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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刘菁菁担任季凌阳祕书两年之久,没想到一向处事公正的执行长,今天居然带了个空降部队到办公室。

    瞧著眼前娇小清秀的女孩子,她猜想对方若非哪裡得罪执行长了,就是个性一定很难相处,上司才会交代她要「好好照顾」新人。

    所以办公室裡从此多了名祕书助理。

    「妳叫黎灿?」有了上司的交代,刘菁菁的态度自然不会太好。

    「是啊,妳是刘祕书吧?以后请多多指教嘍!」黎灿微笑著打招呼,对於对方的不善,她早有心理準备。

    「会做些什麼?打字?会计?会不会英日文?」其实刘菁菁压根瞧不起这个走后门进来的助理。「如果都不行的话,倒茶送水总会吧?以后,泡茶打杂跑腿可都是妳的工作。」「我以前曾经在黎风企业工作过,所以妳说的东西,我应该都懂一点。」她巧妙地隐瞒了自己的身分。「至於那些端茶送水的工作,我想对有手有脚的人来说应该都难不倒。」以她从高中就跟著老爸在企业裡混的经歷,刘祕书见的世面说不定还没有她见的多。不过目前情况显然不容许她多做解释,反正事实会证明一切。

    「妳都会?」既然如此她就不客气了,看这女人还能逞强到哪裡去。

    她先指著办公室档案柜。「妳把裡面的档案先记熟了,以后执行长要的资料,妳必须马上拿出来,而且立刻送到他面前。」又转身到自己桌上拿起一叠纸,「这几封英文和日文信妳中午前翻译好,拿来给我。」黎灿挑了挑眉。看来这一关不好过啊。

    接著刘菁菁望著身后几个比辞海还厚的资料文件夹,「这是公司近五年的资產负债表和一些帐务资料,妳下午先看一看,之后我这裡有这半年的帐,妳在今天把它对完。」哇塞!黎灿在心裡低呼,分明是欺负她这个廉价劳工嘛!说她廉价还算抬举,她根本是无价劳工──一毛薪水都没有的劳工。

    「刘祕书,这些一天可能做不完吧……」「做不完可以延到明天。」刘菁菁不怀好意一笑,「只是明天还会有新工作。」两人对视半晌,刘菁菁原以為会生气或耍赖的黎灿出乎她意外的,只是耸耸肩,不甚在意地微笑。

    「好吧,今天的工作量就这麼恐怖,看来我要好好努力了。」反正她来公司的目的就是帮季凌阳,分派到的工作越多,不就能多分担点他的工作!

    想到这裡,庞大的工作量似乎变得不值一哂,她恨不得再多来点工作,让她老公能多休息。

    黎灿大方地走到一个空座位,睁大期待的水眸。「我可以自己选位子吗?」「嗯,只要不占到走道就好,可是妳得自己搬桌椅。」刘菁菁皱眉,不敢相信她欺负人都欺负得这麼明显了,对方竟然一声不吭地接下。

    「那就开工嘍!」废话不多说,黎灿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把桌子拖到季凌阳办公室门边,这动作令刘菁菁有些傻眼。基本上,员工的心态都是离老闆越远越好,但这女人居然反其道而行?!

    刘菁菁诧异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一边工作,一边也偷偷观察黎灿的情况。她看著黎灿走到档案柜前,只花了三分鐘就了解归档的方式,然后搬下最近日期的几个档案到桌面上。

    而且她似乎懂得速读,看档案的速度飞快,还有餘裕在看累时改做翻译,几封信没两下就翻好搁在一旁。

    像是察觉到对方的注视,埋首文件的黎灿忽然抬起头,给了措手不及的刘菁菁一个大大的笑容。

    「刘祕书,以后有什麼工作尽量交代好了,我会尽力做好的。」听到这句话,刘菁菁迟疑地点点头,慢慢地将犀利的目光收回。在观察完黎灿的工作态度,再加上她说的话,刘菁菁开始质疑上司的目的,也反省自己是否太早有成见了……抬起头,摸摸痠涩的脖子,已经晚上九点鐘了。

    季凌阳推著轮椅来到窗边,想起祕书下班前和他报告的情况。

    「执行长,黎灿的工作效率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交代了一堆工作,她大致上都能在时限内完成,而且做得很完美,甚至还多分担了我很多事。」所以今天是上司车祸后,首次她能準时下班的一天。

    「她都没有任何抱怨吗?」在心裡诅咒了句,如果让那女人在办公室裡如鱼得水,他岂不弄巧成拙?

