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祖荣难过的道:“他们……他们都避难去了。”
“避难?避什么难?”程胜怔了怔,说:“瘟疫?黄河决堤?还是蝗虫过境?”
麦祖荣摇摇头道:“都不是,是对头!”
程胜一怔,说:“哇拷,对头很厉害吗?”
“要不厉害,老朽也就不会把家人全藏起来,更不会请你走路。”
程胜个性本就喜欢好管闲事,如今对言又有恩?自己,这个闲事是非管不可。
“不知老丈的对头是啥郎?”
“九幽丰都王,小兄弟年纪不大,大概是没听过这个名头。”
“谁说的,你也太小看我了。”程胜大声道:“可是那个大半人半鬼的阴九幽。”
麦祖荣望着程胜,表情激动,吓得面色惨白,两眼圆睁,讶然说:“哎呀,老朽真看走眼,原来小兄弟知识广博,才高八斗,江湖老前辈,真是失敬失敬。”
程胜笑道:“哇拷,我只说了半人半鬼阴幽七个字,你就把我捧成老前辈,这个马屁可拍得真响。”
麦祖荣尴尬笑着说:“嘿嘿,老朽有苦衷的。只因这个阴九幽武功高不可测,嗜杀如命,我不得不拍拍你马,也不得不遣散家人,要死就死我一个。”
“哇拷,拍我马屁跟你死有啥关系?”
“没有关系,只希望你快点离开。”
“我是会离开,只是你好端端地怎会惹上这么个瘟神?”
“唉,人若是衰尾,喝凉水都会呛死。也不知道那个缺德带冒烟的,诬指老朽身上有开启‘沙城’的‘鸳鸯金锁’。”
“你真的有这玩意?”
麦祖荣生气大骂道:“有个屁,就是鸳鸯金锁长得什么模样,我也莫宰羊。
偏偏九幽丰都王听到一点风就是雨,限我今天午夜交出,不然要杀尽麦家村所有的人。”
程胜气得大叫:“阴九幽实在是可恶之极。”
其实,有关“沙城”之事,程胜也曾听金城宇提过。
据说,沙城是在大戈壁的沙漠里,是一座十分奇异的城,平日不一现形迹,一旦出现,光华灿烂夺目,方圆百里之内,几乎都要看到它的光芒。
但是只有两个时辰就消失了,国人都说沙城之中,藏有数不尽的奇珍异宝。
由于沙城是不定期的出现,要想找到它是非常困难的,就是找到了,也非有“鸳鸯金锁”开启,不然就只有眼睁睁地看它消失。
程胜看着焦虑的麦祖荣,遭:“这样看来,老丈真是被人冤枉了。”
麦祖荣委屈的点头说:“我实在是被冤枉的,若是换了别人,老朽还可以坐下来喝茶解释,但你知道九幽丰都王,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也对。”程胜忽然道:“我八堵饫了(肚饿),老丈可有吃的?”
“有。东西是现成的,小兄弟吃了就卡紧离开,勉得遭到杀身之祸。”
麦祖荣连忙出去,拿了些吃的东西。
程胜肚子实在是饿了,道了声“多谢”,便不客气吃了起来。
“老丈,吃完我就走。”
“好,最好吃快点。”
“会的。吃饭没酒,淡而无味。”
“小兄弟,现在是非常时期,不适合喝酒吧!”
“没问题的。”
麦祖荣无可奈何,只有从柜子上拿出酒菜。
程胜一面慢慢品酒,一面慢慢吃莱,看得麦祖荣直冒冷汗。
“小兄弟,你就快吃吧!”
“我正在吃,别急,你也坐下来逗连呷(一块儿吃)。”
“小兄弟……”
麦祖荣紧张又焦急,急得几乎要跪下来求程胜,吃了就快点离开。
“哇操,要走,也得等呷饱才有力气走嘛!”
“小兄弟,快点,就快来不及了……”
话声中,院落中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嗄,来了!”
程胜眼珠骨碌一转,竖耳倾听,道:“不,来的是个查某。”
麦祖荣疑信说:“不会吧!”果然门外出现一个脸蛋秀丽,苗条的少女,麦祖荣一见,脸色都变了。
“阿芳,你回来做什么?”
这少女关切地道:“爹,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我不放心,所以偷偷回来瞧瞧。”
麦祖荣皱眉叹说:“唉,你都快二十岁了,怎么会这样不懂事?叫你去躲,谁又要你回来?去去去,快回去躲起来,他们可能快来了!”语气急促,关切之情更是溢于言表。
那少女欲伸手一指在啃着鸡脖子的程胜,道:“爹,他是谁呀?”
麦祖荣淡淡说:“一个活得不耐烦的人,只可惜这里少了一副棺材。”
这少女叫“麦秀芳”,她瞄了一眼程胜,程胜朝她一笑,麦秀芳忽然有触电的感觉,怔了怔,立即回过神来。
“爹,他好像受了伤哩!”
