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豪见阻止已迟,于是怒喝道:“你是什么人,要你来多管闲事?”
“过路的,因看不惯你这种残忍的手段,顺便替你代了劳,连个情都不承,还发什么狠。”
“哼!说什么看不惯,分明是别具用心!”
“硬要说是别具用心,就算是别具用心吧,难道还要叫我替你赔命不成!”
“你以为我不敢要你赔命吗?”
“红遍半天边的一代奇侠,手底下死个把女人,算得了什么!”
“那你为什么还要多管闲事?”
“刚才不是说过了,就是因为看不惯嘛!”
“看不惯便怎么样?”
“就是这样嘛,干脆杀了他!”
那黑衣女人说着,就用纤手往地上钟观察一指,态度不仅自然,同时觉得杀个把人不算得什么似的。
至此,季豪才仔细向这黑衣女人上下一阵打量,觉得她虽然长得并不美,却有另一种难以言宣的气质。
这种气质,说它是冶荡似乎也不像,说它是种杀气,也有几分近似,说它是两者的综合体,也未尝不可。
总之,令人一见之下,对她既有一种爱慕,也有一部份畏惧。
这黑衣少妇见季豪对她不住的打量,即道:“怎么样,看我长得还够美吧?”
季豪闻言,除觉得有点脸红之外,却暗自忖道:
“这是什么话,那有这样单刀直人的问话态度!”
不料他忖思未毕,那黑衣少妇又道:“怎么不说话呀!说美说丑,我都不在乎的!”
“美,真美极啦!”
季豪本是一句气愤之言,不想那黑衣少妇听后,忽作惊喜的道:“真的吗,你没骗我吧?”
她一方面说,一方面就朝季豪身边挨去。
而一只纤纤玉手,已向季豪臂上搀扶。
这种态度,顿使季豪立生厌恶,忙双掌猛推,身子也籍势跨出了两步。
不料他刚行跨出,那黑衣少妇却咯咯娇笑道:“看你这人满老实,谁知竟如此不规矩,推得人家痒痒的,你摸摸看,心口还在跳动呢!”
说话中,真的挺住高耸的胸脯,又准备往季豪身上凑来。
季豪忙退了两步,怒道:“再这样不知廉耻,可别怪我要不客气了!”
“不客气又该怎样,莫非还想一掌毙了我不成?”
季豪遇到这种人,也真感到有点束手无策,干脆来个不理。
黑衣少妇见季豪不理,随又道:“再说我让你摸摸,仅不过证实我心里真在跳,并无什么不名誉的事,也谈不上‘不知廉耻’四字。”
“你可知道男女授受不亲?”
“哎哟!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能出来跑江湖,在江湖之上,那还能讲究这些陈腔滥调的臭规矩!”
“江湖也得讲江湖规矩,何况我和你素不相识。”
“常说一回生,两回熟,今天虽然是初次见面,明天再见,我们便是老朋友,你说是吧?”
“谁有闲心和你磨牙,没事就请便吧!”
“刚说了几句话,就下逐客令,不嫌有失礼貌吗?”
“遇到你这种人,不得不如此!”
“什么事使你如此烦恼,可否说出来听听?”
“你是走不走?”
“走当然要走的,不会永远住在这荒野之地!”
“那就请便吧!”
“不过我看你一个人也很烦恼,可否说出来听听,或者可以解除你的烦恼也说不定!”
“在下的事,向不劳别人费心!”
“你这人太固执了,不管就不管,不过能否麻烦你送我一程?”
“难道你没有腿?”
“腿当然是有两条,只是前面的尸体纵横,看到就是胆寒!”
“哈哈哈哈哈……”
季豪听后,忽然发出一阵大笑,直听得那黑衣少妇玉容微变,半晌始道:“可是笑我胆小么?”
“你的胆量并不小,只是却看错人了!”
“什么地方对你看错啦?”
“我季豪虽然年幼,但还不致无知到这种地步,假若真的胆小,还能连是非都不问,便动手杀人?”
黑衣少妇闻言,面色陡然一变,跟着秋波微转,
立即又娇笑道:“人家帮了你的忙,不唯不禁承情,反而出言讥讽,真是太不知好歹了!”
