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候,督导欧婉丽、吴碧影练功的茶客于七突然出现,跃身拦住彭宗铭攻势,朗声向珠蕊宫主卓英道:“卓英,今晚我众你寡,你恋战此地自取死亡,现在网开一面让你回去,明日晌午,我等拜会百拉峰菩提门总坛天池玉阙。”
珠蕊宫主卓英见茶客气于现身,旋首朝一掌震退众宫女的老汉(欧振天)看了眼,心头不禁一震,心道:“这一人分明是前番来菩提门总坛,陷入朝阳三石,后来服下郑僖金果银花汁和玉帘子粉死毙,由头目数人抬下百拉峰山麓,怎地现在又返魂回苏过来……”
当她一瞥意识落地,眼神又落向离魂魔娘郑僖跟前时,虽不知其内委真相,可是不难想象到这又是离魂魔娘郑僖一手所主使。
珠蕊宫主卓英想到这里,不禁恨恨的叹了口气,她听茶客于七此话后,已料到目前已将有一个极大的转变,是以,吩咐四名宫女,道:“月桂、月娥、月红、月菊,咱们回去。”
珠蕊宫主卓英带领四名宫女走后,彭宗铭一眼看到离魂魔娘郑僖忧郁、沉痛之色,不禁诧异地向茶客于七道:“于伯父,你老人家怎地放珠蕊宫主卓英回去?”
茶客于七旋首朝离魂魔娘郑僖看了眼,才道:“婉丽姑娘的三阳镇雾和碧影姑娘定风无相掌坐关练成,菩提门总坛天池玉阙指日可破,咱们又何必在武林中留下个以众欺寡的话柄。”
翌日,众人在客房里,周密商议应付菩提门总坛天池玉阙之策。
欧碗丽假依在她父亲儒侠欧振天身边,本着漾溢着青春娇艳的粉脸,这时却显得惨淡、萎顿、幽郁、疲惫,是否因着数天坐关练功之故,使她不胜忍受下,在粉脸上显有这般神情,抑是其他。
至于苍松睡客罗奇身边吴碧影,同样是坐关练功,而她的情绪上,却显得春意盎然,一张嫩娇艳的粉脸上,却满现出青春少女的气息。
欧婉丽在众人凝神贯注说话时,秀眸衔了一圈薄薄的泪光,不时地暗中在窥看彭宗铭。
然而,当彭宗铭想到心上人,旋首看过她一瞥时,欧婉丽一张惨淡幽怨的粉脸上,却多添了一层奇持之色。
众人商议决定后,离芥石镇登百拉峰,往菩提门总坛天池玉阙而来。
百拉峰出自朝阳三石外的四道关隘,经这里等数人,几度摧毁,已无法使用,是以,菩提门,总坛已弃守至天池玉阙前的朝阳三石。
彭宗铭、欧婉丽、吴碧影、乙鸥子、苍松睡客罗奇、离魂魔娘郑僖、儒侠欧振天、烟翁任九龄、酒丐康武、茶客于七、疯癫僧乙乙和尚、开山金轮崔明等一行十二人,顺利无阻的来到朝阳三石外。
这时正值晌午时分,朝阳三石这边阳光普照,一片朗宁之色,遥目看向朝阳三石里的天池玉阙方面,惨雾愁云,阴戾氤氲,山风迎吹,从朝阳三石,传来阵阵恶臭腥味。
乙鸥子向众人挥手示意后,驾起驭风逍遥车,直飞天池玉阙方向而去。
茶客于七走近彭宗铭身边,叮嘱的道:“铭ㄦ,你可以展使烈焰玄冰两仪功,导行在前,摧毁朝阳三石里乌烟瘴气,咱们衔尾过来。”
彭宗铭颔首应了声,旋即往身后的欧婉丽和吴碧影,仿佛某种意识趋势下,柔和的看了眼。
吴碧影嫩白婿红的粉脸上,迷惘、困惑中,含了一层兴奋笑意。
当彭宗铭一瞥眼色,掠过欧婉丽脸上时,她似乎鼓了很大勇气的接任彭宗铭递过来的眼神。彭宗铭与她四目乎视之际,心里微微感到一阵不安的震荡,她的眼神里满含了凄凉、忧郁和留恋。
彭宗铭满腹疑奇下,离开众人,跨进朝阳三石怪阵。
《太昊玄鉴》所载录的烈焰玄冰两仪神功这门绝学,玄奇绝伦,幻变莫测,如果这是唯一突异之处,除了有惊异骇俗的威力外,因其烈暑酷寒的转变,尚难排除震散不洁的气氛。
彭宗铭把飞龙游虹剑收进剑鞘,缓步进入朝阳三石时,劲提丹田,劲贯周天,运用内家十成之力,分注左右两手掌。
这左右两手,左掌出热流喷吐,右掌酷寒四散,照着昔年疯癫僧乙乙和尚所传授的饿狗吃巴掌绝学,凌虚迎敌似的挥舞。
当他步入朝阳三石,初使烈焰玄冰两仪神功时,微微感到一股恶臭奇味迎面扑来。
彭宗铭以饿狗吃巴掌掌法,配使烈焰玄冰两仪神功绝学,挥舞半晌时,虽然已进入朝阳三石腹地,这时不但没有闻到一丝恶臭怪味,只觉得四周一片清明,随着掌势挥舞,周围不时传来一阵阵轰隆隆震耳巨响。
他双手挥舞饿狍吃巴掌时,尽量清净自己思潮,熟记着茶客于七所告诉他朝阳三石小径的方向走法。
果然,不多时已走出朝阳三石怪阵,旋头朝身后看去,自己走进的朝阳三石怪阵,仿佛在鬼斧神工之下,已僻出一条笔直的路线。
这时,众人已衔尾过来。
众人举目看去,周围一片氤氲浓雾、仿佛上空洒下一团团棉絮,遮住了每一个人的视线。