“嗯,我已替他上了祖传秘方,现在大概不碍事,阿芳,你卡紧走,迟了恐怕来不及。”
“不,我要留这里,不能让您一个人去应付阴九幽。”
麦秀芳黛眉微蹙,伤感道:“从小我没了娘,全是爹一手把我抚养长大,假如爹遭了毒手,做女儿的还忍心活在世上吗?”
程胜忍不住插咀道:“哇拷,这些话动听极了,不亏是个孝女。”
麦祖荣脸上有了泪痕,心痛道:“阿芳,我知道你的孝心。可是,咱们麦家就只有你这一条血脉,你……你留下来是会被杀死的,到时我怎对得起列祖列宗呢!”
话说方歇,突然外面传来声响。
“砰!”
麦祖荣的心,也随着这一声“怦”了一声,急叫:“不好,他们来啦!”
身形一动,正要奔出去,程胜突然缓背站了起来,道:“等等,别急着去送死嘛!”
麦祖荣转身,冷冷地说:“人都来了,你还叫我别急,难道你去求他们别动杀戒吗?”
程胜淡淡一笑,说:“我正有此意,佛家说:‘救人一命,胜过七颗葡萄’,但愿他们看在上天有好生之德,手下留情。”
麦祖荣冷笑道:“他们若能手下留情,就不叫阴发幽。”
“砰!”
外面又传了一响,似乎有重物被摔落地一样。
程胜眉头一皱,突然问麦秀芳:“麦姑娘,你们都藏在那里?”
麦秀芳怔然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程胜苦笑说:“他们已经扔进来了两个尸体,若是我猜得没错,只怕那些躲起来的人,都已经遭了他们的毒手,全嗝屁凉着啦!”
此话一出,麦氏父女不禁大吃一惊!“砰……”
就在这一刹那间,厅外传来一阵连声响,一下子自门外扔进来三十多个尸体。
麦氏父女见状,魂早不知飞到那里去了。
程胜淡淡一笑,抓起他用布包着的刀,旋即纵身出去。
麦秀芳这才回过神来,惊叫:“爹,他出去干什么?”
麦祖荣冷冷道:“他去求人家饶命,咱们自身难保,那还顾得了他?”
麦秀芳螓首一扬,说:“不,我看这个有些古怪,咱们站定在这里等死,不如跟去瞧瞧。”
麦祖荣沉吟一下,终于点头和女儿走到大厅门口,两人目光一扫,但满院都是尸体,正是他要他们去躲的人。
麦祖荣不禁呛然若失,但当他目光一转,又不由惊住了。
原来,此刻他看见程胜立在院中,面对着大门,巍巍的像一座神似的。
“砰!”
一声巨响,大门被踹开,门同现两个鬼魅似的人来。
那两人穿着一白一黑,瘦小是干瘪,一张脸皮紧紧包着脑壳,两眼深陷,双手沾了血迹,变成了只红手,想必是刚才杀人留下来的。
只听右边白衣人厉声道:“麦祖荣,还不反‘鸳鸯金锁’交出来。”
麦祖荣想要答话,却被麦秀芳阻止住。
白衣人不由大怒,正要飞身扑进。
左边的黑衣人却朝院中的程胜一指,怪声说:“老二你急什么?没有看到麦老头已请来了帮手吗?”
白衣入朝程胜打量一番,心头不由一凛!“喂,你是什么人?”
程胜沉声道:“死王八,凭你也配问我吗?”
麦祖荣在后面听了,暗暗吃了一惊,心想:“这人真是奇怪,他刚才明明说要去求人家饶命,怎地现在又骂起人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麦秀芳心中也大感奇怪,不由睁大眼睛,望着程胜的背影出神。
黑衣人阴恻侧说:“小兔崽子,你很吊嘛!咱们勾魂使者不配问你的话,天底下还有谁配?”
程胜笑道:“哇拷,那就得问你老母问去。”
山衣入喝叫:“小杂种,骂人!”
“骂你们又怎样?难道就只准你们骂人,不许别人‘吐’,天底下到底还有没有公理?”
程胜说着,语气一变,又厉声道:“这些人都是你们的杰作?”
黑衣人傲然道:“好像是也!”
程胜怒道:“死王八,胆子也太大了,本少爷在这里作客,就是阴九幽本人前来,也不敢动手杀人,你们简直是寿星老上吊,活得不耐烦了。”勾魂使者一向杀人不眨眼,但是此刻却被程胜威势所惧,搞得莫名其妙,两人不由互望一眼,接着黑衣人尖声叫道:“小兔崽子,你究竟是谁?”
程胜手中用布包着的刀,用力在地上一跺,冷冷道:“霸刀情圣。”
勾魂使者一听,心头皆是一震,两人又互望一眼后,站在那里半晌不敢乱动。
麦祖荣心中也不禁一懔!麦秀芳内心里,则是又惊又喜,忖道:“原来是霸刀情圣,怪不得第一眼看到他,就有被电制的感觉。”
江湖传言,霸刀情圣是多少少女梦想中的白马王子,也不知勾去了多少少女的心。
黑衣人犹豫了一阵之后,突听白衣人大叫:“老大,咱们是奉命行事,管他娘的是臭卖鸟也好,软蛋包也罢,谁要是拦阻了咱们办事,咱们就把他给毙了。”
黑有人心有顾忌,低声说:“老二,你没有听说过神刀门的事吗?”
