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白衣女脸色都很严肃,六道清澈的眼神,盯注在岳秀的脸上瞧着,但三人,却绝少开口。
龙凤会主冷笑一声,道:岳秀,她们取下面具,那是已决心和你拼个生死存亡了。
岳秀道:为什么?动手相搏,分出胜败就是,用不着一定要性命相拚。
龙凤会主道:你对龙凤会知道的太少,我也不愿化去很多的口舌给你解释。
岳秀冷冷说道:在下想不通,阁下以什么样手法,统治了龙凤会,竟然使人对你言听计从,不敢稍有违抗
目光一掠三女,接道:阁下既是一会之主,何以又不肯和岳某一决死战,却要三位姑娘家出手。
龙凤会主冷冷说道:岳秀,少逞口舌之利,你胜过她们三人之后,我自会出手,不劳费心。
三个白衣女刷的一声,亮出了身上的长剑。
念动剑诀,三个人,齐声说道:小妹领教岳少侠的剑招。
岳秀道:慢着。
三女本欲一齐出手,一闻言停下了剑势。
岳秀回头顾把金凤剪交给了唐啸,道:金凤剪切金断玉,我还是用剑领教三位的试功,不过,我希望咱们有个约定,不知三位意下如何?
三女齐声道:好!你请说。
岳秀道:三位联手而出,必是精能合搏之术,想必有着很大的胜算,三位如是胜了岳某,准备如何?
三女道:我们没有杀你之心,但请退出此地就是。
岳秀道:太轻了,岳某如若败在三位姑娘之手,愿为龙凤会中一员。
三女呆了一呆,回头望龙凤会主。
龙凤会主哈哈一笑,道:欢迎,欢迎,岳侯真能入了龙凤会,至少也是副会主的身份。
岳秀不理龙凤会主,却对三女凤字门的副会主道:但如岳秀侥幸胜了三位姑娘,三位姑娘又如何向岳某人交代。
三女皱皱眉头:你说吧!要我们作什么?
岳秀道:两条路,任凭三位姑娘选择。
三女嗯了一声,道:说下去!
岳秀道:岳某胜了,我想替三位作个媒人
这确是大出了三女意料之外的条件,三女齐齐失声而叫道:作媒,要我们嫁给什么人?岳秀道:既然是条件,就谈不上什么理由,也不论诸位是否喜欢,只要我作的媒,三位就要嫁。
三女对岳秀这答复,显然不满,冷冷说道:还有第二条路呢?
岳秀道:那就更为屈就三位了。
三女道:咱们要听听看,你还有什么惊人的主意。
岳秀道:三位不敌岳秀,又不肯任我作媒,那就只好跟着区区作个丫环了。
龙凤会主道:岳侯,咱们很尊重你的为人,但却想不到你岳侯这样轻浮。
岳秀冷冷说道:在下和三位副会主赌约,和阁下,似乎是没有太大的关系。
龙凤会主道:岳侯别忘了,她们都是我的属下
岳秀接道:我这个布衣侯的身份,用十个八个丫头,也不甚为过吧!
龙凤会主道:不算太过,但本会的副会主,总还不致于当你的丫头吧!
岳秀道:别忘了,这是赌约
龙凤会主道:赌约,也要双方同意,才能成立。
岳秀笑一笑,道:各位如是赌不起,咱们也不用订什么赌约了,大家打一阵就是。
龙凤会主道:本会中人材济济,我们不希望一二人的失败,使本会整个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岳秀道:其实,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你我放手一拚,胜负决定,不用增多无谓的死伤了。
龙凤会主道:岳侯,我们也许难免一战,不过,不是现在,我如是能调动属下和你动手时,我不会自己出手。
岳秀淡淡一笑道:那很好,我先领教凤字门三位副会主的武功。
长剑一震,分射出三朵剑花,分向三人刺去。
一剑化三芒,竟然逼的三个人,同时挥剑封挡。
岳秀振剑收剑,欺身而上,左掌右剑,攻向两侧的少女。
这凤字门的三位副会主,实在是长的很美。
美的,使人有着不忍伤害之感。
岳秀虽然未为这美色所迷但他攻出的剑势,掌力,也减少了一些力量。
剑掌分击两侧,居中一位白衣少女,忽然发觉了有机可乘,娇躯一侧,挺剑而击。
寒芒一闪,直刺前胸要害。
这一剑势道快速,疾如电奔。
岳秀剑、掌都未收回,想避开这一击,并非易事。
剑光闪闪,刺向了岳秀前胸要害。
岳秀突然微微一侧身子,避过要害,拍出的左臂一收,夹住了那刺来的长剑。
居中白衣女子冷笑一声,突然用力一转手中长剑。
她想以剑上的锋刃,斩断岳秀的左臂。
哪知岳秀左臂一夹之力,竟然沉重无比,白衣少女一转长剑,竟然未能伤到岳秀。
左右两侧的白衣女,双剑忽变,刺向两胁。
岳秀一运气,竟未闪避。
二女长剑破衣,进刺肌肤。
不知为什么?两位唯恐这一剑刺死了岳秀,竟然同时减了手劲。
力量减弱,但仍刺中了岳秀身上的肌肉,只觉岳秀身上的肌肉一软一滑,两柄长剑,竟然同时滑向了岳秀身后。
岳秀右手弃剑,双手疾出。
这时,三女之剑,都已刺中了岳秀,身不由己的向前冲去。
岳秀双手动如闪电,屈指连弹,击中了三位凤字的副会主。
三女同时觉着身子一麻,手中的长剑跌落在地上。
岳秀双手收回,左右一抄,同时接住了四把长剑。
一场恶斗,就在这样两个回合中结束。
岳秀身上衣服破了三处,真叫人无法论断是胜是败。
岳秀淡淡一笑,道:会主的看法呢?
龙凤会主道:你虽然点中了敝会三位副会主的穴道,但你身上破裂之处公论评断,应该是一个不胜不败之局。
岳秀笑一笑道:会主的论法,果然很高明岳某人,也觉着很公平。
事实上,他尽可有很多的辩词,但是他放弃争论。
这一着,大出了龙凤会主意料之外,不禁一呆。
岳秀却微微一笑,道:这一战不分胜负,会主可以派出更高明的人,出面应战了。
龙凤会主一摆头,三个女婢疾奔而上,扶住了三位白衣姑娘,同时也接过了岳秀交还的三支长剑。
这时,两个龙字的副会主,已然亮出了兵刃,准备出手。
大约未得会主之命,不敢轻易出手,盯住在岳秀的脸上瞧着。
这才看出了岳秀的用心,他故意弄险,只是留下藉口,使这一战评一个不分胜负。
龙凤会主很聪明,极快的了解了岳秀的用心。但他却没有法子改口下台。
究竟他是一会之主的身份,不能不顾到颜面。
沉吟了一阵,突然回头问道:哪一位接二场?