    「没有,她甚至很乐在其中,还叫我多给她一点工作。」刘菁菁压根没看过这样的人。

    「她的工作做完了吗?」他揉著额际太阳穴,觉得头隐隐痛起来。

    「还没。」毕竟她给的工作份量非同小可。

    「那就不要管她了。」不要管她,一句话结束了今天黎灿的工作情况报告。季凌阳的心思回到现在,都这麼晚了,就算工作做不完,她应该也回去了吧……叩叩──听到微弱的敲门声,他飞快地回头,心裡无端的紧张起来,但表面上仍力持镇定地道:「进来。」果然进门的是张甜蜜蜜的笑脸,忙了一天的黎灿,未见疲累地来到他身边。

    「老公,你也太勤奋工作了吧?现在还不下班?」听到那句甜腻的老公,季凌阳感到浑身不对劲,只得沉下脸压下那种躁动的情绪。

    「我说过,妳不能洩露……」「我不能洩露是你老婆嘛!不过现在全公司的人都走光了,只剩我和你,就不用顾虑那麼多啦。」在他说出下一句话反驳时,黎灿接著道:「你应该不是这麼龟毛的人,连这一点事都计较吧?」再一次,季凌阳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来,纵使有再多的抱怨与指责,也因為不想当一个龟毛的人而无语。

    「我跟你说,我在你办公室外面等好久了,可是你都没有踏出一步,你这个执行长也未免太宅了吧?」她半责备半关心地摇摇头,「这样是不行的喔!瞧你才恢復工作几天,黑眼圈都快出来了,我可不希望我老公变得一点都不帅。」「难道妳觉得我帅?」他难以置信地反问。

    「当然,不然我嫁你干麼?」她理所当然地翻了个白眼。「可是你居然把我原本很帅的老公折腾成这样,真是糟糕。」「我记得妳不久前才指著我的脸,说我是个丑八怪的。」他冷笑,并未相信她的说法。

    「你明知道那是故意刺激你的嘛,谁教你当时阴阳怪气的。」她皱皱鼻子嘟囔著。

    季凌阳几乎要相信她的话了,不过这仍未抵过他对自己容貌的嫌恶。「我不相信会有人觉得这张脸好看。」「你管别人怎麼想?你应该在意的,是身边的人吧?」她扳著手指,一个个数给他看。「你的至亲爸和妈,无论你变得如何,他们一定觉得你帅的;而你的好友齐奕行,除非他是个Gay,否则你帅不帅根本不是重点;至於你的老婆我嘛……」她认真地打量了他的脸半晌,「还恨不得你脸上多来几条疤,免得有人跟我抢老公呢!」季凌阳揣度著她话裡的真实性,忽然觉得打从记者会后被那些媒体羞辱的自卑情绪,硬是舒缓了许多。

    他淡淡地露出一个几乎看不出笑意的微笑。「或许妳说的对。」「我说的本来就对,是你一直钻牛角尖。」她走到他身边,双手搭上他的轮椅。「我还注意到你今天一整晚都没有吃饭,你现在亟需补充营养,怎麼可以饮食不正常呢?我们回家吃饭吧!」「我还有工作。」他皱眉,抓住轮子不让她移动。

    「你那些工作再做一百年也做不完的啦!但吃饭可是当务之急,我就是知道你一定不会好好照顾自己,才毛遂自荐来公司帮你的耶。」这番话令季凌阳的警戒心倏然提起,脸色也变得不善。「所以妳果然是来监视我的?」「怎麼说的那麼难听,我是来帮忙好吗?人家今天也做了不少事,你不觉得今天的工作量少了一点?」她不服气地指出事实。

