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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大雪虽然停了,但仍刮着冷风,一轮月牙正高挂在树梢,在清寂的天空中散发着银色的光芒。

    一阵阵悠扬的笛声在空气中飘荡

    「哇!今年的风雪真是大啊!」几个丫鬟踩过冻结的泥地,发出一声声的惊叹。

    「啊!真想快点回屋子烤火取暖。」丫鬟们抱着最后一批柴火准备分送至各院。

    「癈话少话,快点做事!妳们想跟春意一样被赶出庄吗?」年纪较长的夏蝉立即催促她们手脚快一点。

    小丫鬟们连忙噤声,不敢再多说一句。

    众人皆面面相觑,抿紧嘴,各自揣好怀中的柴火。

    夏蝉在一旁无奈地摇摇头,她早跟春意提醒过,乌鸦永远是配不上凤凰的,叫她别再痴心妄想,可是,春意偏偏不听她的劝告,这下好了,被庄主硬生生的撵出庄了吧!

    「萧统领在会议厅耶!」小丫鬟探头探脑地察看着屋内的动静。

    「别在这里乱看,快点去干活吧!」夏蝉大声斥喝着小丫鬟们,反正知道太多,对她们只有坏处,没有好处的。

    还不如赶紧乖乖地干活,早点做完,早点歇息吧!

    「啪啪!」待笛音停歇,童晔起身轻轻鼓掌。

    「多谢庄主赐教。」萧人仰转过身,淡淡地颔首,颀长的身躯半倚在窗棂上,身上穿的白色绸衫衬托出他高贵的风采。

    真不愧是人中龙凤啊!童晔看着他那副气宇轩昂的模样,不禁要拂掌赞叹。

    是他眼拙了,这样文武全才的男子,怎么可能是个普通的江湖客呢?若非萧人仰搅乱了庄内女眷的心湖,他也不会派密探去探查他的家世,因而知道他竟是名震江湖的翔云帮帮主。「庄主要萧某过来会议厅,只是要我吹笛为庄主解忧?」强压抑住心中的厌恶感,萧人仰开门见山的询问。

    他知道春意已被赶出童家,这一次,童晔必定是为了替童旻讨回公道才叫他来的,而他也在等这一刻。

    「你必须娶童旻,萧帮主。」童晔低沉,肯定的口吻像平时在宣布某些事项时般,没有商议的余地,不需征询别人的意见,他定定的凝视着萧人仰的眼睛。

    「好!」

    对萧人仰的答案,童晔觉得有些错愕,原先他还以为会有一段劝服的过程呢!「你同意?你没任何意见?」

    「没有。」萧人仰简短地回答。

    一种诡异的气氛在两人间弥漫。在静默了好一会儿后,萧人仰才缓缓开口道:「你怎么知道我的真实身分?」

    「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要得到你的身家数据,对我来说,是件轻而易举的事。」?闻言,萧人仰只是淡淡一笑,「我堂堂一帮之主在贵庄当护院,你不会觉得奇怪吗?」

    「我只在乎你对童家有没有恶意。」童晔考虑了半晌才回答,「再说,有这么个武功高强的人在童家,对童家而言,倒是挺有利的!」

    萧人仰微微冷笑了一下,随后开口道︰「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

    「难道你一直在等我来找你?」童晔恼怒地看着他理所当然的模样。

    如果萧人仰知道他迟早会找上门,那他为什么先前不主动开口提婚事呢?他是存心想占童家的便宜吗?还是以为没人察觉到他和旻儿之间的关系,所以想瞒天过海?

    「应该说,不管成不成亲,你都一定会来找我的。」萧人仰直视着童晔不悦的表情,「因为庄主很关心小姐,绝不会让她受委屈的,所以,迟早一定会来替她找回公道的,不是吗?」被人看穿心思的童晔没好气的闷哼一声!

    虽然他欣赏萧人仰,但此刻,他却不认为童旻在他身上会得到幸福,他要是不赶快将婚事处理好,庄里不知还会有多少丫鬟为这个男人窝里反呢!

