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没多久,梁慧君也赶回来了,她没和英无双两人在一起回来,可见没追上英无双两人,当然也没找到楚玉祥两人。
丁盛没问他们.他相信自己派出去的人。
英无双回到镖局,听说大哥还没回来,一个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她只有丁盛好问,因为他是大家公推的总指挥,这时一脸焦急的问道:“丁大哥。你看该怎么办?大哥他们准出了事,真急死人。”
丁盛笑道:“好兄弟。你急我难道不急,你们先坐下来,等候消息好不好?”
英无双眨着眼道:“你会有消息?”
丁盛笑了笑道:“我没有消息,会叫你等?”
刚说到这里,只见孙风已经走了进来。
丁盛问道:“如何了?”
孙风耸耸肩道:“有一个,属下交给老四了。”
裴畹兰:“你们打什么哑谜,快些说嘛!”
丁盛笑道:“方才东方兄弟和蓝兄弟出去,我怕他们孤掌难鸣,所以要孙风跟在她们后头,后来一想,以东方兄弟武功,对方没人是她的对手,绝不会出事,但梁姑娘可不同,是对方衔之入骨的人,因此要赵雷赶上去通知梁姑娘,不要去找东方兄弟二人,要她还是一个人行动的好,赵雷通知了梁姑娘之后,又赶着去找孙风,因为赵雷和梁姑娘虽然只说了两句话,如果有人在暗中跟踪的话,自然看到了,所以要赵雷赶快走,找到孙风,就要孙风暗中保护梁姑娘,如果发现有人跟踪的话,就要孙风故意泄露行踪,让对方知道孙风是保护梁姑娘的。”
裴畹兰道:“这是为什么?”
裴允文道:“你别打岔。”
丁盛接着道:“那就是要让那跟踪的人知难而退。”
英无双道:“丁大哥,你没说这是为什么?”
丁盛问道:“这跟踪的人知道咱们已有准备,如果是你,你会怎么样?”
英无双道:“那就不能再跟下去了。”
丁盛又道:“不能跟下去又怎么呢?”
英无双道:“那自然要回去了。”
丁盛笑道:“对了,赵雷先走了,孙风暗中保护梁姑娘,自然跟着梁姑娘身后,第三个人,就是钱电,他跟着那个跟踪梁姑娘的人去了,等他回来,就有消息了。”
他派出去四个人,说了三个,还有一个没说出来。
阮伯年抚掌道:“丁老弟果然不愧是总指挥,这一着高!”
适时但见人影一闪,钱电已经走了进来。
英无双急忙迎着问道:“钱老二,你跟的人怎么了?”
钱电朝丁盛拱拱手道:“属下跟踪他到西门横大街,看他进入林大祥绸布庄第三进围墙而去。”
丁盛一呆,说道:“他会回到林大祥去?”
梁慧君急急说道:“林大祥第三进是住宅,林副总镖头的书房就在第三进。”
丁盛朝钱电问道,“李云呢?”
钱电道:“属下把消息告诉了他,他说要等老大商量,属下先回来了。”
“糟了!”丁盛道:“我要李云跟在你身后,赵雷再跟在李云身后,这样一旦发生情况,最后一个人可以衡量当时情形,如果人手够了,就不用赶来通报,我授权赵雷可以酌情处理,但那人进入林大祥去,就应该赶来回报,不可再有行动了。”
裴畹兰道:“为什么?”
丁盛道:“江南分令既已退出,留在林大祥的人,只是探听咱们动静的人,职位不会太高,赵雷二入如果跟进去,岂不打草惊蛇了。”
英无双道:“这和大哥失踪有关吗?”
丁盛道:“怎么会没有关系?咱们的敌人只有一个……”
话声未落,詹前微风一飒,赵雷,李云二人同时飘落,大步走入。
赵雷没待丁盛询问,就抱抱拳道,“属下听钱二说那跟踪梁姑娘的贼人,进入林大祥第三进,属下就想到楚副总镖头二位失踪得奇怪,莫非林大祥会是贼党的第二个巢穴,正好那时林大祥打烊了,有一个伙计住在小南门,属下两人就跟了上去,把他挟入附近一处词堂问他们林少东和楚少爷二人哪里去了?”
英无双急着问道:“他怎么说?”
赵雷道:“他先前不肯说,只说二少东和楚少爷用过中午饭,下午就走了,属下看他脸色不对,就说你已全知道了,你再敢说谎,我就给你个开膛破腹。那伙计听得吓白了脸,就说:这是掌柜关照的,有人来问,就说二少东和楚少爷下午已经走了。属下问他:下午有没有看到二少东和楚少爷走出来?他说没有看到。属下问他:是不是正忙着没看清楚?他说:
这几天生意较清淡,如果二少东和楚少爷走出来,他一定会看到的。属下警告他不准告诉任何人,否则要取他狗命,就放了他。”
英无双道:“这么说,大哥还在林大祥里了,林伯伯怎么会说他们已经走了呢?”
丁盛没有说话,但不知他想到了什么,转脸朝赵雷嘴皮微动,以“传音入密”说了几句,赵雷一甩头,钱电、孙风、李云三人跟着他就走。
英无双问道:“丁大哥,你要他们到哪里去呢?”
丁盛笑了笑道:“他们当然是去办事的了。”一面又道:“你不用急,你大哥不会出事的。”
英无双道:“现在明明已经出了事了。”
丁盛目光转动,大厅上坐着的人,除了阮伯年父子,裴允文兄妹,还有阮老爷子的六个门人,人多了不便谈话,这就朝梁慧君招招手道:“梁姑娘,兄弟有一件事要和你商量,你随我到里面去说,比较方便。”
这话是说不能让第三者听的了。
梁慧君点点头道:“好。”
丁盛抬手道:“梁姑娘请。”
两人走入总镖头休息室,丁盛随手带上了木门,说道:“梁姑娘请坐。”
梁慧君依言坐下,抬头问道:“丁大哥,你要问贱妾什么呢?”