“不知好歹的不是我!”
“不是你,那一定是我-?”
“究竟是谁,个人心里有数!”
“懒得和你-嗦,再见吧!”
黑衣少妇好像有点生气的样子,口内如此说着,便娇躯一扭,袅袅婷婷迳往玉门关方向而去。
季豪见她去后,心中越想越起疑,觉得这黑衣少妇来的太过突然,假若料想不错,必然与“五月枫”有关。
若依她说是“过路的”,实在有点不可能。
因为此处并非官塘大道,何以会到了此地?
越想越疑,身形陡起,急从后面追去。
刚越过一个山丘,那黑衣少妇竟然在路旁坐着,好像预料季豪必然赶来一般。
她见季豪忽忽而至,即站起身来道:“这是第二次见面,我们应该是老朋友了吧?”
季豪冷哼了一声,并未理他。
黑衣少妇见季豪不理,又道:“老朋友见面,怎么老是竖眉瞪眼,让别人看了,岂不有点心冷!”
“冷你就冷着吧,与我季豪没有关系!”
“啊!你是季豪,我说怎会如此不近人情?”
“知道我不近人情,你就不要理我!”
“不,我却觉得你有很多地方,执拗的令人可爱!”
“呸!谁要叫你爱,谁就倒了八辈子霉。”
“哎哟!你这么一说,我岂不成了个人见人怕的母老虎了吗?我还想找一个如意郎君哩。”
“既然自称母老虎,一定要配一只公老虎了。”
季豪本是想骂她的,谁知她不但不恼,反而咯咯娇笑不止,直令季豪听得不禁一呆,随道:“如此高兴,一定很称心-!”
“要称心,最好他是一头白虎。”
“依我看,最好是黑虎,才能成双配对子。”
“我却希望他是一头白虎,方显得黑白分明。”
“假若找不到呢?”
“我想将来一定可以捉到一只!”
“那你就去捉吧,我却无闲心跟你磨牙!”
季豪说着,便身形陡起,直往玉门关领先而去。
黑衣少妇见他要走上且刻急起直追,并娇唤道:“等一等,咱们一起走!”
季豪听到只装没听到,一个劲的狂奔,转眼之间,已到了枫扬庄,那里已成残垣断壁,焦臭一片,甚至尚有一部份,青烟袅袅,随风飘逝。
他看了一眼,虽然这把火是他自己所放,此刻再看,也不禁有点不忍。
同时想到了素姑,不知现在已到何处去了?
就在他驻足观望之中,黑衣少妇又在身后道:“好好的一所宅院,被烧成这个样子,实在太有点可惜!”
“怎么,你觉得心痛是吧?”
“关我什么事,只不过随便说说而已!”
季豪冷冷哼了一声,放腿狂奔起来。
他在狂奔之中,对于黑衣少妇的轻功,也有点暗自骇然!
因为适才自己虽未尽全力,也非一般人所能及,而这看去娇弱的少妇,竟在自己微停之下即赶了来,这份轻功,也实在不可小觑!
所以这次全力狂奔中,偷眼往后一瞧,果见后面一条黑影,在风驰电掣的,从后急急追来。
于是心中冷然一笑,急向玉门关奔去。
及到了玉门关,季豪却先不进关,仅在关外的暗处,暂时躲避起来,看她究竟要作些什么?
谁知他左等右等,直到了东方发白,仍未见黑衣
少妇走过,心想她可能转到别处去了,便慢慢走进了玉门关。
这里的商业虽不十分繁盛,但客栈却特别多,大概是通往西域的必经要道之故吧,所以一大早便见有不少来往行人。
一般客店,大多是夜晚住客,天一亮客人均起身离店。
可是自己一大早却要去住店,不免令人起疑。
因此,季豪进了玉门关之后,犹豫不决的尚在街上慢慢晃荡,没有立即住店。
不料当他刚走到街中间,便见一位店家迎面一躬,然后笑脸问道:“相公可是姓季吗?”
季豪闻言一怔,颇为诧疑的道:“你何以认识我?”
