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跑得极快,不消半个时辰已自瑞扬布拉山山麓,造人皇城,桂华生一路思索,心上的疑云更是越来越重了。是谁暗助他一臂之力?他也曾想到白衣少女,但白衣少女却怎能来去无踪?除非她真的是夭上的仙女。那么是巴勒吗?巴勒并不会武功。是那两个宫女吗?她们又那来的冰窟寒冰?莫非,莫非尼泊尔的公主就是白衣少女?这想法连他自己也觉得太过离奇。
马车进人皇城,皇宫已经在望。巴勒忧形于色,悄悄对桂华生道:“老弟,你真有把握?”桂华生笑道:“老丈但请放心。”巴勒道:“国王受毒非经,若医不好的话,我国国中规矩,主治的医生可得殉葬!”桂华生道:“若是别样怪病,我便毫无把握。若是中毒,哈哈,那我包保药到病除。老丈,你听过天山雪莲解毒奇效吗?”说罢将一朵天山雪莲取出,迎风一晃,满车都是异香,人人精神一爽,巴勒从西藏一本古代的药典里知道有天山雪莲,即算是孔雀胆,鹤顶红那样的剧毒,有了天山雪莲亦可以解被,心头的大石立刻放下。
马车到了宫门停下,尼泊尔的王宫论宏伟不及北京的王宫,论富丽也不及布达拉宫,但却有他独特的风格,王宫后面和两旁是成群的庙塔,层楼飞阁,昼栋雕梁,屋脊和斗拱上塑有奕奕如生的天秤鸟兽,有光彩耀目的青铜塔顶,和音悦耳的半空中的风铃,王宫外有三丈多高的如来佛像,有口吐青泉的铜铸龙头,那是融和了东方和西方建艺术的保称,充满了异国的情调,但从异国情调中又可以看出中国文化的影响。桂华生但觉样样新鲜,如人山阴道上,目不暇接。他拖着御林军总管,随着宫女走过了长长的回廊直人后宫,在一座白石砌成的宫殿内朝见了尼泊尔王。
宫中的景像今桂华生甚感惊奇,但见尼泊尔王坐在锦鳗之内,面色红润,毫无病容,背后土着一个老者,巴勒认得它是御医。国王座前土着一个青年,背向外间,桂华生等一进人宫殿,便嗅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异香,正是天山雪莲所特有的香气,国王见桂华生来到,从锦鳗缓缓起立,他面前那个少年也转过头来,佳华生的眼光与他一触,两人都大惑诧异,尤其是那个少年,全身陡的一震,几乎呆了!
你道这少年是谁?他正是桂华生在喜马拉雅山所遇见的那个印度少年。桂华生向他微微点头示意,随即向国王俯伏叩首,国王长揖还礼说道:“上国高贤,不必多礼。”立即赐座,桂华生问道:“不知国王何事见召?”尼泊尔王哈哈笑道:“本来是请先生治病的,如今不用劳烦先生了。”指着那个印度少年道:“这位是印度占婆国的王于雅得星,轨在我派出马车迎接先生大驾之后,他即到来,真是药到病除,现在我已经完全好了。不过先生既是远道而来,驾临敝国,虽然无事,亦请先生在王宫里多住几天。
桂华生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雅得星乃是印度王子,而他冒险攀登珠峰,寻找雪莲,为的便是替尼泊尔国王治病。
尼泊尔国王这时注意到了同来的御林军总管,见他神色不安,精坤委顿,甚为诧异,问道:“你与贵宾同来,有什么事吗?”巴勒奏道:“总管大人叫我签署病案,不许说是陆下中毒,要我说是普通的头痛症。”国王怒道:“这是什么意思?”巴勒详详细细的将刚才在古堡里的事情奏明,说话之间,殿后走出了一个人,御林军总管挣扎叫道:“王子救我!”