丁盛也在她对面坐下,面情凝重的道:“在下想了解林家父子三人,姑娘能否提供一点资料?”
梁慧君道:“林孟达是秦大娘引进到太君门下去的,在林孟达走后,由严铁桥代替了他,贱妾知道的,就是这些了。”
丁盛问道:“林厚福呢?”
梁慧君一怔道:“你怀疑林厚福?”
丁盛道,“楚师弟明明没有离开林大祥、林厚祥却吩咐他伙计,要说两人下午就已离去,难道他不值得怀疑吗?”
梁慧君微微摇头道:“这自然很有问题。但据贱妾所知,林厚福是一个道道地地的重利商人,和江南分令扯不上关系。”
丁盛问道:“那么林仲达呢?”
梁慧君道:“林仲达,他不是东海门的人吗?”
丁盛道:“在没弄清楚师弟失踪的真相以前,林家父子三人都脱不了嫌疑。”
梁慧君沉吟道,“贱妾在秦大娘手下,知道的事情虽然不多,但林厚福,林仲达不可能会是江南分令的人。”
丁盛道:“会不会是江南分令在退出镇江以前,临时安排的人手?”
梁慧君抬眼望着丁盛,说道:“丁大哥是说江南分令有人假冒了林厚福?贱妾虽然不知道,但以常情忖度,这可能不会太大,江南分令的入,今天早晨才获释,临时派人去假冒林厚福那有这样适当的人选?”
丁盛沉思道:“以在下看,林厚福既不可能临时有人假冒,那是老早就有人假冒他了,此事连姑娘都不知道,可见秦大娘这人是个心机如何深沉的人了。”
梁慧君问道:“丁大哥,现在该怎么办呢?”
丁盛笑道:“山人自有道理,不过这件事还要仰仗梁姑娘的大力呢!”
梁慧君睁大双目说道:“丁大哥有什么吩咐,贱妾敢不遵命?”
丁盛把心中设想的计划,和她低低说了一阵。
梁慧君只是点着头。
丁盛站起身道:“梁姑娘,咱们可以出去了。”
两人回到大厅,英无双又朝丁盛走来,她自然要问丁大哥如何救人?但她还没开口。
梁慧君已经含笑道:“东方少侠,蓝少侠,贱妾有事和你们相商呢!”
英无双、裴畹兰听她一说,同声问道:“梁姑娘有什么事?”
梁慧君嫣然一笑道:“你们随我来。”举步往东首一道腰门走去。
她是到东花园去的,英无双、裴畹兰果然一同跟了过去。
三位姑娘走后,丁盛又朝杜永低低的说了几句,杜永连连点头,也退了下去。
裴允文道:“丁大哥你是不是又在调兵遣将了?”
丁盛笑了笑道:“阮老爷子,时间不早,你老还是去休息吧!”
阮伯年笑道:“你调兵遣将,由老夫坐镇镖局总可以吧,为什么要催老夫去睡呢?”
丁盛笑道:“林老弟、楚老弟虽没回来,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今晚真的没有事,要有事,也是明天的事了,大家不如早些休息,养足精神,明天才能办事。”
阮伯年点点头道:“好吧,大家那就早些去休息吧!”
裴允文道:“丁大哥,今晚真的没事了?”
丁盛笑道:“我几时骗过你了,大家今晚好好去睡一觉,明天才有精神,事情全在明天。”
阮伯年笑道:“裴老弟,丁老弟已经胸有成竹,大家听他的就是了。”
于是,大家纷纷站起,各自回房去。
陆长荣留在最后,他关心二师弟、小师弟的安危,那有心情回房去,最主要的还是想间间丁盛,到底有何打算?
丁盛站起身,看到陆长荣留着不走,含笑问道:“总镖头可是有什么话要和兄弟说吗?”
陆长荣心中暗道:“你叫我总镖头,其实真正的总镖头是你,连阮老爷子都要听你的,我不过挂个名而已!”一面含笑道:“兄弟是想和丁兄请教。”
丁盛含笑道:“总镖头怎的和兄弟客气起来了,走,我们到里面去说。”
两人走入总镖头休息室,丁盛又关上了木门,说道:“兄弟也正有一件事要和总镖头说。”
陆长荣坐下之后,抬目问道:“有关二师弟和小师弟的事?”
丁盛道:“不错,明天一早;咱们就采取行动,就以总镖头为主了。”
陆长荣道:“丁兄但请吩咐。”
丁盛压低声音说道:“兄弟的计划是如此如此。”
陆长荣矍然道,“丁兄好主意,只是……”
丁盛笑道:“总镖头放心,依计而行,绝不会错,兄弟已经有了周详布署,料他们也逃不出兄弟的手掌心去。”
陆长荣点头道:“兄弟是怕二师弟、小师弟在他们手中……”
丁盛笑道:“所以咱们要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使他们来不及应变,始能一鼓成擒。”
陆长荣抱抱拳道:“兄弟受教。”*
一宿无话,第二天早晨,西门横街上一家家店铺,都依次开门了。街上人车也渐渐增多。
林大祥五开间门面,伙计们也穿着长衫,向上门的顾客殷勤招呼。
掌柜林厚福是个勤俭的人,虽然现在已经发福了,但只要店门一开,他就坐在柜上,照顾生意,今天当然也不例外。
这时,街上一阵得得蹄声,传了过来,五匹健马拥护着一辆马车,来到林大祥绸布庄门口,便行停住。
前面一骑上,坐的是东海镖局总镖头陆长荣,后面四骑则是四名趟子手。
陆长荣一跃下马,就举步朝店掌中走去,四名趟子手却并没有跟进去,只是骑在马上,在那辆马车前后保护,一望而知马车中坐着的是人,只是不知是谁而已!
陆长荣跨入店堂,一眼看到林厚福就拱着手道:“林伯父起来得早啊!”