“嘻嘻,小的和相公并不相识,因为一位姑娘已代相公订下房间,特命小的在街头相候!”
“是怎么样一位姑娘?”
“约二十岁不到,美极了!”
“穿什么衣服?”
“全身黑衣,怎么相公不认识?”
“哼!又是她!”
季豪虽口内如此说,暗地里也感到惊心不止。
实在太不可思议了,自己等了很久,都未见她过来,竟不声不响竟跑到前面来,莫非另有近路?
不然,分明已落后很远,怎会跑到前面来?
假若真是有为而来,自己可真要防备了!
想至此,便向店家问道:“她现在可在店中?”
“早走了,仅订下房间后,交代小的在此等候!”
季豪听至此,更是心下犯疑,随道:“店钱付过没有?”
“相公只管放心,已经付过了。”
“既然如此,等她再来时,就说我已回转黑松林,没时间在此等她了!”
说完,又大摇大摆的出西门而去。
此刻往西去的客人很多,他便向一位年老的商人借来一件破皮袍,及一顶低檐毡帽,皮袍往身上一披,毡帽拉得很低,杂在商人群内往西而去。
直快到指引灯下时,便转往金沙泉而去。
到了金沙泉,除房舍仍然未动之外,一个人也不见了,显见并不如自己所料,可能五月枫的人并未来此。
于是又从金沙泉,越过阿尔金山沿南麓东下,到了卧牛峰上,已是太阳偏西了。
你道季豪因何放着店不住,无端又转回金沙泉,再绕道山南而到卧牛峰呢?
说穿了,这是他犯了疑心,以为那黑衣少妇既然先走,必然有她的阴谋。
而且这种阴谋,不是要对付自己,便是要金沙泉的黄理泉找过节,为了隐密自己的行动,所以又改变自己的装扮。
至于绕道阿尔金山之南,乃是在他的猜想中,玉门关一带,定有五月枫的不少眼线,不然,绝不会自己未到,好像人家把自己的企图摸的一清二楚,这在自己的警觉上显然已输了一筹。
谁知他这样一来,当真使五月枫的人,立刻又慌了手脚,尤其那位黑衣少妇,更是气愤异常。
且说季豪到了卧牛峰下,先在山谷里选择了一处隐秘之地,吃过干粮,便打坐调息起来。
直到天夜二鼓,方脱去皮袍,迳往卧牛峰走去。
卧牛峰并不太高,可以说上面是光秃秃的,除一些不高的杂草之外,连树木都不多见,说得上是座穷山。
及他到了峰顶,那白胡子老老已赫然先在。
见季豪走来,即哈哈大笑道:“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长者有约,怎敢不来!”
“你的眼中还有长者,真是奇迹。”
“不必多-嗦,约我到此是另有话说呢?还是单为了要猜我的师父?”
“两者都有!”
“是先猜,还是先说?”
“任凭你吧!”
“是你约我来的,还是客随主便的好!”
“那咱们就先猜后说如何?”
“好,就请猜吧!不过假若猜不出呢?”
“绝不会有的事。”
“很难说,假使万一说不出呢?”
“你的意思,是要立一个彩头-!”
“正是此意!”
“老朽身无长物,假使输了,能给你些什么呢?”
“就以昨晚你用的两种功夫相授如何?”
“好小子,原来是准备打我的主意!”
白胡子老者说着,随摇摇头道:“就这样吧,恐怕难如你的理想!”
“什么事,也不能如此自信,等猜过之后才能知道!”
“我的彩头,已经说出,你可有什么绝活?”
“蝮珠羽剑如何?”
“太高了,我岂能哄骗你娃儿的东西?”
“除此之外,根本就没值钱的东西,怎办?”
“这样吧!就将从师的经过告诉我。”
“一言为定,进招吧!”
季豪说着,就站好了脚步,准备白胡子老者的进袭。
白胡子老者仅望了一眼,即微笑道:“娃儿,你这种架式叫什么名堂!”
难怪白胡子老者有此一问,原来季豪所站的脚步,并非一般人所站的不七不八,而是两脚平行,脚尖稍向外张之势。
其实,他这种姿势,正是烟云步的准备架式。
所以当季豪听后,即道:“告诉你也无妨,这是一种准备式!”