桂华生一看,可不正是魔鬼城中所遇的那个尼泊尔王子。
那尼泊尔王子一声不响,您的走到御林军总管跟前,骤然骂道:“你身受国王重任,竟敢下毒,国王肯饶你,我也不肯!”御林军总管惊得呆了,叫道:“什么,你,你……”尼泊尔王子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别的一刀,就将他劈为两段!桂华生本来可以拦阻,但他远来为客,不便冒昧出手,而且王子这样快的不等巴勒说完,便杀了御林军总管,亦使他意料不及。
尼泊尔王子一抹刀上的血痕,回身禀道:“叔叔,你身在深宫,被人下毒,不必审讯,定是这御林军总管无疑。”国王听了巴勒所说,本来就疑心是他,虽嫌侄儿暴燥,一句口供也还未问,便将他杀了,却也只道是侄儿对自己的爱护与忠心,便道:“他身为御林军总管,应负警卫之责,纵然非他下毒,死罪亦是难饶,杀了他也便算了。”立即叫卫士将总管的体移开,洗乾净地上的血迹,并吩咐御厨摆上酒席。国王缠绵病榻,两月有馀,一旦霍然而愈,喜气洋洋,因此特在宫中夜宴,一来酬劳印度王子,二来为桂华生接风。喜气洋洋之下,对御林军总管所引起的不愉快之事,也便不拟再追究了。
巴勒却与桂华生面面相觑,他们知道国王中的是慢性毒药,绝非御林军总管所能下手。
不过,御林军总管最少也是同谋,而且他们若说明真相,国王为了追究嫌疑人犯,宫中势必闹得天翻地覆,说不定还要兴起大猷,更兼是在国王初愈,喜筵将开,他们也就不多说了。
桂华生掏出达赖活佛给他那封书信,呈给国王道:“本应一到京城,便当进谒陆下,望陆下恕罪。”国王看了书信,更为喜悦,道:“敞国以佛教治国,寡人原该先遣使问候活佛才是。”尼泊尔王子道:“今年活佛租诞辰,我已派遣使者,以叔叔的名义给布达拉宫捐献金塔了,只因叔叔尚在病中,是以未及禀知。”国王更喜。说道:“你做得正合我的意思,以后国家之事,你瞧着该办的就给我办了便是。”忽又想到一事,说道:“前两天有一位中国的僧人到来,可能是你的相识,当时我在病中,无暇召见,现在正好请他同来欢宴。”桂华生心道:“这僧人是谁,居然也能绕过喜马拉雅山到达此地。”眼光一督,但见尼泊尔王子也有诧异之色,看来这僧人是谁,他也不知。
筵席摆开,那中国的僧人还未到,国王先请雅德星、桂华生、巴勒等人人席,并叫八个宫女出来陪酒,刚才奉命去召唤桂华生那两个宫女也在其内。国王端起酒杯,说道:“我今晚有三件大喜之事要说…:”王于凑趣说道:“叔皇每说一件喜事,我们陪饮三杯。”尼泊尔国王哈哈答说:“第一件喜事是我因祸得福,糊里糊涂的被好人下毒,看着就要做冤鬼了,却幸得印度王子到来,惠我仙花灵药,如今不但宿疾顿除,而且精神倍昔,岂不可庆。”王子贺道:“吉人天相,祝叔叔百岁千秋!”率先饮二天杯酒。尼泊尔国王又道:“第二件喜事是得接佳宾,桂先生与王子都是越过世界第一大山而来,厚谊深情,将永标史册。”王子说道:“两位上图高贤,光临敝国,实乃敝国之福,好,我每位各敬三杯!”敬到桂华生时,露出奸滑的笑容,似是陷媚,又似威胁,桂华生心道:“不知道他阴谋侵略西藏之事,国王普否与闻?将来有机会时我总要拆穿他。”神色自如,不卑不亢,三杯酒接过来喝了。
国王停了一停,举杯微微笑道:“我膝下无儿,是一女,人欲为她择配,无奈她心性高傲,一直未有合意的人,如今雅德王子救了我的性命,人品相貌又似兽中的麒麟,鸟中的凤凰,更喜他不嫌弃小国,远道求婚,纵然没有救我性命之事,也应当答允,如今由我作主,再过几日便与他们成婚,今夜之宴,权当定婚之酒。”众人欢声雷动,桂华生这才知道他寻觅雪莲的真正用意,心中暗喜自己曾玉成王子之好事,当下也上前向他敬酒。