林厚福不得不站起迎了出来,呵呵笑道:“老朽还当是谁,原来是陆总镖头来了,请坐、请坐。”
陆长荣:“林伯父不用客气,小侄是护送盂达兄贤伉俪来的。”
林厚福似是没想到东海镖局会有此一着,一时不禁为之一楞,张大了口,答不上话来。
陆长荣暗暗冷笑,下面连忙接口道:“林伯父也许还不知内情,敝局昨晚破获一处贼巢,救出孟达兄贤伉俪,因为时已晚,只好今天一早才护送过来。”
在他说话之时,从马车上走下林孟达、少夫人和两个青衣使女,由四名趟于手前后保护走了进来。
林孟达口中叫了声:“爹。”
接着道:“孩儿被贼人劫持,一直被囚禁在贼巢里,幸蒙陆总镖头昨晚大破贼巢,才把孩儿救出……”
少夫人也盈盈一福,口中叫了声:“公公。”
林厚福白胖的脸上,几乎变了色,张口结舌,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因为这一瞬间,他左右前后,已全是东海镖局的人,把他围住了。
不,林孟达在左,少夫人在右,扶持住了。
林孟达道:“爹,这里是店堂,不便多说,请陆总镖头里面坐吧!”
一面抬抬左手,(他右手扶着林厚福)说道:“陆总镖头请。”
夫妻两人扶着林厚福,朝里行去。
来至第三进,四名趟子手两名留在阶前,两名随同林孟达夫妇和林厚福身后陪同陆长荣进入了书房。
林孟达夫妇把老父扶到椅子上落坐。
少夫人就樱唇轻启,说道,“孟达,你陪陆总镖头聊聊,贱妾到里面去了。”
说完,一手扶着使女肩上、由一名使女引路,缓步往后行去。
陆长荣已经大马金刀的在一把椅子上坐下,两个手持长剑的趟子手,却一左一右站在林厚福身边。
林孟达抬手一掌拍在林厚福的肩头。
林厚福身子一震,望着林孟达道:“你不是林孟达。”
林孟达笑了笑道:“你也不是林厚福。”
林厚福怒声道:“笑话,我……不是林厚福,还会是谁,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林孟达道:“因为你已经露出口风来了。”
林厚福道:“我露了什么口风?”
林孟达道:“你叫自己儿子,会连姓带名叫么,再说,你脸上也告诉了我,你不是林厚福。”
林厚福怒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林孟达道:“你马上会知道的。”
右手一探,嘶的一声撕开了林厚福胸前一片衣襟。
这下,很明显的显示出来了,林厚福当了二十几年掌柜,终日坐在柜台里,很少晒到太阳,所以又白又胖,但眼前的林厚福,被撕开衣襟之后,只有颈子还是白皙的,颈子以下,皮肤就粗糙而黑,两种肤色截然不同。
林孟达冷笑一声,伸出两个指头,在他黑白分界处轻轻一,搓,立即有一层皮肤应手卷起。
陆长荣道:“这厮果然戴着特制面具,那就不是临时改扮的了。”
林孟达道:“方才我仔细看他面部,丝毫看不出破绽来,我还以为他易的容呢,看来这厮假扮林掌柜,已经很久了。”
随着话声,小心翼翼的从林厚福颈陆际揭起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林厚福登时变成了一个冬瓜脸,肤色黝黑的中年汉子。
林孟达冷笑道:“你还有何说?”
冬瓜脸汉子闭上眼睛一声不作。这时只听一阵脚步声传了进来。
林孟达抬脸问道:“什么人?”
门外响起赵雷的声音说道:“小的王阿发,有事来禀报掌柜的。”
林孟达道:“进来。”
走进来的是一个穿着青布长袍的伙计,他连看也没看冬瓜脸汉子,只是朝林孟达抱抱拳道:“属下听伙计们说,昨天下午,有一车货运往金陵,都是装了木箱的布匹,二位副总镖头很可能被装箱运走了。”
林孟达一呆,怒声道:“好个狡猾的家伙,居然手脚如此快法,难怪你们在附近守候了一个晚上,都没有动静。好,你先出去,咱们问清楚了再说。”
那个叫玉阿发的伙计答应一声,退了出去。
原来了盛这次行动,只有陆长荣没有改扮,丁盛改扮了林孟达,梁慧君改扮少夫人,两名”厂环则是英无双和裴畹兰,四名趟子手则是鹰爪门下的王元美、高伯勤、潘敏功、洪本中。
赵雷改扮店伙王阿发,杂在伙计中间,套取他们的口风。钱电、孙风、李云三人分别在林大祥的前后门.监视他们进出行动。
这一计划,可说十分周密,怎知他们昨天下午已经把人运出去了。
就在赵雷退出之后,梁慧君、英无双、裴畹兰三人押着二个使女走了进来。
英无双叫道:“丁大哥,后宅只有两个使女,一个叫春花,是伺候林掌柜的,一个叫春桃,是伺候林大哥的。”(春兰派去镖局伺候厉山双凶了)
林孟达道:“后宅没有别的人吗?”
英无双道:“还有两个老妈子,和三个厨房里打杂的。”
林孟达道:“他们人呢?”
英无双道:“我们进去看了看,他们都在忙着,好像没什么可疑,所以我们就回进来了。”
林孟达道:“你们怎知他们没有问题?我要你们把所有的人一起制住,消息才不会走漏,这一来不是打草惊蛇吗?”
英无双道:“那我们再去把他们制住就是了。”
林孟达笑道:“你们再进去,只能逮住没有问题的人了,有问题的人,只怕已经溜了。”
英无双道:“梁姐姐、裴姐姐,我们快走。”三位姑娘转身就走。
林孟达笑道:“如果发现缺少一两个人,不妨打开后门,只要拍两下手掌,就会有人把逃走的人送过来。”
林大祥后门有孙风把守着,自然没有人溜得出去了。
林孟达话声一落,就缓缓转过身去,朝春梅问道:“春梅,你说,昨天二弟和楚少爷回来,你在哪里?”