“什么功夫有这怪的准备式?”
“说你也不一定知道,等下就明白了。”
“好胆大的娃娃,看我能不能知道!”
白胡子老者说着,便一掌向季豪胸前印来。
季豪站着并未动,直到掌风及体,方滴溜溜一转,已自避了开去。
白胡子老者见状,不禁诧异万分,忙问道:“娃儿,这是什么身法?”
“可曾听说过烟云步?”
“烟云步?”
“是的,听说过吗?”
白胡子老者沉默了半晌,方喟然一叹道:“这第一场老朽已输了,再看第二场吧。”
“怎么还未看清底细,就自认输了?”
“老朽连这个名词都未听说过,怎窥其中玄妙!”
“下一场比什么呢?”
“听说你的宝羽很利害,就看看你的羽法吧!”
“那有什么羽法,我用的向来就是剑法。”
“也好,那就算是剑法吧!”
“你要注意了!”
“放心,一般的剑法,不一定能伤得了我!”
“别吹大气,看招!”
季豪喝声方落,拔剑出招,冷心剑法的第一式“走投无路”便随手用出,其手法之快,堪称江湖一绝!
白胡子老者见状,心下又感一惊,因为从这一招中,不仅变化特奇,且一般冷森森的潜劲,几乎令他难避。
但刚转过身,季豪的第二招“含垢忍辱”已紧使出,逼得白胡子老者连退了两步,忙叫声:“停!”
季豪忙收住势子,吃惊的问道:“猜着了吗?”
白胡子老者沉思了一下方道:“只有一些像,尚不敢十分确定!”
“像什么剑法?”
“剑法的名称,不必谈它,在路子上,有点像‘武林怪杰’的手法,不过有一点却敢断定,这套剑法就是由你师父亲自使出,不一定有这大威力!”
“武林怪杰是谁?”
“这是一位从前的有名人物,也是红遍半边天的一代大侠,只是这多年来已经不见踪迹了。”
“先说说他的长像,看是否对?”
白胡子老者黯然嗟叹了一阵,方道:“先坐下我们再慢慢说吧!”
季豪见他伤神的样子,也觉有些不忍,忙道:“这中间还有什么曲折吗?”
“曲折虽有,但并不大,只看感受的心境而已!”
“可否说出来听听?”
白胡子老者沉思了一阵,始道:“那是数十年以前的事了,在中原出现一位怪杰,单来独往,在中原打遍了各门派,均是大胜而归,所以武林中途他一个外号,叫做武林怪杰!”
“名字倒很别致!”
“确很别致,尤其一双铁掌,更是无人能敌,因此又有人称其为铁掌老人!”
“用的是什么掌法?”
“颇具威力的金刚掌!”
“啊!金刚掌?”
季豪听了“金刚掌”三字,即把眼睛瞪得很大,非常惊喜的重覆着。
可是那位白胡子老者,却误会了他的意思,以为季豪是初次听到这种掌法,随微带不屑的道:“单以掌法而沦,缺点仍多,可是另辅以‘无霸神功’之后,这套掌法便不可同日而语了!”
不料白胡子老者说至此又向季豪瞟去,却听他喃喃自语着:“无羁神功?”
“金刚掌?”
“嗯,绝没有错!”
于是,白胡子老者非常诧异的道:“娃儿可知道这两种武功?”
季豪见问,迫急不及待的道:“先不谈这些,只说他叫什么名字吧!”
白胡子老者看季豪的神色,更加有些不解,因为若是自己已猜对,何以他连师父的姓名都不知道,若说不对,为何独对这两门武功发生了兴趣,随不答先问道:“莫非你与此人有仇么?”
“老前辈请勿多疑,我们之间,不仅没有仇恨,相反的,恐怕另有深厚渊源呢!”
“娃儿怎么越说越玄了,既不是师父,也非仇人,另外还会有什么渊源?”
“你怎知不是我师父?”
“连他的姓名住地都不知道,怎会是你师父?”
“很难说,你先说他叫什么名字吧?”