雅德星王子黑脸泛红,好似有点伍呢不安,半晌说道:“不知公主意下如何?”国王哈哈大笑道:“小女还有不满意的么?”立即叫一个宫女人内,请公主拿出一件珍宝,作为订婚的交换之物。众人坐定,冉付饮酒,桂华生忽觉有一个宫女轻轻触了他一下,桂华生怔一怔,以袖饮杯,作状饮酒,悄悄接了宫女塞过来的一个纸团,趁着众人向雅德星敬酒,闹哄哄的时候,以极快的手法,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几行蝇头小字,竟是汉文,书法娟秀之极,写的是:“速向国王说明雪莲本是你的,阻止印度王子与公主订婚。”桂华生大吃一惊,心道:“这是什么意思?为何要我阻止他们订婚?莫非公主不愿嫁他?但何必要求我出头?”眼光一瞥,只见那个宫女朝着他微微一笑,笑得十分奇怪!桂华生心头七上八落,将种种可疑的迹象都连起来,登时心乱如麻,不知所可。
忽听得巴勒说道:“老朽愧作医师,请王子赐教,到底是用什么灵药治好国王之病的?”尼泊尔王子笑道:“巴勒老先生,你是国中的第一名医,竟连王子用的是什么药也不知道吗?”巴勒道:“我心中猜是一种奇花,但这种花太过难得,印度更根本没有,所以找只怕是猜错了,不敢说出来。或许另有奇药也说不定,请王子赐知,以增见闻。”雅德星王子心中志忑不安,面上一红,说道:“这是中国的天山雪莲。”巴勒散件惊诧,说道:“王子真是了不起,还曾攀登过中国的天山吗?”雅德星王子一看,只见桂华生似笑非笑的对着自己,这霎那间,他的心头比桂华生更要混乱不安。
夜风中送来一阵柔和的钟声声,原来尼泊尔乃是佛国,宫中的神庙,在五更天亮的时候,做每日的第一遍法事,到三更夜半的时候,则做最后一遍法事,现在正是三更时分,那是僧人做最后一遍法事传来的钟声声。雅德星王子心神一宁,想道:“我自幼也曾听过龙叶大师说法,怎的到了利害关头,便起了贪填痴念?佛戒讹语,这位中国少年当日慨然以雪莲相赠,我怎好瞒了他的功劳?”便即奏禀国王道:“陆下应该感谢的实在是这位桂先生,要不是他,只怕天下最高明的医师,也难以解除陆下所中的奇毒。”国王诧道:“怎么?你们是早就相识了的?是他教你替胖治病的么?”雅德星道:“那朵天山雪莲乃是这位桂先生所赠。”当下毫不隐瞒,将自己在喜马拉雅山上寻找雪莲,遇见桂华生的经过说了。桂华生好生佩服,也奏禀国王道:“雅德星王子冒尽艰险,寻找雪莲,完全是为了陆下,它是有心为陆下治病,我不过是偶然身有此物,举以相赠而已,佛法讲究种因,王子有此善念当有善报,我不敢分他之功。”心中想道:“凭着雅德星这付胸襟,公主纵然属意于我,我也当玉成它的好事。何况我心目中早就有了意中之人。”这时心中忽如电光一闪,闪过白衣少女的影子,心中暗暗祷告佛租,但望白衣少女不要就是公主便好。
尼泊尔国王甚是感动,说道:“两位都是上国高贤,胸襟气度,令人敬佩。桂先生若肯留下,便请委曲出任御林军总管之职。”桂华生道:“我过惯闲云野鹤的生涯,再说我无德无能,而且是刚到贵国,更不堪当此重任。”尼泊尔国王明知他不肯就任,顿了一顿,又道:“若是桂先生不肯留下,胖也不敢勉强。但至少要等到吃了小女喜酒之后,容胖稍尽心意,再送先生启程。”
雅德星王子心中正自喘喘不安,诚恐说出雪莲是桂华生所赠之后,婚事会有变化。而今一听国王口气,他仍然维持而让,还请桂华生吃自己和公主的喜酒,心头上的一块大石,登时放下。要知雅德星虽说胸襟宽广,其实也是被巴勒迫得他不得不说的。而且他久闻尼白尔么主国色天香,这才不惜冒尽风霜,历尽艰险,前来求婚,眼见到手了的美人,又如何肯让?
