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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小妞,你真的在钢笔里面?”阙绍言踏出办公室前,再度问了次。

    “在啦!别再确认了,那个会议都已经开始了。”夏咏晴不耐烦地回答了不知是第几遍的答案。她说要留在办公室里帮他的嘛!为什么不答应呢?难道她不比针孔摄影机可靠吗?

    闻言,阙绍言终于安心地离开办公室步向会议室。这个突如其来的会议,完全就是为了请君入瓮而设,他们故意放出风声这段开会期间总裁办公室一个人都没有,还在办公室里安装了针孔摄影机,看看那个内贼会不会上钩来偷他特地放在桌上的假文件。

    而为了避免夏咏晴遭遇对方的报复,比如被丢进焚化炉之类的,即使这机率微乎其微,下希望她独自面对危险的他还是决定将她锁在身边。

    因为会议室只在下一个楼层,他决定下搭电梯直接走楼梯,却与一个匆忙上楼的员工发生擦撞。

    “啊!”对方看到阙绍言,明显吓了一跳。“总裁?”会议不是已经开始了吗?而且他怎么会没搭电梯?

    “你是什么部门的员工?怎么会跑到这个楼层来?”阙绍言皱眉,起了疑窦。

    “喔,我是业务部的林志良,送文件上来给陈秘书。”说著并弯腰捡起散落一地的文件夹。

    “这样啊……”虽然几乎可以肯定他就是嫌犯,不过阙绍言希望可以掌挖更具体的证据,于是不著痕迹的继续演戏,“不过陈秘书应该已经下楼去做会议准备了,你就直接把资料放她桌上留张宇条给她吧!”

    “是的,总裁。”点了头,林志良继续低头捡文件夹。

    阙绍言转身离开,没有注意到插在外套口袋的钢笔不翼而飞了。

    等他来到会议室,秘密小组才开始讨论起这次偷窃的幕後黑手。

    “……所以,根据我们的推论,内贼很有可能是我们业务部的林志良。”讨论到最後,李经理提出结论。

    “很有可能。”阙绍言附和,“事实上,刚刚我就在楼梯间遇到他,我打算给他个三十分钟付诸行动,而我猜设计这件事的,不是法国的竞标商就是美国的,因为只有他们与我们条件相近,最有得标的希望。”这是今天会议的第二个结论。

    时间缓慢的流逝,阙绍言的手习惯性的摸向胸前,但却突然一僵。

    笔呢?该死的,一定是刚跟林志良发生擦撞时掉了。

    可恶!那小妞一定认出人却故意不说,想逮机会亲自跟过去瞧!

    “我先离开了。”无视与会的众人,他霍地起身,撂下一句话便快步离开,就怕那笨女鬼出了什么事。

    他先到可能遗落的楼梯问找了遍,没有找著後马上一路冲回办公室,门才关上,夏咏晴便由附身的钢笔中冒出来。

    “你不能骂我喔!是你自己没顾好我,让我滚到那些文件夹里去,再说我这回可是有收获的。”她先摆了个休战的姿势,提防地退了两步。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故意不出声,还不就是想凑一脚,你都不怕上次吃瘪的他拿什么东西对付你吗?”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妞简直欠教训。

    “哇塞,你真是料事如神耶,他刚一进来还先念了串经文呢!”夏咏晴走到他身边,得意扬扬的抬起头。“不过那不是重点啦!我跟你说,今天他不是直接偷走东西,而是用数位相机拍摄下内容,有够小心的,不过他有自言自语说出拿钱收买他的公司喔!而且他说的很小声,你们一定录不到的啦!”

    “是哪家公司?”这倒被他忽略了,针孔摄影机能拍到人,录音功能却不太理想。

    “好像是法国叫基什么公司的……”她努力地回想。

    “法国基赫公司?”