“武林怪杰卫长风,也有人称他为铁掌老人!”
“长像如何?”
“数十年未见面了,假若未作古,也应该和我差不了多少。”
“住在何处?”
“最早,并无固定住址,当年昆仑一会之后,即失去他的踪迹。”
“可曾听人传说过?”
“有人说他隐居大白山,只是也曾经有人到大白山找过他,不仅没有见面,还差点迷失在山上!”
“一定是被困在阵中了!”
“你怎么知道大白山上有奇阵?”
“在那里住过三年,岂能不知!”
“这就不对了,卫长风并不懂奇门遁甲之术!”
“我刚才用的剑法,你可识得?”
“以诡谲的路数看,似乎有些像,只是惭愧得很,不敢肯定说出!”
“剑法既不敢肯定说出,何以敢断定他不仅奇门遁甲之术?”
季豪这一反问,反把白胡子老者问得闭口无言,半晌答不上话来。
季豪见他沉思不语,随道:“不是晚辈饶舌,应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何况你们分别已数十年之久,难道在这数十年中,就不能另创绝学吗?”
“娃儿有见地,不过我却敢断定,你方才用的那种身法,绝非卫长风所授!”
季豪见他说的如此肯定,对于老一辈的见识,也不禁暗自佩服,随毫不隐瞒的道:“老前辈所见极是,这种步法,确是另有所出,但不知从何处看出绝非卫老前辈所传授?”
“博大精深,光明磊落,就凭这一点,卫长风即无此雅量!”
这种评语,直把季豪听得无限佩服,回想自己离开玄冰峰以来,会过的人,也确不少,有的以浑厚见称,有的以狠辣见长。
再以最近所遇的五月枫和六月桂相较,显见六月桂的招术,比五月枫宽厚多了,尤其五月枫,除一个狠字之外,简直无一可取。
忖想中,那白胡子老者又道:“怎么样,我的批评是否有点过分?”
“真是明察秋毫,假若晚辈猜的不错,老前辈一定是‘昆仑老人’了!”
“哈哈,娃儿还有点见地,老朽正是温坚,昆仑老人,仅不过武林朋友送的匪号而已!”
昆仑老人说着,把话微顿了一下,又道:“如此说来,令师对于当年那点小误会,仍然不能忘怀是吧?”
“确曾提过,只是由于当年晚辈尚幼,不但他老人家的话,当成耳边风,连名号也向未问起过。”
“你这次到江湖上行道,不是奉令师之命?”
“离开他老人家已经三年多了,回想起来,当初对他老人家的态度,实在有点太不应该。”
“现在你多大年纪?”
“十五岁不到!”
“十一二岁就出师?”
“不是出师,而是另有变故!”
“莫非卫老弟已死?”
“仍然健在!我说的变故,不是指他老人家而言!”
“别的还有什么变故?”
“老前辈久居昆仑,可知西昆仑有个冰谷老人?”
昆仑老人沉思了半晌,方道:“西昆仑虽到过几次,却未听说有什么冰谷,更没听说有什么冰谷老人!”
“可见过一只奇大的怪鸟?”
昆仑老人闻言,不禁吃惊的道:“可是冰峰之上那只恶鹭而言?”
“其实它并不恶,相反的,还是一只神鸟!”
“娃儿何以知道它是神鸟?”
季豪往背后一指,微笑道:“实不相瞒,这支宝羽便是它所赠!”
“娃儿说话不要太离谱,黑色怪鸟,怎能生白毛?”
“变白是另有原因,现在且不必谈它,只是老前辈可曾见冰峰上有人出现过?”
“任何人都无法接近,就是有人也无法看到!”
“冰峰距老前辈的住处有多远?”
“不远,我就住在冰峰之下。”
“预备什么时候回去?”
“怎么,还有事吗?”
“有一位美书生米房,已经到西昆仑去了,假若老前辈要转回的话,有机会相遇,不妨协助他一点。”
“米房这个人,好像听说过,他去那里作甚?”
“找冰谷老人,据他揣测,正是他的祖父!”
“这里事毕即走!”