春梅道:“回大少爷,二少爷和楚少爷是和老爷一同进来的,就在书房里坐,老爷要小婢到厨房关照,做几样酒菜送来。”
林孟达问道:“后来呢?”
春梅道:“后来酒菜送来了,老爷要小婢站到阶前去,后来小婢听到有人跌倒地上,急忙回进来,看到二少爷扑在桌上,楚少爷坐在地上,都喝醉了,是老爷和小婢把两人扶到里间床上去的,后来……小婢就不知道了,据春花说。小婢也是当场昏倒了。直到今天早晨才醒来、头还胀痛得很。”
林孟达一指冬瓜脸汉子问道:“你认不认得他?”
春梅摇摇头道:“不认识。”
林孟达又朝春花道:“春花,你是伺候爹的人,认不认识他?”
春花道:“小婢也不认识,他不是我们店里的人。”
林孟达冷声道,“他假冒了爹,你会一点也没发觉不对的地方吗?”
春花机伶一颤,吃惊道:“他假冒了老爷!小婢真的不……知道。”
林孟达当然看得出来,这春花有问题,他也不说破,抬手点了她两处穴道。
只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入,梁慧君、英无双、裴畹兰三人押着一个老婆子走入。
英无双咭的笑道:“丁大哥,真被你猜中了,我们再回到厨房里,果然少了一个老婆子,后来打开后门,拍了两下手掌,孙风就推着这个老婆子走来,原来你要孙风早就守在后门口了。”
陆长荣心中暗暗忖道:“这位丁兄果然不愧是太湖帮的总堂主。他昨晚调派人手,就把今天发生的事都想到了,自己和他相比,当真比他差得多了。”
那老婆子霎着一只三角眼,几乎要冒出火来,林孟达举手一挥,连点了她两处大穴,使她们听不到自己等入说的话,才转脸朝冬瓜脸汉子喝道:“阁下不妨睁眼瞧瞧,你们几个同党,一个也没有逃走的机会,阁下识相些,从实招来,还可以放你一条生路,若想在我面前充汉子,那就莫怪我出手不留情。”
冬瓜汉子睁目道:“你是丁盛?”
林孟达大笑道:“你知道就好,丁某要想知道的事,没有人说过不字。”
冬瓜脸汉子道:“你要动刑?”
丁盛道:“这还用说,丁某可以点你五阴绝脉,也可以用旁的方法,反正你只要挺得下去,咱们可以一件一件的来。”
冬瓜脸汉子脸上有了惧色,说道:“在下说出来了,你可以放我走?”
丁盛道:“前晚咱们不是释放了你们许多人吗,连职位比你高的都释放了,你只要实话实说,留着你何用?”
冬瓜脸汉子道:“好,在下说了,你要问什么,只管间吧!”
林孟达道:“阁下先说说你的身份。”
冬瓜脸汉子道:“在下邓通,不过是秦总监手下一名小卒,没有身份可言。”
林孟达道:“假冒林厚福有多少年了?”
冬瓜脸汉子道:“十一年。”
梁慧君惊啊一声道:“这件事我怎么会不知道的?”
冬瓜脸道:“你假扮这里少夫人,在下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林孟达道:“那么林厚福呢?”
冬瓜脸道:“不知道,是秦总监弄去的,当时只是为了林大祥有大笔财产,可以作为江南分令的活动经费。”
林孟达问道:“林孟达是江南分令的副令主,难道他不知道?”
冬瓜脸道:“很可能不知道。”
林盖达又道:“你是直接受秦大娘指挥了?”
冬瓜脸道:“在下不能直接和总监联络。”
林孟达道:“那你是和什么人连络的?”
冬瓜脸道:“在下既然说出来了,就不用再隐瞒了,指挥在下的是胡二嫂……”他目光朝刚才由梁慧君等三人押进来的老婆子一眼,说道:“就是她,春花是她的手下。”
林孟达点点头,又道:“昨天你们把林仲达、楚玉祥如何弄走的?”
冬瓜脸道:“昨天在下在酒中放入‘人口迷’,然后把两人装入木箱,运出去的。”
林孟达问道:“你们不是运到金陵去的吗?”
冬瓜脸道:“八箱布匹是运往金陵去的,但林仲达和楚玉祥只要运出镇江城,就另外有人接应,那不是在下的事,在下就不知道了。”
林孟达看他说的不像有假,说道,“好,你很合作,不过暂时还要委屈你一下。”
伸手点了他穴道,然后走过去解开了老婆子胡二嫂的哑穴,沉声道:“你是秦大娘的手下,叫什么名字?”
胡二嫂双目一睁,说道:“大少爷,你……说什么?你连老婆子都不认识了?”
林孟达切齿道:“胡二嫂,你少在我面前装佯了,你们劫持了爹,威胁了我十一年。现在又把我二弟劫走,你再不说实话,我就对你不客气。”
胡二嫂忽然笑道:“你少在老婆子面前装佯才对,你并不是林孟达,林孟达早已跟总监走了,老婆子落在你们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休想从我老婆子日中套出什么话来。”
林孟达道:“你不怕死?”
胡二嫂杰杰笑道:“你威胁不了老婆子,老婆子这一套看得多了。”
林孟达怒哼道:“我倒不信你能顽抗到什么时候?”话声出口,突然屈指连弹,一连点了五处经脉。
胡二嫂身躯陡然一颤,目露怨毒,颤声道:“你点我五阴绝脉?”
林孟达笑道:“只要说出把林仲达、楚玉祥二人送到哪里去了,我自会立即解开你的穴道。”
胡二嫂一双三角眼通红,切齿厉笑道:“林仲达、楚玉祥运出镇江,就投进长江,你们到长江里去找吧!”
英无双尖声道:“你说什么?”
林孟达伸手一拦道:“小妹子,别听她胡说,你镇静些,我不相信她能熬得住,不说出来。”
胡二嫂双目瞪着他,脸露狞笑,但脸色渐渐变了!