    “对对对,就是基赫公司。”她得意地仰起头。“我说我有帮夫运的吧!我帮你听到机密了喔!所以你不可以再骂我。”

    “你……”他真不知该责备她的不知好歹,还是夸赞她,最後只能化为无力的威胁。“下回我绑也要绑住你。”

    “最好你喜欢把一支钢笔绑在身边啦!”她犹不知死活地笑嘻嘻。

    责骂最後变成斗嘴,两人都没发现,对于“帮夫运”这词的言下之意,似乎彼此都已经下意识地认同了。

    终于,汉诺威的投标案结果出炉,阙氏顺利得标,而第二顺位果然是法国基赫机械公司。巧合的是,基赫公司的底标,只比他写在伪造估价单上的底标高了一千美金。

    对照夏咏晴的供词,内贼背後的主使者是谁,几乎昭然若揭了。至于林志良,除了被踢出公司,接下来还必须面临法律制裁。

    当晚,阙氏举行了庆功宴,可阙绍言却反常地没有将爱凑热闹的她带在身边,反而找了个藉口将她留在家里,自己则前往另一个地方。

    步出百货公司,他仍是难以置信自己就像个帮小孩挑玩具的妈妈,为了她这阵子的功劳,精心挑选了她可能会喜欢的礼物。

    原本只想买一样,後来想到小女孩的心理也许不会这么容易满足,他又不受控制的多挑了几样,连他平常不会买的样式全都打包回家。

    买自己的东西都没这么用心过,看来他真的是被那小妮子吃定了!

    回想起她一听到得标的消息,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他还会想笑。不过,跟她抬杠几乎已经成为习惯的阙绍言,当时还是忍不住捉弄她一下——

    “公司为了庆祝得标,会有场庆功宴,应该会有很多好吃的东西……”

    在他叙述的过程中,某位不明飘动者,听到好吃的东西便眼睛一亮。

    “我们会包下整间酒店,食物采自助式,生猛海鲜、高级牛排应该都有……”

    小妮子咽了下口水,脑里已在自动排列要先吃哪样才好。

    “根据以往的经验,还会有俄国鱼子酱、法国松露和鹅肝酱……”

    终于垂涎满地的小女鬼受不了了,正兴奋的想要参加时,他又接著道:“所以你今晚好好看家,我会带东西回来给你。”

    “为什么我不能去?”美食当前要她不吃,比叫她跳楼还痛苦,当然要大声抗议。

    “你没听到公司包下的是‘酒店’吗?那种有粉味的地方,小女孩还是待在家里好。”正经八百的样子让人几乎听不出语气里的促狭。

    “哼!有异性没人性。”瞬间她对食物的兴趣全消,胸口进出一阵阵酸意。

    “你的老相好是谁?莉莉还是娜娜?”

    “好像叫莉娜吧?”他摸摸下巴寻思。

    居然还不太确定?她小嘴一瘪,用著他是大色狼的眼光狠狠瞪他一眼,然後赌气地道:“不带人家去就算了,我也不想去!”

    说完马上消失,自个儿躲到笔里生闷气了。

    于是,下班将她送回家後,他以赴庆功宴之名外出,真的将她扔在家里,气得她再也不跟他说一句话,但事实上,庆功宴他只露了下脸,而且地点也不是在酒店,接下来就马不停蹄地赶到百货公司,怕晚到就关门了。

    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竟忘了到停车场取车,莫名其妙地走出百货公司门口。这下他不得不承认夏咏晴真的是占据了他所有的心思。过去他一直逃避的心情,现在竟然觉得体会很深。

    才想掉头回停车场,却被一名外表俊秀,穿著长袍的年轻男人叫住。

    因为对方奇怪的打扮,阙绍言多看了眼,虽说长袍这种打扮实在过时,但穿在这男子身上,竞一点都不显突兀,还有种出尘飘逸之感。

    “这位先生,我等你很久了。”男子向他微笑。

    “等我?我认识你吗?”他疑惑地起了防备。

    “你不认识我,但我知道你的存在。”说的话有点玄,男人却不多解释,直接问道:“你这阵子应该遇到一些相当下平凡的事吧?”

