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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徐明把礼亲王的那辆车子拉过来,重新套好了马,让路民瞻坐在车中,芙蓉藏在车子里,杜九娘带着白纫珠藏身车下,一这驶去。

    群侠也作了准备,杜云青与纪小如,马向荣加上了彭美云美英仙妯娌姐妹第二批,是专门从事抢门的,只要车子进了松庐,立刻就冲进去。

    其余陈四公公带了赵大钱二,配合了神龙帮的人手攻左侧,甘凤池与陈会娘伉俪,带了丁大元、雷刚以及孙三及李四攻右侧,而外面包围的人员,却一律不动。

    纪小如跟着杜云青,心里很高兴,却也有点失望地道:“蓉姐也真是的,为什么把我给撇下了?”

    杜云青笑道:“你敢杀人吗?”

    纪小如道:’‘怎么不敢?我又不是没杀过,在关外保缥的时候,我一共杀了六个人。”

    杜云青道:“那可不能叫杀人,你只是把人砍倒下来而已,而且你是在混战中,为了自卫必须砍倒对方。才能保全你自己,在混战中你已经没有了思想,出手发剑,也难以控制,但今天的状况不同,你必须十分冷静,甚至对方还没有防备时,就得施出杀手,那得要有相当的勇气与决心,你的确不能适合,因为你的经验不足!”

    纪小如心里承认了,口中却道:“去的五个人,路五爷是不必说了,九姐的江湖阅历够,徐大哥也没问题,蓉姐跟珠姐姐她们难道也杀过很多人吗?”

    杜云青笑道:“没有,但她们的出身不同,芙蓉出身于玉龙寺,纫珠是寒星门下,那不是江湖的武功.而是宫廷用来作杀手的功夫,她们出手就是为了杀人,不是为了求胜,你的天马行空屠龙剑法,够精够宽够猛,却不够狠,你父亲纪老爷子名满江湖,却很少杀人。”

    纪小如道:“那我将来对你的帮助很少了。”

    杜云青却正色道:“不,小如,我们将来是要在江湖上去闯荡的,江湖生涯中虽免不了搏杀拼斗,但是却不为杀人,而且是要尽量不杀人,我自己的剑法太凶残,出手必凶,虽然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来控制自己,但仍然难以把煞气去掉,仍然杀了很多的人。;所以我才要为自己下个限制,就是必需要对方含笑时才杀人,因而赢来了笑面追魂这个外号,其实对搏拼命之际,谁还笑得出来,这原是给我自己出的难题,那知道反而促成了我多杀几个”

    纪小如不由地问道:“怎么会呢?”

    杜云青一叹道:“有了那种限制,我出手的机会少了许多,有时明明可以一举得手,却因为那个限制逼得我放弃了,就这样使对方对我的武功有了轻视之心,以为我并不如想像那么厉害,于是他们在得意之下,往往会不自然地笑了起来,这一笑就是我出手的时候了。”

    纪小如呼了一口气:“大哥,你好像说过也杀过几个人是没有带笑的时候,真的吗?”

    杜云青摇摇头道:‘“骗人的,这既是我为自己定的限制,又怎么可以随便放弃呢?一个自律不谨的人,怎么配得道江湖,我杀过的人,绝不违背我的原则。”

    “那你为什么要对人那么说呢?”

    杜云青笑笑道:“那是必须要说的,这原则就成为了我的致命伤,尤其是我现在已经有了根,结了伙,不再是以前单独流浪的时候那样行踪无定,仇家随时都可以找到我,如果对方抓住我这个限制,找几个高手,扳住了脸来对付我,岂不是把我吃得定定的,我故意放出这种空气,让人家不要利用我这个毛病。

    纪小如笑道:“杜大哥,假如真到了紧要的关头,你会不会放弃你的原则?”

    杜云青沉思片刻后才道:“你问得好极了,我也在一直思考这个问题,最后我才有了一个答案,这个原则我不会放弃,如果我违背了这个原则,我一定会应誓自裁。”

    纪小如道:“杜大哥,这是何苦,你何必用一个不合理的规定把自己限死住,那太没有意思了,只要问心无愧,大哥不必坚守这个原则的。”

    杜云青道:“不!刚才我说过了,一个人如果对自己所定的戒律都无法遵守,就不配当一个剑手了,何况这个原则我现在更容易遵守了,因为我又有了几个最好的帮手,尤其是芙蓉,纫珠和你,我们生活在一起,做任何事都在一起,有你们为我分担了身外的压力,我担虑的情形出现的可能不多。

    万一到了我必须破誓的时候,就是对方的武功高出我很多,根本不容许我去慢慢引到对方发笑,只要有一个机会施展出寒月剑式中的杀手,这是至威至烈的一击,杀手一出,倒下去的,一定是两个人,也无所谓誓言不誓言了。”

    纪小如显然很忧虑:‘“没有侥幸的可能吗?”

    杜云青道:‘“没有侥幸,别人还不知道,我可以告诉你,当我那最后一招杀手攻出时,我的人已经等于是死了,因为那时我已放弃了防御,听让对方得手后,才施展的,寒月剑法施展到了极限时,只有一个空门,就是腰间,这虽是一个很微小的破绽,必须要极高深的剑手才能够察觉,能找到这个破绽的人,技艺一定高出我很多,在他认为万无一失时,才会发出一剑,把我拦腰一斩为二。”

    纪小如惊呼出声道。‘“会有那么厉害?”

