯星元低声说道:“姚老弟,她们皆是老朽的义女,老朽共有三十六位义女……”
一句话未完,两人踏步跨上院室石阶,姚秋寒抬头一瞧,愕然停步。
原来里面是一座客厅,灯火辉煌,美女罗列,不下二十几个,身着各色服装,红、蓝、白、黑、紫、黄,鲜艳刺目个个垂首,状极恭谨,柯星元大步而入,轻声笑道:“她们就是二十四个仙女个个娇美如花,天香国色,但却圣洁无疵,宛若天仙。”
姚秋寒突然险色一整,朗声道:“柯帮主不是说,要谈的话,不容旁人吵杂,如何领在下……”
柯星元呵呵呵一阵轻笑,打断他下面的语音,道:“她们皆是老朽义女,生平孝顺效忠,咱们在此谈话,绝不会让局外听去,请……姚老弟请进。”
他已经摆手请姚秋寒进入。
姚秋寒一整面容,大步走进,就在他脚步刚踏入一步,所有垂首的女子,忽的一齐抬起头来,对着姚秋寒嫣然一笑。
这下抬首微笑,姚秋寒看得呆了一呆,发觉这些女子,个个容色绝世,樱唇轻启,笑容如花,眉目传惰,媚态横生,风情撩人,姚秋寒真的感到进了众香国之中,不自禁心神摇荡起来。
姚秋寒脸骤变,赶忙运气调息,尽量保持心内平静,目无旁视,走到厅中央落坐。
就在这时候,二十四个美女缓缓移动脚步,将整座客厅围满了。
接着,内室中一阵红鸾彩动,十二个垂髻女童,手中各捧一个茶盘,盘上一只陶瓷小杯,捧到两人跟前,齐声说:“义父用茶,贵客用茶!”
姚秋寒此刻真不知柯星元在摆布什么诡计花样,他抬手接过一个垂髻女童盘上茶杯,只见杯中水色呈暗绿,怔了一怔,暗道:“会不会是毒药?”
但见柯星元取杯在手,一饮而尽,笑道:“这是大雪山千年雪莲子酿制的茶水,饮下之后,不但功能提神助气,更能解降百日毒,姚老弟请品茗一下便知。”
姚秋寒一笑,端茶一品,只觉入口清凉,芳香扑鼻,于是放心-饮而尽。
但听柯星元拂髯轻笑,道:“姚老弟,胆子很大,若这是一杯特制的慢性毒药,老弟不是已受了老朽暗算吗?”
姚秋寒眉头一皱,道:“柯帮主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
柯星元轻笑一声,道:“姚老弟不要心急,老朽若要暗算你,早已下了毒手……”
姚秋寒朗声问道:“柯帮主有什么话说,请快直言。”
柯星元笑道:“老朽要请教姚老弟,皇甫珠玑是否已死?”
姚秋寒吃了一惊,道:“你见过他了吗?”
柯星元摇头笑道:“没有,但我已知他饮食断绝,面若死灰,气机已断。”
姚秋寒应道:“这样就是了,柯帮主为什么又要问他生死?”
他嘴里说着,心中却急速忖道:柯星元怎么知道仙谷神医这些情况?……
柯星元望了姚秋寒一眼,说道:“不过,老朽不信仙谷神医那般死去,显然他是服下一种药物,让人认为他已死,其实还生存在人世。……”
姚秋寒这一惊非同小可,万没想到他会知道皇甫珠玑没死之秘,自己是否要坦白承认?
但听柯星元长长叹息了一声,道:“姚老弟可能知道老朽中了杨妃姬暗算,奇毒潜伏体中,性命危在旦夕,当今天下间唯一能解杨妃姬调制毒药的人,便是仙谷神医皇甫珠玑,姚老弟大概已知老朽活意了吧?”
姚秋寒沉吟了良久,才道:“不错,仙谷神医尚未死去,但近日间不会醒转过来。”
柯星元道:“老朽要问姚老弟的,便是欲知他何时能苏醒?”
姚秋寒摇头道:“这个恕难奉告,但阁下所中的毒素,如果迟到仙谷神医醒转后没发作,我答应仙谷神医台替你疗治奇毒。”
柯星元仰首叹道:“杨妃姬向来施毒,发作期限,急性的,瞬息致命,慢性的,分为三日,七日,以及百日之限……”
姚秋寒问道:“阁下可知中了几日发作毒物?”
柯星元缓缓说道:“是七日大限,至今过了一日。”
姚秋寒闻言,脸色微变,暗暗忖道:“皇甫珠玑自从服下冬眠一月还魂丹,至今已过九日,他还要二十一日的昏迷,方才会醒转过来,柯星元所中毒物发作时刻,就只有七日,怎能救他呢?”
姚秋寒问道:“你能迟延发作朋限吗?”
柯星元摇头叹道:“不能!……唉,其实老朽对于‘死’字,并不觉得可怕,不过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东海龙帮的基业,老朽打算在这短短六日期限,寻找个能够接替东海龙帮主之位的人,凭良心而言,我已选中了姚老弟。”
姚秋寒笑道:“晚辈何德何能,胆敢接受东海龙帮帮主之位,柯帮主还是另选贤能吧!”