白衣人点头道:“听说过了。武林中人说,杀唐天固的人,右手戴着手套,左手拿着布包的兵刃,看起来和他正是一模一样,酷得很,可是我不相信他那一套。因为,老子我也可戴手套,刀用布包起来,学得比他还要酷。”
黑衣人处事比较稳重,暴叫:“好,那咱们拿什么回去覆命?”
“我想想………”
黑衣人还在考虑,白衣人已经不耐烦,双眼暴睁,厉声喝道:“小兔崽子,管你娘的是不是霸刀鸟肾,都赶快给老子滚蛋,滚得越远越好,不然老子就不客气了。”
程胜——笑,说:“哇操,年纪也不小了,膀胱还这么容易起火(脾气大),小心真的变成了勾魂使者,可就后悔来不及。”
白衣人“桀桀”怪笑道:“只要你有本事,老子不在乎。”
程胜抬出“霸刀情圣”的名头,是顾到自己的伤势,想把勾魂使者吓退就算了。
谁知,勾魂者老二根本不吃他这一套,他说过之后,双后一扬,但见十指利甲如钩,已作势欲扑向程胜而来。
程胜目光一闪,缓缓欲卸开刀上的布,一面道:“哇拷,算你们有种,无惊死(不怕死)。”
白衣人冷笑说:“现在你要滚蛋也来不及了,桀桀!”
刀上的粗布正一层层卸开,突然黑衣人大喝一声,双手拍出,一股掌风已出其不意劈了过来。
逐颜开程胜戴关手套的手一挡,“轰”的一声,黑衣人反被震得踉跄后退,咀里吐出血来。若是程胜没有受伤,这一掌可能会要了黑衣人的老命。
白衣人大惊叫道:“老大,你说好不准出手,自己为什么反而抢先发招?”
黑衣人颤声说:“你还不明了吗?霸刀情圣的刀,是非常鸭霸,一旦见光,就必定要染血,不人然是不会收刀的,快,快阻止他出刀。”
白衣人听了,心中大惊,那知这时,黑暗的天空中,闪过一声霹雳,紧跟着一柄绝世的刀现身。
万丈光芒。
光芒寒森。
宛如一根晶莹剔透的千年水晶冰柱。
“轰隆!”
黑暗的天空中又闪过一声震人耳膜的霹雳。
霹雳声中,夹杂着惨叫声,但见勾魂使者脸孔忽然扭曲,寒光消失很久以后,才见勾魂使者双双卧倒在血泊中。
一切又恢复黑夜的宁静。
好像刚才并没有发生任何事似的。
麦氏父女在后面看到刚才情景,心中惊愕之情,久久不能平复。
刀已经又裹在粗布里。
麦祖荣朝程胜望了了一眼,表情很奇怪,然后缓步走了过去。
程胜停立良久,似乎在调息,听到麦祖荣的脚步声,才回头道:“老丈,我也该告辞了。”
麦祖荣冷冷说:“老朽也该谢谢阁下仗义相助,不过,想请阁下慢走一步。”
语气完全变了,程胜司了怔,道:“哇拷,有何见教?”
“老朽有一事请教,刀魔金城宇是你什么人?”
“恩师!”
“好!很好,那神刀门主唐天固可真的是你杀死的?”
程胜当堂一怔,又见麦祖荣语气不善,也有些不高兴道:“哇拷,你问这些是什么意思”
麦祖荣目露凶光,胸口快速伏,说:“你一定要答覆了我的问话再说。”
程胜一笑道:“你的态度令我不舒服,当我不舒服的时候,是不会回答任何问题的。”
“臭小子,你有种。”
麦祖荣气得直跳脚,“呛”的一声,拔出剑。
麦秀芳一看,立刻奔上前来,叫道:“爹,你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
麦祖荣冷冷说:“阿芳,你闪到一边去,这儿没你的事。我早先不知道他是刀魔的徒弟,才青瞑(瞎了眼)救他,我现在是要杀他。”麦秀芳急道:“爹,你老番颠(老糊涂),一会救他,一会又杀他,别忘了他对咱们有恩的。”
麦祖荣得大叫:“死丫头,当着外人面前骂你老子老番颠,你想造反是不是?还是对这小子有意思?”
麦秀芳娇靥通红,一跺脚娇嗔道:“爹,你扯到那儿去了嘛!”
麦祖荣也是血气高昂,说:“行,咱们就扯回正题,你说他对我有恩,我也对他有恩,恩恩相抵,两不相欠,我现在要和他算的,可是血海深仇。”
麦秀芳额眉微皱,道:“爹,他刚刚替咱们杀了勾魂使者,怎会和咱们有仇呢?”