    “是的!等他一剑得手后,绝不会再对我有所防范,而我却能把体内的至寒寒气,凝聚到十二分,贯注剑上,上半身腾空飞起作最后的一次反击,在那种情形下,谁也无法挡得住的,因为寒月剑式本来我是以快速见威,等我施展缺月离开那一招时,功力提到了十二成,身子却减轻了一半,速度之快,自是无人能及的,只可惜也只能那么一次了。”

    纪小如连忙道:“不!大哥,希望你永远也别施展。”

    杜云青笑了一下道:“我何尝愿意施展,除非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我又怎么舍得离你们而去。”

    纪小如道:“我要跟蓉姐姐,好好地把剑法再深究一下,到那个时候,我们情愿替你一死。”

    杜云青一笑道:“傻孩子,死也能替得了的吗?何况你不愿意我被杀,我又怎能让你去替我死?再说你就算替我挡过一二招,等你死了,别人还是会再找我的!”

    纪小如道:“但是对方在杀死我的时候,你就有机会攻他的虚处,高手对剑,生死只在毫发之差,这个道理我是懂的,只要我能挡掉他一剑,你就可以争得先手了。”

    杜云青道:“可是他如不笑,我依然无可奈何的!”

    纪小如笑道:“大哥,你并不须要杀死他,像你对付陈望安一样,只要斩掉对方一条胳臂,别的人就可杀他了,你不必下手,蓉姐与珠姐,都可以下手的。”

    杜云青很感动地道:“小如,你想得很多。”

    纪小如道:“我很笨,那里想得到这些了,是蓉姐告诉我的,她说你的剑法,盖世已罕有其匹,除了两三个人之外,很难有人是你敌手了,万一遇上那样的人,她要我们保持冷静,看好对方的出手,每人守好一个方位,发现你将剑高举,不理对方的攻击时,就是准备要拼命了,到时我们就同时抢进来…”。

    杜云青道:“胡闹,她怎么可以教你们这种方法?”

    纪小如道:“事实上这是我们共同研讨出来的方法。”杜云青想了一下,忽而笑道:

    “不错!这个方法提供了我一个灵感,假如真有这么一个机会,不必要她们,只要你一个人帮助我就行了,而且你也不必去跟芙蓉研讨剑法,将你自己所娴熟的屠龙剑法加深火候就行了。”

    纪小如道:“为什么呢?我的剑法比蓉姐差得太多,连珠姐的寒星刀法,若是认真施展,也比我凌厉得多。”

    杜云青道:“不错,玉龙寺之学以杀人为目的,寒星门有不能落败的规定,她们从事的都是杀人的功夫,凌厉处是你所不及,但你的屠龙剑式宽厚之处,却是她们所不及的,她们一出手就是九成九的攻势,而你就是把剑法运到绝顶,也只有四分攻势,六分守势。”

    “因此我才要加强我的剑法威力。”

    “不必,你的剑法才是最好的剑法,因为你给人留了六分生机了,相同的也给自己留了六成退路,只要火候够深,再高的剑法也无法在一招之下杀死你,只要你能挡过一招,我就有机会取得先手了。”

    至于事后是否需要杀死对方,倒是无关紧要了,但是由你来配合协助我的进攻,比任何一个人都好,因为我们可以完全没有损失而取得成功的机会增加了,假如要牺牲一个人才能杀死对方,我宁可由我自己来。”

    纪小如道:“大哥,我们是心甘情愿为你而死的,这不但是由于感情上的奉献,更是为了大局,只要你能多活一天,天下就可以多一分太平,那是谁也比不上你的。”

    杜云青一笑道:“我倒没把自己看得这么重。”

    纪小如庄重地道:“大哥您必须如此,因为您身负重任,在日月令旗没有传出去之前,您必须保重。”

    杜云青一惊道:“你怎么知道我身怀日月令旗的?”

    纪小如道:“蓉姐告诉我们的。”

    杜云青再问道:“她又是怎么知道的?”纪小如道:“玄真子在交付日月今极的时候,有两个侍卫营的人藏身暗处听见了,他们是蓉姐的人立刻告诉了蓉姐可是蓉姐立时就杀了那两个人,总算保全了这个秘密。连他的父亲都没有告诉。”杜云青皱眉道‘“她为什么又告诉你们呢?”

    纪小如道:“为了表示她的诚意,她说我们既然许身给了你,就是是你忠心的妻子,要我们知道您身上的责任何等重大,也要我们尽最大的努力来帮助你,不管在任何的情形下,都要抱着宁可牺牲性命,也不能让你受到伤害。”

    这件事对杜云青的震动是很大的。

    所以杜云青久久没有说话。

    纪小如忙道:“大哥,你千万不可怀疑蓉姐,她是个很可敬可爱的人,她说她已经身属于你,就忘记了她自己的立场,全心全意来为你效命了,如果你打算反抗朝廷,她也会站在你这一边“她这样说过吗?”