龙字门两个副会主应声而出道:属下愿意接第二场。
谭云和欧阳俊,同时举步行近了岳秀的身侧,道:岳少侠,这第二阵让给我们,岳兄去换件衣服。
岳秀微微一笑,道:两位请替兄弟掠阵吧在下还撑得住。
谭云、欧阳俊,互相望了一眼,向后退去。
岳秀施传音入秘之术,道:谭兄,把人手集于一处,我击败了这两个龙字门的副会主之后,就直扑龙凤会主,此人,能领导了这么一个组合,非同小可,我实在没有把握很快能制眼于他,届时,必将有一场很激烈的混战,诸位必需合力拒敌,我相信制服了龙凤会主之后,事情自会改观。
他这边传音安排了拒敌之法,龙凤会主,也开始作了布置,暗传令谕,调集了高手,分布在大厅内外,听候自己的令谕出手。
虽然,两人都瞧出了对方口齿在启动传音,暗作部署,但谁也没有出口说穿内情,龙凤会主预先的各项安排,已被岳秀扰乱。
三个凤字的副会主,已被从婢扶下。
无影剑客侯玉,却呆呆的站在一侧。
他的处境最尴尬,既不能帮助岳秀,也不能帮助龙凤会主。
龙凤会主未再问过他一句话,似乎是,不再注意他的存在。
经过了一番安排,龙凤会主才点点头,道:好!你们要一对一,就算咱们败了,也败的很荣耀。
两个副会主点点头,举步而上。
但行近岳秀五步左右时,一个人却突然停下。
左首一人,仗剑而立,冷冷说道:岳秀,在下领教。
岳秀笑一笑,道:兄弟奉陪,不过
黑衣人道:不过什么?
岳秀道:不过,和在下动手,希望能取下脸上的面具。
黑衣人回顾了龙凤会主一眼,沉吟不语。
龙凤会主笑一笑,道:这一战,关系着龙凤会的成败,也用不着再掩遮本来的面目了。
黑衣人应了一声,取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
岳秀凝目望去,只见那人,大约三十四五岁,面如锅底,黑中透亮,浓眉大眼,狮鼻海口,自有一股威严之气。
这人相貌堂堂,一股英雄气概,岳秀打量一阵,道:兄台,可否见告姓名。
黑衣人回顾了龙凤会主一眼,沉吟不语。
岳秀突然哈哈一笑,目光转到龙凤会主的身上,冷冷说道:阁下驭属之严,当今武林之中,只怕是不再有第二人了。
龙凤会主笑一笑,道:岳侯,他们只是尊重我罢了。
岳秀目光转到那黑脸人的身上,道:副会主,敢不敢报上你的姓名。
黑脸人略一沉吟,道:在下孟超。
谭云突然接口说道:君山十八寨的总寨主,孟九如盂英雄,阁下是否认识?
孟超道:是家父。
谭云一抱拳,道:原来是孟兄,兄弟湘西谭家寨谭二。
孟超道:二公子。
谭云道:不敢当,孟兄怎会投入了龙凤会中。
孟超冷冷说道:此刻咱们是兵刃相见的时刻,不是杯酒方欢,用不着谈往叙旧了。
岳秀笑一笑说道:孟兄,在下久闻孟总寨主之名,虽霸占君山,自成江湖上一大堂口,但他为人义气,处事公平,只在往来的船只,商旅之中,抽取少许费用,却是全力保护他们安全,人货不损,黑白两道中人,都对他十分敬重。
孟超道:家父的事,和我无关,你也用不着和我套近乎。
谭云淡淡一笑道:孟兄,在下用不着和阁下套近首,咱们是各行其是。
岳秀冷笑一声,接道:朱奇,孟超这个人,在江湖上的声誉如何?
朱奇道:孟超此人,很少在江湖上走动,但君山孟总寨主,在江湖上却是很有盛名的一个人。
岳秀道:乃父余荫、可及子女,可饶你不死。
孟超挺剑而上,道:岳秀,不要太狂,将算咱们非你之敌,也要和你打个胜败出来。
长剑一探,刺向了前胸,岳秀长剑一抬,当的一声,封开了孟超的剑势,刷刷刷连攻了三剑。这三剑三势绝伦,孟超接过第二剑,却接不下第三剑。
第三剑,击中了孟超的右腕,孟超右手一松,手中宝剑突然跌落在地上。
这三剑是岳秀的真工夫,剑如闪电,力道强猛无比。
岳秀有意手下留情,长剑接近孟超的右腕时,突然转了过来,平击在盂超的右腕之上。如若岳秀的剑势不转,这一击,可以斩下孟超的右腕。孟超整个的右臂,都麻了起来,长剑就在脚下,却无法伸手拾起。
岳秀道:孟超,你认不认输?
孟超道:男子汉,大丈夫,输就输,在下非你之敌,杀剐任凭尊便。
岳秀道:站开去。
孟超怔了一怔,退到一侧。
岳秀目光转动,四顾了一眼,冷冷说道:会主,还有什么高手派出,可以要他们动手了!
龙凤会主冷笑一声,道:岳秀,今天真要分个胜败出来吗?
岳秀道:我们难得碰头,既然碰到了,那就一次解决算了。
龙凤会主道:好!我陪你。
岳秀笑一笑道:会主,早该出来了。
龙凤会主道:厅中地方狭窄,咱们到院中去吧!
岳秀当先退出到厅外,龙凤会主,紧随着行了出来,岳秀选择了一处宽敞的地方,持剑而立。龙凤会主缓缓行到岳秀停身处三尺左右时,停了下来。他赤手空拳,未带兵刃。
岳秀长剑平胸,冷冷说道:阁下,要不要取下脸上的面具?
龙凤会主冷冷说道:一定要取下人皮面具吗?
岳秀道:咱们这一战性命相搏,难道阁下不愿以真面目留给世人吗?
龙凤会主冷冷说道:你的意思是我一定败于你手了?
岳秀道:你是不是觉着我狂了一些?
龙凤会主摇摇头,道:你在数招之间,连败了我的四位副会主,这份造诣,高明的出了我意料之外,你有很大的机会击败我。
岳秀似乎未料到,一向自负的龙凤会主,忽然间,这样自谦起来。
怔了一怔,说道:会主驭了这多人才,这一份才能,放眼当今江湖,只怕也很难找出几个人了。
龙凤会主道:岳侯夸奖了
沉吟了一阵,接道:事实上,我不应该答应你这场决战。
岳秀道:为什么?
龙凤会主道:因为,我没胜你的把握。
岳秀剑眉耸动,欲言又止。
龙凤会主接道:我本来可以调动所有的力量,对付你,只要我一声令下,立刻间,就能调动百位以上的高手,围攻于你,不论你武功多么高强,但在百位武林高手的围攻中,也会力竭而疲。
岳秀叹一口气,道:我想那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但我明白,搏杀的过程中,必将是血染厅院,尸横楼阁。
龙凤会主道:这并不是我改变决定的原因,为了杀死你,就算倾尽我所有实力,牺牲了所有精锐,也是一件划得来的事,在下所以改变主意,是因为想和你单对单的放手一搏。
岳秀道:会主好英雄的想法!