麦祖荣怒骂:“你知道个屁,他的师父刀魔在十年前,曾杀了我——个拜把兄弟包瑞年,而他前些时候又杀死了你舅舅唐天固和七大派的人,这还不能算仇吗?”
麦秀芳忙道:“我曾听您说过。十年前舅舅曾联命合黑白两道人物,在长白山上,围杀他的师父,不然他又怎会杀死舅舅和七大派的掌门呢?”
“阿芳,你这死丫头,胳臂怎地往外弯,你是想(丈夫)想甲起笑(疯了)!”
“爹,你常说冤家宜解不宜结,为什么现在你要自食其言,做只老黄牛?”
“啪!”
麦祖荣想不到麦秀芳会顶撞自己,盛怒之下,一记火辣辣的耳光,打在麦秀芳的脸上。
麦秀芳呆了一下,才放声大哭跑进屋去。
程胜看着他们父女的一场戏,忍不住叹道:“老丈,你戏不但编得好,谈得更是精彩,你要我报仇是一回事,但是‘鸳鸯金锁’确实在你身上又是一回身,我为感激救命之恩,替你杀了勾魂使者。但你不要忘记了,代志还没有结束,阴九幽随时会来找你的。”
麦祖荣身形僵硬,好像一下子血液全冲到脑门,得了脑溢血似的,大惊说:“你……你怎么会知道‘鸳鸯金锁’在我身上?”
程胜见麦祖荣失态,料自己猜的没错,心情特别愉快。
其实原先他见麦祖荣一麦秀芳进屋,连忙朝她使眼色,他就觉得有鬼,不过还是不太敢有把握,只有碰碰运气,没想到麦祖荣居然承认。
程胜笑道:“无论你的戏演得多么逼真,眼神是不会讲白贼(说谎)。”
麦祖荣怆然一退,此时假如程胜要出手抢“鸳鸯金锁”,他是无论如何休想保住。但是,程胜并没有下手说过话后,人已到了大门外了。
麦祖荣脸如死灰的站在那里,他知道鸳鸯金锁在他身上的事,很快便会传遍武林。
到了那个时候,他就会像是具尸首,等着成群的秃鹰来瓜分他的尸肉。
想以这里,他全身不由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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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中,突然传出一个消息,那就是慕容山庄的主人“慕容美”死了。
慕容美,江南第一美女。生前多少达官贵人,江湖豪杰;甚至公子哥儿,想目睹她的风采,一亲芳泽。如今她死了,那些人不全都抱憾终身,失望又失望。
由于容美生前非常有人缘,所以整个武林对她骤然香消玉殒,都感到十分震惊,同时也感到惋惜。
关于慕容美身后之事,各大派已自告奋勇,组织一个治丧会,公推少林掌门“悟禅”大师主其事。
进入九月了,天气虽然还炎热,但是入夜之后,已有了些凉意。
夜很静。
冷风在窗外呼啸。
远远的江水,在夜色中显得凄迷。
也不知是烟?还得雾?大厅中挂着素幔,白烛高烧,烟雾袅袅,数十名武林顶尖高手,肃穆的排列着。
场面浩大庄严。
在一堆堆美丽的花后面传出,一阵阵的哭泣声,但见一个黄脸膛的半百老妇,和一个二十一、二岁,眉目清秀的年轻人,跪在花堆中哭泣。
原来,棺木四周堆满了鲜花,鲜花好比美女,无奈美女已逝。
哭声凄凉哀痛,使得这个原本充满悲切的场面,更加让人难过。
一个五十多岁,四方脸,羽眉圆眼,身穿米黄单袍的老者,黯然道:“老夫人,您要节哀,令嫒不幸去世,不但是慕容山庄的损失,同时也是整个武林的损失,我辈俱感哀掉!”
这人脸色虽然悲戚,但他双目中,闪闪射出惧人的威光,他正是铁枪门的第六代嫡传“无敌枪”丁晓峰。
另一个面皮微白的老僧,垂首合什说:“丁大侠所见甚是,请老头人保重,贫僧谨代表南海上下弟子,敬最高慰问之意。”
言毕,合什深深一揖。
那半百老妇含泪道:“多谢空灵大师和丁大侠,以及各位英雄产来吊慰,请恕老身不能全礼。”
说着,和慕容美的侄儿“慕容泰”,躬身还了一礼。
突听一人有感而发叹说:“唉,江湖中拉二连三出事,说来令人寒颤,神刀门主和七在派掌门,不幸死在霸刀之手,如今慕容女侠又香金消殒,看来今后江湖要多事了。”
另外一个人接着道:“华山掌门纪大侠顾虑的不错,难道咱们就这样消极下去吗?”
华山掌门“纪金虹”,四十多岁,武功高不可测,乃当今各派掌门中最负盛名的一位。
纪金虹微微一笑,说:“听项兄的口气,是不是有好点子?”
这位长得脸方铜铃眼的大汉,乃是大巴龙虎寨主“项威”,道:“现今各位掌门以及各路英雄都会集于此,这是老天爷特意安排,为了整个武林安宁,咱们是不是该推举一位武林老大出来对付霸刀?”