    纪小如道:“是的,而且我看得出,她说话时万分的诚意,绝非虚伪作态,她说她虽然出身皇族,却并没有把自己当成一个贵族,她虽是满人,也没有把你看成汉人,完全是从整个大局上来着眼。

    她拥戴这个皇帝,并不因为他是满人的皇帝,更不因为是她的伯父,只是因为他还能称职,可以算是个好皇帝,如果你有意出来争逐江山,她认为你可以做个更好的皇帝,所以才拥戴你,并不因为她嫁给了你,这一片无私的胸怀,使我们都很钦佩她。”

    杜云青叹了口气道:“她是个很了不起的女子,跟她一比,倒显得我太小气了。”

    纪小如道:‘“不!大哥,她说这正是您可敬之处、您没有把自己是日月令主的事告诉我们是应该的,因为这个责任太重大了,牵连着人的身家性命,玄真子明知道她下嫁于您,仍然以此重任见托,可知对您的器重,您怎能以私情而废公,身负重任的人,必须要有对自己妻子家人都能守秘不宣的定力,才能胜任所守。

    她并没有为您瞒住她而感到难过,因为这并不表示您不信任她,而是您应该守的责任,她告诉我们,只要是我们小心谨慎,朝廷的耳朵是无所不在,密探的工作更是无孔不人,要我们尽量协助您.别让人再知道这秘密。”

    杜云青心中是充满了感动,也充满了激动,叹了口气道:“谢谢你们,小如,不过,我也只是暂时保管而已,迟早我必须把这担子交出去的,因为我不适合。”

    纪小如道:“不,大哥,蓉姐说过,只有您才最适合掌有此旗,她也认为玄真子选择得很对,日月令旗不仅是华夏精神之所寄,也是一项无比的责任。一令在手,三山五狱的遗臣故老,英雄豪杰,都要俯首听命。”

    这也是一项至高无上的权力,抵有在一个认事分明,处事冷静,无争无欲的大仁大义的侠客手中,它才能成为一股安定社稷,为民造福的力量,稍一不慎,它就会成为灾祸之源,早期的日月同盟之失,就是此令没有能好好利用,玄真子徐明的关系更密切,而徐明也比您更善于策划,但玄真子却不交给他,就是因为这令旗,不能交付给一个工于心计的人。”

    杜云青道:“徐胖子为人是可信的。”

    纪小如道:“不错,他是个将才,能用奇谋,而且也颇有侠怀,但是一个好用心机的人,必为诡诈,胸中缺乏一股浩然正气,没有这股正气,就不足以掌此令。”

    “这也是芙蓉说的?”

    “是的,蓉姐跟我们相处几天,却教了我们许多为人处世的道理,比我一辈子学得都多。”

    杜云青笑了道:“小如,你才二十出头一点,不要这样老气横秋,离一辈子还差得远呢。”

    纪小如含羞地笑道:“我觉得已经长大了。”杜云青道:“你不是早就认为自己长大了吗?”纪小如更不好意思了道:“没认识大哥之前,我最恨人家说睛是小孩子,以为自己长大了,认为大哥后,我才觉得自己实在很幼稚,很渺小,但蓉姐跟我们见面相处后,我才认为自己是真的长大了,大哥,您以为如何?”

    杜云青笑笑道:“我也以为你长大了一点,不再那么孩子气了,像以前要是不让你打头阵,你的嘴一向嘟得比谁都高,可以挂上个酒瓶,现在居然能平心静气地接受人家的安排,这就是成熟了”

    纪小如笑了一笑道:“这倒不是,我心里还是有点遗憾的,因为蓉姐的安排,我没话说,像陈四公公,甘四爷那么一大把年纪都听她的,我凭什么跟她争呢?不过我也承认我长大了,要是在以前,您这么说我,我非要跟您使性子,闹个不依,可是现在您说了,我却能平心静气地接受,这就是我成熟的地方。”

    杜云青望着她,这个倔强刁蛮的女郎已经失去了孩子的淘气,开始变为一个拥静,温柔,懂事的小妇人了。

    他叹了口气:“小如,你知道,我以前很喜欢跟你在一起,我了然一身,仍无兄弟姐妹,我觉得有你这样一个淘气而可爱的小妹妹是很幸福的事,你记不记得你第一次见我时是跟马大哥来的,你到我的测字摊上来,故意跟我来测字抬杠,那时你真可爱,所以后来我一听你陷在神龙嫖局,不顾一切地去救你出来,那情景仿佛依稀犹在眼前,可是再也找不到那个淘气的小姑娘了。”

    语气中有着一种惆怅,纪小如却笑笑道:“大哥,您似乎希望我永远是个长不大的小女孩。”

    杜云青点点头道:“是的,我的确很怀念你嘟起嘴的样子,甚至于你淘气顽皮捣蛋的神情,都带给我无限的温暖回忆,因为我一直就缺少这份温情。”

    纪小如叹了口气:“昨天见到了爹,他老人家也是同样的语气,说他失去了一个天真淘气的女儿,不过他不像这么自私,他为我的成长而高兴,人总要成长的,他不想为了要一个可爱的女儿而要我永远是个小女孩子。”

    杜云青笑笑道:“但是我这样想却不自私,如果你是我的亲妹妹,我也希望你能成长,但你是我的妻子时,我倒愿意你永保童心天真,使我在妻子之外,又多一个妹妹。”,纪小如红着脸道:“妻子跟妹妹总不是一样的。”

    杜云青笑道:“假如我只有一个妻子,自然希望你能更像一个妻子,但幸运地我有了三个妻子,我却不希望三个妻子都变成一个样子,有一个惹人怜爱的小妹妹一样的妻子,不是更好吗?”