龙凤会主道:英雄气短,我越看越想,越没有胜你的把握,但我又忍不住这一股强烈的欲望,我已经十年没有和人动过手
岳秀道:龙凤会人才济济,实也用不着会主亲自出手。
龙凤会主道:因为我一直没有发现值得我出手的人。
岳秀道:会主看上区区了。
龙凤会主道:我欣喜能遇上你这么一个敌手,也悲伤我成立的龙凤会,可能会毁在你的手中。
岳秀道:龙凤会在江湖上井无显著的恶迹,你能控制这么样一个组合,已非易事,老实说,你可以开门立派,在武林中,独树一支门派,以你拥有这庞大实力,至少可以和江湖上各大门户分庭抗礼,但你却不应该把自己卷入这些国事的争执之中。江湖人,虽然是武功高强,但却无法和大军对抗,一个人,不论武功高强到什么程度,也不能独拒千军万马
龙凤会主摇摇头,接道:岳秀,这些事,不用你教训,我也早已想到了,不但想到了,而且有了很充分的准备,这倒不用阁下担心,但我还是有些失策,明知你武功高强,仍然放你进入了京界。
岳秀道:难道说,我们沿途上受到的拦劫,不是你阁下出手?
龙凤会主道:是!但我未尽全力。
岳秀道:就算尽了力,也未必就能把我们截住。
龙凤会主道:能!你刚刚说过,不论如何高强的武功,也难和大军对抗,我如调动了很多人马,再加上江湖百位高手,相信可以对付了你!
岳秀道:你如真能作到调动大军,对付我们,那倒不失为一件明智之举。
龙凤会主道:但这些都已过去了。
岳秀道:在下今日率人来此,也就是准备以江湖手段,和阁下一决胜负。
龙凤会主笑一笑,道:所以,我也有点敬佩你。
语声一顿,声音突转严肃,接道:岳秀,你记着,咱们动手搏杀之事,我如万一非你之敌,希望你能一剑把我杀死,我不要失败,也不愿受伤。
岳秀道:这个,在下只怕是没有把握了。
龙凤会主冷冷说道:为了你,非要如此不可!
岳秀道:此言之意,在下倒是有些想不通。
龙凤会主道:你见过老夫驭下的手段了。
岳秀道:高明得很。
龙凤会主道:我如败了,很可能恼羞成怒;我如受了伤,也会激起我统驭属下的拼命之心。
岳秀道:难道你死了,他们就减少了拼命之心?
龙凤会主道:是!我驭下以威为主,他们怕我,所以我令出如山。但我赏罚很严明,他们也对我存了一点敌意;我一直戴着面具,他们对我,难测高深,造成一种神秘。
所以,他们对我也存了一些畏惧,这就造成了我绝对的权威。但我和他们谈不上情,也谈不上恩,我活着他们畏多于敬,所以,我如受了伤,他们必然会出手拚命,但我也必然会出手拼命,但我被你杀死,他们寄望断绝了,不会再存拼命之心。
岳秀点点头,道:在下相信你说的真活。
龙凤会主道:再说,我如不死,龙凤会永远不会解散。
岳秀道:听阁下之言,咱们之间,非要有一个死去不可了。
龙凤会主道:看来是难有并存的余地。
岳秀道:多谢指教,请出手吧。
龙凤会主道:还有一点,我想说明。
岳秀道:愿闻其详。
龙凤主人道:我身上有很多种暗器,大都淬有奇毒,可随时能出手取人性命。
岳秀道:就凭阁下这几话,已不算暗器伤人,会主有什么本领,就全力施展就是。
龙凤会主道:好,阁下小心。
伸手一掌,轻飘飘的,拍向了岳秀前胸。
岳秀一侧身子,忽然间,移开了数尺,道:阁下决定和我比拳脚了?
龙凤会主道:不用限制什么?咱们既然动上手,那就悉凭尊便,拳掌、兵刃,只要能够施用出手,都可出手。
说话之间,双手已然攻出了十七八招,这十几招中,也是充满着激变,忽指忽掌,忽点忽拍,攻的变化诡异。
岳秀一直是暗取守势,突穴斩脉,封开了龙凤会主十余招的攻势,口中接道:这约定,是不是包括了暗器在内?
龙凤会主道:应有尽有,自然是也包括暗器在内了。
岳秀道:阁下定了这样一个规矩,想必在暗器一道上,很有心得了。
龙凤会主道:你怎么知道?
岳秀道:你不该手下留情的,我瞧到了你身上藏有的暗器,你如在十招之前,利用暗器出手,在下可能会伤在暗器之下了。
龙凤会主道:原来如此,岳侯,确有过人之能。
岳秀心中暗道:果然不幸猜中了。
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那暗器之上,想来定然有毒了。
龙凤会主道:不错。
语声一顿,接道:岳侯,是否也藏有暗器?
岳秀道:说不上暗器,不过是一两把短刀而已。
龙凤会主道:岳侯可是把短刀,藏入了袖管之中。
两人口中虽在说话,但双手之间的攻势,却是快速异常,并未停歇。表面上看去,两人打的很轻松,也很潇洒,像行云流水一般。
而且交手极快,快的像电光石火一般,叫人目不暇接。事实上,两个都在比试快速,掌法招术只求快,常有很强的实力。但见指点掌拍,看的人眼花缭乱。这是一场武林中罕为一见的搏杀,双方快速的掌指变化,有如闪电流星。在场之人,都是武林中一流高手,无不惊叹。
谭云道:那龙凤会主,是何许人物?能和岳侯如此相搏。
欧阳俊沉吟一阵,道:江湖中各大门派内杰出的高手不少,但他们一向很少在江湖上走动,
谭云接道:我想不会是他们那些人。
欧阳俊道:常在江湖上走动的人,
沉吟了良久,摇摇头,接道:算了,不可能的事,这龙凤会成立的时间已经很久了,他这会主的身份,自然不会在江湖上走动了。
谭云低声道:你说什么人?欧阳兄。
欧阳俊道:闲言闲话,误人名节,还是不说的好?
谭云低声说道:岳侯和龙凤会主的掌指变化,各极其妙,两人见招破招,见式破式,只不过是互相见识广搏,胸藏丰富,真要拚出胜负,恐怕还要靠深厚的内功基础,看样子,这两人要打到一千招以上了。
欧阳俊道:谭兄说的是,看过他们今日一战,使兄弟感觉惭愧。
谭云道:惭愧什么?
欧阳俊叹息一声,道:比起岳侯和这位龙凤会主来,兄弟难以接过他们十招,但咱们居然也能成名江湖,这不是靠运气混出来的吗?
谭云笑一笑道:欧阳兄说的也是,但像岳侯和龙凤会主等人物,江湖上究是少见,欧阳兄也不用妄自菲薄。
欧阳俊点点头,道:谭兄说的是
突然间神情一肃,似乎想起了什么重要之事,脸色一整,道:莫非是他?
他这大声一叫,使得全场中人,大都听到了,所有的目光,都投了过来。
这些人包括了龙凤会中的两位副会主。敢情,他们也不知道这位会主的身份?
谭云沉声道:欧阳兄,可是瞧出了他的身份?
欧阳俊道:小弟无法肯定是不是他?
谭云道:谁?