不,这一瞬间,她嘴角忽然缓缓流出两行比墨还黑的血来,人也随着扑倒下去。
林孟达一呆,怒声道:“好个老虔婆,我一时疏忽,竞让她服毒自杀了。”
英林双道:“丁大哥,她说……大哥……”
林孟达道:“你别信她的,她是横上了心,故意这样说的。”
英无双道:“但大哥被他们运出去了总是真的。”
林孟达道:“咱们当然立即要设法救人,不过,小妹子,你们别再这样钉着我问,这样会扰乱了我的思考。”接着一挥手道:“王元美,你去叫潘敏功二人进来。”
王元美答应一声,转身走出,领着潘敏功、洪本中二人走入。
林孟达一掌拍开冬瓜脸汉子穴道。然后又十指连挥,闪电般点落。
冬瓜脸汉子口中啊了一声,失色道:“丁盛,你……废了我一身武功。”
林孟达把那张人皮面具朝他脸前掷去,正容道:“邓通,丁某废了你武功,是要你改过自新,你把面具戴上了,仍以林掌柜的身份,主持林木祥,好在你已经假扮了十一年,不会有人发觉你是假的,替林家好好经营,不准再以金钱接济江南分令,我要他们四位改扮店中伙计,保护着你,他们是鹰爪门阮老爷子的门下,如有困难,东海镖局的人随时会赶来支援,你只管放心好了。”
一面朝王元美等四人道:“四位暂时留在这里,负责保护他的安全,如有困难,可随时和镖局联络。”
王元美等四人躬身道:“在下兄弟遵命。”
冬瓜脸听了丁盛这样说了,果然依言又戴上了面具,领着王元美等四人去换过衣衫。
陆长荣心中对丁盛可真佩服得五体投地,心想:“丁兄这样处置,当真令人折服.换了自己,简直连想都想不到。”
林孟达又道:“春梅,你去叫店堂王阿发来。”
春梅答应一声,转身退出。
林孟达转身过去,一手拍开春花穴道喝道:“春花,邓通已经全部招供出来了,你如果不实话实说,胡二嫂就是你榜样。”
春花不知道胡二嫂是服毒自戕的,眼看她扑卧在地,不知是死是活,心头自然又惊又怕,哭声道:“大少爷,小婢只是听胡二嫂的,她要小婢和老爷做些什么,都要一字不漏的告诉她,小婢别的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林孟达道:“她把二少爷、楚少爷迷翻了运出去,你也不知道吗?”
春花道:“小婢只知道胡二嫂有一个小纸包要小婢交给老爷,放在酒里,旁的小婢就不知道了。”
陆长荣道:“林兄不用问了,这丫头什么都不知道,留她也没有用处……”
春花听得一惊,急忙扑的跪倒地上,连连叩头道:“大少爷饶命,小婢真的不知道,你杀了小婢也没有用,就饶了小婢吧!”她泪流满面,苦苦哀求,看去着实可怜。
林孟达间道:“你练过武?”
春花道:“没有,小婢是前年才卖身给秦总监的,秦总监就派小婢跟胡二嫂到这里来了。”
林孟达道:“好,我相信你,你仍旧伺候老爷好了,如果发现你仍和秦总监有联络,我会要你的命。”
春花拭着泪道:“不会的,小婢再也不敢了。”
林孟达道:“你起来。”
春花盈盈站起,垂手站到边上,连头也不敢抬。
正好春梅领着王阿发(赵雷)走入。
林孟达间道:“王阿发,昨天下午有十箱货运出金陵,是什么人押运的?”
王阿发道:“是金陵分店的人运去的。”
林盂达一手托着下巴,暗中和赵雷(王阿发)以“传音入密”说了几句,一面挥挥手道““你出去。”
王阿发躬身退出。
英无双正待开口,林孟达朝她使了一个眼色,说道:“咱们走。”
一面朝陆长荣抬抬手道:“陆总镖头请。”
英无双问道:“我们要去哪里呢?”
林孟达道;“我们先回镖局去。”
梁慧君暗中拉丁她一下衣袖,说道:“你们两个随我走。”
于是陆长荣走在前面,林孟达、少夫人和两个使女一同退出店堂。
林厚福早已要播敏功、洪本中用麻袋装了胡二嫂的尸体,送到马车之上。陆长荣、林孟达和少夫人别过林厚福,就离开了林大祥。
陆长荣骑着马,走在前面,林孟达、(丁盛)少夫人(梁慧君)和英无双,裴畹兰一同坐在车上。
英无双问道,“丁大哥,我们不去追大哥了吗?”
丁盛笑道:“小妹子,你真是个急性子,他们昨天下午已经把人送出,隔了整整一天一晚了,我们追得上吗?到哪里去追?”
英无双道:“林大祥金陵分店,是姓秦的老贼婆的老巢……”
丁盛笑道:“是你,逮到了两个人。会往分店送吗?”
英无双道:“那怎么办?”
丁盛矣道:“没头没绪,哪里去找人?我们自然要先回镖局去,等消息了。”
英无双道:“会有什么消息吗?”
丁盛道:“至少要有人替咱们领路才行,”
英无双道:“丁大哥,你究竟葫芦里卖什么药么?”
丁盛笑道:“小妹子,你只要听丁大哥的,就不会错。”
回转镖局,林孟达一跨下车,就吩吩杜永先派两个趟子手把胡二嫂的尸体送去城外埋了。
然后大家都洗去了易容药物。差不多已是午牌时候。
丁盛要杜永去关照厨房,早些开饭,一面把此行经过,详细和阮老爷子说了,并说自己擅作主张,要王元美等四人改扮店伙留在林大祥。
阮伯年呵呵笑道:“丁老弟和老夫也客气起来了,老夫说过,连老夫在内,悉听总指挥调遣。”
丁盛道:“老爷子言重,本过今天饭后,镖局就要请老爷子坐镇,陆总镖头和阮兄为辅,咱们饭后就要出发了。”
陆长荣问道:“丁兄要去哪里?”