此言一出,众人心中不觉微微一动,似乎有所同感,纷纷说:“是啊,江湖中要没有一个大哥,现面主持正义,江湖人就像一盘散沙。”
“我早就有这个意思,只是一直没机会开口,现在好了,总算项兄提了出来。”
“老夫举双手赞成。”
众人一阵议论,兴奋不已,忽听一人插咀道:“卖屎,卖屎(不行)!”
众人循声望去,见说话的人是少林悟禅大师,不禁有些纳闷。
茅山派掌门“古月道长”,奇怪地说:“项主的话很有建议,大师怎会认为卖屎?”
悟禅大师合什手道:“阿弥陀佛,古月道兄有所不知,慕容施主尸骨未寒,我等怎好就在她的灵堂上,大搞推选盟主之事,依老衲之见,起码也应该过了七七再说。”
古月道长向来行事就比较邪门,因此听了悟禅大师的话不以为然说:“我们这些人不是掌门,就是寨主、帮主,平日就忙得胡说八道,那来这么多闲功夫,只等慕容美女入土之后,便将一拍尔散,那里还能等到七七之后?”
另一个身材硕长,皮肤白嫩,十指修长的中年人,接口道:“古月掌门说得对,谁也无法等到七七之后,不过若是现在就推选盟主,对于慕容姑娘的遗体,也是非常不敬的。”
“兰大先生向来有‘金头脑’之称,想必是有个绝妙的点子。”
兰大先生微晒一下,笑道:“绝妙点子倒不敢当,只是个小小意见而已。”
众人连忙催说:“兰大先生请说,快请说,别吊大家胃口。”
兰大先生笑道:“我这个意见,是一个折衷办法?”
“怎么个折衷法?”
“选盟主当然要选,但时间上来说;既不是现在,也.不着等到七七之后。”
“那是什么时候呢?”
“就慕容姑娘入土那一天。”
众人一想都觉得不错。
因为这样做既不亵渎慕容美的遗体,也不致耽误了各人的事情。
所以大家都附和赞成。
悟禅大师颔首道:“兰大先生顾虑周到,老衲没意见。”悟禅大师乃今日群雄相聚之首,他既没有意见,其他的人也当然没意见。
纪金虹朗声说:“那么,就等三天之后安葬慕容姑娘后再说了。”
说话之时,他目光扫向众人,面上泛出冷冷的笑意,丝毫没有吊丧之悲。
此时,慕容山庄的门人,等群祭拜完后,分别将他们安置在灵堂四周的厢房。
******
烛光不断在燃烧,烟雾弥漫,灵堂之中呈现一片死寂。
夜。
更深了。
寒意似乎也更重了。
外面的更声已敲过三响。
正是睡眼最沉时候。
谁知,这时竟有一条人影,有如鬼魅一般,轻飘飘到了灵堂。
他头上戴着一顶鸭舌帽子压得很低,遮住他大半的脸。
他的右手戴着闪闪发光的手套,左手拿着粗布裹着的兵刃,是霸刀程胜。
他目光一扫,然后冷冷的道:“哇拷,别躲了,都出来吧!”
他说过之后,四周并没有——点反应,等了等,还是静悄悄,就像他刚才是地对死人说话似的。
“唉,你们这些人真他娘的麻烦,非要劳动我来动手不可。”手掌微扬,一股风打向灵幔,灵幔登时被他的掌风卷去。
“啊!”
突然一声尖叫,一道寒光直向那人罩去。
程胜身形微侧,冷冷道:“老夫人,我是慕名而来,可否开棺一瞻慕容美的遗容吗?”
原来,刚才出手的是慕容老夫人,她身形发矫健,出招狠快,竟看不出一点老态。
只可惜她碰上的是霸刀程胜。
慕容老夫人厉声说:“你在骗三岁小孩是不是?虽然我老太婆不知道你是刀魔金城宇,还是霸刀秦胜,但你前来的目的,难道还能瞒得过人吗?”
程胜道:“老夫人真不相信?”
“唉,人都死了,难道你还想鞭尸,让她不能安息?”
“死人最大,我怎敢有此意?”
程胜话刚说完,只见寒光一闪,又是一剑出其不意的刺向他,同时愤怒大喝:“既无此意你又来干什么?”
程胜滑步闪身,又避过那人一剑,道:“哇拷,当然是有所为了,我刚才不是说过,是慕江南第一美女之名而来。”
“我姑姑已经死了,看不看都没什么关系。”
这人正是慕容泰,慕容美的大哥“慕容一华”之子,他们祖孙俩未击中,都不由骇然的瞪着程胜。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不敢以真面目见人?”
程胜还未回答,忽听一阵细碎脚步声响起,大厅中又多了五人。
个个眉现杀机,手中紧紧抓着长剑,一步一步逼向程胜。
程胜学深吸一口气,道:“我是不愿滥伤无辜,你们快退下。”
那五人脸色一变,异口同声说:“你死到临头还敢逞强?”