这时,正在和岳知搏斗中的龙凤会主,也突然停下了手。
接道:你小子说吧,老实说,我不相信,目下江湖中,有人知晓我的身份,我是何人?
目光,转注到欧阳俊的身上,欧阳俊双目盯在龙凤会主的身上,瞧了一阵,道:
阁下,如是在下没有猜锗,阁下的年龄,似乎是已经不小了。
龙凤会主道:你就知道这些吗?
欧阳俊道:在下的年纪虽然不大,但我整年在江湖上流浪,听到过的事情,确然不少。
龙凤会主冷笑一声,道:浪子,你是否在拖延时间。
欧阳俊道:好,我说出来,但我不能保证一定对。
龙凤会主冷笑一声,道:好!你说,你如是说对了老夫决不抵赖。
欧阳俊轻轻吁一口气,道:如是浪子没有猜错,你就是十年前,被武林同盟逼的跳江一死的陶英。
龙凤会主身子震动了一下,缓缓说道:你怎会认出了老夫?
这回答,无疑承认了他的身份。
欧阳俊道:果然是你。
谭云道:陶老前辈,既然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为什么还戴着面具?
陶英道:你们真的想看看老夫的真面目吗?
欧阳俊道:就在下所知陶前辈是一位风流俊雅的人物,为何要把自己藏于面具之后?
陶英冷冷说道:那是几十年前的陶英,而不是我
欧阳俊道;不是你,又是你,只要你没有死,只要你还活着,你就永远是陶英,别人无法代你,你也无法是别人。
陶英沉吟了一阵道:浪子,告诉我,你如何瞧出我是陶英?
欧阳俊笑道:我看到了凤字门中的人,一个个都是美丽少女,人间绝色,但她们却都不是武林中出身的人,至少是名不见经传,但她们的武功,却又是高明的很,这就使我想起了风流剑客四个字,最喜欢传给女人武功的陶英。
陶英冷冷说道:欧阳俊,你这个浪子,看来了解事情不少。
欧阳俊道:我了解是了解,但我们之间距离,却相距极远。
岳秀微微一笑道:很不幸,在未了解前,充满着神秘,但了解之后,也不过如此罢了。
这时,站在旁边的无影剑客,突然接上说道:原来的陶兄,不是死了吗?
陶英道:不错,死了可以复活。
无影剑客道:陶兄,兄弟好惭愧,咱们处了几个月,兄弟竟然不知道是陶兄,这一点,兄弟好惭愧。
陶英道:惭愧什么?
无影剑客道:兄弟见你数次,竟然未能认出陶兄,却被欧阳俊认了出来。
陶英道:他不是认出来,而是猜到罢了!
无影剑客道:陶兄,咱们相处这久,陶兄何以一直不肯将真实姓名见告。
陶英道:阁下,这样的问法,不觉着太过一些吗?
无影剑客道:此话怎讲?
陶英道:你是客居身份,不知我身份时,你对我敬重异常,但你知我身份之后,情况却大不相同了。
无影剑客笑一笑,道:陶兄,咱们当年一起游乐相处,情同兄弟,想不到你当了龙凤会主之后,竟然把朋友反当作陌生路人。
陶英道:阁下这话,说的太无道理了。
无影剑客突然回过身子,大步向岳秀行了过去,一面说道:这才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数十年的帮交好友,竟然给我来了这么一个
话未说完,身子突然一颤,摇了两摇,倒了下去。
凝目望去,只见他口中喷出了一片鲜血。
岳秀脸色一变道:会主,你杀了他?
陶英笑一笑道:不错,这人口没遮拦,留往他,于我有害,杀了他,也好让他少说一些闲话。
欧阳俊笑一笑道:姓陶的,你用什么手法杀了他?
陶英道:你自己不会瞧吗?
欧阳俊道:在下瞧不出来是什么武功。
岳秀道:天阵寒煞指。
龙凤会主双目中杀机一闪,冷冷说道:岳秀,你知道的真不少啊!
欧阳俊和谭云等,却是听得脸色大变。岳秀回顾了谭云和欧阳俊等一眼,缓缓向前行了一步。
一面伸手由唐啸身上,取过金凤剪,道:寒煞指功力到了一定的火候,可以取人性命于两丈之外,诸位请后退一些。
龙凤会主冷冷说道:岳侯,你不怕寒煞指吗?
岳秀笑道:试试看吧?如若你的功力,能到了十成火候,岳某血肉之躯,自然受不起,但如你火候不到,在下倒是可以挺一挺了。
龙凤会主冷冷说道:岳秀,你是说,你能抗拒住在下的寒煞指。
岳秀道:阁下是我岳某人出道以来,第一个强劲的敌手,老实说,岳某人也有惜才之心,
龙凤会主接道:这么说来,岳侯很看得起在下了?
岳秀道:在下对阁下本极敬重,现在岳秀的看法改变了。
龙凤会主冷冷说道:为什么?
岳秀道:我知道寒煞指的练法
龙凤会主纵声大笑道:岳秀,你确实知道的太多了,我如不把你杀死,确实一大后患
突然,仰天一长啸,啸声甫落,四周涌现出数十个人影出来。五队人手,分着五色衣服,分执着不同的兵刃。岳秀目光转动,发觉那涌出的人手,将近百位之多,不禁一呆,谭云、欧阳俊、朱奇、唐啸等未待岳秀吩咐,立时成了一座方阵,准备拒敌。
岳秀剑眉耸动,星目放光,冷笑一声,道:会主,这些人,都是你龙凤会中的精英人手了?
龙凤会主道:不错,岳侯如若能尽歼今日在场的人手,早就算尽了龙凤会中精锐。
岳秀道:这些人,是你多年来辛苦罗致的人手吧!
龙凤会主道:不错。
岳秀点点头,道:看来,如若咱们不经过的一场血战,只怕很难结束了今日之局。
龙凤会主道:岳侯如是无能破今日之敌,只怕与你同来的好友,留在此地了。
岳秀吁一口气,缓缓举起了金凤剪,冷厉的说道:诸位听着,金凤剪,御赐奇物,杀戮奇重,诸位之中,想必有人知晓此物的来历了
龙凤会主冷冷接道:金凤剪,只不过是一种利器罢了,当今之世中,不乏利器,金凤剪就不一定能骇住人。
声音微顿,接道:剑来。
两个青衣童子,应声由内室中行了出来,当先一个童子,手中捧着一把形状古雅的长剑。龙凤会主伸手取过古剑,手按机簧,刷的一声,抽出了宝剑。但见一道寒光,脱鞘而出,一片冷气,充塞于大厅之中。
岳秀一皱眉头,道:好剑。
龙凤会主道:这把剑,比阁下的金凤剪如何?
岳秀道:会主错了,剑是剑,剪是剪,两个是完全不同之物。
龙凤会主道:金凤剪的利害之处。就在它无坚不摧,有这一把宝剑,至少可一挡金凤剪的锋芒。
岳秀道:不错,也许阁下这把剑可以抵拒金凤剪的锋芒,但却未必能阻止金凤剪的杀人方法。
龙凤会主冷冷说道:岳侯,适才咱们已动手一搏,不知岳侯有些什么感慨?