    你有没有发现,很多女孩子在出嫁时,最难过的是她的长兄,但他们不能为了自私而把妹妹永远留下,但如果娶了个原本是小妹妹的妻子,既没有失去个妹妹,却多了个妻子,那是多幸福的事。”

    纪小如有点发急道:“为什么你们都挑中了我呢?”

    杜云青笑道:“因为芙蓉跟纫珠都缺乏你这份天真,从一开始,她们就没有跟我建立起那种感情,唉!你刚才说我们都挑中了你,除了我之外,还有谁呢?”

    纪小如道:“是蓉姐跟珠姐,她们都把我看成了小妹妹,连九娘也是如此,似乎你们都希望我长不大。”

    杜云青笑道:“小如,你是个最幸福的人,有这么多的人疼爱你,你为什么要长大呢?”

    纪小如轻轻一叹:“那是无法避免的,人只要活着,总会要长大的,小时候,我常常赖在爹的身上撒娇,慢慢地,突然有一天,我觉得不该再那样了,就是已经长大了一点,以前,谁要上门来给我提亲,我一定会发火,把人家打出去。

    但是认识大哥后,虽然你没有对我有任何表示,我总是小心翼翼,唯恐惹你生气不理我了,以前那个男人不小心碰了我一下,我都会用鞭子抽人,可是大哥拍拍我的肩膀,我就感到好高兴,一时间看不见你,我就好想你。我何尝不知道永远是个疯疯颠颠的小女孩会更讨人喜欢,但是我却更希望大哥在看我的时候,用对蓉姐的那一种眼光。我更希望你拍了拍我的肩膀时,不是为了我的天真,而是为了我是个女人。”这是何等坦率的申诉。但又是何等纯真的爱意。杜云青忍不住心里震动了一下,然后无限怜惜地道:“小如,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只为了我自己的需求而忽略了你的需要了,以后我一定不再把你当作个小姑娘,而把你看成个大姑娘,好不好?”

    纪小如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轻嚷道:“不好,我本来就是个大姑娘了,比个子,我比蓉姐跟珠姐都高。”

    杜云青道:“就这难了,你既然是个大姑娘,我把你当作个大姑娘看等还不行,那你要我怎么样才好呢?”

    纪小如道:“我……我也不知道,只是我觉得大姑娘跟小姑娘并没有多少差别,当你心里把我当成个小女孩儿的时候,就是把我叫成老大娘,也还是一样,在蓉姐跟珠姐面前,我愿意做个小妹妹,只是在你面前,我希望你能把我当成你的妻子,我这么说是不是很厚脸皮?”

    杜云青忙道:“怎么会呢?我们的名份也确定了,虽然还没有成为事实,但是每个人都知道了。”

    纪小如的眼睛微微有点红,声音又有点硬咽地道:“那没有用的,你曾经向人家表示过,虽然定了名份,但是你还给我自由选择的权利,要我看到了更为合适的对象时,可以不理会那个口头婚约”,

    杜云青道:“这是应该的,就算是你已经嫁过了门,我仍然尊重你的这份权利与自由,我不想用婚约来束缚一个女人而阻绝她追求幸福的权利。”

    纪小如道:“这证明我在你们心目中还是没有份量,去留皆可,但我却不同,如果有人不让我成为你的妻子,要把我跟你分开,我会找那人拼老命,我不想单独地占有你,但是谁也不能把我踢了开去。”

    杜云青苦笑道:“小如,这是整个环境与一些传统造成的,你眼芙蓉与纫珠都愿意嫁给我,而且你们之间处得很融洽,你们互相可以容忍接受,大家也都很融洽地在一起,外人看了不会以为奇怪,会对我十分羡慕,可是你若认识了一个小伙子,我跟他却不能同时拥有你呀!”

    纪小如颇为兴奋地道:“你会杀了他吗?”

    杜云青摇了摇头道:“不会,假如你真的喜欢他,我杀了他只会招致你的憎恨,假如你不喜欢他,我又何必杀他,因此我绝对不做这种傻事。”

    纪小如有点失望地道:“杜大哥你真使人扫兴,我不会再去爱上别的人了,也不会要你去杀人,只是你口头上说了,让我高兴一下,你也不肯送个顺水人情。”

    杜云青叹了口气道:“小如,我知道这种可能性很少,或者根本没有,也知道我那样说了,你也不会当作真的,却会很高兴,但是我绝不会那样说的,因为我杀人是一件很神圣的事,从来也不放在口上开玩笑。

    我如果说要杀一个人,就一定会做到,而那个人也一定有着必死之道,我口中的每一个杀字,一定是非常慎重地出口的,如果你要高兴,我可以说假如你爱上了别的男人,我会着着实实的揍他一顿,把他打得脸青鼻子肿,不过我不是说着好玩,而是真揍。”

    纪小如先还是笑着,听到后来,不禁又诧然道:“大哥,你为什么要揍他呢?”