雅德星王子正自满肚密圈,只见那个宫女走了出来,国王问道:“公主的礼物拿出来没有?”宫女说道:“公主说她不想破例,请王子照她斯定的办法,前来应试便是。”国王面色一沉,说道:“好不懂事的孩子,你说清楚王子是我的救命恩人没有?”宫女道:“说过啦!”雅德星王子面上一阵青一阵红,尴尬之极,只听得国王斥道:“你再去和她说,若还不听,你就叫地出来,让他亲自瞻仰王子的手采,看她心不心服?”国王的说话,暗中替雅德星王子解窘,雅德星心神甜丝丝的,睁圆双眼,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屏风背后的月牙洞门。
过了片刻,只听得环佩叮当,长裙曳地之声,桂华生比雅德星更要紧张,心中磊然想道:“若然这位公主当真就是我的华王妹妹,那怎么办?”
那女子缓缓自月牙洞门走出,桂华生心中一宽,但见这少女虽然俏丽非凡,却并不是白盾坦衣少女。忽听得国王微说道:“宛兰星,公主为什么不出来?是不是地做从了,叫你给他迭礼物来的?”原来这个宫女乃是公主的贴身侍女。桂华生心上的疑团仍然悬而未泱,雅德星王子更是失望万分。
那宫女道:“公主说,既然王子给国王治好了病,考试可以免掉一半。”国王道:
“怎么叫做免掉一半?”宫女道:“不考文学,考武功,也不必通过几关,要赢得了婢子,便可与公主相见。再由公主与他比剑,要得打成平手,便算及格了。”语气之间,仍是咄咄迫人,雅德星王子本来也深知公主的武功厉害,各国来的高手连它的宫女也打不过,更不要说普与她本人比试了。因此他才费尽精坤,求取雪莲,替国王治病,希望可以避免和公主比武。那知说来说去,这一关还是不能免掉。雅德星乃是印度武学大师龙叶高僧的弟子,平生也颇为自负,听了暗暗有气,想道:“我苦不与他比试,岂不被她看轻了?”便道:“公主是女中英杰,巾幅须眉,肯予赐教,那是求之不得。只怕动剑揣刀,有所失手。”他心中之意乃是想把武比也改为文比,一来可免误伤,二来虽算败了,也容易落台。
话末说完,国王急道:“是呀,王子远道前来,又治好了我的重病,勃剑伦刀,岂是待客之道?宛兰星,你回去和公主说,就说是我的意思,这一半也都免了。”
那宫女进去一会,又出来道:“公主说要免掉考试,也还可,但以有一件聘物,却是万万不可少的。”雅德星王子道:“不知公主要什么聘物?”心想自己国中的财宝堆积如山,世间何物,不可求得?那宫女道:“公主听说王子是用雪莲治好国王之病的,公主也要一朵雪莲作为聘物。”雅德星王子顿时呆住,他明知桂华生身上还有两朵天山雪莲,但却怎好意思再与桂华生求取聘妻的礼物?心中发了个狠,想道:“我便自到天山采下雪莲,看你尚有何说?”但再一想,此去天山,谈何容易?能否采到雪莲,亦未可知,即算采得亦不知何年何月?思念及此,不禁怔怔的看着桂华生,但望桂华生能悄悄迭给他一朵天山雪莲。
桂华生心中一动,正自畴曙,忽听得那宫女又道:“若然没有天山雪莲,那么就要考试。公主说,这是对王子特别的优待了,若是别人,纵有天山雪莲,也要考试。”说着,嫖了桂华生一眼,又微笑道:“不过,若然别人真的有天山雪莲,迭给公主,公主也不会白要他的,公主愿意以一件天下独一无二的奇珍与他相换。”桂华生失声问道:“什么奇珍?”