岳秀道:会主武功之高,是岳某人生平仅遇的劲敌。
龙凤会主道:但岳侯也是在下重入江湖来,遇上的唯一对手。
叹口气,接道:岳侯,二虎相斗,必有一伤,咱们自许为虎,放眼江湖,大概还没有人反对吧!
岳秀道:只可惜会主卷入政争之中,如若会主只江湖上走动,必将是一派雄主大豪。
龙凤会主道:岳侯,你可算过,咱们各仗利器这一战,将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吗?
岳秀道:这个么?在下倒未想过。
龙凤会主道:我想过一一
岳秀道:请教阁下?
龙凤会主道:两件神兵利器,在合力相触之下,可能一件被伤,也可能二去其一。
岳秀道:兵刃毁去,也就罢了,在下关心的是
龙凤会主冷冷接道:是什么?
岳秀道:彼此的生死攸关。
龙凤会主道:生死一搏间,岳侯觉着划得着吗?
岳秀道:这要问问阁下了。
龙凤会主道:岳侯,你如胜我,还要胜过我这百位的属下,只要咱们这一击中,能把彼此兵刃毁去,我相信,阁下就无法阻止我百位属下的围攻。
岳秀回顾了谭云等一眼,已然布成了拒敌方阵,才轻轻吁一口气,道:会主,在下也看今日局面,是一个很难善了之局,但在下想不通,你为什么要步步进逼,不肯后退一步?
龙凤会主道:我如船行江心,回头已晚,岳侯何不给兄弟一机会试试?
岳秀道:会主,这不是三五人的生死,而是成败之间,牵动大军的,不知要伤亡多少人,才能重新的安定下来。
龙凤会主厉声喝道:你已知我是何等身份,就算在下想退下,也是有所不能了。
岳秀道:如若阁下真能及时悔悟,免去这一场杀劫,在下可以提保阁下不受官府追缉。
龙凤会主人道:岳侯,很难啊.一个人由极大的权势中,忽然间失落下来,那一份落寂之感,就不是一个英雄的人,所能忍受。
岳秀道:淡泊可明志,宁静能致远,在未动手之前,阁下还有回头的机会。
龙凤会主哈哈一笑,突然发出一声长啸。啸声未落,四周人影闪动,数十个劲装剑手移步向前行。另有数十个剑手,却向岳秀攻了过来。敢情,龙凤会主在出手前,忽然改变了方法,要埋伏的属下,先和岳秀动手一拚,然后再酌量情势出手。
岳秀目注数十个逼近身来的剑手,冷冷说道:诸位,你们几位副会主,已然受伤,贵会主,原来和我约好了决一死战,以便替你们那些受伤副会主报仇!
声音提高道:如今他又改变了决定,你们可知道为什么?
他这一问,数十个围上来的剑手,竟然有人接道:那是何故?
岳秀道:因为,他已没有胜我的把握,所以,他要你们联合送死。
当先一个剑手冷冷说道:蚂蚁多了咬死象,阁下这口气,不觉着太夸张吗?
岳秀厉声喝道:站住,你们再要向前逼进,当心在下出手无情了
这时,另一批剑手,已然和谭云等动上了手。
兵刃相击之声,传了过来。
岳秀一扬剑眉,默运真气,金凤剪脱手而出。
这一次,剪势平出,只及人腰。
但见金光闪动,一阵惨叫之声,传入了耳际。
金凤剪平射出去,一张一合间,腰斩了当先而行的七位剑手。
剪势腰斩了七人之后,并未停下,尖锋微翘,向上飞去。
巧妙的旋转之力,在方向一变之后,合上的剪势,又忽然张开。
围上来的数十位剑手,眼看那金凤剪的威势,见剪势猛然张开,不禁心中一惊。
就在那一惊之下,向前攻上的合围之势,也为之一停。
金凤剪悬空打了一个转,突然又自动加速了很多。
剪势飞转,一张一合。
应声惨叫,又有两个人死在了金凤剪的锋刃之下。
忽然间,兵刃交击,两柄长剑,以极快的速度,击在了金凤剪上。
也许这两剑的力道过大。
金凤剪,忽然间向下沉落。
岳秀大喝一声,双掌连环劈出。
一股强大的内劲涌出,击在了金凤剪上。
那将落地的金凤剪,受此强力一撞,忽然间,向上一翻,合刃复开,转向人群。
锋利的金凤剪给予人的强大威胁,使得一些人骇然而退。
龙凤会主,突然大喝一声,一侧身,冲了上来。
手中长剑一挥,拍向了金风剪。
金凤剪由岳秀手中发出,连伤了数人,已成强弩之未。
龙凤会主这才及时而出,准备一剑击落那金凤剪。
剑上蓄蕴了强大的内力,再加上快速的剑势,当的一声,击个正着。这一击的力道,如若正击中金凤剪的旋力的重心,金凤剪自然会跌落在实地之上。
但龙凤会主的剑势,却偏了那么一点。
就是那一点偏差,却使得金凤剪有了很奇怪的变化。
只见它向下沉落了一下,忽然斜斜升起。由人群中激旋而出,伤了两个剑手之后,巧妙的旋转之力又使得金凤剪,回到了岳秀的身侧。
岳秀一伸手,抓住了金凤剪。他对这金凤剪的施用之法,已下过极大的工夫,对这金凤剪奇异的构造和它的性能,有了大部分的了解。
他早已有了准备,金凤剪入手中,又立时挥手发出。
强大的内力,使得金凤剪去势形成了不停地翻转,发出了一种刺耳的怪啸之声。
岳秀第二度投出了金凤剪之后,就未望它一眼,目光却转向龙凤会主的脸上,说道:
情势变化,已很明显,至少,贵会仗以对付岳秀的主力,对岳某人已构不成什么威胁。
龙凤会主道:所以,我只好自己出手了。
岳秀道:金凤剪胜过你强大的埋伏,你再不下令,把你的人手撤走,他们都将惨遭浩劫。
龙凤会主道:金凤剪上,有一股很奇怪的力量,似是不畏剑上封挡。
岳秀道:巧手打造,百练精钢,剪刃上,实已具有了断铁切玉的锋利,它有人造的旋转变化,
似乎是言未尽意,但却突然住口不言。
龙凤会主叹息一声,道:这是一件很奇怪的兵刃,可惜,它在江湖上流传的时间太短了,没有知晓它的破解方法。
岳秀道:我可能知道,但我并未试验过,会主再不下令撤走你出击的人手。
龙凤会主惨然一笑,道:你不用劝说我了,我可以战死此地,马革裹尸,但我不能投降,也不能跟你去认罪。
岳秀道:龙凤会主目的太大,所以,你还没有作恶太多,除了死亡之外,还有一条路可走。龙凤会主道:什么路?
