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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43节

    (42)

    这一场风波把杨红和周宁搞得疲惫不堪,两个人都睡到第二天中午才起来。起来后,杨红去做了饭,两个人也不管是早饭还是午饭,都狠狠吃了一顿。

    周宁实在是太累了,下午又睡了一阵。晚上杨红对周宁说:“听说今晚学校放一部俄国电影,叫《黑比姆白耳朵》或者是《白比姆黑耳朵》,听说挺感人的,我们去看吧。”

    两个人就象从前谈恋爱时那样,周宁一手拿两个小凳,另一只手牵着杨红,走去看学校的露天电影。

    杨红被周宁牵着,就觉得很安逸,脑筋不用想任何问题,就这么傻乎乎地跟他走,不管他把自己领到哪里去,只要牵着手,不走丢就行。

    电影放映场就是学校的一个操场,前面有个舞台,有时在那里表演节目,周末就在舞台上拉起一个大银幕放电影。操场后面是个小山坡,长着一些树,都挺高的。愿意坐在操场上的人就去早一点,一排一排地摆了小凳子,坐得密密麻麻的。杨红和周宁不喜欢夹杂在人群中坐在操场上,嫌挤,再说又众目睽睽,不好搞小动作,一般都是远远地坐在后面小山坡上,因为旁边有树,象隔出一个个小空间,他们就叫那里是“包厢”。

    周宁找到一个包厢,把两个凳子仍象以前那样一前一后地放好,让杨红坐在前面,自己坐在后面,伸开两臂,搂着杨红。结婚后,这还是他们两个第一次来看露天电影,都仿佛回到了热恋的日子,有点心潮澎湃的感觉。

    电影是讲一个孤独的老人和一条狗的故事。看到最后,老人心脏病发作,但无力打电话求救,是那条狗奋力推开门,跑到外面带来了救援的人。当救护车载着老人离去的时候,那条狗一直在车后追着跑,很感人的那种。俄国影片煽情靠的不是大哭大喊或感人对话,而是靠音乐和画面。

    杨红看着银幕上那一地黄叶,一片阴沉的天空,一个孤独的老人,和一条忠诚的狗,加上耳边是一种带着淡淡的哀伤的音乐,觉得心里堵得慌。突然周宁把嘴凑到她耳边,动情地对她说:“我们两个人要白头到老,不要象这个可怜的老人一样,一个人—”

    杨红忍不住,猛点着头,流下泪来。

    回来后,周宁说,不早了,我们都去洗澡吧,好早点睡。杨红见周宁没有出去打麻将的意思,高兴极了,连忙跑到女厕所里面的浴室里用冷水冲了个澡。

    等她冲完回来时,周宁早已冲完等在家里了。

    杨红笑他:“你这么快?走到浴室了没有啊?”

    周宁邪邪地说:“你放心,肯定洗干净了的,你不信可以检查。”说着就走到杨红跟前,拉起她的睡裙,朝上一翻,就象剥笋一样,把睡裙从她头上脱下来了。

    杨红捂着胸,红着脸,小声说:“你搞什么鬼?灯也不关,窗帘也不拉上。”

    周宁说:“七楼,谁看得见?看见了也只有羡慕的份。”说着就一把抱起杨红,往床边走。

    杨红担心自己太重,小声说:“快放下,看扭了你的腰。”

    周宁说:“我的腰有劲得很,过一会我扭给你看。”周宁把杨红放在床上,几下就退去她剩下的衣衫,也不关灯,就在灯下看她。周宁还是第一次这样细细打量杨红裸露的躯体,不禁赞叹道:“你好白啊!真的象用牛奶洗过一样。每一个地方都这么有弹性,跟我以前想象的一样。”

    杨红被他看得浑身燥热,挣扎着要去关灯,被周宁按在床上,动弹不得,只好闭着眼,红了脸,象喝醉了一样,感觉周宁的眼光象电吹风一样,扫到哪里,哪里就一阵热。

    周宁用刚刮了两天的短桩胡子摩擦杨红的脸,又从她的脸摩擦到她的耳根和后颈。杨红一边躲闪,一边举起双手,想挡住周宁的进攻,被周宁抓住双手,两边分开,固定在头边,继续用他的胡子擦杨红的颈子,又一路向下,吻她的前胸,吻她的乳沟,最后用嘴衔住一个乳头,就象婴儿一样,吮了起来。

    杨红从来没见识过这个,一边喘气,一边小声说:“你要干什么?脏不脏啊?”