茫茫迷漫的浓雾里,不时地窜舞着银蛇般的闪电,豁啦啦豁啦啦缕缕震耳雷响,似乎要把这伙人,哄出朝阳三石似的。
众人生恐迷失在浓雾里,是以,紧紧围挤一起。
茶客于七唤过欧婉丽和吴碧影,道:“婉丽姑娘,碧影姑娘,现在你们俩,可向浓雾,雷电处,展使定风无相掌和三阳镇雾二门绝学。”
敢情烈焰玄冰两仪神功、定风无相掌和三阳镇雾三门绝学的功力,俱假左右双掌所展使的。
两人应诺声中,各人使用掌法展舞,使出二门玄奇无伦的神学。
欧婉丽和吴碧影这二门绝学,恰与彭宗铭在朝阳三石所展使的烈焰玄冰两仪神功相反,她们两人玉掌挥舞之间,却是无声无息,并无丝毫动静,众人所感到的,只是浓雾渐渐散开,雷电慢慢版起。
欧婉丽和吴碧影两人,玉掌挥舞不多时,一桩无法思议的奇迹,映演在众人眼前,雷电全息,天空显得一片晴朗。朝向天池玉阙看去,宫殿一角,遥遥在望。
方才因着浓雾深厚之故,使乙欧子行动上有所不便,这时浓雾雷电消逝,乙鸥子乘着驭风逍遥车,嘘声长响,出现在云空一角,疾飞渡过山麓往碧血潭方面而去。
这时浓雾雷电消失,众人往天池玉阙方面而来。几乎在同一时间里,天池玉阙阶梯,走下八位年岁不等,疾服劲装和异装怪饰的一伙人。
茶客于七走在前面,旋首向众人道:“众天池玉阙走来的这伙人,三怪二修罗和珠蕊宫主卓英等早惧面识,前面带领一个肥硕臃肿的番僧,旁边一个瘦长年老武生,谅来就是菩提门中二掌门,阿弥陀上人和铁背神陀柯元。”
茶客于七提起柯元,一边开山金崔明大声接上道:“这厮俺认识,不是柯元是谁?”
菩提门首席掌门阿弥陀上人,见彭宗铭等众人逼近走来,似乎早有准备似的,一条粗长的左臂朝自己众人一挥。
阿弥陀上人这一挥手,出自天池玉阙众人,连铁背神驼柯元和珠蕊宫主卓英在内,已排成一圈盘蛇似的怪阵,朝向彭宗铭等人,慢慢的包围拢来。
天池玉阙宫殿前,一块数十丈方圆的场地上,阿弥陀上人所率领的一伙八人,有条不紊的在盘蛇怪阵上,站定自己方位。
这时,枯竹君乔禹、矮头陀普济和黑飞狐童琪这武林三怪,他们接了这座盘蛇怪阵的阵尾,所迎对的方向,正是酒丐康武、疯癫僧乙乙和尚和开山金轮崔明三人所在的位置。
这三位享有武林盛誉的怪杰,平索任性行事,不讲究先礼后兵,一见武林三怪有恃无恐,向自己这伙人张牙舞爪,跋扈飞扬之态,已忍不住这口乌气,是以,三人同声哇啦啦几响怪叫,手执兵刃,已朝三怪这边卷来。敢情,双方激战前,本来都该说出几句冠冕堂皇,理直气壮的话,现在给酒丐康武等三人和武林三怪燃起战火,在无可避免下,就即撩起一场激战。
目前彭宗铭等这批人之间算来苍松睡客罗奇在武林辈份最高,这次似乎在不可思议的安排下,他和菩提门首席掌门阿弥陀上人对垒会战,印证比划在今日武林罕见的上乘武学。
离魂魔娘郑僖因着清理门户,替师父玄天婆婆梁风君惨遭逆徒所弑之仇,她还是找准了她师姊珠蕊宫主卓英。
儒侠欧振天还使当年威震武林的金丝锁龙剑,展出锁龙十七手秘门绝学,左手以都天沉雷掌相辅,会战铁背神驼柯元。
烟翁任九龄和茶客于七,分别向武林二修罗的百毒残叟冷文渊和定壁铁尸傅邦挑战,这时,彭宗铭、欧婉丽和吴碧影三人,在这盘蛇怪阵的核心中,却息闹下来。
眼前激战中的人物,俱是当今武林翘楚之流,是以这场激战演出,已是沙飞尘走,罩上一片惨雾愁云。
欧婉丽粉脸肃穆,含了一层浓厚的幽怨、凄楚的神情,在睇看着他父亲和铁背神驼柯元之战,从她脸上神色上看来,她对父亲这场战役,显得极有把握而并不担心,可是仿佛另有一股忧郁、凄苦的神绪,扰乱占据了她的芳心。
她尽量避免与彭宗铭的眼神相接,更不愿听吴碧影不时的跟他的细语,他们所说的诚然是有关眼前这场激战的事。
吴碧影一对晶莹澄澈的美目,注神看着眼前激战中人物,一边不时显得很担心似的对彭宗铭说话。
可能她和欧婉丽有同样的心理,虽然苍松睡客罗奇挑战的对象,乃是当今菩提门首席掌门,可是她并不为她师父担心。
眼前紧张的气氛,彭宗铭虽然极想接近她婉丽姊姊,可是似乎在极不安情绪下,无法顾到了这一点。
蓦地,一缕嘘声响划空而过,乙鸥子端坐在驭风逍遥车上,凌空向阵式核心处,冉冉而降。
这时,在正与敌人激战中的菩提门中诸人,见敌人圈阵里,凌空突然降下一把长着双翅的怪椅,上面还坐了一个断腿老人,不禁骇然怔住。
乙鸥子降落地上后,收起驭风逍遥车两侧翅翼,拨动车辆到彭宗铭跟前,急促地问道:“铭儿,你太玄银笛是否带在身上?”
彭宗铭对乙鸥子此说,已理会他的语意,倏地从贴身处取出太玄银笛,道:“乙鸥子老前辈,是不是令铭儿吹奏琼楼十二曲来应敌?”