岳秀道:你可以走!从此之后,武林之中,再没有你这一个人了。
龙凤会主苦笑一下道:岳侯,我明白你的意思,也了解你的用心,我很感激,可惜的是太晚了一些。
岳秀道:你还没有死,一切都还来得及。
龙凤会主道:岳侯,人到了我们这等境界,活在世上,不只是为了吃饭、穿衣,也不会是为了女人。
岳秀道:阁下话是不错,但人贵知机,目下情况,你似乎是已经没有希望了。
龙凤会主道:岳秀,我料不到你武功如此高强,也料不到你的金凤剪如此利害。
岳秀道:迷途知返,时犹未晚,在下奉劝阁下,现在已是最后的活命机会了。
龙凤会主摇摇头道:岳秀,我如死于你手,希望你能从宽发落我这些属下,正如你所说,我们这些人,都是图谋大事的人,造下的罪恶还不大多,他们之中大部分都没有手沾血腥。
岳秀道:你想的如此透澈,为什么还是不肯离开?
龙凤会主道:多少年的策划,多少年的心血,这就一下风消云散了,老实说,还不如死了的好。
就两人这一阵谈话的工夫,金凤剪翩翩翻飞,已然连伤十余人。
围攻谭云等的剑手,虽非畏死之徒,但见了这等气势,也不禁为之气馁。
未待龙凤会主吩咐,已然收剑而退。
岳秀目光一掠那回旋不停的金凤剪,也不禁暗暗称奇,忖道:此物打造之巧,威力之强,比起传言的飞剑,毫不逊色。
龙凤会主也呆呆望着那金凤剪,黯然一叹,道:世上竟有这样奇怪的兵刃,更难得的是,岳侯竟然也学会施剪的手法,当真是天亡龙凤会了,我苦心训练的百名剑手,只怕也无法和一剪对抗。
岳秀道:你还有机会
龙凤会主突然大声喝道:龙凤会,由此刻起解散,各位可以离去了。
长剑一振,接道:岳秀,我们放手一搏吗?
岳秀道:阁下有此心愿,在下自当成全。
龙凤会主笑一笑,挺剑而进。岳秀挥剑还击。
两人又展开了一场恶斗,这是一场激烈绝伦的恶战,双剑翻飞,已到了目不暇接的境界。场外人看去,只是一团白光飞旋。
忽然间,双剑相触,响起了一声闷哼。
两条人影,霍然分开。龙风会主的左臂上,鲜血汩汩而下。
岳秀低声道:阁下可以走了。
龙凤会主哈哈一笑,道:岳秀,你太过低估我了。
忽然一掌,击在了顶门之上。这一掌自碎了天灵要穴,身子一晃倒摔地上。
围攻谭云的一批剑手,都被金凤剪所吓退。
龙凤会主一死,整个的龙凤会,似乎是突然间消沉了下去,也好像就这样无声无息散去了。
谭云沉声说道:岳侯,咱们要不要搜查一下?
岳秀沉吟一阵,道:谭兄,在下的经验不丰,这情形,要向谭兄领教了。
谭云道:不敢当,在下知无不言。
岳秀道:江湖上一般组合中,首脑人物被钉之后,那组合,是否就烟消云散了?
谭云道:一般来说,首脑被杀残,蛇无头不行,除非,在极短的时间内,产生一个新的首脑人之外,这组合,即将消散。
岳秀道:目下的情形呢?
谭云道:这地方,汇集了龙凤会中大部的精锐,在金凤剪的威力下,伤亡逾半,老实说,参与过今日之事的人,都已经心生寒意。
岳秀道:龙凤会主死的太快了一些,一句遗言未留下。
谭云道:他还可再战,至少,他还有逃走的机会,但他宁可自绝一死。
岳秀道:为什么?
谭云道:第一是,他受不了这种功败垂成的刺激。第二,他看你是位深具侠胆的人,他已死,其他的事,似乎是你不会再追究下去。
岳秀道:这才是很重要的一点。我们击败了龙凤会中的剑手,逼死了龙凤会主,但我们还不了解龙凤会。
谭云低声道:岳兄,龙凤会主已死,整个龙凤会已瓦解冰消,难道龙凤会中,还有什么隐秘不成?
岳秀轻轻叹息一声,道:谭兄,龙凤会表面上,会主已死,风消云散,但除了咱们杀死这些人和会主之外,还有些什么人,你知道吗?
谭云怔了一怔,道:不知道。
岳秀道:我们杀的是风流剑客,但我们不能肯定,他就是龙凤会主。
谭云哦了一声道:那是说,还有幕后人物了?
岳秀道:我不敢武断的说,但觉着,这中间还有内情。
谭云道:咱们应该如何?
岳秀道:我的想法是,至多咱们见到了这条龙,还没有见到那个真正的凤。
岳秀回顾了群豪一眼,道:咱们走吧!
当先转身,向外行去。
群豪鱼贯相随,离开了现场。
欧阳俊轻轻吁一口气,道:今日之战,是浪子行走江湖以来,最惨烈的一战,如非岳侯的金凤剪奇妙无比,只怕咱们很难胜过那些剑手。
王召冷冷说道:那些合击咱们的剑手,都是第一流的剑手,如若未得金凤剪之力,咱们恐都要伤在那些剑手之下。
谭云道:今日,在下也算开了眼界,那金凤剪,似是传说中的飞剑一般。
唐啸道:金凤剪的打造,固然是巧妙绝伦,但小顽童觉着还是发剪的手法最重要。
金风剪打造的再巧妙,它还是一件死物。
谭云道:除了发剪的手法之外,还要有很深厚的内功。
岳秀道:金凤剪太恶毒,但敌势强大,没有法子不使用。
谭云笑道:岳侯,当今之世,除了你之外,只怕再无别人,会施用此物了,
岳秀接道:这用法,我不知是否有人传下去,但剪身上,却有文字说明了施用之法,任何人,只要据有了这把金凤剪,如具有内力、基础,照着那上面文字习练,花上一些时间,都可练成这种手法。
谭云道:没有剪身上那一段文字记述呢?
岳秀道:这是一股巧劲,而且很难练,如若没有那一段文字记述,单凭人去摸索,除了特具智慧的人之外,只怕很难有一个人,在十年之内,练出这种手法来。
谭云笑一笑,道:有这等事,唐啸,把金凤剪给我瞧瞧。
如在平常之时,唐啸不一定会听他的。但此刻情形不同,谭云已是岳秀的好友,但唐啸却自甘为岳秀的从仆。
递过金凤剪,唐啸忍不住胸中一口气,道:公子,你可是也想施展金凤剪的手法吗?
谭云笑一笑,道:只怕,这不是容易的事。
伸手从怀中取出一把匕首,暗运内力,刮去了剪上的字迹。
岳秀一皱眉头,道:你干什么?
潭云道:刮去这剪上的字迹。
岳秀道:刮去了这字迹,岂不是形如绝传,我不传人,金凤剪岂不就成了废物。
谭云道:这等恶毒之毒物,除了岳侯你这等人之外,别的人,最好别会,一旦落入嗜杀者的手中,那还得了。
岳秀默然未语。谭云回手把金凤剪交还唐啸。
唐啸心中很惭愧,伸手接过金凤剪时,低声说道:二公子,我很惭愧。
谭云道:什么事啊?