季豪听至此,忽然心中一动,忙正色道:“老前辈到此,可是为了‘五月枫’的事?”
“都有关!”
“也为六月桂?”
“六月桂只不过是地方上一种自卫的团体,好像并无什么野心!”
“老前辈,见过他们的首脑人物?”
“没见过,只不过是从迹象上观察得来。”
“晚辈倒是见过了。”
“哦!他是什么样人?”
“一个美妇人,好像与美书生有关连!”
昆仑老人显然被季豪做弄得惊讶异常,沉默了一阵,无限感慨的道:“武林的晚一辈人物,好像较我们当年,巧思多了,这次下得山来,所闻所见,无一不是带些神秘色彩!”
“请勿感慨,以老前辈见识之广,待晚辈把近来所见的一些事实,说出来作个判断吧!”
季豪说着,就把自无愁谷起,一直到现在,其中的一些经行,原原本本的说给昆仑老人听。
昆仑老人听完,即道:“看样子,五月枫的人,已经在你手中栽下大跟头了,只是黑松林那些人,死得可能有点冤枉!”
“何以见得呢?”
“那位美妇人,绝非米姑娘的干娘,依情形来说,可能会是她的亲娘,不过这却无妨,将来见了米房,一切自不难明白。”
“那五月枫呢?”
“可虑的,恐怕仍在五月枫,不但行动诡谲,甚至连行事都不直接发令,所以我们见到的,仅只是一些手下人物!”
“以老前辈的猜想,他们的真正首脑,应该是什么样一种人物?”
“很难说,反正纸包不住火,只要常在江湖上出现,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不信就等着瞧吧!”
“目前的问题都无法解决,何以等到将来?”
“现在先不谈这些烦人的事,还是履行我的诺言吧!”
“准备现在就教!”
“对你们娃儿家说话,还能欠账不成?”
“预备教些什么?”
“先数‘梵音心唱’如何?”
“这要请老前辈自己决定了。”
“就如此决定,你先坐好,待我来告诉你运气逼音的方法。”
昆仑老人说着,已自先行坐好,又道:“气纳丹田,音由心里发出即可!”
季豪的功力,本就异常深厚,只要告诉他运气之法,很快就学习会了。
昆仑老人见一点即通,也不禁喜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娃儿功力之强,世所罕见。”
“老前辈过奖了,只不过机缘巧合而已!”
昆仑老人似是不愿再多歙下去,也不迫问季豪所说的机缘是什么,即说道:“现在再授你‘挪移大法’,这两种功夫虽都是难登大雅之堂的小巧封玩意,却都是颇有来历,不要小看了它!”
他一面说,一面就把心法口诀,全部传授给季豪。
仅不过顿饭工夫,季豪已能勉强应用。
这时昆仑老人方道:“我去了,所托之事,定设法给你办到,至于我和你师父当年那件事,我胜得并不轻松,假若他不谅解的话,只有等他到昆仑之时,重新较量了。”
“动手较量,不赢就是输,这点小事,我想师父也不至于如此量小!”
“娃儿知道什么,你师父是个气量颇窄的人,说不定这多年隐居潜修,也正是为这件事在作准备呢!”
“既然如此,将来见到之时,定将话传到就是!”
“但愿你言而有信!”
昆仑老人说着,衣袖一抖,迳往西南方而去。
季豪看着昆仑老人的背影,直待消失后,方黯然一叹,十分不解的道:“这位老人家的行动,真也够怪,好个清秀仁慈的面貌,在枫扬庄时,却硬要把脸蒙起来!”
他忖说着,就准备沿卧举东下,直奔敦煌。
谁知还没有走,即从玉门关方面,隐约传来金铁交鸣的声音,顿使季豪吃了一惊,暗忖:“这又是哪里来的人物,竟然也干起来了!”