乙鸥子旋首激战方酣中的正邪武林人物看了匝,不胜感触而愤愤地道:“铭儿,眼前情势,只有运用老夫的太乙归禅功,配合你琼楼十二曲绝学,来应付这辈魅魑魍魉……”
乙鸥子话刚说到这里时,突然轰隆隆轰隆隆接连两声震天撼地的巨响,天池玉阙被炸得粉碎,撩起一股高插云霄的蕈型火柱。
乙鸥子眼神瞧天池玉阙方向扫过一瞥,若有理会的微微颔首轻唔了声,彭宗铭从他眼色神情中,似乎亦知道了天池玉阙遭炸毁的原因。
因着二声焦雷般的巨响,菩提门中这伙人,莫不骇然震愕愕住,无形中与敌人激战的情绪,消去了六七。
彭宗铭经乙鸥子吩咐后,指按太玄银笛笛孔,吹出琼楼十二曲中最毒厉的子声枭鸣狼嗥接连午声武彝九音二阴音律。
乙鸥子端坐驭风逍遥车上,运用本身精修,展出盖世无伦的太极归禅功玄奇绝学。
他将本身浑厚的内家造诣,化成一股精元之气,自出嘴里,袅袅不绝的吹向彭宗铭所手执太玄银笛孔里。
乙鸥子所喷出的这股精元之气,灌入太玄银笛后,又从这笛孔里吐出稀薄线条似的白雾。
这缕白雾,仿佛是一个有知觉的幽灵,乙鸥子这对精芒闪射的眸神落处,就朝着这方向缭绕而去。
这时,旁边的吴碧影看得暗暗奇怪,心里嘀咕道:“铭弟这次吹奏太玄银笛,怎地没有笛声发出来?”
眼前正邪各门武林人物,正值生死搏斗之际,欧婉丽本来一对澄澈晶莹的美目,这时却散出迟钝、萎顿的眼色,她数度在无法抑制的心绪下,睬看彭宗铭后影,似乎在她心胸孕蕴了一团沉重的铅块,使她感到极度的窒息外,其他任何事情,已引不起她的注意。
出自彭宗铭太玄银笛的这缕线条白雾,因着乙鸥子这对眼神落处,朝着跟酒丐康武、疯癫僧乙乙和尚、开山金轮崔明三人激战的武林三怪身上缭绕而来。
这缕仿佛通灵的白雾,回绦在三怪四周,几乎在眨眼的刹那,枯竹君乔禹、矮头陀普济、黑飞狐童琪三人一阵激厉悲号,五官喷血,立时仰体翻倒地上,死毙过去。
彭宗铭接连吹奏琼楼十二曲中子午二声绝学,运用乙鸥子太极归禅功的诱导把武林三怪处于死地,这幕怵目惊心的惨厉景象,诚然,激战中的双方人物,都有看到。
铁背神驼柯元正值迎战儒侠欧振天,当他眼神掠过这瞥惨剧,心神一惊,出手招式稍有疏忽,儒侠欧振天一声薄叱,左手都天沉雷掌疾吐,一股强烈无比劲气过处,柯元唉声激呼,身形疾飞数丈,五腑离位,心脉震断,坠落地上时,已死毙过去。
儒侠欧振天掌毙柯元,旋首侧目过处,发现爱女掌珠婉丽姑娘,粉脸惨白,一对美目已注满了泪水,迟钝的凝看着正在吹奏太玄银笛的彭宗铭后影,神情恍惚,晃晃欲坠的样子。
彭宗铭以子午两声绝学,将武林三怪伏诛后,这缕音律随着乙鸥子太乙归禅功散出的线条薄雾过处,已缔绕在百毒残叟冷文渊和走壁铁尸傅邦身上。
这时酒丐康武、疯癫僧乙乙和尚和开山金轮崔明,虽是在今日武林上翘楚之流,可是此番见到彭宗铭和乙鸥子联手展出这等玄奇绝伦的武学,未使半招一式,将敌人处于死地,都被错愕怔住。
这时,儒侠欧振天见掌珠婉丽姑娘这般情景,诚然他心里知晓欧婉丽惨淡欲绝的原因,是以转身阵式核心,将她晃晃欲坠的娇躯扶住。武林二修罗忘命激战烟翁任九龄和茶客于七三怪惨遭太玄银笛所喷吐线条白雾死毙一幕,诚然都有看到,就在他们心神惊悸之际,与三怪同样的命运,落在武林二修罗身上。
百毒残叟冷文渊和定壁铁尸傅邦一阵惊慑的惨号声落,两人五官喷血,双双倒毙地上。
阿弥陀上人和珠蕊宫主卓英,眼见天池玉阙炸毁,宫殿里所有人已死,铁背神陀柯元丧命儒侠欧振天掌下,且对方使出玄奇无伦绝学,举手之间,将三怪二修罗处于死地,知道大势已去。
阿弥陀上人一边在与苍松睡客罗奇交手,一边接近正在和离魂魔娘死战中的珠蕊宫主卓英,两人倏地作过手势,交换了一句暗语。于是渐战渐退,走向被炸毁的天池玉阙前的一口丈来周围的深坑里。
而且,除离魂魔娘郑僖外,苍松睡客罗奇是今日武林上顿存的一位老前辈,他和敌人激战时,岂愿意有人上前掠阵助战。
是以,苍松睡客罗奇和离魂魔娘郑僖,边战边追,向敌人追袭时,众人只有衔尾后面,等候着最后结果。
阿弥陀上人和珠蕊宫主卓英,退落到天池玉阙梯阶向一口古井似的深坑边沿,突然,阿弥陀上人一声厉啸,左手一挥过处,一颗龙眼大的黑丸子,猛朝苍松睡客顶面袭来。
苍松睡客罗奇哦声轻呼,见对方暗器袭来,挪身测移,手执尺来长短棍,朝黑丸子挡去。
黑丸子碰上短棍,溅出一蓬乌黑浓雾。
正在追袭阿弥陀上人和珠蕊宫主卓英的苍松睡客和离魂魔娘郑僖,见到这篷浓黑烟雾,不知其中阴毒内委,身形疾速暴退丈外。
惊魂甫定刹那,乌黑烟雾散开数丈方圆,将阿弥陀上人和珠蕊宫主卓英两人的身形密密掩笼住。离魂魔娘郑僖见状,跺足叫恨地向苍松睡客道:“罗前辈,坏了,咱们中了他们金蝉脱壳之计甩啦!”