    「既然庄主已经知道我的身分,那我也不好在担任护院的工作,翔云帮会改派其它的好手过来接替我的职位。」萧人仰突然打断童晔的沉思。

    「那是你的事!」童晔不满的看向萧人仰,「我只要求婚事越快越好,但婚后你必须先暂时住在这里?」

    「这是为什么?难道我无权带走我的女人?」

    无视萧人仰眼中的薄怒,童晔端起商人本色,开始和他谈起条件。「旻儿的身体原本就不好,若再在寒冷的天气中经过长时间的舟车劳顿,她可能会支撑不住,所以,我要求『暂住』并不过分。」

    「好!我就暂住一阵子,等她身体好一点的时候,我立刻带她走。」萧人仰说完后,就怒气冲冲的转身离去。

    「我会拨一个你们暂住的院落,不会委屈你的。」

    「那我真应该感激涕零了!」离去前,萧人仰只撂下这句话。

    哼!如果他真想保护童旻,就不该硬将她塞给他,他都摆出一副薄幸郎的模样,童晔难道还看不出来吗?难不成他非要要等到玉石俱焚之后才后悔不已?

    连最爱的女人都可以变成仇人,对于这个世界,他也没什么好留恋的,等报完仇后,他也将随天地一起毁灭。

    「小姐、小姐!」夏蝉急切地跑进绣房。

    「怎么了?」童旻正失魂落魄的趴在床边。

    她看着窗外皑皑的白雪,不禁叹起气来,自从春意被赶回家后,她整天就是这副德行,即使佳期在即,她也提不起兴趣。

    虽然她如愿以偿的嫁给萧人仰,但她的好姊妹却不能跟她同行,而且,她一想到等过完这个冬天,她就要离开这自小熟稔的地方,到人生地不熟的北方去生活,她的心里就感到一丝惶恐。

    为什么大哥会那么讨厌春意呢?还把她赶回家去,连她出面说情也没用。

    夏蝉赶忙把锦织坊送来的凤冠霞帔递给童旻,「为小姐裁制的嫁衣已经送来了,小姐快来试试看合不合身。」

    「哦!」看见如此精致华丽的新娘嫁衣,童旻不禁露出一抹近来难得见到的笑意。看见主子总算高兴些了,夏蝉不禁松了一口气。她知道小姐和春意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好得不得了,她知道自己无法取代春意在小姐心中的地位,她也只有努力想法子让小姐开心。夏蝉一面把镶子两百多颗珍珠、翡翠的凤冠递给童旻,一边称赞道:「这凤冠好漂亮呢!」「哇!好重喔!」

    童旻将凤冠接过手,盯着上面缀满的宝石和珠花,脸上的表情忧喜参半,她娇嗔的说:「哎呀!这么重,人家哪里戴得动啊?」

    「戴不动又何必看得这么仔细呢?」一阵讥诮的嗓音突然从房门外响起,只见步非烟正站在房门口,冷冷地盯着童旻。

    「哦!是烟表姊啊!好久不见了。」

    见到曾是她最大威胁的情敌出现,精神欠佳的童旻突然变得神采奕奕,赶忙起身迎向多日未上门来的步非烟。

    「也没有很久吧?只是几天没见罢了!」步非烟抿紧薄唇,勉强牵动嘴角说道。

    「也没错啦!那妳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步非烟只要瞪着童旻那张娇美可人的容颜,她就觉得很不甘心!

    童旻缓缓的接过夏蝉端来的茶水,温柔地放到步非烟的面前,对着一脸怒气的步非烟说:「怎么?烟表姊心情不好吗?」

    步非烟强忍住想把茶水打翻的冲动,愤恨地退了一大步。「妳不用猫哭耗子假慈悲了,虽然妳抢到了萧大哥,但那并不是妳自己的功劳,都是靠表哥帮妳罢了!没什么了不起的。哼!妳也不想想,萧大哥怎么会喜欢一个不健康的女人呢?」

    「仰哥要娶我,妳不高兴啊?」童旻故作无辜地眨眨眼。

    「妳少在那边得意了,也别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情的样子!」步非烟气得眼睛几欲冒出火花,她狠狠地盯着童旻那张佯装可怜的脸,火大的想一拳打歪她那张伪善的面具。「大家都知道其实萧大哥喜欢的人是我!」

    「烟表姊,妳这样讲太没道理了吧?」童旻放下茶水,极力捍卫着她的自尊。

    纵使萧人仰从没开口说爱她,但他是娶定她了!而他一定是喜欢她,才会娶她,她了解他的个性,除非他愿意,否则,别人怎么逼他都是没用的。

    「呵!他是真的喜欢妳吗?我告诉妳吧!听说表哥查出他的真实身分其实是翔云帮帮主,然后」她以鄙夷的眼神看了童旻一眼后,又缓缓说道:「表哥为了想和翔云帮攀上关系,所以就逼他娶妳啦!」

    「妳胡说!我从来不知道他是什么帮主!」

    「他又不想娶妳,干嘛跟妳讲这些?」步非烟用力的耻笑童旻的无知,她才不会那么轻易地放过抢她夫婿的女人呢!