    即使他稍微感觉到了,自尊心也不容许他承认,何况他认定她心机深沉,才不相信她会有那麼好心。「妳既然要进公司,做好份内的事是应该的。」她嘟起嘴,不想跟他争论。「那我们可以回家了吧?」「我说过我有工作。」他不想和这女人同进同出。

    定定地凝视他许久,黎灿轻嘆口气,放开了他的轮椅走到一旁。「好吧,你不走我也不走。」「妳留著做什麼?」他对她一再地侵入他的生活空间,甚至是心灵空间而感到极度不悦。

    「等你呀。」她说得理所当然,夫妻本是同林鸟嘛!「你不吃不喝又狂工作,真当自己是铁人啊?何况你病还没好,復健也不好好做,我怕你在办公室昏倒了,至少还能及时叫个人上来抬你去医院……」「够了!」他深吸口气打断她。她越关心他,越让他觉得烦躁。此时他只想摆脱这种难以自制的情绪,完全不把她的好意放在眼裡。

    「妳说完了没?妳能不能让我喘口气,不要二十四小时都让我看见妳?或许妳认為自己手腕高超能把我操纵在股掌之间,可是我总有不接受的权利吧?妳知不知道一直看见自己厌恶的人是一种折磨?妳能不能滚出我的视线!」说到后来,他几乎是低吼了。

    黎灿的笑容乍然消失,她吶吶地低喃道:「你真的这麼讨厌我?」「对!所以妳能不能走开一点?」他知道自己是口不择言了,但伤人的话却不受控制地倾洩而出。

    无论再怎麼乐观、再怎麼勇敢,黎灿这次真的受伤了,总是晶莹透亮的明眸裡浮上隐约的水雾,她紧抿著嘴注视他,像在忍耐什麼。

    话一出口,季凌阳就后悔了,他不习惯接受这麼直接的关怀,尤其是来自他一直抱持著成见的她,然而如今真的残忍地伤了她,他却没有自己想像中的得意。

    尤其见到她那要哭不哭的表情,他发现伤了她,竟也莫名地折腾了自己。

    「妳……」他想说些什麼,却又什麼都说不出来。能把她气走不是最好吗?為什麼他竟不想看到泪水真的从她眼眶中滴下?

    她的泼辣呢?她的机伶呢?怎麼这次他真的希望她发挥她的心机了,那厢人儿却闭上了嘴?

    这次黎灿并没有再回应,而是低下头,如他所愿地离开。

    黎灿真的走了,季凌阳觉得自己的心似乎也空了一块。

    那个气死人不偿命的女人居然这麼容易就放弃了,他应该高兴,应该放鞭炮庆祝,然后把她的影子赶到十万八千里外,永远不要再想起这个恶梦般的女人。

    但他什麼也做不了,只是呆怔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处理心头的一片混乱。

    為什麼在她面前,他可以口是心非地吼出他真的讨厌她,而当齐奕行问一样的问题时,他却犹豫了?

    这阵子他一味的反抗这桩婚事,一味的排挤她,如今出现的矛盾心理,竟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是的,他还会对她的受伤感到愧疚,一定是因為他良知未泯,并非是对那女人有什麼特殊的感觉。他们的婚姻是建筑在金钱及胁迫之上,所以他反抗是应该的。

    他没有错!对,他没有错!

    目光复杂地盯著她离开时带上的门,时鐘已经不知道走了多少步,而他却一下也动不了,只能不断地詆毁她以强化自己的意志。

    她现在应是回家向爸妈哭诉了吧?又或者去向黎大同挑拨两句,无论是哪一种方式,他的结局一定不会太好。所以他应该做好心理準备,迎接接踵而来的责难……砰!门被不客气地推开了。果然和他料想的一样,她不知去搬了什麼救兵回来,现在要来兴师问罪了。冷笑著转过轮椅,他缓缓转头一看,来人却让他方才昕有的心理建设和自我催眠毁於一旦。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情是什麼,但这种彷彿从厚厚阴霾破出曙光的感受,却是他近日来最深刻的体会之一。