丁盛道:“目前还不清楚,因为领路的人还没出发。”
说话之时,杜永来请大家到膳厅用饭。
丁盛道:“饭后,裴老弟、梁姑娘、英小妹、裴小妹都要跟兄弟走。英小妹最好去通知东门前辈一声,给咱们作后援,留西门前辈在嫖局留守。”
英无双点头道:“我知道。”
大家匆匆用过饭,就在前面厅上沏了一壶茶,围坐着喝茶,也就是等候出发的消息。
时间渐渐过去,但一直没有消息传来,丁盛攒着浓眉,开始感到有些心焦,搓搓手道:
“难道我会看错了?”
英无双道:“丁大哥,你到底要等谁领路呢?”
丁盛道:“自然是江南分令的人,才能给咱们领路。”
裴畹兰道:“江南分令的人会给咱们领路吗?”
丁盛道:“所以要慢慢的等。”
打杂的提着大铜壶,已经来冲过两次水了,大家喝着茶,想问丁盛又问不出所以然来,大厅上空气似有些凝结,连丁盛也信心动摇了,是不是自己猜想错误了呢?
现在快申牌时候了,门口忽然闯进一个脸色黑里透红,身穿土布大褂,布贩模样的人来,门口站着的两趟子手要待问话,那布贩脚下居然极快,没说一句话,就往里冲,等两个趟子丰迅疾转过身来,布贩已经在一眨眼间越过大天井,朝大厅走了进去。
丁盛倏地站起身来,兴奋的问道:“他有行动了么?”
那布贩点点头道:“刚出后门。”
“好!”丁盛点下了头,说道:“仍是依原来计划行动,你快去吧!”
布贩说了句:“属下遵命。”迅快的退了出去。
丁盛脸上有了得意的笑容,朝杜永吩咐道:“杜管事,快给咱们备马。”
杜永道:“丁大侠,有几位一齐出发?”
丁盛道:“有五个人,要快!”
杜永匆匆退去。
丁盛一挥手道:“咱们该走了。”当先大步往厅外走去。
裴允文、梁慧君、英无双、裴畹兰四人立即跟着他走去。
出了大门,杜永早已命人把五匹健马牵在门口伺候。丁盛不用多说,伸手接着疆绳,跃上马,泼刺刺领头驰去,后面四骑也并不慢,蹄声轻快,一路不徐不疾的跟了下去。
不过一会工夫,便已驰出北门。
英无双一夹马腹,跟上丁盛,偏头问道:“丁大哥,我们到哪里去呢?”
丁盛道:“现在还不知道,要跟上去才知道。”
英无双蹩了一肚子气,不觉冷笑道:“你是不肯说了,哼,不知道你会领着我们来?”
丁盛道:“小妹子怎么生气了?我真的不知道,这一路上,我是循着他们留下的记号找来的罢了,不到地头,我怎么会知道呢?”
英无双道:“我还叫你大哥,你什么事都瞒着我们,肚子里做功课。”
丁盛笑道:“不是我不肯说,是时候还不到,如果给对方的人听去,就坏了我的大事。”
英无双道:“那么现在总可以说了。”
丁盛道:“我不是派赵雷他们去林大详暗中监视吗,他们四人并没有回来,就是轮流守在暗处……”
英无双道:“监视林厚福的行动?”
“不!”丁盛道:“伺候林春福的丫头春花。”
英无双听得奇道:“监视春花的行动?”
丁盛含笑道:“不错,春花的职位应该比自我的老婆子还高。”
英无双道:“丁大哥几时发现的呢?”
丁盛道:“我当时就看出来了,只是没有说而已,方才赶来报讯的是钱电,说那丫头已经偷偷溜出来了,赵雷他们已一路盯了下去,这一路上都留下了记号,我是依他们记号找下来的,小妹子,这样够了吧?”
英无双咕的笑道:“我知道了,自然不会再怪你了。”
五人一路纵马疾驰,傍晚时光,已经赶抵茅山脚下。丁盛首先一跃下马。
英无双跟着下马,问道:“到了吗?”
丁盛道:“咱们先把马匹拴到林中去。”
于是大家就把马匹牵入一处森林,分别在树下拴好,回到林外。
天色已经渐渐昏暗下来。丁盛走在前面,循着石级而上。
茅山真是名符其实,到处都是茅草,高与人齐。茅山也是道教的天下,到处都有修真的茅棚,也有许多道观。
丁盛循着赵雷四人留下的记号,入山渐深,山林更黑,现在他发现记号指向一处山腰,走近山腰,才知道这里竟有一座道观。
裴允文轻声道:“难道楚兄他们就是被送到道观里来了?”
丁盛道:“很有可能。”
英无双道:“那我们快进去。”
丁盛道:“我们是来救人的,行动务必小心,大家跟我进去,必须保持距离,我没出手,大家不可鲁莽出手。”
话声一落,悄悄朝道观左侧行去。
这一路行去之际,他暗暗打量这座道观,规模不小,前面两进已经没有灯火,也没有丝毫人声,心中暗暗忖道:“赵雷他们至少也该留一二个人在外面接应自己,怎么会一个也不见呢,而且观中连一点动静也没有,他们不可能在自己未到之前有什么举动,当然也不可能遇险。”
他越看越觉得情形不对,这也许是预兆吧,除了预兆,根本看不出什么来。他脚下不觉一停。回,身道:“我看情形有些不对,咱们五个人,应该分作两拨。我和英小味进去先踩踩盘再说,裴兄、梁姑娘、裴小妹暂时留在这里,务必等我出来再作计划。”
裴允文道:“兄弟也有此感觉,赵兄四人先来了,应该留一二个人和咱们联络,如今仍不见他们的人,可能……”
英无双道:“丁大哥,我们快些走了。”
丁盛笑道:“英小妹,其实进去踩盘,我一个人就够了,因为我怕你性急,不会听裴兄的,才要你和我一路,咱们是进去踩盘的,愈隐秘愈好,不可性急,我没叫你出手,你千万不能出手。”
英无双道,“大哥好像把我看成了孩子,这些事,我都懂,放心,你不出手,我绝不出手就是了。”
丁盛含笑点头道:“好,咱们那就走。”
身形一伏即起,他纵起的人就像麻雀一般斜冲上去,一下就掠上墙头。
英无双连脚都没点,一个人宛如一片轻云,轻飘飘的飞起,看去不快,但她飘上围墙,和丁盛几乎不分先后。
道观一共有三进之多,此时早已一片黝黑,不见一丝灯光,最奇怪的赵雷等四人留的记号,明明指向这座道观,怎么一个也不见?