    「妳」

    童旻气到浑身发颤,伸手直指着步非烟,只差没跳起来跟步非烟打架了,突然,她的眼角余光瞄到一个人影,只见萧人仰正默默地站在绣房门口。

    他在那里站了多久啦?

    「我怎样?妳说啊!」步非烟一副指高气昂的模样。

    童旻气呼呼的看着一副置身事外模样的萧人仰,她绞紧手绢,忍下破口大骂的冲动,立即掩面转身,祭出她向来无往不利的法宝——她开始低声掩面啜泣。

    她知道他舍不得看见她受委屈,因为,他原本就是爱她的啊!只是没说出口罢了,不过,她明白,他一定会爱她直到永远。

    「萧大哥?」步非烟一个抬头,就看见萧人仰正面色不善的看着她俩。

    哼!那个讨人厌的童旻,只要一看见有男人出现,就会哭得特别起劲,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博取同情,让男人因心疼她而为她抱不平。

    「烟姑娘来找小姐聊天啊?」萧人仰并没有走近童旻,反而含笑地看着步非烟,但他眼中奇怪的光芒,却看得步非烟心中直发毛。

    「对啊!」步非烟感觉到萧人仰眼中的杀气,所以,只好识相的赶快走人。

    「那怎么不来找我聊呢?」

    「什么?你要我去找你?」

    步非烟诧异的看着他那张俊逸的脸孔逼近自己,完全忽略了一旁的童旻。

    萧人仰风度翩翩地对步非烟微微一笑,童旻则是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瞪着他们。

    她看见萧人仰和步非烟站在一起,彼此含情脉脉的样子,心都快碎成两半了,为什么会这样呢?他不是要娶她吗?怎么会不理会她的眼泪呢?

    「没想到你还是在乎我的。」步非烟以胜利者的姿态朝童旻眨眨眼,然后故意拉住萧人仰的手臂说:「人家好久没有听你的笛声了,你可不可以现在吹给我听。」

    萧人仰拿起系在腰间的玉笛。

    「不过,我不想在这里听。」步非烟按住萧人仰的大手,凹凸有致的躯体主动紧贴在他的身上,附在他的耳边轻声说:「到我的轻烟阁去吧!只许你吹给我一个人听喔!」

    「好啊!那我们就走吧!」

    「不准走。」童旻立即闪身挡住他们的去路。「萧大哥,你都还没看到我穿嫁衣的样子,你就要走了吗?」

    童旻极力想扳回失去的颜面,他那勉强挤出的笑容却显得很僵硬。

    她即将要嫁入萧家,当他的新娘子了啊!为什么他对她忽冷忽热的?如果他不在意她,又何必要娶她呢?

    「没关系,反正我再过几天也看得到。」萧人仰看也不看童旻一眼,就任由步非烟把他拉出童旻的绣楼。

    「萧大哥,走快点啦!」

    静默的空气中,独留两人的欢声笑语,童旻难以置信地瞪着门口,没想到他们真的丢下她一起走了

    萧人仰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童旻越想越不甘心,她气呼呼的迈开步子,想把萧人仰追回来问个究竟,但却一个不小心,脚步一个踉跄,她就被门坎绊倒,整个人摔趴在门口,甚至因此而昏迷了过去。

    「小姐、小姐!」

    夏蝉见她快跌倒时,想上前搀扶住她,却已来不及,她只得大声地呼叫,以致整个绣楼的丫鬟都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原本冻结的空气,彷佛因为纷飞的雪花而显得更加混乱了。

    可怜人病里残春,花又纷纷,雨又纷纷。罗帕啼痕,泪又新新,恨又新新。宝髻松风残楚云,玉肌消香退湘裙。人又昏昏,天又昏昏。灯又昏昝,月又昏昏。元?兰楚芳?折桂令

    大雪漫天飞舞着。

    童旻神志恍惚地坐在床边,呆呆地看着窗上的窗花,眼里的泪水无法控制的掉了下来。如果萧人仰不爱她,为什么还要上门提亲?他为何不跟她说清楚,他喜欢的是步非烟还是她?