程胜笑道:“哇拷,就凭你们只怕不够塞牙缝,埋伏两边的人也逗阵来吧,大家老热老热(热闹)。”
只悟禅大师说:“阿弥陀佛,小施主眼力过人,轻功了得,比起刀魔金城宇不差上下,咱们既已被你发现,我们只好厚颜相见了。”
悟禅大师“小施主”三字一出口,众人都不禁怔了下,此时只见悟禅大师在前,其余若干高手在后,纷纷从前后两面闪了出来。原来,三更时分,并不是沉睡之时,而守株待兔的时候。
慕容老夫上前道:“悟禅大师怎知道他不是刀魔?”
悟禅大师白眉微皱,说:“刀魔十年前已是中年人,如今算也该有五十多岁了,口音必定是沉着苍老,而这人不论口音语气,最多不会超过二十一、二岁,因此,老衲敢说他不是刀魔。”
兰大先生说:“他要不是刀魔,那就是江湖上传说的霸刀秦胜。”
悟禅大师沉吟道:“这个老衲不敢确定。”
程胜暗暗佩服悟禅大师的细心,他一掀鸭舌帽,露出帅气的脸,笑着说:“哇拷,被你猜中了,我就是霸刀,哈哈,但你们还是猜中了,我就是霸刀,哈哈,但你们还是猜错了一点。”
“那一点?”
“我叫程胜,程咬金的程,不是秦胜。在此特别向你们纠正。”
纪金虹喝道:“程胜也好,秦胜也罢,捣乱灵堂就是不该。”
程胜冷冷说:“哇拷,你们是不是又想重施十年前长白山故技?”
悟禅大师合什道:“岂敢,岂敢,我们只想请程施主打消杀戮之念。”
程胜说:“哇拷,我有说过要杀人吗?”
程胜说:“好,到了这步,就算我要杀人吧,冤有头,债有主,我是从不妄杀一人,希望大和尚把他们都带出去。”
纪金红道:“好个冤有头,债有主,咱们好像都跟小兄弟无冤无仇,小兄弟又为何要来杀人呢?”
程胜道:“跟我是无冤无仇,但跟我师父却有深仇。”
“刀魔金城宇?”
“不错。”程胜一字字道:“师仇子报,天经地道,你们想赖是赖不掉的。”
“冤家宜解不宜结,慕容施主既然已经去逝,老衲想请程施主慈悲为怀,放弃对慕容施主的复仇之念!”
程胜把鸭舌帽一拉,又把帽沿压低,怀疑道:“大和尚,出家人不打诳语,我问你,慕容美那只老妖精真嗝屁吗?”
悟禅师微微一怔,纪金虹连忙接口:“当然,慕容美已经死了。”
项威也道:“死可以拿来讲生笑吗?”
程胜冷冷说:“假如我说她没有嗝屁呢?”
此言一出,众人都不由心头一懔!
无敌枪丁晓峰冷笑道:“嘿嘿,除非你再去造一个慕容美出来。”
程胜扫了一眼众人,笑得很邪,笑得令人恨得牙痒痒的,说:“我根本不需要那样做,老实说,你们想的这个点子还不赖,险些害我上当,你们先在江湖上散布慕容的死讯,用意不外是想把我骗来,然后加以联手围攻。事实上,慕容美还好好的活在世上,甚至比任何人都活得还好。”
项威眼露称赞之色,说:“小子你真厉害,想不到这件事也被你看出来了,不亏是刀魔调教出来的。”
悟禅大师叹道:“程施主是如何识破的?”
程胜一笑,说:“江湖中谁不知道江南第一美女慕容美,对护肤、养颜、健身多么痴狂,不然如何能永保第一美女之美誉。既然如此注重保养,又那能容易死呢?既然不容易死,那就是假死罗!”
悟禅大师叹道:“我等计谋既已被程施主识破,一切作为已不需要再加掩饰。慕容施主,请现身出来吧!”
“车L!”
只听一响,棺森盖飞了起来,慕容美也随着棺木盖,从棺材里飞身而出。
一身素白的衣裙,襟脱着丰满却苗条的身材,更显出成熟中带有少女的纯洁;不放胭脂的素脸,虽然现出些细致,却更增添她妩媚的风韵。成熟、丰丽的风韵。令人忍不住多瞧她几眼。
慕容美姗姗走到众人面前,妩媚一笑,调侃程胜道:“想不到刀魔的命真大,雪崩都没有把他压死,还调教出一个如此风流缘投的弟子,甲无彩(真可惜)你今天,就要死在我们手里啦!”
程胜一点也不生气,潇洒把帽子一剔,反唇相应识地说:“哇拷,你今天不是在办丧事吗?我正好让你美梦成真。”
“是吗?”