    「嘿!又吓到你了吧!」进门的黎灿像是没事人一样,提了个大便当走进来。「我可是还没追到你,哪有这麼容易就被你唬倒?」这回不再问他的意愿,她将他推到桌前,然后把便当拿出来放好,再把筷子塞进他手裡。「哪!这可是老王辛苦去买的便当,我有交代他应注意的食物,所以一定很适合你吃。」好一会儿,季凌阳才恢復说话的能力。

    「妳没走?」黛眉高高一挑,难道站在他面前的人是鬼吗?「如果我真的怕你兇,早在第一天就被你赶走了。你想,我费尽心力才能嫁给你,岂会轻易放弃?」一句句鏗鏘有力的宣告,竟抚平了他矛盾的心。他不必再烦恼愧疚与得意之间的界线,也不必花力气去摆平原以為会相当棘手的麻烦。

    因為她还是她,一点儿也没变。

    想到这裡,食慾来了。季凌阳慢条斯理地吃起便当,头一次觉得外头的便当,也有难以形容的好滋味。

    将他大快朵颐的样子看在眼裡,黎灿浅浅地笑了,只是笑容底下,有他不知道的情绪。

    好半晌,季凌阳解决了大半个饭盒,抬起头才看到她目不转睛地盯著他进食,这时他才慢半拍地想到──「妳吃饭了吗?」「啊?我……」对他突来的关怀有些讶异,她摸摸小肚子,笑容灿烂。「当然吃饱了,我才没你那麼笨呢!」她是比他更笨,才会到现在滴水未进,在被他狠狠奚落一顿后,还犯贱地去帮他张罗吃的。

    但瞧他吃得尽兴,她忽然觉得这点苦不算什麼,坐在轮椅上还要担负一大间公司生计的他,比她更苦千百倍。

    「妳说便当是老王买的,那妳去哪儿了?都这麼晚了。」他没发觉自己像个盘问老婆去处的吃醋老公。

    「我去租DVD啊!」她指指肩上的大包包,「听说最近有几部喜剧片不错,所以我赶快去租回家看。」「妳喜欢看喜剧?」「嗯。」或许……是从嫁给他以后开始喜欢的吧?

    季凌阳露出一个敬谢不敏的表情,像在质疑她的品味。看看时间也晚了,他收拾了桌上残骸,对她说道:「我们可以回去了。回去之后,别想我会陪妳看那种无聊的电影。」撂下一句话,他头也不回地推著轮椅出办公室,看著他背影的黎灿,笑容却渐渐褪去。

    「这本来就是我租给自己看的啊……你不知道,现在我比你更需要笑吗?」这一段小小的插曲,就在时光的流逝中渐渐地淡了。

    黎灿一样的上班下班,和季凌阳斗嘴,时间到了就胡搅蛮缠地逼他去做復健。

    渐渐地,季凌阳脸上的伤收口了,少了那些五顏六色的药水,只剩下两三条緋红色的疤。或许也是她给的压力起了功效,他甚至可以扶著把手,短暂地站立几秒鐘。

    只是他的进展似乎到了停滞期,每次熬过做復健的痛苦,却不像前一阵子般有显著的进步,於是他的脾气越来越暴躁了。

    可是季凌阳是个自制的人,他从不把脾气发洩在别人身上,唯独她,是唯一的例外。当他发现她像隻打不死的蟑螂赶也赶不走,还常常反过来把他激得跳脚后,他便像要挑战她的底限似的,把一肚子的闷气全发在她身上。

    他不得不承认和她斗嘴时,是他最有精神的时候。

    「把这些资料整合成一份,今天中午前我要看到。」他坏心眼地拋给黎灿一叠厚厚的文件,然后逕自进了办公室。

    刘菁菁悄悄地拋了记怜悯的眼神过去。这阵子一起工作以来,她发现黎灿的工作能力真不是盖的,甚至有些时候,她这个祕书还必须放下身段向她请教。

    而那些小妹做的跑腿送水工作,黎灿也做得不亦乐乎,连执行长的早午晚餐她都要插一手,而不知道她怎麼办到的,一向讨厌人干涉他私事的上司,居然也乖乖地吃下她準备的餐点。

    越看,她越觉得黎灿背后有祕密!