    “什么意思?”这阵子他遇到最不平凡的事,就属捡到那小女鬼,不过对方怎么可能知道?要下,是误打误撞猜到的,要下,就是另有图谋。

    想到这里,他的警戒升到最高。

    “我指的是,你有没有遇到什么……不应该存在这一界的东西?”男人一迳淡笑,不为他的冷脸所动。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阙绍言心里一动,转身便走。

    “呵呵,你不用这么紧张,我没有恶意。”连忙摆出示好的手势。“你最近的经历,是上天注定的,但因为我……好吧,我太多嘴了,导致情况有点改变,所以我出现在这里,只是想提醒你一件事。”

    “什么事?”越听,他越觉得对方相当诡异。

    “这东西你拿著。”男人拿出一条玉坠手链,跟当初阙绍言捡到却丢到花园遗失的那条有几分相像。

    “我要这个做什么?”看到又是块玉,阙绍言几乎可以肯定眼前人的来意,跟夏咏晴脱不了关系,只是对方一直在卖关子。

    “天机不可泄露,我因为你这件事,基本上已经折寿不少了。”一切都怪自己话太多,唉。“总之,今天以後,请你务必把这条手链戴在手上。”

    阙绍言没有接过手链。基本上,像这类饰品,先前要不是因为咏晴,他是连碰都懒得碰的,何况他无法确认对方是正是邪,万二晅玉坠手链对咏晴是有害的,他不就落入陷阱成了帮凶?

    “先生,疑心病不要那么重,我真的是为了‘你们’好。”男人在心里重叹,不能再说下去了,再说下去,搞不好天上一道雷就直接劈了他。

    直接将链子塞进阙绍言的手里,男人就离开了,而阙绍言看了看手上的东西,浓眉深蹙,不知该不该相信对方。

    最後,对任何人都心存提防,疑心甚重的他,顺手将手链扔进垃圾桶。

    远远地,男人突然停步,看著天空一阵苦笑。

    “真顽固啊!简直是要我的老命嘛!”

    他才刚踏进家门,夏咏晴便二话不说地现身在他眼前,阴著脸瞪他。

    “你不是要陪莉娜吗?怎么这么早回来?”

    “我怕你一个人在家里鬼哭神号,掀翻了我的屋顶,所以还是早点回来保住我的房子。”他用著施恩的口气,“怎么样,小妞,我很够意思吧?”

    “有开灯我才不怕呢!”亲耳听到他的风流韵事,她心里仍是不太舒坦。一而且我也不需要你陪,你去找你的莉娜就好了!”

    “怎么你的话听起来有酸味?”他有些刻意地移向她,“你在吃醋吗?”

    “想太多!人家……人家干么吃你的醋?”她左转了九十度,企图掩饰被说中事实的红晕双颊。

    “真的没有吗?要是真的没有,何必这么害羞?抬起头来,我看看你是不是又脸红了。”他伸出手,朝摸不著的小脸蛋轻拍示意。

    “哼!”她干脆转过身去,不看他。

    逗得够本了,平了今天晚上到百货公司买那种娘娘腔礼物的窘气,他觑著她的背影唇角上扬。

    “小妞,我是唬你的,你用大脑想想,公司里也有女同事,庆功宴怎么可能在酒店举行?而且我今天露了下脸就离开了。”

    “真的?”夏咏晴迅雷不及掩耳地转过身,心情一下子好了些,不过仍微有怀疑。“没有粉味?没有莉娜?”

    “没有!公司的庆功宴是包下高级餐厅,哪来的粉味?”他可不希望她真认为他是个滥情的男人,毕竟许正明的事殷监不远,他很清楚她在乎的是什么。

    “那我的晚餐呢?生猛海鲜、高级牛排、俄国鱼子酱、法国松露和鹅旰酱,你不是说要带回来给我吃?”说到食物,她背得可流利了。

    “呃……”彻底忘记。他只能对著她期待的表情歉然一笑,然後看著她眼中的光芒瞬间消逝下去。

    好吧,希望手上这东西能让她高兴点。“小妞,我可是为了奖赏你这次的功劳,特地去买了礼物给你,不是故意忘记的。”

    “什么礼物?”她好奇地盯著他手中的大袋子。

    “打开你就知道了。”他神秘兮兮地替她拆开礼物的包装纸,每拆开一点,就看到她表情益发惊喜,等他整个拆开,她直接尖叫出来。

    “笔套!”她不敢相信地望著他,“你买了这么多种不一样的笔套?”