那宫女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奇珍,但听公主说,那件奇珍,谁人得了,便可以无敌于天下!先生,你有天山雪莲么?这机会可万万不能错过!纵然你不敢与公主比试,纵然你不想娶公主为妻,得了这件稀世之珍,已足以称雄天下!”桂华生吓得几乎跳了起来,心中想道:“这公主说的,莫非就是冰块寒光剑?呀,呀,难道,这位公主当真就是我的华王妹妹?不,不,这实在教人难以相信!”
国王听得莫名其妙,心中想道:“我宫中那有这样的奇珍?”但他听了宫女的说话和坤色,如有所触,顿然想起了晚间之事,公主对他说,探听到从中国来了一位少年,本领高强,身怀奇药,请国王派人迎接。国王素来信任公主,当时病中神倦,也无暇间它是怎么知道的,而今见此情状,恍然大悟:“怪不得女儿要我派人去迎接这位中国少年,原来她早已属意他了!”留心一瞧,但见桂华生气宇轩昂,英挺秀拔,更胜于印度王子,不由得暗暗意动,但转念一想:“雅德星到底是个王子,桂华生又焉能与之相比?”
桂华生乍喜还惊,雅德星呆呆发楞,若国王搔首畴曙,各怀心事,一时之闲,谁都没有说话。忽见一个武士将一个白衣喇嘛带入宫中,国王道:“中国高僧到了。”转头对那宫女说道:“你先回去吧,劝公主百件思量,不要胡闹!”
那白衣喇嘛走上石阶,桂华生又是一喜一惊,原来这白衣喇嘛正是麦士迦南。麦士迦南见了桂华生却并不太感意外,原来他已到过布达拉宫,见过达赖活佛,知道达赖活佛有书信给桂华生带与国王。不过,故旧相逢,亦因是心中欢喜。只有那尼泊尔王子却是心中暗叫不好,诚恐麦士迦南把魔鬼城的事说出来。
麦士迦南先献上了白教法王的书信,国王展信甚喜,看完之后,却又一惊,说道:“怎么贵法王的法杖会在敝国呢?”原来法王这封信乃是向尼泊尔王索取九境法杖的。麦士迦南道:“小僧在西藏之时所失,那是贵国的国师夺去的。”说时,看了尼泊尔王子一眼。原来在当日夺杖之时,尼泊尔王子也曾出手。
尼泊尔王子急忙打断麦士迦南的话头,向国王奏道:“今年二三月间,我与国师曾到布达拉宫参拜,回来之后,因叔叔龙体欠妥,经过情形,未及详告。”王子的话,只有一半是真,到过布达拉的宫是那红衣番僧,而他则只在魔鬼城中,布置侵略西藏的事而已。国王道:“那么,你知道这件事吗?”王子道:“禀叔皇,白教法王的法杖,确是摩兰法师所夺。”摩兰便是那红衣番僧的名字。他素为国王信赖,国王听了,吃了一惊,道:“摩兰法师,怎么做出这样的事?”王子说道:“叔叔不问,我不敢说,摩兰法师,野心勃勃,他想仿照西藏达班惮赖活佛的做法,将来做本国的活佛,要今教权压倒王权,是以他抢了法王的法杖,法杖是佛教权威的象徵之一,将来他好自上尊号!”国王惊得呆了,王于又道:“巴勒刚才所说,今晚他们在御林军总管的古堡中,摩兰法师不是也在场吗?”巴勒医生道:
“正是。国师也瞥劝过我要听总管的话。”国王震怒之极,连叫:“反了,反了!”尼泊尔王子又道:“依侄儿看来,下毒之事,只怕就是法师的主意,却叫御林军干的!”国王道:
“一定是这样!”王子道:“那么就请叔叔下令,赶快将法师逮捕!”