柯星元叹道:“姚老弟如执意不肯接受帮主职位,老朽就要以六日有限生命,尽能力消去武林动乱。不瞒姚老弟,我眼下先一步占据玄都道观,就是伏下这-着杀机,但以东海帮之力,恐难对付杨妃姬和南宫琪美的人手……
“因此,老朽有一事想借重姚老弟,能够带武林盟的人,进驻玄都道观援助老夫一臂。”
姚秋寒听了这翻话,心中大喜,眼下仙谷神医处身观中,正感无力援救,柯星元若真心要借武林盟的人力,进驻玄都观,便可轻而易举援救仙谷神医脱险。于是,朗声说道:“只要柯帮主的话,是由衷之言,晚辈会竭尽所能,帮助东海龙帮抗拒杨妃姬和南宫琪美两派的人。”
柯星元凄凉一笑,道:“姚老弟侠骨热情,老朽非常欢喜,但是武林盟主中有位毒手疯丐,谅这件事定然难以如愿。……唉!一举扫荡妖魔奸邪,就只在玄都观中一场血战,如果东海龙帮被毁去,武林盟势难抵御戮心剑门和南宫琪美为首的一派的人。”
姚秋寒朗声道:“柯帮主放心,武林盟发号施号决策,完全在盟主一人,晚辈自信可以央求盟主同意,带高手进驻玄都观。”
柯星元点首道:“既然老弟郑重承诺,老朽心已能安,眼下夜阑已深,本不该再劳动姚老弟,但此事急如星火,老朽想请老弟即刻动身,赶去办妥这任务。”
姚秋寒站起身子,说道:“事急如星火,刻不容缓,晚辈即时去见武林盟主。”
“慢点!”
柯星元叫道,缓缓由杯中取出一块三角铜牌,说道:“这是本帮帮主信物‘海龙令’眼下玄都道观警卫森严,飞鸟难渡,姚老弟要出去,就带着此牌,或者恐要发生不愉快冲突。”
姚秋寒伸手接过那块铜牌,只见正面雕着一条腾海神龙,栩栩如生,反面刻着:“晦龙令”三字。
“多谢帮主关照,在下走了。”
姚秋寒不再答话,很快走出客厅,独自离去。这时候客厅中多了灰衣老者,脸上挂着一丝得意的冷笑,道:“帮主这一计,定然使武林盟的人,全军覆没。”
姚秋寒走出客厅,倏然想起南宫琪美三更约会之事,他利用“海龙令”骗过了守卫在南宫琪美门前的三个黄衣道人。
并对他们说:“我是帮主特派的密使,是去会南宫琪美的,这个行动连海中鹰也不晓得,不要走漏涓息,否则帮主怪罪下来,将你等斩头。”
姚秋寒说得非常机智聪明,他想:自己前去见南宫琪美,这时虽有“晦龙令”能得进入,但难保这事被传出去,所以拿话说这事连海中鹰也不晓得,乃是柯星元特派的密使。
姚秋寒沉声道:“快前面带路,凡是这边守卫的人,都要转告不得说出帮主派密使前去,知道吗?”
“知道知道,谨尊令谕”
三个黄衣道人很快分出二人,直对院落四周守卫传出口讯,另一人带着姚秋寒走过一片黑漆漆密林,来到一座精致小院面前。
姚秋寒眼见院中没有半丝灯光,不禁沉声问道:“她在里面吗?”
这个道人敢就是这边守卫的首领,恭声答道:“属下自从被派担任此职务,一个时辰以来,从未敢擅自离开一步,她绝不会走离一步。”
桃秋寒语音稍见缓和,点头说道:“好了!海总坛主已吩咐过你们,不可误进院墙一步卫士全部护守环绕密林之中,你快去担任职务。”
这位道人道声:“是!”正要转身离开,突听姚秋寒叫道:“慢点。”
那道人缩头缩尾的转身回头,问道:“帮主密使还有什么吩咐?”
姚秋寒冷冷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属于哪一堂的人?
本密使回去谒见帮主,定当报请升你职位。”
那道人本是满脸惧色,闻言立刻眉飞色舞,恭声道:“小的是外堂之下香主,第六班头目陈鸿进,一切靠帮主密使大力栽培了。”’姚秋寒道:“好啦好啦,你快走吧!”
姚秋寒眼见那位陈鸿进走后,举步悄悄走上石阶,逼到窗前,以指甲轻扣弹了三下,说道:“姚秋寒赴公主三更之约。”
语音一落,突听一阵娇婉嘤声传来,说道:“傻瓜,你还不敢快过来,呆在外面叫什么?”
姚秋寒被骂,反而呆了一呆,暗忖道:“她怎么骂我?”
想着,推开虚掩的窗门探头进去。
只见是一间书房连带卧室,屋角左侧,锦帐低垂,一人拥被而卧,姚秋寒又是一愕,出声问道:“是南宫公主吗?”
“不是我还有谁?哪来这么多废话。”
姚秋寒为人光明磊落,眼见室中漆暗,南宫琪美又拥被而卧,道:“男女授受不亲,君子不欺暗室。”所以他始终不敢进去,怔愕了片刻,问道:“公主约我,要告知什么重大机密?”
南宫琪美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四周静得可闻夜虫叫声,风过树稍天簌啸音。
姚秋寒等待了良久,不闻答活,说道:“如果公主没什么重大秘密相告,在下只得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