苍松睡客罗奇给离魂魔娘郑僖一语提醒是,怒哼一声,左臂疾吐,朝乌黑烟雾处,退劈数掌。
轰隆隆掌声几响过处,烟消雾散,四周复归一片朗宁,而阿弥陀上人和珠蕊宫主卓英两人,却已鸿飞莫莫不知去向。
这时彭宗铭等众人,已衔尾过来,茶客于七疾步到古井似的这口深坑沿,精睁贯神,朝向深坑里看有半晌,喟然摇头的道:“百密一疏,想不到还是给这两个魔久魔婆逃走。”
离魂魔娘郑僖听说她叛门师姊人古井深坑土遁逸走,气得杏眼圆睁,要跳人深坑追去。
苍松睡客罗奇拦住劝道:“郑道友,穷寇莫追,此番他们忘命逸走,让他们自生自灭,往后他们再叛天行逆,茶害生灵,落入侠义门中手里,少不得落个兵解而终。”
苍松睡客罗奇这话语短意长,除了离魂魔娘郑僖系念恩师玄天婆婆遭害之痛,似乎尚有难言之处,而显得愤愤不平外,其他众人听得颔首称是。
这时,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痴婆子薛玲玲和梁上客廖清两人,从已成废墟石堆的天池玉阙后面走来。梁上客廖清来到众人跟前,并不理会,径自旋颈瞬看着这堆残墙废墟,显得诧异至极的自语道:“嘿,今儿咱廖清可开眼了,龙眼般大小丸子,竟有这么大威力。”
他正在喃喃启语时,蓦不防身后被一双肥硕厚肉的手,伸进后腰处,把他紧紧抱住,一缕听来异常熟悉的声音在道:“小师弟,一别数年,畜元音讯,想煞你师兄了。”
梁上客廖清听得一怔,转首看时,脸上神晌晌半晌,突然仿佛忍不住下,二行清泪,簌簌流下,噗的声,跪拜在苍松睡客罗奇跟前,激起内心的真情,咽声欲泣道:“不成才的师弟,拜见二师兄。”
同门师兄弟不育同胞,苍松睡客罗奇见到阔别多年的师弟,喜极而涕,老泪纵横的扶起廖清,颤声缓缓地道:“小师弟,你一向动静,已由你师侄女影儿告诉你师兄。”
他们师兄弟俩在说不尽别后话语时,这边的痴婆子薛玲玲,趋步走向离魂魔娘郑僖跟前。显出一份忸怩而吐出一缕出自衷心的音调,简略感激地道:“郑僖,过去的事咱们别谈了,咱老婆子这次该多谢你啦!”
离魂魔娘郑僖含了一缕柔和的微笑,且带了一份少女的羞涩,摇头轻轻的道:“过去都是郑僖不对。”
他们众人正在说话时,彭宗铭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抬头朝四周环顾了一匝,哦声惊呼,极度不安的道:“欧伯父和婉丽姊姊怎地不见啦?”
彭宗铭大声说出这话,众人才发觉儒侠欧振天和他女儿婉丽姑娘,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走。
彭宗铭喃喃不安的又道:“欧伯父与婉丽姊姊会不遭害意外?”
茶客于七听彭宗铭这么说,似乎追思方才情形似的道:“欧老掌毙铁背神驼柯元后,好像急步到他女儿婉丽姑娘处。”
接着,抬头朝远处刚才激战场地看了眼,安慰地向彭宗铭道:“铭儿别先慌张,咱们所有敌人,除了阿弥陀人和珠蕊宫主卓英,下古并深坑暗道逸走外,其余都已死毙,你欧伯父和婉丽姊姊不会再有什么凶险,可能他们父女俩已先回芥石镇上元酒店了。”
彭宗铭听茶客于七说这话,心里稍微宽松了下,旋首朝身边的吴碧影和众人看了眼,仿佛请求似地道:“咱们回去吧。”
彭宗铭吐出这句简略的单语,却孕含了无比的忧悒和牵挂,在场的每一个都知道他语意指的哪桩,而赋于他怜爱和同情。
苍松睡客罗奇微微颔首,朝四周看了眼,不胜感触而缓缓地道:“这里事情,总算有了个交待,咱们回去吧。”
众人回到百拉峰的芥石镇上元酒店,店里的老掌柜,恭候在店门口,睁大了一对老眼,从大伙人中间,搜找似的找着彭宗铭,双手递给他一封书信,结口呐呐地道:“小客官,这是方才一位老人家和一位女客人留下的,说是要交给你。”
老掌柜说到这里,郑重的又加了一句,道:“小客官,是否给你的,不会错吧!”