    铃铃──黎灿桌上的行动电话响了起来,刘菁菁看她接起电话后小脸蛋发亮,一副很惊喜的样子,忍不住竖起耳朵偷听。

    「小蓝!」黎灿惊喜地叫了出来,除了婚礼那天,她好久没见到留学美国的弟弟了。「你什麼时候回来的?」「昨天晚上的飞机。」黎蓝低低地笑著,由於老爸出门像丢掉,母亲又早早过世,所以他和姊姊感情特别好。

    「你怎麼这麼早就回来了?」依她的估计,应该还有三个月他才能拿到管理硕士学位啊?「你还会再回去吗?」「不,我这次回来就準备进黎风了。」他可是老爸重点栽培的人才。

    「那你的学业……」「我的学分已经修够了,接下来只等毕业证书寄回来。」话锋一转,黎蓝的口气变得有些奇怪。「何况妳嫁给那个男人,我不放心。」「你是為我回来的吗?」黎灿好感动,「你放心啦,我在这裡过得很好。」「為什麼妳是说妳过得很好,而不是说那男人对妳很好?」基於从小一起长大的缘故,黎蓝轻易地听出姊姊的语病。

    她沉吟了会儿,下意识仍是维护著老公。「是我自己要嫁给他的,他在这件事情上完全被动,可能需要多一点时间来适应吧。」「姊,明明只有妳还记得年轻时的戏言,现在事实很明显,他已经全忘记了。」对於姊姊对季凌阳的迷恋,他全都知道。「婚礼那天他的表现,根本摆明了不给我们面子,我敢肯定他绝对没有善待妳。」「我也没让他太好过啊。」她轻笑,水眸却浮现复杂的情绪。以往只有弟弟当她的垃圾筒,但当她选择了和季凌阳结婚这条路,為了怕弟弟和丈夫交恶,她所受的苦楚只能往自己肚裡吞。

    「不用逞强了,妳以為我听不出来吗?」黎蓝忍不住皱眉。「我原则上支持妳的决定,但妳有没有想过万一他一直无法爱上妳呢?妳要受这种委屈多久?」沉默了半晌,她才强笑道:「你不相信自己姊姊的魅力吗?」「我当然相信妳的魅力,但我更相信那男人的顽固!」黎蓝不悦地咕噥。「只有一头热的感情,不会幸福的。」他的话,也是黎灿最担心的事实,不过她早有心理準备了。顾忌到这裡是办公室,她压低了声音,「你知道我嫁到季家,是因為我很爱他,我希望能帮上他的忙。现在算是过渡时期,若是有一天他不需要我了,也无法爱上我,我自然不会继续浪费青春,毕竟我希望看他幸福,而不是硬缠著他让他难过。」「如果妳有这麼聪明就好。」黎蓝越听,越觉得机伶的姊姊,一遇上爱情就成了个笨蛋。

    「我若是不聪明,那个从小成绩就比我差的人,不知道有多笨喔……」话题转换到姊弟之间的拌嘴,这也是黎灿这一阵子以来难得的轻鬆时光。电话结束后,她抬起头,看到刘菁菁直望著她,像是有话要说。

    「执行长叫妳去楼下研发部拿份资料。」刘菁菁面无表情地转达两分鐘前顶头上司交代的话。

    黎灿点点头,不疑有他地离开办公室,她不知道在她离开后,季凌阳推著轮椅从办公室裡出来,黑眸一眨也不眨地看著她离去的方向,表情渐渐变得若有所思。

    「执行长……」刘菁菁心惊胆战地看著上司忽青忽白的神色。虽然后半段的电话因音量降低听不清楚,但黎灿的位置就在执行长办公室门边,刚才门好像也只虚掩著,会不会她说了什麼得罪执行长了?

    「她这通电话讲多久了?」「才一会儿。不过她的效率挺高的,我想这一通电话应该不会耽误工作。」刘菁菁直觉想替她解释。

    原本以為上司会抓紧这个机会大肆挞伐,毕竟以前只要黎灿出了点小错,他就会钉得她很难看,没想到他只是直盯著黎灿离开的方向,表情复杂的点点头,便什麼也没说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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