唐啸道: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谭云道:也许是你我变成了君子,如非你那一句话,说不定我会瞧瞧上面写的什么?说起来,我还得感激你了。
唐啸道:二公子,不要替我遮羞,小顽童心中明白。
谈话之间,已回到了客栈之中。
要过了酒饭,吃喝之后,谭云才问道:岳侯,咱们下一步应该如何走法,要不要进宫去瞧瞧杨姑娘?
岳秀道:我想善后的事,应该由官府中人出面了
谭云道:岳侯的意思是
岳秀道:侍卫宫中威风重振,杨晋即将出任刑部总捕头,这两职位,都应该有点事情做做。
谭云道:在下了解岳侯之意,不过,但凭这些人,力量够吗?
岳秀微微一笑,低言数语。
谭云点点头,道:这倒不失一个良策。
岳秀道:试试看!
第二天,岳秀带着朱奇、唐啸、墨、启双龙张越、王召保护七王爷,一行人离开了京师,兼程南下。
他们似是走的很隐秘,但却在不少地方露出了行踪。
谭云、欧阳俊、毒手郎中马鹏,却留在了京师。
杨玉燕坐镇后宫,大权在握,不但整顿了宫中的警卫,而且,遥领着侍卫宫。
经过了杨玉燕一番精心策划布置,至少宫中的从卫们,都是极为忠心之人,天下总捕头杨晋,奉圣笔亲谕,到刑部上任。
这是一个新增的机关,主管天下要犯的缉拿,所以,权力很庞大,大到可以征调官府中高手听命。
谭云、欧阳俊,都没有正式的职衔,两人坚辞副总捕头之位,使得杨晋无法勉强。
刑部拨出了一所很宽的房子,作天下总捕头的办公处。
有着很丰厚的费用,再加上可以调征入手的权力,很快的,这座天下总捕头办公处,已然具有相当规模。
这日,中午时分,杨晋叫人准备了一桌好酒。
让谭云等三人坐了宾客之位,杨晋才坐了主位奉陪。
酒过三巡,杨晋放下酒杯,叹口气,道:三位不入刑部,在下不敢勉强,但求三位答应我一件事!
欧阳俊道:什么事?
杨晋道:我希望能在我这一任天下总捕内,建立起一股力量,必须要借重一下高人相助。
谭云道:杨老,至少,你不能再打我们的主意?
杨晋道:这个,三位可以放心了,在下已确知三位不愿入仕,杨某人怎敢勉强,不过,我只求三位,应允在这里留上一年的时光
扬晋在捕头这一行中可算得出类拔革的人物,南六省中的江洋大盗,似是也被他捕获了不少。
但他真正的接触到武林高手,才觉着自己只是在江湖上走动的三等身手,比起岳秀、龙风会主那等人物,简直是微不足道。
谭云、欧阳俊,受岳秀之嘱,倒是非常尽心替他策划。
欧阳俊扭不过杨晋的苦苦劝说,只好答应了杨晋,出任三年副总捕头,三年后,他还要恢复浪子的生活。
龙凤会似是消散于无声无息之中,那隐秘,激烈的兰园一战,逼死了龙凤会中首脑,使这个势力庞大,但还一直没有站到台面上的组合,就这样消退了下去。
自然,岳秀也没有放手追究,他明白,追究的结果,可能会造成大狱,那不但震动京界,还可能动摇国本。
那将是大杀大砍,血流成渠的惨事,几家王侯宗室,牵入了其中,难以预料局势。
更可怕的是牵入的两位王侯人物,还都掌握着兵权。
击败了龙凤会,已使他们野心收敛,就事而言,这已是恰到好处的结果,再要追下去,就非一个廷乱初定,权势未稳的皇帝所能应付。
在岳秀而言,对七王爷朱毅,有了相当的报偿,他有意把两人安排一处,常处数日。
对面倾谈,不但是两个人心中芥蒂全消,而且也增进了不少的感情。
七王爷再出京界,重领江南,不但是原职未变,而且怀带机宜,和京界遥相呼应,已震住心怀异志的宗室、王侯。
所以,这一次,七王爷走的很愉快,和来时那一份沉重心情,完全不同。
行约数日,已进入河南省界,岳秀才告诉七王爷,要悄然回京一行。
七王爷怔了一怔,道:兄弟,你已留下了谭云、马鹏、欧阳俊,帮助杨晋,难道还放心不下吗?
岳秀道:我怀疑龙凤会,还有一股隐秘的实力,没有暴露出来,所以,我得回去查个明白。
七王爷道:查出来你要怎样?
岳秀道:明室百年来,一直陷于宗室争权的杀伐之中,我不想为此再掀起一场大狱,所以,找到他,我会劝他掩旗息鼓,江湖人重入江湖,别和政务事连在一起。
七王爷道:岳兄弟,你是说,被你逼死的那位龙凤会主,还不是首脑人物,对吗?
岳秀道:他是只不过,他只是其中之一。
七王爷道:这么说来,龙凤会一共有几个首脑人物?
岳秀道:我想至少有两个,那自绝而死的只是其中之一。
七王爷道:岳兄弟,说说看,也让我广识见闻。
岳秀道:我暗中调查过,龙凤会主死去之后,所有的人物,并未星散,障眼法的跑了一半,但又大部分悄悄地回了京师。
七王爷点点头,道:这就可疑了。
岳秀道:这就说明了还有一股力量,有暗中控制着他们。
七王爷道:那个人也还在京里,可是,他又是谁呢?
岳秀道:我想,他们的耳目灵通得很,至少,可以知道我离开了京城,所以,准备悄悄回去。
七王爷道:我们呢?跟你回去,还是留在这里等你?
岳秀道:你们仍然兼程南下,我只带着唐啸回京师,墨、白双龙和朱奇,随身护驾。
朱奇道:主人如是要暗中潜进京里,最好是咱们能先遮人耳目。
七王爷道:要人假装一个岳秀,仍然跟我南下!
岳秀道:对!王兄对江湖中的事务,也有一些了解了。
就这样,借夜色掩护,雇了一辆篷车,和唐啸重又登车北上。
两个人,都易了容,所以,他们的行动很隐秘。就是连在京中的谭云,欧阳俊,马鹏,也不知道岳秀去而复返。且说杨晋走马上任,原有治安衙门的提督府,除了兵权未交之外,把管理地方事务的捕头,也就交给了杨晋指挥。
得谭云、马鹏之助,不过四五日的功夫,杨晋这个天下总捕差府,已经安排大致就绪。岳秀和唐啸悄然住入了一座客栈之中。
唐啸笑一笑,道:公子,小的多言,想问一件事,不知道行不行。
岳秀道:你问吧!
唐啸道:咱们暗返京城,公子真正的用心何在?
岳秀道:找着他们另一个首脑,劝他早日罢手离去。
唐啸道:他如是不肯听咱们的呢?
岳秀道:那就设法把他除去,为了拯救千百人的生死,那也只有把他除去了。
唐啸道:公子,那人在什么地方,你是否已经知道了?
岳秀点点头,道:我已留下了线索,咱们去找找看吧!