彭宗铭听到老掌柜此说,不由心里一震,疾速接过老掌柜手上的信,只见信面上写有“铭儿亲启,愚伯欧振天”留字样。
看到这几个字,心里噗噗急跳不已,一瞥极可怕的预兆,掠过他的脑海。
诚然,这是一桩出乎于意外的事情,任何事情儒侠欧振天可以当面向彭宗铭吩咐或指说,何必再留下这封信。
彭宗铭心头极度震荡下,二手颤抖,拆开这封信,这时众人亦因着眼前的情形而错愕怔住。
这时,只见彭宗铭在看阅这封信时,俊脸泛白,股肌抽搐,大颗的泪珠,从眼里簌簌不止的流下来。
接着,把书信紧紧握在掌心里,疾步扑进客房,悲呼哀号的哭倒地上,扔出手里的书信,掩脸痛哭的道:“欧伯父……你……你怎么把婉丽姊姊带走啦……”
在目前的情形下,最关心彭宗铭的,当然是吴碧影,她见彭宗铭哀痛悲号,热泪涌流,她的一颗芳心,仿佛亦绞了千百个死结,她不知道其中的内委,只有挨近彭宗铭身畔,一边流泪,一边给他无语的安慰。
苍松睡客罗奇满腹惊疑、困惑下,双手扶起彭宗铭,把他搀到床榻边。
茶客于七将彭宗铭扔在地上的书信纸团,拿起打开看。
眼前的众人,从彭宗铭身上找不出这疑团的解释,是以,当茶客于七打开书信纸团时,纷纷凝神贯注的看了他一眼,希望从他那里来知道这桩内委情形。
茶客于七看过这封信后,喟然长叹一声道:“儿女情长,英雄气短,欧老为了要使碧影姑娘有所归属,与铭儿配成一对,他带了女儿婉丽姑娘,浪迹江湖,远走天涯。”
茶客于七话语落此,本来恨在彭宗铭身边,饮泣流泪的吴碧影,突然哇声哀啼扑到她师父苍松睡客怀里,嘤嘤的道:“师父,影儿害了婉丽姊姊,亦害了铭弟……师父……”
苍松睡客罗奇见爱徒影儿哭倒在自己怀里,手抚她云发,嗟吁的长叹了口气,一对老眼浮出一圈泪光,摇头缓缓地道:“真是儿女情长,英雄气短,想不到老夫无意中铸成这桩大错。”
说到这里,低头朝怀里吴碧影道:“孩子,为师一番好意,却是害了你。”
吴碧影听她师父这话,更是嘤嘤啼不已。
这时,彭宗铭被茶客于七劝住不哭,从而床榻沿,他见吴碧影凄然婉啼之状,心里亦是柔肠九转,忍不住呐呐地道:“影姊,你……你别这么伤心的哭……这不是你的错……你……你这么哭,我……我更难受了……”
彭宗铭脸挂泪渍,出自由衷的向吴碧影说这话,恍若酷寒的水坑里,照进一脉暖阳,蜷伏在她师父怀里的吴碧影,抬起一张泪珠盈腮,雨洗海棠的粉脸,朝彭宗铭感激而更含着某种意识的神情,看了一眼。
这时,旁边的梁上客廖清,愤愤不平的大声道:“欧老儿成不近人情了,来替他女儿喝这门子干醋,本来嘛,凭铭儿这份人品,娶二房媳妇,还能说委屈了谁。”
梁上客廖清出口无忌大声说出这话,吴碧影嘤声婉啼,粉脸涌起二朵红云,又躲进她师父怀里。
这时彭宗铭的心里,却不知是悲是喜,是怨是恨,一对泪渍未干的星眸,愣愣的看着客房门窗外的一角天空,半晌,喃喃地道:“婉丽姊姊和欧伯父,为了咱浪迹江湖,咱铭儿要走遍天涯,找着他们。”
躲在师父怀里的吴碧影,经彭宗铭说这话,突然站起朝她师叔梁上客廖清看了眼,旋首向苍松睡客罗奇道:“师父,让影儿伴着铭弟去找婉丽姊姊?”
苍松睡客罗奇颁首缓缓的答道:“影儿,你说得很对,你伴同铭儿去寻找欧老英雄和婉丽姑娘,使你们儿女之间的事情,亦有个交代”
苍松睡客话落到这里时,旋首向梁上客廖清,又道:“师弟,这几年来,你萍踪闲鹤,随遇而安,这次就辛苦你一趟,伴了他们两孩子去寻访儒侠欧振天父女俩,到时你找着欧老英雄,告诉他你师父的由衷隐忧,和影儿的终身大事。”
苍松睡客说到这里,不禁轻轻的叹厂口气,敢情,梁上客廖清在他老师兄跟前,不敢信口胡诌,这时唯唯点头称是。
眼前这间客房里的众武林人物,似乎因着菩提门公案有所交待后,继着这桩小儿女间的杯蓦又有了个解决,都轻松的吁了口气。
突然,离魂魔娘郑僖仿佛熬忍了很久所要说的话,这时急促的朝茶客于七唤了声,道:“于英雄!”
茶客于七给她这声异样的唤声,惊愕的抬头朝她看了跟,道:“郑英雄,什么事情。”
离魂魔娘郑僖显得异样不安的向众人看了一匝,敢情这时众人因着她突如的叫茶客于七,都感到诧异,接着,粉脸上涌现出一层悲愤、怨恨的神情,道:“于英雄,郑僖想请你在《菩提梦幻录》秘籍上寻阅一下,阿弥陀上人和叛离门逆徒卓英,在天池玉阙前逸走的那口古井深坑,这本秘籍上面,是否有这段载录?”
离魂魔娘郑僖问出这话,大出众人意料之外。
乙鸥子虽然怀有这部《菩提梦幻录》奇书,却后来被他徒弟血影怪客杜训所盗,且自己落得一个断腿之恨,是以,他对这部《菩提梦幻录》秘籍,并未精研深熟。他听离魂魔娘郑僖含蓄地问此话,倏地从衣衫贴处取出这部秘籍,一手递给茶客于七。
茶客于七显然对离魂魔娘郑僖问这话,心自感到惊疑,他接过乙鸥子手里《菩提梦幻录》秘籍,凝神贯注的细细翻阅。
突然一声轻哦,喃喃自语似的道:“无底坑。”
茶客于七这响声音说得很轻,可是众人因着注意这事之际,谁都听到,乙鸥子激奇的问道:“于英雄,无底坑是什么所在?”