以四人的武功,绝不可能三两招就落人人家手中,何况这里清静得不闻一丝人声,也不像有人动过手。
这真使丁盛看得疑窦丛生,无法解释。他朝英无双打了一个手势,身形凌空扑起,落到偏殿屋瓦之上,再一点足,越过屋脊,朝后进飞去。
英无双跟着飞起,越过殿脊,第二进还是黝黑如黝,肃静无声,也看不到殿中供的是何神像,反正除了神像,绝没有人。
于是由丁盛领头,接连三个起落,越过第二进的殿脊,目光一注,忽然发现第三进的天井里有人!”
丁盛身手何等敏捷,一下发现有人,立即左手一挥,朝身后英无双打着手势。人已吸气后退,退到屋脊后面,身子就伏了下去。
英无双反应极快,看到丁大哥后退,她也跟着退下,伏下身子,低声问道:“丁大哥……”
丁盛轻嘘了一声,用手指指下面,示意她哄声。
这是第三进,已经不是殿宇,而是普通的房舍了。本来足有九间开阔的大天井,到了这里,已一分为二,中间隔了一道高墙。
一个大天井,隔成了两个,就不成其大天井了。
他们是从道观左首进来的,看到的自然也是左首一个天井了。
天井已经不大,几乎有三分之一的地方,还有岩石砌成了一座假山,四周峰峦削壁,俱体而微,山腹宛转相通,只有中间一小块平地,不过两三丈方圆,中间有一个白发者道盘膝坐在地上。
这老道看去生得极为瘦小,小得只像一个十二三岁的童子,瘦得几乎只剩了一把骨头,闭着双目.一动不动。
丁盛和英无双这一注目.忽然发现假山洞中隐匿着两个人,卷伏身子,正在窥伺着老道,这两人也一动不动,似是看得出神。
老道人在跌坐运功,这有什么好看的?但你再一注目,老道人似乎比方才小了些,变成一个十来岁的童子。
丁盛方自一怔,只听英无双轻咦一声,说道:“丁大哥,他练的是什么功呢?人比方才小得多了。”
不错,这一瞬工夫,老道人又缩小了许多,现在已只像是七八岁光景了。
丁盛心头大是惊异,却也说不出老道人练的是什么功夫,觉得此人既在练功,自己两人就不该偷觑,这是犯了江湖的大忌,正待招呼英无双悄悄退走。
只听英无双又咦一声,轻轻说道:“丁大哥,快瞧,那伏着身子的两人好像是钱老二和孙老三呢!”
丁盛听得一怔,凝足目力看去,但假山洞中甚是黝黑,两人又伏得很低,那想看清得他们面目,不觉凛然道:“你看清楚了,他们是钱老二、孙老三吗?”
英无双道:“我也看不清楚,好像是的。”
丁盛道:“可能是他们了,不然他们留下来的记号,怎会不见他们影子呢,只是……这两人如果是钱老二、孙老三,那么赵老大和李老四呢,又到哪里去了?”
他们这几句话的工夫,那道人又缩小了许多,如今坐在地上,看去几乎只有五六岁光景了。
英无双道:“看来这老道人还没发现他们,要不要通知他们,赶快退出的,也好问问他们情况,再作道理。”
丁盛口中唔了一声,伸手取起一粒极小的瓦砾,扣在指上,朝两人中的一人弹去。
以他的功力,弹出去的这粒瓦砾,绝不会落空,两人中不论是谁,被瓦砾击中了,自会及时惊觉,抬头看来,那么弹出瓦砾之后,伏着的两人依然一动不动,静伏如故。
丁盛暗攒了下眉,低声道:“不好,这两人只怕被制住了穴道,你在这里伏着莫去,我下去救人。”
英无双道:“我看这老道入一定很厉害,丁大哥,你下去救人,我和你一起下去,也好挡他一挡。”
丁盛知道她练成“九阴神功”,武功高出自己甚多,这老道看来当真不易对付,这就点头道,“好吧,不过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轻易出手,一旦出手,那就要一招克敌才好。”
英无双道:“我省得。”
丁盛喝了声:“你跟我下去。”
话声出口,人已长身掠起,凌空朝东首假山上落去。
这假山和围墙差不多高。比屋詹略低.他们是从东首偏殿的屋瓦上朝假山飞去的,自然一下就落到假山上了。
但就在两人先后飞落,脚尖落到假山石上,突觉眼前一暗,本来昏黑的天空,好像登时暗了许多,眼前景物也模糊不清。
不,两人都感觉到自己好像站立在一处峰峦之上,连方向都辨不清了!
英无双低声叫道:“丁大哥,你在哪里?”
丁盛听她声音,好像从远处传来,忙道:“我在这里。”
英无双听他声音也已很远,说道:“丁大哥,我好像在一座高山上面,这里不是假山吗?”
丁盛心知不对。忙道:“小妹子,快退!”
退字出口,立即纵身往上跃起。
他算准自己跃来的方向,这一纵身跃起,往斜里飞出去,至少可以回到原来的东首偏殿屋上,等到身形飘落,定睛看去,四周依然黑越越的,落在一处危岩之上,黑暗中山陵起伏,高峰插天,那有道观,殿宇?