    杜云青笑道:“我把这么好的一个姑娘让给了他,不揍他一顿实在不甘心,这是一,警告他一下,要他以后好好地对待你,这是二,但是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则是为他好,如果有这种事情发生,我能大方地放手,芙蓉跟纫珠不会轻易放过他的,说不定徐胖子跟杜九娘也会插手,他这条命还保得住吗?我揍了他,他们就不便再为我出气,而胡乱插手了。”

    纪小如这才又笑了起来道:“大哥,你可把我给吓着了,经你这么一说,我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再生异心呀,你只是揍别人,蓉姐跟珠姐却一定会揍我。”

    “芙蓉、纫珠怎么还揍你呢?”

    “揍我有眼无珠,不识好歹呀,因为天下再也找不到一个比您更好的男人了,人家想挤进来还没有机会,我却见异思逃去看上别的男人,不是自甘下贱吗?别说她们要揍我,连我自己也会狠狠地打我几十个大嘴巴。”

    杜云青哈哈大笑道:“小如,看你平常很老实,不是个刁嘴滑舌的人,想不到你的口才还真不错,一顶高帽子送过来不着痕迹,捧得我晕陶陶的。”

    纪小如道:“我的嘴本来就不老实,您难道忘记了?我第一次见您时,我找您测字,抬了半天杠,您可没抬赢我,只好掏腰包请我吃了一顿”

    两个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后面的马向荣跟彭氏姐妹忍不住摧马上前问道:“杜兄弟,你们什么事这么好笑?”

    杜云青道:“没什么,随便逗逗乐子。”

    纪小如却笑道:“马大叔,大哥怕我回头太紧张,放不开手来杀敌,所以在说笑话,要我轻松一下。”

    杜云青微怔道:“你知道我这么做的目的了?”

    纪小如笑笑道:“我当然知道,因为我的确好紧张,所以我自己也在找些开心的话说,使情绪放松一点。”

    马向荣道:“你们二位真是的,一些毛贼而已,还值得紧张吗?”

    纪小如道:“马大叔,你可别把事情看得太容易了,白莲教在潜伏了百年之久后,突又死灰复燃,自然是作了充分地准备,个个都是好手,你没瞧见那个方子玉的功夫有多扎手,相信在松庐里面,好手一定还多得很,今天这一战,不见得比对付玉龙寺的人更轻松。”

    马向荣道:“方子玉有什么了不起,在陈四公公的旱烟袋下,还不是乖乖地躺下了。”

    纪小如道:“马大叔,陈四公公在四十年前就誉满江湖,以一支扁担逞尽威风而无敌手,现在他虽然上了年纪,但是身手未见龙钟,反而更为洗炼了,那一枝旱烟旰儿就是当年担柴叟的扁担演化而成的奇门兵刃,火候也更深了,咱们怎么跟他老人家比。”

    马向荣笑道:“这个我知道,我也没说我的武功比他老人家深,我只是认为这次我们有这么多的高手围剿一个小小的松庐,还会有问题吗?”

    杜云青凝重地道:“这攻击当然是在所必成,不过芙蓉根据别处传来的消息,白东岳进攻天桥的东海班,边城带人围攻什刹海的南海班,都费了很多力才勉强完成,再根据已擒获的俘虏口供,白连教中的好手,一大堆都集中在松庐里面,未可轻视,所以大家都很慎重,几乎已经是把我们能邀约到的人手全部出动了。我们虽然是第二批。,但是职责重大,尤过于第一批,他们是攻坚擒主凶,我们都是围剿残余,不让一个人漏网,因此我们遇到的阻力一定会更大,马大哥可千万不能托大。”

    马向荣道:“蓉姑娘跟路五爷他们已经担任了攻坚追擒主凶的工作,我们的阻力怎么还会更大呢?”松庐的好手必然是被他们吸引去了,我们只能碰上些小脚色而已。”

    杜云青立刻摇头道:“马大哥,你这样想就错了,芙蓉他们只是负责破门与追擒青松子,并不是要狙杀每一个高手,方子玉刚才被陈四公公故意放走后,他到了城里发出的信鸽通知各处潜伏的人员虽然被截了下来,但通信的内容却是叫大家紧急疏散,速求自保以保全士气。

    可见他们早已作了应变的准备,那些高手也一定是拼命以求突围而不会应战的,他们的目的是逃出去以图再起,一定会情急拼命,所以芙蓉他们未必会遇上高手顽抗,我们这收网的却可能会遇上全是硬把子。”

    马向荣叹了口气道:“兄弟,我老马也多少跑了二十年的江湖,那里会连这个都不知道,我只是故意这样说说来使自己不紧张而已,跟你们说说笑话是同样的目的,这一路上,那两个娘儿们已经对我絮咕了半天,那知道你跟小如还是不放过我,存心要叫我不自在嘛!”

    他手上摆动着那一对水磨短钢鞭,对空飞舞了两下道:“我这一辈子都没有像此刻那样紧张过,你没看我的手都在发抖,你们怎么就不让我轻松一下呢?”