    “是啊,这还是我人生第一次选这么娘的款式。”有印著小花的,还有带草莓坠子的,想到挑选时的尴尬,他只能苦笑。“为了避免一天到晚被人指控性骚扰,这也是必要之举。”

    夏咏晴怎么会不知道他有多爱面子,对于这种娘到极点的礼物还是他亲自挑的,她是又想哭又想笑,足见他真的很关心她。

    “阙绍言,你好好喔!我好喜欢你!”她感动地又告白了一次,只是她自己也没注意,倒是被告白的男人听在耳里,真是有说不出的受用。

    “你说的是真的?”他的眼神突然变得深邃。“你喜欢我?”他今天要逼出她的心意,不想再跟她暧昧下去了。

    “你……你对我那么好,我当然喜欢你啊……”她心里一悸,好像有些意会到他反问代表的意义,只能挑安全的话回答。否则她能承认吗?承认自己早就恋上他?他会不会觉得她是在自作多情?

    “不要逃避。”他将钢笔拿在手上,不让她飘远。“你知道我在问什么。”

    “我……”她垂下眸子,为难地道:“你不是要我别把目标放在你身上……”

    “忘了我曾经说过的蠢话。你只要坦诚自己最真实的心情,小妞,你爱我吗?

    像一个女人对男人的爱?”

    “你……你一直问人家这么害羞的事情,为什么你不先说你爱不爱我?”羞到了极限,干脆开始赖皮。

    “我想,我确实爱上你了。”他也不隐瞒,畏首畏尾一向不是他的风格。

    夏咏晴张口结舌地看过去。他真的说了爱她?

    “别怀疑,你没听错。从一开始觉得捡到一个大麻烦,到现在我已经无法忍受没有你的日子,这样你满意了吗?”

    满意!当然满意!心仪的男人这么大方地刦白爱她的心情,她满意得都快飞上天了。

    “所以,回答我的问题,你爱我吗?”基本上,他不认为会得到否定的答案,也不允许。

    沉默好几秒,羞答答的小女鬼才轻轻点头,声如蚊蚋。“我早就爱上你了。”

    “那么,我们达成共识了,从今以後,你是我的。”做事一向快狠准的他,相中目标就不会放手。

    “那你呢?你外面不是一堆女人?”突然想到这件事,提起来,她心里还是酸酸的。

    “你跟在我身边这么久了,哪天我不是乖乖回家睡觉?工作都忙死了还有空找女人?”

    可能也是有她在身边,他不仅对其他女人没了兴趣,更不希望让她觉得他真有那么花心。

    “可是我现在碰不到你,所以只能压抑住自己,但是一天一天过去,我想要你的心情就一天天加深,小妞,我想我快要忍受下了这种看得到却吃不到的日子了!”

    “说得好像你很觊觎我的肉体一样……”她羞红著脸,低头咕哝,手指绞得都快打结了。

    “我当然觊觎,既然认定你了,我可不想只谈柏拉图式的恋爱。”

    “其实……”她犹豫了下,也老实招供,“有时候我也想被你拥在怀里,那一定是很温暖的感觉吧?可是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说著说著,她都想哭了。既然上天安排他们相遇,为什么又是这么诡异的情况呢?

    “或许我们真是有缘,才会以这种方式相遇,所以我不相信我们会一直这样下去。”他生起一股强大的信心,一定会找出解决现状的办法。

    忽然想起在百货公司前遇到的那名年轻男人,虽然他仍搞不清楚他的用意,不过他猜想对方一定清楚某些关键,他太冲动了,不该将那条手链直接丢进垃圾桶。

    “小妞,我会帮你恢复原状的!”没关系,他一定会将那男人挖出来问个清楚!

    变成灵体的夏咏晴,对于情感的波动特别敏感,她感受到了他强大的信心及爱恋,几乎都要为此感动哭泣了。

    她俯身上前,樱唇贴上他的。虽然这是没有感觉的一吻,但荡漾在两人心里的情感,却比任何肉体的亲密更为深刻。

    “阙绍言,我相信你!”