茶客于七凝神看着《菩提梦幻录》所载事项,一边缓缓的道:“无底坑就是天池玉阙阶梯前的那口古井深坑,在这部秘籍上所载,无底坑下似有一条鬼斧神工下自然形成的隧道,长有一百二十多里,蜿蜒曲折的通达四倾山东南鹿地冈所在。”
旁边离魂魔娘郑僖听茶客于七这话,仿佛在焦虑悲愤下,跺足叫恨不迭。
苍松睡客罗奇向郑僖劝慰的道:“郑道友,此番阿弥陀上人与你师姊卓英忘命逸走,让他们自生自灭,往后他们叛天行逆,茶害生灵,落入侠义门中手里……”
苍松睡客话还没说完,离魂魔娘郑僖听得一声苦叹,涌出二行热泪,掩脸痛哭的道:“罗前辈,称说得固然是,可怜师父玄天婆婆梁风君遭害在这卓英贱人手里,落得一个死不膜目,作人弟子的如何咽得下这口怨气。”
离魂魔娘郑僖流泪痛哭的说到这里,似乎忍不住心胸一股秘密似的喃喃又道:“罗前辈,纵虎归山,后患无穷,卓英贱人除了学得一身师门绝学外,还从外邦异人处,学到三花四毒的邪门左道。”
众人听离魂魔娘郑僖,说出这三花四毒的怪名字,都觉得错愕称奇,连茶客于七放下手里这部《菩提梦幻录》秘籍,诧异地问道:“郑道友,三花四毒是何种武学?”
离魂魔娘郑僖喟然轻叹了口气,才道:“这是过去卓英在江湖上与阿陀上人、铁背神驼柯元、血影怪客杜训,成立菩提门后,偶尔和咱谈起才知道的。
“不过当时菩提门帮会在江湖上势力雄厚,西倾山百拉峰提门总坛,固若金汤,有天堑之险,是以她仅精研这门绝学而犹未练成。”
离魂魔娘郑愿意外地说出这桩骇人秘闻,连苍松睡客罗奇听得不禁微微色变,沉浊的吟哦了声,抬头看着郑僖,凝神贯注的听她说下去。
离魂魔娘郑僖接着道:“听卓英说来,所谓三花四毒,三花是指赤虺、银蝎、金蛛三种罕见的毒物,所练成的三花掌。
“至于她所说的四毒,乃是运用左道旁门的玄奇武功,蜕炼成毒瘴、毒盘、毒雾、毒尘四种绝学。”
离魂魔娘郑僖焦虑忧愤的接着又道:“卓英在天池玉阙时,因着当年有恃无恐,才不将精研已熟的三花四毒骇人玄学练出。
“此番天池玉阙玉石具焚,要雪这奇耻大辱亏诚然着手苦练这门绝学,到时无辜生灵因之遭害。”
离魂魔娘郑僖说出这段经过,当时在天池玉阙前,同意苍松睡客罗奇放走的弥陀上人和珠蕊宫主卓英的众人,都感到后悔不迭起来。
茶客于七惊疑而诧异地问道:“郑道友。卓英所精研的三花四毒,究竟是何等样的毒厉?”
离魂魔娘郑僖听于七问这话,焦忧忿忿地道:“三花四毒是何等样阴险武功,卓英不肯透露,过去她不意中说出四毒中毒尘的威力。
“据说这毒尘五色无味,发出时迎风散开,十里方圆人畜尽遭其害,连稻禾麦穗,花草树木,俱枯萎而死。”
众人听离魂魔娘郑僖说出这闻所未闻,听所未听的骇人绝学,都骇然怔住,痴婆子薛玲玲怀疑而惊奇地喃喃道:“咱老婆子横闯江湖数十年,可还没有听到过武林上有这等骇人的武功。”
离魂魔娘郑僖点头道:“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据卓英说来,三花四毒中毒尘一门武学,威力上,还是最浅的一种,这不是恩师玄天婆婆嫡传,却是这贱人学自外邦异人的旁门左道。”
离魂魔娘郑僖说出这桩骇人听闻的秘闻,众人才发觉眼前事态的严重,乙鸥子移樽求教般地向茶客于七道:“于英雄,《菩提梦幻录》所载无底坑出口处在西倾山东南鹿地冈,你看离此地芥石镇有多远?”
茶客于七尚未回答,苍松睡客罗奇有所同感似地向乙鸥子道:“仲老,依你之计,咱们追踪前去,把阿弥陀上人和珠蕊宫主卓英二人截住?”
乙鸥子颔首道:“咱正是这意思。”
这时茶客于七经乙鸥子问这话后,他用手指醮茶水,一边沉思,一边画划,半晌才缓缓道:“咱们现在歇足的芥石镇,在西倾山百拉峰南麓,《菩提梦幻录》所指出的无底坑出口处,在西倾山东南方向的鹿地冈,咱们追踪拦截他们,以偏南向东在一百二十里之遥附近找去。”
烟翁任九龄颔首接上道:“既有鹿地冈这处所在,咱们就不难追踪找着他们。”
这时,彭宗铭和吴碧影、梁上客廖清两人,正已决定要去寻访儒侠欧振天父女俩时,离魂魔娘郑僖突然道出这桩骇人听闻的秘密,不禁使彭宗铭忧郁、踌躇起来。
诚然,此番会聚享誉武林的烟翁茶客痴癫僧、武林双奇,和当今武林硕存的前辈人物,歼灭江湖上菩提门帮会,固然是荡魔除奸,澄澈宇内妖氛。
可是其中还紧系着彭宗铭因着《太昊玄鉴》,毁家遭难的一般因果,眼前菩提门虽然扫荡殆尽,只有漏网脱走阿弥陀上人,和珠蕊宫主卓英,在彭宗铭说来,《太昊玄鉴》物归原主,一段膺胸忧愤已消,然而当前的大局,照离魂魔娘郑僖说来,因着珠蕊宫主卓英的逸走,又使整个武林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情形,埋伏了一个极大的危机。
此时此刻的彭宗铭,虽然心绪凌乱,他极不愿意因着儿女之情,而舍弃了整个大局不理。
彭宗铭忧郁、焦虑的抬头朝众人悄悄看过一瞥,接着才向身边的苍松睡客罗奇道:“罗伯父,待铭儿和众前辈截下阿弥陀上人和珠蕊宫主卓英后,再去寻找欧伯父与婉丽姊姊。”
离魂魔娘郑僖似乎知道彭宗铭话语的含意,和目前众人所怀的心绪,是以,抬头感激似地朝众人看了匝,缓缓道:“目前阿弥上人和卓英忘命逸走,卓英虽然谙悉三花四毒邪门绝学,然这门武功,她尚未练成。是以,要追踪他们两人,据郑僖看来,还不需要这里人全数围剿。”
她说到这里,一对风眸朝苍松睡客罗奇、乙鸥子租茶客于七含有某种企求似的看了眼,话语焕然停了下来。
苍松睡客罗奇颔首含笑,有所会意的道:“郑道友这话说得亦是。”
话落到此,旋首向乙鸥子和茶客于七征求意见似地道:“仲老,于英雄,追踪阿弥上人和珠蕊宫主卓英之事,由咱们三人,伴同郑道友一行如何?”