唐啸心中还想再问,但却已不好意思出口,只有忍下。
岳秀也未再多解释,两人就在饭店中住了下来。
岳秀更衣易容之后,悄然出去一趟。回来时,已然是初更时分。唐啸一直静静地坐在房中等候着。
岳秀匆匆归来,立时吩咐唐啸,道:走!带上金凤剪,和你的兵刃,咱们去见那一双凤。
唐啸心中无限惊异,不知岳秀用的什么方法,这样快查出了那双凤的下落。
但他没有多问。匆匆收拾了金凤剪和岳秀离开客栈。岳秀步履快速,行到了一座高大的宅院面前。这时从门上看不出是什么府第,但看那高大的围墙,已隐隐感觉到这是一座大府第。天色已近一更时分,无月的夜晚,显得有些阴沉。
岳秀望了那高大的府北遥遥相对。相距不远,但却是两座完全不同形式的宅院。
岳秀举手,轻轻扣动了木门。
唐啸低声道:公子,这是什么地方?
岳秀摇摇头,没有答话,但室中却传出一个女子的声音,道:什么人?
岳秀道:我!岳秀,深夜造访,惊攀清梦,还望赐谅。
木门呀然而开,一个全身黑老妪,当门而立。
岳秀笑一笑,道:请代通报一声,就说岳秀求见。
黑衣老妪,冷冷说道:不用通报了,你请进吧!
转身带路,把岳秀引入厅中。无月之夜,室内也没有灯光,一片漆黑。唐啸机警地留在厅门外面,岳秀缓缓说道:太黑了,为什么不点上灯火。
黑衣老妪道:彼此不见,少一些可憎之气,有什么话,你尽管请说了。
岳秀道,不,点上灯火,对请位和在下都有一些好处。
黑衣老妪道:还是免了的好,话不投机,又何必多此一见。
岳秀道:你执意不肯,岳某只好喧宾夺主了。
忽然,晃燃一枚火摺子。火光一照,看见了厅中景物,站在门中的唐啸,顿然大吃一惊,只见室中四个青衣少女,各自执着一个梅花针筒,对着岳秀。
强劲的机簧,极短的距离,不论岳秀的武功如何也无法避开这些针筒的攻袭。
黑衣老妪冷冷说道:你看到了,是束手就缚呢?还是要拼死一战?
岳秀燃起案上的火烛,笑一笑,道:你作不了主的,我要和你凤字门主谈。
室内传出一个女子声音;道:你能猜出我的身份,我就和你相见。
岳秀道:七王爷朱毅,待在下如兄弟,如是岳秀没有猜错,你是岳某王嫂夫人。
室内沉寂了一阵,布帘轻启,缓步行出了两个人来。一个正是娇体如花,冒充七王爷的假夫人,另一个是衣着绿裙,面垂黑纱的女子。
岳秀一挥手,道:假王嫂,你请旁边站站,我要和真正的王嫂说几句话。
绿衣女子道:岳秀你怎么猜到是我?
岳秀笑道:你能够在七王爷府中,布置下那样天衣无缝的机谋,除了你嫂夫人之外,什么人能有那么大的力量。
绿衣女子叹息一声,道:我无意伤害他,我只希望能使他更上一层楼
岳秀接道:南天称王,和身登九五,并无太大的不同,你何必一定要他们手足相残,兵刃沾血。
绿衣女子道:如今大势已去,我也无能为力了。
岳秀道:嫂夫人令尊屏障西北,手握兵权,这件事,是否牵上了令尊?
绿衣女子道:他不太知道,但心中已然早有怀疑,我是他的女儿,他害怕,祸诛九族,只好装作不知。
岳秀道:嫂夫人,今后作何打算?
绿衣女子道:这就是我们谈的主题了。
岳秀道:也是岳秀来此的真正用心。
绿衣女子沉吟了一阵,道:你如不想要兵祸连结,就该立刻罢手。
岳秀道:听嫂夫人一句话,岳秀立刻退出仕途,还我一身清风明白,本来面目。
绿衣女子道:我遣散龙凤会,离开京师
岳秀接道:重回应天府,和王兄再度聚首。
绿衣女子接道:不,七王妃死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妇人。
岳秀道:再回西北去
绿衣女子接道:也不会,我爹爹是一方大员,怎会有我这样的女儿。
岳秀道:那么嫂夫人以后
绿衣女子道:以后,我是我,一个平平凡凡的女子,不过,你讲话要算数,不许留恋仕途。
岳秀道:还有条件吗?
绿衣女子道:不许泄漏今夜之事。
岳秀一抱拳,道:小弟记下了,就此告别。
转身向外行去。绿衣女子道:岳秀,慢一步。
岳秀回过头,道:什么事?
绿衣女子道:你,要不要看看我的真面目。
岳秀道:不用了,嫂夫人
大步行出厅外,接道:京城事已办完,咱们走了。
快步向前行去。夜色中,传来了那绿衣女子的声音,道:岳秀,等你一袭布衣到傲啸山林时,我们会再见的。
岳秀没有答话,很快的消失在夜色中。唐啸紧追在岳秀的身后,两个人一口气跑出了京城,才放缓了脚步。
忍了又忍,唐啸还是忍耐不住,道:公子,那位绿衣女子才是龙凤会主中的一条凤。
岳秀道:嗯
唐啸道:她也是邓大将军的女儿,七王爷的元配夫人。
岳秀点点头,笑道:唐啸,有些意外吗?
唐啸道:完全出了人意料之外,那样好出身,又握兵权,托土封疆,丈夫是经略七省,是何等气势风光,她为什么要卷入江湖事务中去。
岳秀叹息一声,道:因为,北京城还有一个皇帝,她的父母,丈夫,一身荣耀富贵,都操在皇帝之手,所以,她想更上层楼,这就和武林中有些人一样,已是一派掌门之尊,但他却还不满那种身份,千方百计,要设法统率武林。
唐啸道:原来,宦海中的风险,和江湖一样险恶。
岳秀道:有过之而无不及。
唐啸点点头,道:公子,我想多问一件事不知道是否可以?
岳秀道:好!你请问吧?
唐啸道:这些事七王爷是否知道一些呢?
岳秀沉吟了一阵,笑道:唐啸,你实在是一个很精明的人。
唐啸道:公子夸奖。
岳秀道:我们可以谈谈这件事情,不过,不许告诉任何人,以后也不可再谈这件事。
唐啸道:属下遵命。
岳秀道:如是七王爷完全不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他如何向岳丈交待
唐啸呆了一呆,接道:难道在金陵发生的事,是故作给咱们看的?
岳秀笑一笑,道:我说过,官场中的事,比江湖险恶十倍。
唐啸轻轻吁一口气,道:公子,想起来,当真可怕得很!
岳秀道:唐啸,我想改变一下决定了。
唐啸道:什么事?
岳秀道:我修书一封,你交七王爷,告诉他,我有要事,不去金陵了,以后,有暇时,我会去看他。
唐啸道:我和朱奇呢?公子已答应我们终生随侍,怎能丢了我们不管。
岳秀道:你年纪轻轻的,追随七王爷可以图个出身,我会在信中保举你们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