慕容美眼波转动,又向程胜瞟了一眼,燕子般轻盈,然后手上香帕朝他脸上一挥,娇笑走到悟禅大师身边。
程胜闻到一阵芳香。
悟禅大师合什道:“程施主,请听老衲最后警告,放弃对慕容施主复仇之念,老衲担保我等今日绝不伤你分毫:”
程胜笑着说:“哇拷,若凭你们也能伤得了我,我也就不会来了。”
纪金虹不耐烦的道:“悟禅大师可必和那小魔头多费唇舌,他的迷药就快要发作了。”
程胜倏然变色,说:“你……你说什么?”
纪金虹哈哈大笑道;“刚才慕容美走到你身前,对你又是秋波,又抛香帕,只不过是先稳住你,否则你又岂会那么容易中了慕容美的独门迷药,哈哈——”
程胜怒喝:“好个不要脸的八婆。”飞起一脚,将整张灵桌都踢得飞了出去。
众人见状,立刻身形一闪,已在一丈开外,纪金划虹笑道:“情圣,我看你还是莫要生气的好,否则药性发作快,到时做不成情圣,便成了牛奶香蕉圣代啦,哈哈……”
程胜只觉身子毫无异状,还怕他是危言耸听,但暗中一提气,一口真气果然懒懒的提不起。
“操你个舅舅的熊。”
他又惊又怒,飞扑过去,皮掌挥出。
“来呀,欢迎你来打我。”
那纪金虹却笑嘻嘻的站在那里,动也不动,伸手却朝他招手。
但程胜手掌还没挥出,身子便已跌落下来,四脚竟然突然变得软绵绵,使不出任何力。
他耳畔只听得众人得意的笑声,渐渐地,他什么都听不到。******-
盏灯,灯光照着程胜的脸。
程胜只有觉得这盏灯,似乎在他眼前不停的旋转,他想伸手掩住眼睛,但手脚却丝毫不能动弹。他头疼欲裂,喉嘴里更似被火烧一般,他咬一咬牙用力瞪眼。
于是,他瞧见灯光后的那一张张的笑脸。
只听慕容美娇滴滴道:“好了,好了,情圣果然醒来了,待会老娘可要领教他的调情高手。”
只听项威笑道:“你脸上的皱纹得可以突死一只河神(苍蝇),还妄想吃牛犊,见未见笑(要不要脸)?”
慕容啐了他一口,娇嗔说:“呸,狗咀里吐出不象牙,老娘天生就喜欢小帅哥,瞧你们一个比一个又老又肥,老娘看了就倒胃口。”
兰大先生笑了笑,道:“这你又不懂了,老头子有老头子的滋味,胖子有胖子滋味,和尚也有和尚的一番滋味,那当真是各有千秋,各有好处。”
慕容美瞟了一眼悟禅大师,娇美的声音,说:“和尚我倒是没尝过,不晓得滋味如何?”
悟禅大师气定神闲,将他们的话当成耳边风。
突听南海空灵大师道:“你们怎地如此未见笑(不要脸),还不快些问话,问完了也好送他去阎王那儿报到。”
项威哈哈笑说:“空灵大师一听到男女关系,就挡味条(受不了)。”
空灵大师所脸红脖子粗,项威是绿林出身,可管不了那么多。
纪金虹插咀道:“好了好了,不要说了,咱们办正事卡要紧。”
慕容美娇滴滴说:“悟禅大师,你说咱们该如何处置他呢?”
悟禅大师还未开口,程胜已切齿抢说:“老和尚,你们只要将慕容美狐狸精交出,我今天便放过你们。”
纪金虹大笑道:“妙极妙极,各位可听到他说的话吗?这小子说今日要饶了咱们,咱们还不赶紧谢谢!”
话未说完,一阵哄堂大笑,笑声震耳,几乎要把屋顶掀掉。
程胜他们笑完,才说:“哇拷,你们是不是牙齿白?”
慕容美吃吃笑道:“你此刻被咱们用十八道牛索捆住,又被悟禅大师点八处穴道,你不求咱们饶你,反说要饶咱们,天下有比这更妤笑的事吗;”
茅山派的古月道长,眉头一皱,说:“这小子是不是被迷药给迷得头壳锈豆?”
程胜冷哼道:“头壳锈豆的是你们。”
慕容美娇嗔说:“哎哟,小冤家,到了这种地步,咀巴还是不饶人,真够酷。”
“臭婆娘!”程胜突然大喝一声,中气十足,众人耳朵都被震麻了。
慕容美失声道:“不好,小冤家中气又足了起来,莫非老和尚的点穴手法,已被他在暗中行功破去了?”
程胜大笑说:“你果然聪明,怪不得这些老男人老和尚会被你耍得七晕八素团团转。”
话声未落,身子突然暴立而起,双臂振处,捆在他身上的十八道牛筋索,一寸寸断落。
项威吓得哇哇大叫:“完了,要死人了。”
话声中,他人已在十余丈外,他可逃得快,却苦了别人。
“哗啦啦!”