    既然汉诺威的案子顺利得标,两人之间的情感也明朗化,照理说,阙绍言这阵子应是意气风发才是,可是在她面前若无其事的他,一转身面对员工时,马上又恢复那张冷冰冰的阎王脸。

    在阙氏人人怕他,连敢看著他的脸跟他聊天的人都屈指可数,他这冻死人的样子不是叫人更怕他吗?一向以世界和平为己任的夏咏晴,怎么可能容许这种事情发生,尤其他还是她爱的男人。

    “什么?又有一家包商拒绝我们的订单……我明白了,是基赫搞的鬼吧?他们还没有放弃汉诺威的这个案子,以为只要高价挖光我们国内外的包商,让我们做不下去,自动退出他们就能递补……很好,我不会就这么屈服的!”

    挂上电话,他的脸色阴沉得难看,反正挂在胸前钢笔里的小女鬼看不见他现在的表情,所以也不需要掩饰了。若是基赫以为这样就可以击跨阙氏,未免也太小看他了。

    当他一踏出电梯,只见一票员工全绷紧了皮不敢哼一声,直到他走进办公室,大伙才松一口气。

    “阙绍言……你还好吧?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啊?”夏咏晴猛地现身,试探性地问他,又挂保证似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安啦!有我在,我的帮夫运一定会让你度过难关的,你不要再吓你的员工了。”

    她的关心,令阙绍言略微松开眉头,嘴角下弯的弧度也拉回一些。“他们如果这么不禁吓,就没资格待在这间公司里。”

    “这样不行,大家都怕你的话,公司气氛会很差,你知不知道……”她还想劝他,内线电话却传来陈秘书的声音。

    “总裁,柯先生来访,已经坐了半小时了,你要见他吗?”

    老柯?难道他也是要来说因为基赫的关系,要中止外包合约?

    阙绍言冷冷一笑,“请他进来。”

    劝说无效,夏咏晴无奈地躲回钢笔,须臾,陈秘书带了老柯进门,顺道奉上热腾腾的茶。

    “有什么事吗,柯老板?”阙绍言不动声色地问。

    “阙先生,最近我们几家制造厂,都接到法国基赫公司的电话,说要重金跟我们签约,让我们成为他们的专属包商。”老柯毫不隐瞒来意。

    “所以你今天来,是打算告诉我要中止我们之间的合约,你准备跟基赫签约?”阙绍言沉住气,脸上仍看不出喜怒。

    “当然不是!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忘恩负义的事?”老柯激动得差点没站起来对天长啸,“当初若没有阙氏的帮忙周转,我老柯的工厂早就倒闭了,所以这次有人在挖阙先生的墙角,我赶快来告诉你!”

    原来如此……阙绍言紧绷的表情舒缓,薄唇牵动了下。“谢谢你,我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呃,这么大的事,阙先生当然不可能不知道,不过我已经联络几家跟我关系不错的包商,告诉他们阙氏是多么的有情有义,无论基赫开多高的价钱,都不要接下他们的案子,所以大家都支持阙氏,不相信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外国公司。”

    “谢谢你。”老柯的适时相助,确实解决了他一小部份的麻烦,这下他才领悟到咏晴所说的好心有好报,是真的存在的。

    “还有,我知道有很多工厂已经因为基赫的威胁利诱转而跟他们签约,阙先生你现在应该很头痛吧!”老柯突然拿出一本名片簿,送到他手上。“这些工厂,虽然没有以前跟阙氏合作的那些大间,但技术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阙氏的案子都很大,通常不会跟他们合作。

    “如果阙先生不嫌弃的话,可以考虑一下他们,我保证他们都是老实人,也想跟阙氏合作很久了,要是能帮上你一点忙,还能让工厂赚钱,大家都会很乐意为你效劳的!”