    他挥击两条钢鞭,居然挥出一连串急点似的啸声,用以衬托出他的手在发抖,但实际上却是在表现出他真正的造诣。

    这个少林出身的汉子也泄露出他深藏的修为,由此可见他们每个人都意味到自己责任的重大了。

    彭美芳与彭美英这一对妯娌兼姐妹,除了身兼家学外,又是五虎断魂刀彭家的未亡人,自从纪小如跟杜九娘两人为她们作伐,说动她们双双点头答应改嫁马向荣后,她们的态度已经不似先前膘悍了。

    今天她们一左一右,四口雪亮的断魂刀夹住了马向荣,既像是在协助他,又像是保护他,看见了马向荣在钢鞭上的造诣,两人都为之一怔,接着则是惊喜万分。

    彭英芳首先忍不住叫了起来道:“大哥,原来你还藏着私呢,这一手龙吟虎哮至少也有了二十多年的火候。”

    马向荣笑道:“那还假得了,咱家今年三十八了,十三岁拜师学艺,十九岁出师开始保嫖,足足二十年来我没丢下过功夫,偷过一天的懒,这对鞭也练习了二十五年了。”

    彭美英笑道:“姐姐是说大哥你平常练功夫时,怎么不表现出这一手造诣呢?”

    马向荣道:“我师父虽然是俗家弟子,但毕竟是艺承少林佛门武学,戒杀重仁,所以我的鞭法虽走阳刚的路子,却很少有杀手,但是我人门之初,首先练的就是这一套龙吟虎鞭法,而且也是少林十八伏魔神功之一,是最具杀伤力的,学成后,对于使用的规定很严,若非遇上十恶不赦之徒,绝对严诫使用,所以我一直不敢施展。”

    这次连杜云青也感到奇怪了:”为什么呢?马大哥,像上次我们在保缥时遇到了好几次的伏击,你的处境已十分危险,甚至于还受了伤,大哥为什么不使用呢?”

    马向荣叹了口气道:“这是用来诛除奸邪的,不是用来自卫的,因此除非在确知对方是必须杀死才能使别人不受其害的恶徒时,我绝不使用这手鞭法。”

    杜云青叹了口气道:”连少林寺的嫡傅佛门弟子,在使用降魔功时,都没有这样严格的限制。”

    马向荣道:“是的,按照规定,这种武功可以用在必要时在救命之举,但是我自己把它规定得更严一点,因为这套鞭法的威力太强,使用时固然杀死强敌,但也会为我带来很多推不掉的麻烦,引来更强的敌人。

    假如我是一个人,我还不去管他了、但是我却是一个镖头,很可能有人会为私怨而劫镖,找镖局的麻烦,自然也会因此而牵连到别人,你跟我一起护镖的同仁,他们的生命安全将会增加许多不必要的威协与伤害的机会。这才是我极力自制的原因。”

    杜云青不禁对这个汉子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敬意,少林的十大伏魔神功,也被称为少林十八绝学,虽然武功典籍一直留在少林,虽然少林的弟子是最多的、但练成这种神功的人数一直不多,俗家弟子犹少。

    马向荣身怀如此绝学他如果肯施展,早就会成名了,挤身一流高手的行列,但马向荣却为了一个更为崇高的理由、憎爱分明愿默默无闻以终,情愿冒着被杀的危险、不加施展,这是何等的心胸!

    纪小如对这套鞭法的了解还不够.自然也无法体会马向荣作了多大的牺牲,因此问道:

    “马大叔,你今天把这种功夫亮给我们看看,是否已准备施展了?”

    马向荣点头道:“是的,对白莲教徒是不能姑息的。”

    彭美芳与彭美英看看马向荣,目中流露出无限的敬佩,而这种敬佩中有无限的满足,尤其是较小的彭美英,忍不住道:“大哥,平时你藏拙一点倒也罢了,真到了性命关头,你可不能开玩笑,像上次在局子里,玉龙寺请了批暗算的杀手来,你都已经负了伤,为什么不施展呢?”

    马向荣叹了口气道:“二妞儿,还是那句老话,我这套鞭法是学了来除害的,不是学来自卫的,对方也是一批可怜虫.他们受了命令前来,自己身不由己,并不是万恶不赦之徒,我用不着施展,这是一,再者,那天高手很多,尤其是杜老弟还在一旁,他绝不会看着我被人杀死的,我又何必要逞能呢?

    少林是佛家功夫,最诫躁露,再说我这套鞭法虽然凌厉,比起社老弟的寒月剑法,还是减了一筹,如果我轻于躁露,这条命可能就活不到今天了,杜老弟在江湖上被人称为笑面追魂,处处被人看作煞星,到处都有人想找他拼命,并不是他真的嗜杀,而是他太有名,每个人都想压倒他而成名,我没有这么大的本事,还是藏拙一点的好。

    今天我显示出来,是因为情况不对,攻击松庐的工作十分重要,杜老弟看得很重,惟恐人手不足,却又不放心我这个没有用的老哥哥,要我跟他一路,是便于照顾我,所以我才亮了出来,免得他为我分心。”

    杜云青一笑道:”马大哥,小弟却没有这个意思,而且小弟对马大哥的技艺并没有存有轻视之心,我早就知道你必然有两手压箱底的绝活儿没拿出来。”

    马向荣不信道:“老弟,这话我又难以相信了,这套鞭法我从未施展过,你怎么会知道的了”

    杜云青笑道:“大哥是使鞭的,而且又承认你是出身自少林俗家门下,有这两点就够了。”

    那也不能表示我会伏魔鞭法。”

    杜云青笑道:“我们一起闯神龙缥局,大哥曾经拳败黄河十三龙中的翼手龙霍大鹏,霍五他是神龙帮中武功仅次于帮主武威扬的第二高手,马大哥居然能以正统的拳法胜过了他,小弟就知道大哥的武功必有过人之处。”

    马向荣一栗道:“原来你是由这个地方看出来的?”