茶客于七点头道:“罗前辈说得是,照郑道友所说来,咱们四人应付这两人,已足足有余。”
说到这里,关怀劝导似地又向彭宗铭道:“铭儿,此事你不用操心,就你于伯父等五人已能应付,你同你廖叔父和影姊,去寻访你欧伯父和锦丽姊姊便了。”
彭宗铭感激而惶恐地应了声。
这时,旁边久没说话的梁上客廖清,突然大声的向茶客于七道:“茶缸子,咱廖清扛上这份找人的差使,说简单踏破铁鞋没处找,得来全不费功夫,说困难可麻烦大了,人海茫茫,没有行踪去处,寻访这么两个人,就像大海里捞绣花针。”
梁上客廖清说到这里,脸上涎出一缕笑意,抑底话声又向茶客道:“茶缸子,你深谋远虑,足智多谋,堪称得上一位运筹帷幄的狗头军师,这次咱带了这二个娃娃,去寻访欧老儿父女俩,你茶缸子该指点一番迷津才是嘛!”
梁上客廖清说出这些又是捧,又是挖苦的话,听得茶客于七啼笑皆非,他朝廖清薄责似的瞪了眼,却是含笑揶揄地道:“廖英雄,于某才智岂及你万一,凭你经天纬地,博古通今的奇才,才能在江湖上有梁上客的尊号。”
茶客于七说到这里,梁上客廖清一张脸肌,被薰得通红;结口呐呐愣看了他,说不出话来。
茶客于七还是含笑而缓缓地道:“廖英雄,你带了铭儿和碧影姑娘,此去寻找儒侠欧振天父女俩,于某替你备下三只锦囊,如毫无头绪,无计可展时,拆阅锦囊一只,届时,自会替你解除十有七八的困难。”
梁上客廖清听得愕愕的一震,一摸嘴唇上端一撮短须,显得几分不自然的看了茶客一眼,道:“茶缸子,口吐大言,居然学起诸葛孔明锦囊妙计的谋略来,到时如不灵验,别说咱廖清打碎你这茶缸子。”
茶客于七轻哼了声,傲然道:“信不信由你,若不是你梁上客廖清移樽就教,咱于七还不愿空费这份心机呢!”
茶客于七含笑的朝彭宗铭点了点头,仿佛调侃上客似地道:“要不是因为你铭儿的事,你于伯父才不会理这份闲事呢!”
说毕,旋身在桌座的一角,从袖袋取出三张尺来方的白巾,经有半响沉思后,才刷刷写落不少蝇头小字在这三面白布巾上面,接着,十分郑重的把这三张布巾折起来。
茶客于七把三张写有蝇头细字的布巾折起后,又从贴身衣袋里掏了半天,才取出三只红、黄、白颜色不等,有寸来见方很精致的小袋,他又经有半晌沉思,凝看了白布巾上蝇头小字,才将三张布巾,逐一放进三张颜色不一的小袋,显得十分慎神的把它密封起来,接着才递给梁上客廖清,含笑又解释地道:“这不能算是锦囊妙计,不过是据于某的想象中,寻访儒侠欧振天父女时,可能遭遇困难,所发生的事。”
“其实,这些经过情形,有充份时间的话,亦可以详细跟你廖英雄,和铭儿、碧影姑娘谈一下,因眼前由于阿弥陀上人和珠蕊宫主人卓英的漏网脱走,可能会造成武林更大的危机。”
说到这里,指着梁上客廖清手上三只红、黄、白三只小袋,郑重嘱咐似地又道:“廖英雄,你跟铭儿和碧影姑娘三人,此去可以先往儒侠欧振天故居,鄂北老河口三官集的欧庄。”
“如果他们父女俩,业已离开老河口欧庄,廖英雄可以打开第一只红色小袋,里面所写的,准对了他们父女俩行止去向。”
“如果红色小袋所指方向,你和铭儿、碧影姑娘向隅不遇,你就翻阅第二只黄色小袋白布巾上的字。”
“如若照布巾行事,又发生意外的话,就看第三只白色小袋里布巾上的字。”
茶客于七话落到此,显得肃穆、郑重地又向梁上客道:“这三只小袋里所记下的事,观看时前后不能颠倒,如若从于某黄色小袋里所指录的方向行事,已有妥善效用,就焚毁第三只白色小袋,不必再看其中所载录的内容。”
茶客于七说到这里,旋首朝众人环顾一匝,才接着道:“据于七所猜测,因着儒侠欧振天参与我等歼灭震撼江湖的菩提门帮会,重入武林,这次因铭儿之故,带了掌珠婉丽姑娘突然离走,极可能在前因后果下,武林上发生一桩意外事变。”
茶客于七这时紧急的说话,不待别人插嘴动问,旋首又向梁上客道:“廖英雄,这三只小袋里,于某所写录的事,有关武林上一桩骇人听闻的秘事,是以,你和他们二孩子,如若不翻阅这小袋所录事项,顺利找着儒侠欧振天父女再好不过,再则,这三只小袋切勿不慎掉失。”
茶客于七说出这番扑朔离迷含蓄的话,在座众人听得满腹窦疑,却是惊愕不已,梁上客廖清平时饶是一个刁点古怪,颖悟绝伦的人,这时听茶客说出这席话,亦只有怪眼连眨,错愕愣住。
半晌,他把三只颜色不一的小袋,藏进贴身处后,显得一份不服气似的,大声向茶客于七分辩似地道:“茶缸子,别婆婆妈妈说不完似的,咱都知道啦。”
茶客于七颔首含笑的道:“廖英雄,只要你知道,于某就放心了。”
这时旁边久未说话的酒丐康武听茶客于七说这阵话后,忍不住拉开破锣似的嗓子大声道:“茶缸子说话藏头露尾的,教人听得不耐烦,咱老要饭干脆千句归一句来说,欧老儿带了婉丽姑娘离走,可能会发生意外事情。”
酒丐康武话落到此,睁大了一对铜铃似的怪眼,朝烟翁任九龄疯癫僧乙乙和尚、开山金轮崔明和痴婆子薛玲玲扫过一瞥,接着大声的又道:“烟老儿、老怪物、黑炭鬼,还有这个老闺女,现在菩提门中那些龟孙,一个个超度登天,咱们闹着没事,闯道江湖时,探听-下欧老头儿的行止动静……”
酒丐话没说完,烟翁任九龄点头不迭的道:“老要饭这话说得真是,咱们此番各人的分头探访儒侠欧振天行止去向,明年九九重阳在鄂北老河口三官集庄欧庄会聚,如若届时欧老已返欧庄,咱们来个群英大宴,要不然咱们对儒侠有所意外时,从长计议一番。”
梁上客廖清似乎找不着说话来源而感到一份烦闷,这时突然想起似的大声向痴婆子薛玲玲道:“老闺女,你此离芥石镇,如果行址未定,咱廖清做个护花使者,来个一鞍双骑如何?”