    望著手上的名片簿,阙绍言突然很想笑。要是依他以前冷酷的作风,今天这种事绝不会发生,但自从夏咏晴那小妞介入後,一切情况似乎都在冥冥之中改变了,让他工作起来是越来越得心应手。

    帮夫运吗?他撇唇一笑,轻拍了下胸前的钢笔,再认真地看向老柯。

    “真的很谢谢你,老柯,只要我阙氏一天不倒,你们这些包商就是我们永远的朋友。”

    老柯高高兴兴地离开了,阙绍言紧绷的脸变得和缓,此时得意又高兴的夏咏晴马上跳出来。

    在她开口前,他已先一步堵住她的话。

    “帮夫运,是吧?”他轻笑。

    “是啊!如果不是我建议你对包商好一点,你现在早就求助无门了。”看来只要是她出现的时候,他的好运似乎就无法挡,看来,她要多多黏在他身边才是。

    “所以我说嘛!你对人要亲切一点才行。”

    他不置可否,只是笑了一笑。“听起来,我好像在养小鬼改运一样。”只除了没有什么神秘的仪式,以及这小鬼食量惊人以外,还真有点那种感觉。

    “乱说!我可是比小鬼高级多了。”虽然她也不知道高级在哪里,但她就是知道自己不是鬼。“呵呵,看你这次要怎么厩谢我,加上上次庆功宴你欠了我一顿大餐,你总欠我两次喔!”

    “那你想要什么呢?”鲜花美钻?还是漂亮衣服?这些她现在全用不到吧?

    她神秘地一笑,“我要跟你约会!”

    “我真的要买什么都可以?”

    “没错。”

    “你说我要吃什么都可以?”

    “没错……不过必须是我吃得下的。”

    “太好了!不过,这样的约会好像有点怪怪的耶……”

    国内外包商集体跳槽事件,在国内包商的力挺,以及阙氏本身在国外的雄厚底子之下,有惊无险地落幕了。基赫公司财力再雄厚也有个限度,终于停止了撒钱挖墙角的行动,这场风波仿佛就要过去。

    毕竟汉诺威的标案,背後代表著几千万美金的利益,难怪对方不择手段也要抢过来。

    挑了个假日,阙绍言终于有空带她出门约会,不过她要的不是鲜花美钻,而是他必须带她大吃一顿,这结果虽然在他意料之内,却也令他啼笑皆非。

    “要约会也是你说的,怪怪的也是你说的,小妞,如果我们真能正常的约会,要我像街角那对情侣那样对你,我也不在意!”他没好气地说。

    夏咏晴瞄向街角,一对情侣正吻得难分难舍,似乎忘了正身处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

    想到自己如果也被他那般对待,她便忍不住心头小鹿乱撞,幸好藏在钢笔里瞧不出她的面红耳赤,否则他又要笑她了。

    “你很坏,满脑子色情思想!”她难为情地低啐。

    “从我们认识的第一天算起,我也只拐过一个让你号啕大哭的轻吻,之後面对的不是手链,就是钢笔,就算我对你有任何欲望也会马上熄火,你怎么不想想我憋了多久?”他毫不忸怩地坦白自己对她多么的有企图。

    “我突然开始担心若是恢复原状,会马上被你啃得一干二净。”她假意抖了抖,其实心里也有点小小的期待。不过这么羞人的心情,当然不能被他看出来。

    “我才担心若是你回到身体里了,会不会对这段日子的经历一点印象也没有,就像失忆的人突然恢复记忆,就忘了失忆那段期间的事。”他深思地盯著胸口的钢笔,“毕竟我们都不知道在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所以会有什么结果也很难预料。”

    “我一定会记得你的!”因为他是她第一个真心爱上的男人啊!

    先前的许正明,只能算是有好感,但两人还在培养感情的初交往阶段,就被她发现他劈腿,于是快刀斩乱麻地收回对他的感情。跟阙绍言的情况则是大大不同,彼此算是了解之後才日久生情,所以这种深刻的爱恋心情,她一定不会忘记的!