心动身移,忖想中,不自觉的便循声奔了过去。
刚转过一个山的,越过一条小溪,便远远的看见有两位姑娘正在拚斗。
两位姑娘的衣着,是一黄一白。
白衣姑娘的身后,好像站有两个人,黄衣姑娘的身后,好像只有一位老人在给她助威。
在打斗的不远处,是一片树林,树虽不至高,但长得却非常茂密。
枝叶掩映中,好像有一位少年,在探头缩脑,两眼瞬都不瞬,正注视着打斗中的二女。
季豪对于鬼鬼祟祟的人,最看不惯,所以忖想着,便往树林掩去。
树林距打斗之处,约有五十丈左右,所以打斗的人,既看不见树林中藏的有人,而树林中人,也仅能
看到一黄一白两条人影在晃动。
当季豪走近树林之时,那位鬼祟的少年仍然未觉,只见他眼看着前面,口中却在叫道:“师兄,这两个妞儿好美啦,干脆二一添作五,我们每人弄他一个如何?”
“算了吧!不要耽误我们的正事。”
“啊!敢情树林里面藏得还有人哩!”
接着,外面注视打斗的少年又道:“反正已经到了目的地,只须明天和他们一接头,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并不影响我们的事。”
“算啦,要妞儿有的是,你没看到,花儿有刺不说,她们身后跟的那些人,恐怕没一个好惹的!”
“怕什么,亮出‘五月枫’的万儿,还不把他们吓得屁尿直流!”
“你注意到没有,这里的情况怕不很对!”
“看出些什么来?”
“上次来和他们接话时,五月枫的人,一个个耀武扬威好不神气,这次一个也看不到了!”
“可能他们另有行动?”
“有行动也不会全部走,难道连他们的窝也不要!”
季豪听至此,心下已自了然,敢情这两位少年是来替五月枫卖命的,于是心下一盘算,即闪身而出道:
“两位是奉何人所差,快出来说话!”
那位鬼祟少年,似是被季豪的突然出现,吓得神色一怔,两眼不住的向季豪一阵打量。
正在他打量之际,林内即跳出一个年约二十余岁的人来,向季豪一拱手道:“在下听松鞭封乔,这位是师弟扫松剑邱魁,系奉家师之命,来晋见枫扬庄的陈庄主,路过此地!”
“此地既非官塘大道,怎会路过于此?”
“兄台说得对,皆因在敦煌吃饭时,见那边的两位姑娘约斗于此,一时见猎心喜,特地跟过来瞧瞧!”
“没有别的用意吗?”
“没有,没有!”
听松鞭封乔的年岁,到底大了一些,很会看眼色行事,他已看出季豪的态度不善,所以说话很光棍。
可是他的师弟扫松剑邱魁便不同了,他见师兄小心的态度,大为不满,便纵身过来,指着季豪问道:
“你是什么人,大爷们就有别的用意,你管得着吗?”
“天下人管天下事,你起心不良,我就有权过问。”
“真要过问,大爷剑底下可不管你是谁!”
“少在我面前张牙舞爪,要不是看你师父已往尚有点清誉,说不定今天就把你废在此地!”
“哈哈,邱大爷可不是被人吓大的!”
“哼!不相信你就试试,能走过三招我就撒手不管,任你抢人也好,或是去拜见陈财也好!”
“真欺人太甚,接招!”
邱魁在喝叫声中,已找剑出招,猛向季豪刺来。
季豪冷冷一笑,直待邱魁剑至胸前,方脚下一错步,接着便听“劈啪”两声脆响,邱魁已顺口流血,踉跄退后五六步远。
封乔见状,立即大吃一惊,顾不得看师弟伤势,即忙向季豪一拱手道:“观兄台的手法,绝非无名之辈,可否留下万儿,改日再向兄台请教!”
“还想准备报仇?”
“既如此说,就暂留你们两条狗命,去向你们的主子哭诉吧!”
季豪愤然的说着,把话音微顿了一下,继道:“并借你们的口,寄语五月枫知晓,就说季豪有事不必久留,若要找回两场仗败的节,请他到关内找好了!”
封乔闻言,面色立刻惨变,连话都来不及答,便拉起师弟,如丧家之犬般,急急向树林而逃!
谁知封乔和邱魁刚走,便听一人哈哈大笑道:“哎呀!好兄弟,找的老哥哥好苦哟!”
季豪闻言一怔,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老者,随后紧跟适才打斗的两位姑娘,齐向自己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