尼泊尔王子这番话大出桂华生与麦士迦南意料之外,两人都明明知道王子这番说话,不尽不实之处极多,但疏不间亲,一时之间也不便在国王面前戮破。
麦士迦南只要得回法杖,也不愿多生事端,而且他亦知道王子是国王的亲侄,手握兵马大权,难得他肯出头,追捕法师,缴回法杖,如此一来,两全其美,能够不把王子牵连在内,自是最妙不过。
国王沉吟半晌,说道:“法师武功极强,党羽亦多,看来只有由你去拘捕他,我才放心。”王子说道:“这样的大事,侄儿自应亲自出马,为叔叔效劳才是。不过,侄儿却另有一个主意,请叔叔卓夺。”国王道:“你说便是。”王子道:“法师武功,确是国中无敌。
纵能将他擒获,武士亦必有死伤。桂先生和雅德星王子都是本领超凡的上国高贤,麦士迦南是法王使者,还自中国青海来至此间,亦必是武功一口匹明之士,侄儿想借重三位高贤之力,往捕国师。若然是雅德星王子将他擒获,那就是大大有功我国,按我国法律,有非常之功,便有非常之赏,那时由叔叔作主,将妹妹许配给他,自是举国同欣,妹妹亦断不会有所具言:
若是桂先生将他擒获呢?那末如何厚赏,叔叔亦应随他所请,成全他的心愿。”言下之意,即算桂华生请婚公主,亦必允准无疑。
桂华生甚是疑心,他在魔鬼城中,普窥隐秘,深知王子与法师乃是一丘之猪,狼狙为奸。却何以王子今晚,不但大说法师的坏话,而且还要将他置于死地?
桂华生确是有所不知。原来暗中下毒的,实在就是国王的侄儿,也就是这位王子。原来尼泊尔同时接受东方西方的文化影响,照西欧、中亚、阿刺伯、印度诸国的规矩,女儿均可继承王位:若依中国的习惯,有男子可以为皇,女儿断断不能传位。国王有一女,另外最亲近的宗室,就是这位王子。所以王位若不是公主继承,就必定是这位王子继承。国中的大臣也是分为两派,一派主张拥立公主,一派主张拥立王子。
公主并不把王位放在眼中,王子却是处心积虑。他之所以图谋西藏,亦与争夺王位有关。因为若能立功异域,不但能使他受国人崇拜,而且可以独揽军权,控制全国。不料却被桂华生在无意之中破坏。因此王子回国之后,使与摩兰法师及御林军总管合谋,暗害国王。
他们都忌惮公主,不敢用普通察看得出的毒药,因而用喜马拉雅山特有的阿修罗花,配合了其他慢性毒药,制成了一种杀人毫无痕迹的毒药,本来再过一月,便可今国王无声无嗅的死亡,却又不料被桂华生的天山雪莲教了。
王子生怕秘密漏,因此先把御林军总管杀了灭口。然后一面暗中叫摩兰法师连夜逃走,一面向国王进言,激使国王拘捕法师。至于他请桂华生和雅德星同去追捕,实乃一石二鸟之计,原来提摩达多也是王子请来的,不过提摩达多并不知道王子谋害国王的内情,王子是许诺将来帮助他攀登珠穆朗玛峰将他请来的。摩兰法师逃走,王子已请了提摩达多护送他。王子深知桂华生和雅德星都是非常之人,不论那一个做了公主的丈夫,都将是他争夺王位的大障碍。是以他叫桂、雅二人前去追捕,实是想借提摩达多之手,将他们除去!用心之毒,到了极点!桂华生与印度王子虽然聪明,却怎样也猜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