    杜云青笑道:“不但我知道,纪老爷子也知道,否则他又怎会在那么多人中,独独把马大哥委为镖头,而且他自己要离开天马镖局时;却委托马大哥照料小如,帮她把镖局撑下去,那时他并不知道我会担起天马镖局的担子,把这个担子等于是交给了马大哥,他对马大哥的武功如不深知,又怎会作此贸然之举,如果大哥的武功真是像大哥平时所表现的只有那一点,能挑得起忱个担子吗?”

    纪小如道:对呀,爹跟我说,如果不让天马镖局关门,就要我多听马大叔的,才能把镖局撑下去,可见爹对马大叔的武功是早有所知了,只是没让我知道而已。”

    马向荣不禁有点沮丧地道:‘“我还以为我一直藏拙得很好,原来早就被人揭穿底子了。”

    杜云青笑道:“什么都可以装假,唯有武功装不了的,马大哥虽然处处藏拙,但在与人动手的时候,不管对手多强,都表现了一种凛然不惧的名家气度。!’马向荣道:“那只是我莽不畏死而已,匹夫之勇,可算不了一回事,更不能说是名家气度。”

    杜云青笑道:“不怕死与胸有成竹之间是有差别的,大智若愚,大巧若拙与匹夫之勇也有着很大的区别,马大哥如果抵是不怕死,恐怕早就死了,别的不说,就以上次在镖局应付突击一事来说,白东岳那边一共派了三批人过来,一批强于一批,马大哥都从容应付了下来。”

    马向荣道:“不算从容,我肩中的剑伤,不过才收口,还有点抽痛呢。”

    杜云青道:“但是对方却是玉龙寺中出来的杀手,比起一般的江湖武师不知高明了多少倍,马大哥一鞭当关,对住了他们凌厉的攻击,又岂是不怕死所能做到的,假如大哥只有那点能耐,小弟今天也不会请大哥出来担任艰巨了,这责任何其重大,如果漏了一两人,很可能又为白莲教遗下了害人的种子。”

    纪小如也笑道:“是啊,我想起来了,杜九娘为两位大婶儿作伐时,我还担心说马大叔的武功不高,恐怕两位大婶儿不肯委屈,但九娘说没问题,马爷自有可敬之处,她们两位一定会同意的,看来大家都知道马大叔藏了私。”

    彭氏姐妹笑笑,马向荣却有点气沮地道:一原来你们都已摸清了我的底子了,故意在哄着我呢!”

    彭美芳笑道:“我们可没有这个意思,我们尊敬的是大哥的为人,虽然知道大哥深藏不露,但想到大哥不是善于做作之人,既然有所保留,必然会有原因的,大哥不说,我们也不便动问,而且我们也不知道大哥在那一套龙吟虎的鞭法上,有这么深的造诣。”

    马向荣叹了一口气:“幸亏我这个藏拙的理由还无愧于心,否则不知你们会把我看成怎么样的人了,可见人藏不得私,留不得一点秘密。”

    杜云青笑道:“大哥根本就是不会做假的人,你之所以留下一套鞭法不施展,只是自认为有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并非存心要骗人,所以虽能保存至今,却已在不知不觉间流露了不少,如果你真是把它当作一件秘密,反而会别别扭扭,故予掩饰,反而弄得破绽百出了。”

    纪小如道:“对了,马大叔,你只是把这套鞭法当作了戒律,并没有视为秘密,否则你连三天都保不住了。”

    马向荣笑笑道:“我本来倒是觉得自己做得很不错的,可是被你们这一说,我竟是一无是处了。”

    杜云青道:“马大哥,你肯不肯听我一句话?”

    马向荣连忙道:“老弟,我自认识了你之后,连性命都巴结上了,什么话不听你的。”

    杜云青道:“那小弟就直说了,你既然藏不住秘密,就不必再勉强去掩饰它,你虽然把它当作戒律,却又没有彻底执行的决心,就不如听其自然的好。”

    马向荣一怔道:“兄弟,你说我没有彻底执行的决心,这句话我可不承认,多少年来,我一直坚守着它。”

    杜云青笑笑道:“马大哥,你不是善于作伪的人,有时你在下意识的表现上,也不是个绝对能自制的人。”

    马向荣道:“我还是不明白老弟的话,当然,老弟说我的那些缺点我承认,我的自制力一向很差,遇上个我瞧不顺眼的人,那怕是多年的交情,我还是不顺眼,有个对了劲儿的人,那怕是初交,我也能为他砍下脑袋。”

    杜云青笑道:“这不是缺点,而是大哥的优点,大哥不善虚伪,肝胆照人,才能交到真正的朋友,记得你我初会,还有位秦兄,一样是朋友,但兄弟对他就无法产生好感,虽然他也是侠义中人,而且对纪老爷子忠心耿耿,在神龙帮里为武威扬也做了很多的事,为侠义道尽的力也很多,兄弟至今仍难作进一步的交往。”

    纪小如笑道:“杜大哥,秦大叔是我爹的智囊,为人是工于心计一点,但是论好,他绝对不如徐胖子,为什么你对徐胖子会那么好呢?”