    周宁也不答话,松了口,换一个,再吮。

    杨红觉得自己全身酥麻,一点劲都没有了,气也喘得越来越响。周宁腾出一只手,往杨红的两腿间摸了一把,说:“好多水!”就不由分说,腰一挺,一滑就进去了。

    周宁知道今天有的是时间,就一改平日狂轰滥炸的作风,只轻柔地、缓缓地动作。杨红感到自己体内的什么东西被周宁勾住了一样,他向上,自己也不由自主地想跟着他向上,他向下,自己会欣喜地迎接他的到来。那是一种她从来没有体会过的默契,好像就希望他永远这样温柔地动作,把自己托在一个荡漾的湖上,每一个微微的波浪都在体内引起一种无法描绘的涟漪。

    周宁动一会,感到自己有点太激动了,就停下来,伏在杨红身上,又怕压着了她,就拿个枕头放在杨红头边,自己枕在上面,好让自身一半的重量离开杨红的身体。喘一会气,周宁就对杨红说:“现在我们是真正地结合在一起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你能不能感觉到我?”

    杨红说不出话,只点头。周宁又附在她耳边说:“我们要这样结合一辈子,永远不分离。”

    杨红又点头,然后张开嘴,吻住周宁,不让他再说。周宁感到杨红的身体暖暖的,湿湿的,好像盛开的花朵,等着他去采蜜,他就一直那样轻柔地动作,觉得杨红的表情在告诉他这是她所喜欢的方式。他的嘴一直被杨红吻住,就腾出一只手,托起她的一只乳房,轻轻地捏她的乳头,嘴也更深地回应她的吻。

    杨红觉得自己身上三个能挥发激情的点都被周宁堵住了,体内的躁动不能逃逸出去,都积聚在身体里,变得越来越强烈,想丢开周宁的嘴喘口气,又被周宁紧紧地追上来吻住,只有扭动身体,仿佛可以减轻一点刺激。

    周宁感到杨红的激动不安,吻得更紧,进入得更深,手也不停地揉捏。他们就这样忘情地爱着,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周宁感到杨红挣脱了他的唇,两臂却抱紧了他的腰,从齿缝中发出一声轻唤“噢,我要死了—-”,同时周宁感到自己的下体象被什么吸吮一样,一下比一下强烈,周宁开始还坚持着,过了一会,再也无法抵抗这从未感受过的吸吮,只觉后腰一热,身体里的熔岩连同自己的灵魂,都被吸了出去……

    (43)

    这一次,不用对照《家庭生活大全》,杨红也知道自己是有了高潮了。如果昨晚自己体会到的还不算高潮,那就没有什么能算高潮了。杨红懒懒地躺在床上,感觉有点象刚跑了万米长跑一样,双膝软软的,肯定都是昨晚的后遗症。真是奇怪得很,自己又没有在那里劳作,怎么会这么浑身疲软呢?如果男人也跟女人一样,有了高潮就疲软,那周宁应该已经瘫痪在床了。不知道男人的高潮是个什么感觉?但愿下辈子变个男的,也尝尝男人高潮的滋味。

    杨红回味着昨晚的那一幕,觉得做爱这事真有点事与愿违的意思,昨晚根本没想过什么高潮的事,反而体会了那种滋味,而以前处心积虑地想达到高潮,却偏偏达不到。也许做爱就是这样,一切都得听其自然,不能象自己以前那样,当作学问一样做,也不能象周宁有时候那样,弄得象做游戏似的。做爱就是做爱,是要有爱才行的,不仅要自己有爱,也要对方有爱,没有爱,就无法投入,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

    杨红看着仍在熟睡的周宁,觉得心情特别好,心想,如果这种安逸的家庭生活一定要以一场家庭矛盾为代价,那也是值得的。如果没有前天的那场别扭,也不会使两人认识到彼此的宝贵。当然,那场电影也起了很大的作用,有电影里那个老人在那里做对比,他们俩才能感受到拥有一个家的幸福。