    “希望如此。”他微微一笑,不再多想那些伤神的话题。从早上出门,他就有些心神不宁,不过他宁可把它归咎于天气太热。

    “阙绍言,我肚子饿了。”经过一家饭馆时,闻到香味的她馋虫大动。

    “你想吃什么?”看看手表,也到了用餐时间。

    “我想吃扬州炒饭!”她方才有瞥见饭馆的招牌。

    还算合理的要求,阙绍言进了饭馆叫了客扬州炒饭,上桌後先等她闻了十五分钟,才慢条斯理地把炒饭吃光。

    出了饭馆,她又吵著要喝奶茶,于是他就近在茶摊买了热奶茶,等她闻到茶的热气都没了,他才慢慢地啜饮起来。

    跟著又陪她吃了卤味、大肠包小肠和肉羹汤後,她又示意他看向某条小巷。

    “你有没有看到那里?我要吃炒米粉!”

    “小妞,”他脸色发青地挺住吃撑的肚子,“你都不怕胖吗?”

    “不会啊!我本来就吃下胖。”她停顿了下,又幽幽地道:“而且你觉得我现在这种情况,会怕胖吗?”

    说的也是。不过他真的开始怀疑自己的眼光,怎么会看上她这只披著丰皮的猪。“幸好我本钱雄厚,否则以後怎么养得起你?”

    “人家又没有多会吃……”自己都说得有点不好意思。

    那种可怜兮兮的声音,尽管他再不满也投降了。“炒米粉是吧?那是今天最後的食物了,之後你下准再吵著要吃东西。”

    “好嘛!”呜呜呜……其实她还好想吃炸鸡排喔!

    走向那条小巷,买好她的炒米粉,他便想抄近路由另一条僻静小巷走回停车的地方。

    不过对于他行经的路线,她又有意见了。

    “不要走这里好不好?”

    “为什么不?走这里比较快。”

    “因为……”更是心虚的回答。“定外面的大马路会经过一摊卖牛舌饼的,我想偷闻一下牛舌饼的味道……”

    “不、准!”他一定要改掉她那无底洞似的食量,可那并不是怕她吃,而是怕她把身体吃坏了。

    形势比人强,她只能被他带著走。不过这条小巷真的是安静得诡异,明明两边都有公寓,但巷子里就是一个人都没有,连声狗叫都听不到。

    “我觉得这里怪怪的耶?”

    “那是你没吃到东西的心理作用。”其实他也觉得有些不正常,可仍是不以为意。

    就在要出巷子前,他突然听到胸前的夏咏晴大叫一声,“小心!”然後狠狠地用笔头刺了他一下,令他捂著胸口退了一步。

    “你……”他还没反应过来什么事,一声枪响传出,他身边的花盆被打得稀烂。

    如果她没有发出警告,那么子弹打中的就是他。

    “阙绍言,快点走!”因为灵体的关系,她早一步比他感受到空气里不明的恶意波动,而在一击下中後,这种波动更强烈了。

    阙绍言拔腿往隐蔽处跑,身後又传来两声枪响。

    砰!砰!一枪打中某户人家的门,另一枪打中电线杆。

    “小心左边!”她又传出惊叫,但这回阙绍言却反应不及,正想移动身体,子弹已到了他的胸前。

    眼睁睁的,他惊恐地看著胸前的钢笔弹出一大截,替他挡住那枚子弹,而笔头在瞬间被打得粉碎,他也因为冲击力坐倒在地。

    枪手或许以为他中枪了,在击中後立刻离开,而知道自己并未受伤的阙绍言,却压抑不住心慌地瞪著只剩半截的钢笔。

    “咏晴?你还在吗?”拿著钢笔的残骸,他颤声问。

    没有回应。

    “夏咏晴!你回答我!”

    仍是没有声响。

    电光石火之间,他恍然明白了前阵子遇到的年轻男人给他那条玉手链的用意是什么,对方早知道会有今日的一劫,那条手链是为她先准备一个栖身之处。

    明知她帮夫运强,为什么不听她的改道而行?明知她爱吃,为什么不让她吃个够?

    “咏晴!”他悲愤地大吼一声,四周居民听到枪声及叫声的,纷纷探头出来看个究竟,但他无暇理会自己的狼狈与丢脸,只想赶快找到她。

    在这一刻,他深深地感受到她的消逝,他真的失去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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