    杜云青座容道:“徐明虽然足智多谋,但对人却真诚无伪,他的心机虽工,完全是对敌人而施,在自己朋友面前,他几曾用过一丝心机.我有事,徐明挺身而往,不避危险,不计利害,不问目的,这就是他跟秦松不同的地方。”

    纪小如道:“你对秦大叔似乎有成见。”

    杜云青道:‘“不是成见,是我不欣赏那种人,就像第一次,他故意利用你去闯神龙镖局,然后把我跟马大哥也激了去,固然他已知道你爹跟武威扬有了默契,你去不会有危险的,他也可以利用我,因为我跟他没有深交,但是马大哥跟他却是多年的朋友与生死兄弟,他居然也能狠得下心叫马大哥糊里糊涂去冒险。”

    纪小如不说话了。

    杜云青道:“那一次实在很危险,几番出死人生,如果马大哥在那一次有了失闪怎么办?就是为了这件事,我不能原谅他,即使是一件很有意义的工作,每个人都应该不计利害,义无反顾,毅然而赴,但是不能叫人家在糊涂中去送死,一定要告诉得明白。”

    纪小如一叹道:“大哥,你这样一说我也没话说了。”

    杜云青道:“你是从功利上去看成败,我则是从人性上去看虚伪,我觉得两者的关系很大,太注重功利的人,其心必诈,其行必诡,这种人不会有感情,而一个缺乏感情的人,也是最危险的人,他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给你一下。”

    马向荣有点不服气地道:“兄弟,这个我就不敢同意了,老秦不会是那种人。”

    杜云青微微一笑道:“可是他把我们两个人塞过去救小如,攻神龙嫖局时,并没有告诉我们内情。”

    “那时他为了挽救神龙帮,为的是民族大义,他已知道一流宗是朝廷削弱江湖人的组织。”

    杜云青道:“你我都不是神龙帮的人。”

    马向荣道:“但我们都是大汉的子孙。”

    杜云青一叹道:“当年的日月同盟就是垮在这个原因上,光复故国是每个人的心愿,但牺牲流血,要出于人自愿,不是抓住了那个题目,就有权利叫别人牺牲的,更何况我们还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这就是弄权了,正如现在白莲教,他们也打着光复华夏的口号,但是你我认为他们是正确的吗?”

    这番话义正词严,使得马向荣与纪小如都沉默了,尤其是纪小如.他知道杜云青身掌日月令旗,是有资格说这种话的,因此她担心地道:“杜大哥,你不会对秦大叔怎么样吧?我相信秦叔叔他……

    杜云青道:“我不会怎么样,但是我会告诉武威扬,如果真的要为光复大业尽点心,就要重新整顿一下内部,像秦松那样的人,万不可太弃以重寄。”

    “秦叔叔对神龙帮的贡献很大……”

    杜云青道:“我知道,他是个干才,如果在朝廷,他是个治国的能臣,但不合于江湖,假如义师要以江湖帮会的型态立足,最忌用这种人。”

    当年的日月同盟,就是这种人才太多了,才弄得志士离心,分崩离析,处江湖应有一个诚字;你看看徐明,他虽然一肚子鬼计,但他手下的弟兄一个个都对他忠心耿耿,舍命以从,那绝不是用利害可以换来的。”

    马向荣道:“杜兄弟,这句话我赞成,我不是说老秦的坏话,他还是我的好朋友,但是他那个人有些地方实在太叫人看不过去,做一件事都要有目的的,譬如在街上,看见个叫化子,他会掏出大把的铜钱布施,在郊外无人处碰上个叫化子拦路乞讨,他会给人一脚,还得训上几句。”

    杜云青笑了道:“记得我们初次见面,是在那家东顺酒楼上,难怪他会那么客气,原来是要博个敬重斯文,怜贫恤困的侠名,小如,我看人没错吧!”

    纪小如有点失望地道:“秦叔叔怎么会是那样个人呢?”

    马向荣想想又道:“但是老秦为人也有个优点,就是肯负责,一件事情如果交付给他,他会考虑自己的能力,如果无法达成,他绝不轻易接受,如果他接受了下来,就一定会做得十全十美,即使有了意外的挫折,他也会尽一切的努力去克服,纪老爷对他的为人很清楚………”

    纪小如道:“对了,当我要独力承担起天马镖局的时候,爹要。马大叔帮我的忙,当时我就奇怪,为什么不让秦叔叔帮忙呢?在处理事情上,秦叔叔比马叔叔冷静有条理,可是爹说这个担子太重,秦叔叔担不下来,我本来还不太明白,只以为是杜大哥的缘故,可是爹在那个时候,并没有想到杜大哥肯帮我的忙。”

    杜云青哦了一声道:“纪老爷子知人善任,既然他对秦松的为人有相当的了解,那大概就不会让他犯太大的错误,我也不必多事了。”

    纪小如笑道:“本来就是,秦叔叔是跟爹一起过去的,爹担任总护法,只属于客卿的地位,坚持不肯实际参加神龙帮,秦叔叔跟着他也无法担任实际的工作,所以他们的位尊而权轻,可见爹早已想到一切了。”

    说说走走,松庐已遥远在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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