    杨红想,待会周宁起来肯定要来问她昨晚的感受,好像不知道这种事是做得说不得的。如果他要问,就一个吻堵住他的嘴。不过那样的话,可能又把他撩拨起来,把她拖到床上去了。杨红这样想着,就觉得自己有点变坏了,好像有点渴望周宁把她拖到床上去一样。

    杨红想起电视连续剧《渴望》里面的一句歌词:“恩怨忘却,留下真情从头说,相伴人间万家灯火”。

    真是写得太好了,只要真情在,什么恩恩怨怨都是可以忘却的,重要的是两人相伴一生。尽管周宁以前为打麻将冷落了我,尽管前天两人闹了那一出,但都是可以忘却的,因为有真情,一切可以从头再来。以后就象昨天那样,如胶似漆,形影不离。杨红做早饭的时候,就一直在哼唱《渴望》的插曲,连毛姐都一再问她:今天怎么这么开心?

    不过杨红的好心情并没持续多久,因为等周宁起了床,吃过早饭,第一件事就是到楼下几个牌场去视察:“好几天没去了,我去看一看。”听口气有点象一个跟后妃缠绵了半宿、未理早朝的君王一样,既得意,又内疚。

    杨红愣在那里,搞不懂周宁怎么可以变得这样快。“判若两人”这个词恐怕就是为周宁造的,因为昨天的周宁和今天的周宁就完全象是两个人。哪个才是真正的周宁呢?是昨天那个在她耳边说要白头到老的周宁呢,还是今天这个连碗都没洗就跑出去视察牌场的周宁呢?杨红赌气扔下没洗的碗,跑进屋,坐下,心里一片茫然。

    就那样呆呆地坐了很久,杨红才觉得恢复了思维的能力。她不相信昨天周宁说的话、做的事都是在骗她。她也不相信周宁今天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周宁还是那个周宁。只能说自己误解了周宁的话,或者说听出了本不存在的一些话外之音。周宁说要跟她白头到老,就是要跟她白头到老,因为他不想跟电影上那个老人一样孤独一生,但他并没有说他要跟她如胶似漆。他是要以他的方式跟她两人白头到老,也就是说,他去打他的麻将,而她呢,则在家里等他,晚上有兴趣了,做一通爱,永远过这种生活,这就是他说的白头到老的含义。

    看来要一个男人愿意跟你白头到老并不难,难的是要他愿意跟你如胶似漆地白头到老。

    杨红的生活很快又恢复到以前的样子,周宁除了吃饭睡觉,大多数时间都是在牌场上度过。晚上回来,有时就倒头大睡,有时也会拉过杨红亲热一番,但都是匆匆忙忙,连杨红的衣服都懒得脱,只把杨红的短裤扯下一边,另一边就让它挂在腿上,使杨红觉得很滑稽。

    唯一不同的是,周宁已经尝过女人高潮的滋味,就不时地追问:“来没来?”“怎么还没来呢?”

    这种口气,在杨红听来,就好像在责问她一样。她也想高潮快点到来,倒不是为了自己,因为象周宁这样敷衍了事,她是不可能投入的。她希望高潮快点来,周宁就可以快点完事。但她觉得自己的头脑是清醒得可怕,根本没有上次那种喝醉了的感觉,这个样子,是根本不会有什么高潮的。慢慢的,连杨红自己都没有觉察到,她已开始伪装高潮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周宁好哄,只要自己把呼吸弄急促一些,再把肌肉收缩几下,周宁就会大喜过望地说:“你终於来了!”然后就迫不及待地交货了。

    当周宁沉入梦乡之后,杨红常常还睁着眼,躺在那里,倒不是因为身体上有什么“半天吊”的感觉,而是心理上有一种“全天吊”的感觉。这就是爱情?这就是婚姻?杨红有点搞不懂为什么女孩会想结婚了,男孩想结婚似乎还有个动力,女孩呢?结了婚,就再也得不到男人的追求了。女孩应该把婚前的日子拖得越长越好,那样就可以让男孩殷勤得久一些。当然也可能适得其反,男孩受不了太长的折磨,就逃跑了。难怪杂志上说有些女人把做爱当作控制男人的法宝:你不答应我这个,我就不让你做爱。

    女人以性换情,是因为男人以情换性。杨红想到这里,不由得一阵心酸,心想,自己连以性换情的权利都没有。你不肯做爱?他就离家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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