    「小姐、小姐!」一踏入厢房,夏蝉随即扯高嗓子喊着。

    「怎么了?」童旻抬起头看她。

    难道是萧人仰来看她了吗?但在看清楚夏蝉的背后并没有人时,她又失望地低下头,兀自摆弄着手上未完成的窗花。

    「小姐」看着憔悴不堪的主子,夏蝉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才好,她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主子独自流泪、独自伤心。

    再过一旬,他们就即将成亲了,而且,等到春暖花开时节,主子就会随着萧统领回到江北去,到时,她的人生就不再与童家有关了。

    可是,现在见到他俩这种情形,夏蝉真不知道该不该将这些事告诉庄主,请他来出面解决。「小姐,妳额头上的青肿才消,怎么可以动这些容易伤神的东西呢?妳应该先把精神养好些,等当新娘子的时候才好看啊!」

    看着夏蝉端出来的参茶,让童旻原本就没啥生气的脸色更加沮丧了。

    「当新娘子也不一定要成天喝药吧?」童旻眼巴巴地向夏蝉乞求,「夏蝉,妳帮我喝完好吗?」

    「小姐」

    「旻儿,我要告诉妳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步非烟兴高采烈的冲劲绣楼,「萧大哥说,等他和妳成完亲后,就会到杭州去跟我娘提要娶我当二房的事喔!妳身体不好,连针线都拿不动,他的确是需要一个身体健康的女人陪他处理帮务。」

    和萧人仰聊了一个晚上,终于得到他的承诺,以致步非烟兴奋得满脸通红,急着跑来向童旻炫耀。

    童旻一脸幽怨的靠在床头瞪着步非烟。

    她都还没进萧家门,萧人仰就想娶二房了?这怎么可以?上次步非烟在院子里欺负她时,他明明是帮着她的啊!

    「妳骗人!」

    「我哪有这么闲,吃饱了撑着骗妳啊?」步非烟又得意洋洋地表示,「萧大哥跟我说,他原本就比较中意我,只是庄主逼他娶妳,他也没办法,只好答应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妳应该知道我的性格,只要是我喜欢的东西,我非得到不可,所以,即使是当二房也没关系。以后,我们就共侍一个夫君吧!」

    「妳乱说,我才不信呢!」

    她才不相信步非烟的鬼话咧!但既然他知道她跌倒,头还撞了个包,为什么不来看她?还让表姊来说这些鬼话刺激她?

    恍惚间,她彷佛听到心被撕裂的声音。

    她再也掩饰不了心中的痛,泪水缓缓落下。

    步非烟见状,依旧故意嘲讽她,「旻儿,以后我们就是『好姊妹』啰!妳是大房,可别再动不动就欺负我,我还要请妳多多关照呢!」

    「烟姑娘,我们小姐受了伤,头上肿了个包,身体很不舒服,妳晚点再过来和她聊天吧!」夏蝉瞪着耀武扬威的步非烟,忠心的护在主子的身前。

    「妳这个狗奴才,本小姐要说什么话,妳管得着吗?」

    「奴婢不敢,只是小姐还没吃药,若再因为受到什么刺激而晕了过去,奴婢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向庄主交代。」夏蝉凶巴巴的瞪着步非烟。

    童旻低着头,咬紧牙根,遏止住自己的任何反应。

    「妳」步非烟被夏蝉这么一激,只得气得拍拍屁股走人!

    这次和童旻的「争论」最没意思了,居然连丫鬟的反应都大过主子,即使赢了,她也没有高兴的感觉。

    不过,能得到萧人仰的人,她也应该满足了,至少,她是翔云帮的二夫人,旻儿的身体不好,以后她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自己还可以扶正呢!想到这儿,步非烟便嘴角微勾,愉快地离开了。

    「小姐、小姐!」夏蝉摇摇默不作声的童旻。

    童旻的脸色惨白得有如槁木死灰,她缓缓地抬起头,呆愣愣地看着一脸担心的夏蝉,抽噎了好几下后,终于放声嚎啕大哭了起来。

    她觉得她的心好痛、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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