丁晓峰撞倒了桌子,在地上连滚几滚,突然不见了,原来已滚出了门外。
慕容美吓得花容失色道:“好女不跟男斗,我要脱衣服了。”
哇拷!她竟真的脱下件衣服,抛向程胜。
程胜挥掌去衣服,她人也不见了。
紧跟着,纪金虹、空灵大师、悟禅大师、慕容老夫人,以及慕容泰,全都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兰大先生来不及逃,只得挺住,笑道:“好,程胜,兰某就来和你较量较量。”
咀里说着话,突然一闪身,到了古月道长背后,又说:“不过还是古月道和长的功夫好,小弟不敢古月道长争峰。”
其实程胜人虽然站起,真气尚未凝聚,这几个若是同心协力,一齐出手,程胜还是必死无疑。
但他算准了人性弱点——自私自利。而且他们也听说过,唐天固和七大派高手是在何种情况下死的,所以他们不怕才有息。不到眨眼工夫,一个个全都逃得干干净净,只留下古月道长木头般站在那里。
程胜真已聚,目光逼视古月道长,道:“哇拷,你怎么不溜?”
古月道长背脊挺得直,说:“茅山派在江湖上虽然不大入流,但贫道一生对敌,从未逃过。”
“带种!”
“谢谢!”
语声未了,身形暴起,长剑刺出。
而程胜竟以赤手来接,这岂非有如送死。
殊不和程胜戴着的手套,不但百毒不侵,而且无坚不毁。
“喀嚓!”
突然古月道长的长剑到了程胜的手里,古月道长心里又是惊惶,又是胆怯,然后他的剑变成了两断。
“走吧!”
手掌一震,将古月道长抛了出去。
古月道长果然不愧武林高手,凌空一个翻身,飘落在地并未的跌倒。
“此刻你饶了贫道,待地我却不会饶你。”
程胜笑道:“青菜(随便)。”
“好!”
古月道长脚一跺,转身走了。
程胜大喝道:“你们把臭婆娘,狐狸精慕容美交出来,否则我将慕容出庄毁得干干净净。”
无论他叫破嗓子,四下却寂无应声。
“咚!”
“哗啦啦!”
程胜想要诱出他们,便开始拆起房子来。
一脚将旧桌子踢得粉碎,一拳将壁击穿个大洞。
他一路打了去出,桌子、椅子、墙壁、门窗;无论什么,只要他拳脚所到立刻就变得粉碎。
刚才那精致雅观的房子,立刻就变得一塌糊涂,不成模样。
但庄里的人却像已全死光了,没有一个露脸的。
“操你们个舅子,我看你们能躲到几时。”
冲出门,身形一转,飞起一脚,旁边的一扇门也倒了,门里有两个人见状,转身就逃。
程胜一个箭步窜过去,一把抓住一人的背后。
那人一身武功也还不弱,但不知怎地,此刻竟丝毫也施展不出。
“说,慕容美那只狐狸精在那里?”
那人不答,反笑着说:“小的叫福林。”
然后,他就只是含笑瞧着程胜的手,不再说话,程胜不是笨蛋,当然懂得他的意思。
“你最好别搞怪!”
然后放松了手掌,福林这才笑道:“我若是悄悄告诉你,慕容美在那里,又当如何?”
“你立刻就可以走。”
“一言既出,四马难追。”
“当然。”
“好,你请随我来。”
两人一先一后,走了出去。
夜色正静静地笼罩着这慕容山庄,月光下,慕容山庄看来平和又安静。
福带着程胜走在丽满银光的小径上,脚步非常轻,一直走到小径尽头一栋孤立的小屋。
屋门半掩,有灯光透出。
福林轻声道:“慕容美便在屋里,胜哥一直是我崇拜的偶像,希望有空能教我两招泡妞功夫,我将感激不尽。”
屋子的中央,有张很大的床铺,床铺上似乎有个人躺在那儿。
“狐狸精,你还想溜吗?”
程胜迫不及待冲上前去,却突然将那张大床劈得稀巴烂。
“哇拷,又上当了!”
那里有什么慕容美?只不过是用枕头堆成的。但程胜发觉时已太迟了。
“咻……”
满屋风声骤响,数百点银光乌芒,已四面八方,暴雨般向他射了过来。
暗器风声,又尖锐、又迅急、又强劲,显然这数百点暗器,无一不是高手所发,正是秘欲将程胜置之死地。
因为,他们已将程胜当做是第二个刀魔金城字,因此非除掉他不可。
这些暗器将屋子每一个角落全地都占满,当真已算准了程胜再没有可以闪避之地。
“哗啦啦!”
谁知,程胜大喝一声,身子拔起一声暴响,他身子已撞破了屋顶,飞了出去。
“哇塞!”
“卡紧栓(快溜)!”
屋子四周暗影中,惊呼不绝,十条余人影,四下飞奔逃命,刹那间便逃得无影无踪。
程胜见一派掌门,吓得鸡飞狗跳,又是好笑,又是生气。
他站在月光下,大叫:“哇拷,如此暗算,岂能算是光明正大,你们这些老骨头真是未见笑死;若是想要我的命,干嘛不敢出来拿呢?”
四下仍是一片静寂,没一个人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