梁上客疯癫癫癫说出这话,痴婆子狠瞪了他一眼,没有作答,这时烟翁任九龄却含笑的接上问道:“薛道友此去何处?”
痴婆子薛玲玲抬头朝烟翁任九龄友善的笑了笑,倏地旋首向旁边的离魂魔娘郑僖道:“郑僖,咱们已经握手言好,往事不谈,咱亦不能过份委屈了小徒尚可卿。”
说到这里,才仿佛正面向烟翁任九龄回答的道:“咱老婆子这次要回黔地白云山,将本欲面壁十年的徒儿尚可卿放出来。”
痴婆子薛玲玲口没遮拦毫无顾忌的说出这些话,顿时把离魂魔娘郑僖羞得粉脸通红,诚然,离魂魔娘郑僖这数十年来,因着乃师玄天婆婆梁风君遭害师姊卓英之手,含垢忍污,故作放诞不羁之事,闹出不少震撼江湖的艳闻秘事,她与痴婆子薛玲玲之徒玉神君尚可卿亦即是其中一节动人插曲。
眼前在芥石镇上元酒店的这伙武林人物,他们的行止去向,无形中分成了三拨,彭宗铭同了梁上客廖清和吴碧影,专程专访儒侠欧振天父女俩。
苍松睡客罗奇、乙鸥子和离魂魔娘郑僖三人,追踪白天池玉阙前无底坑逸走,往西倾山东南二百二十里出口处的鹿地冈的阿弥陀上人,和珠蕊宫主卓英二人。
其余的烟翁任九龄、酒丐康武、疯痴僧乙乙和尚、开山金轮骸明及痴婆子薛玲玲五人,他们行道江湖,或有他们自己事情,却兼带了寻找儒侠欧振天父女两人,并且众人议定在明年九九重阳时节,在鄂北老河口三官集欧庄会聚。
彭宗铭、吴碧影和梁上客廖清三人,离西倾山百拉峰山麓芥石镇,沿着陇南宫道,向东南方向而来。
路上,彭宗铭诧异地问梁上客道:“廖叔父,咱们跟罗伯父、乙鸥子老前辈和于伯父都是走向东南方向,算是一路的,怎地你让他们先行,咱们衔尾走在后面?”
梁上客廖清噗的轻笑了声,似乎感到对方问话,显得太幼稚而揶揄地道:“小娃儿,你太不懂事了,咱们在一起自由自在地多痛快,要是跟他们这几个食古不化的老不朽在一起走,连说话亦会觉得别扭似的,尤其咱廖清最看不顺眼的就是茶缸子,他比咱廖清长不了多大岁,显得依老卖老,什么事都懂似的。”
说到这里,一掀鼻子极不满意般地闷哼了声。
吴碧影嘻嘻笑着道:“廖师叔,你懂的事亦不少嘛,干吗咱们临走时,你还要讨教于老英雄,要他指点咱们寻访欧老英雄迷津呢!”
梁上客廖清给他师侄女一语堵塞,旋首朝吴碧影瞪看了眼。
三人走在官道上,彭宗铭旋颈四下眺顾了一匝,怀疑地向梁上客廖清道:“廖叔父,咱们现在走的,好像不是来西倾山的那条官道啦。”
梁上客廖清颔首赞美似的道:“小娃儿你记性真好,咱们现在走的是陇南官道,此去秦南,再过去就是鄂北地带啦!”
两人说话时,吴碧影抬头望了黄沙迷漫的官道前端,困惑地插嘴问道:“廖师叔,咱们昨天离芥石镇,算来走了有不少路啦,不知这里是什么地方了?”
梁上客廖清仿佛犹记方才他师侄女挖苦他话似的,冷冷地嗯了声,漫声回答道:“现在快到晌午时分,前去找着一处小镇集,问过就会知道啦!”
三人边谈边走时,渐渐看到官道上行人频繁,路边亦时有发现疏落的泥窝土坑,梁上客廖清转首朝吴碧影,仿佛又含有一份歉意的笑了笑,又道:“影儿别焦急,前面快到市集啦,到时咱们买三匹坐骑,脚程又快,又不费劲。”
日正当空晌午时分,三人来到这处荒凉的镇集,找着一家简陋朴实的酒肆,打尖休息下来。
梁上客廖清吩咐店家端上荤素数碟,一壶暖酒,吴碧影不善饮酒,在一边以茶当酒伴了他们。
酒过数巡,梁上客廖清突然想起似的大声晚过店伙,问道:“店家,你们这里是什么地方?”
店伙年有二十余岁,是个童山濯濯的秃子,他一摸自己光头秃顶,哈腰答道:“回答官客爷,小地方叫三岔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