丁盛心头清楚,暗暗付道:“这些只不过是幻景罢了,我倒不相信这点障眼法,真能困得住我。”
心念再一想:自己既是来救人的,只要认定方向,跃落假山洞中,自可碰上伏着的两人了。
这就不加思索,提吸真气,一跃疾掠而下。
但觉眼前的危断崖,竟然丝毫不假,你纵然认定了方向,一跃奔掠,但崇山叠嶂,越走越远,你翻过几重山头,前面还是山岭起伏,绵绵不绝,好像身在万山之中,再也找不到山路。
英无双也和他一样,先前还听到丁大哥的声音,她赶紧循声掠来,那知越走越荒凉,既不见丁大哥的影子,一片崇山峻岭之间,只有自己一个人了,心头不禁感到慌张起来,忍不住大声叫道:“丁大哥,你在哪里呢?”
深山,深夜,丁大哥不知哪里去了,连大声叫喊,也听不到回答。越是如此,她越感怖意油生,只是一路翻山越岭,提气奔行。
就在此时,只听一个尖沙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哈哈,我当是谁,原来李道兄住到茅山来了。”
这声音钻进英无双的耳朵,心头不由得大喜,暗道:“师父来了!”
接着只听一个嚎亮的声音大笑道:“贫道还当夜闯三茅宫的是什么人,原来竟是东门道兄,哈哈,稀客,稀客!”
这话声音好像就在不远,但却看不清楚。
英无双低哦一声,忖道:“三茅宫,三茅宫在哪里?”
一面提高声音叫道:“师父,快来救救弟子,弟子不知怎的会迷失了方向……”
“好哇!”那嚎亮声音大笑道:“原来这几个擅闯三茅宫的娃儿,还是你东门道兄带来的。”
东门奇的声音道:“李道兄这是误会,兄弟如果知道李道兄在这里清修,绝不会让他们来惊扰三茅宫的了。”
“这么说,你承认你带头来的了!”
那嚎亮的声音大笑道:“好,好,贫道相信你说的是真话,不过你总该对贫道有个交代吧?”
东门奇道:“李道兄可否先把几个娃儿放出来,兄弟再作详谈如何?”
“好!”味亮的声音说了声“好”.就吩咐道,“小逆儿,你去把困在假山里的人叫出来。”
小逆儿是一个小道童,口中答应一声,转身朝假山走去。
李道长也引着东门奇走入一间客室,落坐之后,一面笑道:“东门道兄,你们贤伉俪一向焦不离孟。今晚怎只有一个人来?”
东门奇道:“山荆坐守在镖局里,兄弟是跟着他们来的。”
正说之间,那小道童领着丁盛、英无双、铁电、孙风四人未入。
东门奇一指白发老道说道:“你们快来见过李道长,他就是昔年人称至炯三手真人的李静虚李老前辈,以天龙无形爪驰誉武林。”
白发者道呵呵笑道:“那是三十年前的事了,你跟他们说了。他们只怕听都没有听过呢!”
四人之中只有丁盛听说过崆峒三手真人,连忙拱手道:“老道长原来就是三手真人,晚辈久仰道号。今晚总算见到道长了。”
白发者道双目一睁,说道:“小友人听人说过贫道的贱号?”
东门奇大笑道:“这位丁老弟是太湖敖湖主手下的总堂主,还是厉神君的记名弟子……”
白发老道听得呵呵笑了起来,点头道:“敖湖主贫道是旧识,厉神君是贫道幕名已久的前辈高人,哈哈,丁老弟,贫道真是抱歉得很。”
他听到厉神君,可不敢托大了,一指英无双等三人,问道:“这三位老弟呢?”
东门奇道:“这二位是钱电,孙风,敖湖主身边的八卫之一,她叫英无双,是山荆门下。”
英无双眼看白发老道虽然只是中等身材,但脸色红润,那像方才看到的只是一把瘦骨模样,心中暗暗惊异,立即上前抱拳为礼,口中叫了声:“老道长。”
钱电、孙风也各自抱了抱拳。
三手真人奇道:“这三位是敖湖主身边的人,你老哥方才又说西门老嫂子坐守镖局,这到底是怎么一会事?”
东门奇道:“事情是这样,丁老弟几位是奉敖湖主之命,协助东海镖局来的,兄弟愚夫妇也是为了协助东海镖局复业才到镇江来的……”
三手真人听得更奇,说道:“东海镖局复业,还要敖湖主和道兄贤伉俪等人相助,这家镖局发生了什么事不成?”
东门奇道:“东海镖局和江南分令有仇……”
“江南分令?”
三手真人道:“这是什么组织?难道会有这么大的力量。有敖湖主和道兄贤伉俪撑腰的镖局,他们还敢动吗?”
东门奇道:“江南分令是一个神秘组合,目前还不知幕后究是何方神圣,今晚咱们就是追查两个失踪的小兄弟来的
三手真人问道:“东海镖局失踪了两个什么人?”
东门奇道:“一个是副总镖头林仲达:是东海门下,一个也是副总镖头,叫做楚玉祥,说起这位楚小兄弟,来头可着实不小!”
三手真人哦了一声,说道:“从你东门道兄口中说出来头不小,那一定是大有来头的入,贫道想想听听究竟是什么来头?”
东门奇道:“楚小兄弟有两个师父。一个是昆箭山的祖老道……”
他是故意抬出两人字号来的。
三手真人道:“祖半仙的徒弟,哈,江湖上已经很少有人惹得起他了,还有一个师父呢?”
东门奇一字一字的道:“厉神君。”
“哈!”三手真人道;“这倒有趣,他们两人道不相同,居然合收了一个徒弟,这徒弟就是没练武功,走遍天下,也没有人敢惹他了。”
东门奇道:“但楚小兄弟却被江南分令劫持去了。”
三手真人道:“东门道兄今晚找上三茅宫,可是认为贫道把他们两人劫来了?不然,你也不会抬出祖半仙、厉神君二位的大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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