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渡宇跟在船长和上校背后,爬往舱上的驾驶室,在梯顶时,他停了下来,望往星光满布的壮丽夜空,空气中海水的咸味,提醒他宇宙虽无际无捱,但对主要生活于陆地的人来说,深不可测,阔不可量度的海洋,不就是另一个宇宙吗?其中充满了未知的事物,只是人类不去注意吧!
船长的叫声传来:“干什么?想对着天吟首颂诗吗?”
凌渡宇摇头苦笑,走往上层,步入驾驶室内。
抢劫来的仪器旱安装妥当。
船长坐在电脑系统前,输入一组密码和指令后,显示器现出了南美洲西岸的详细海图,精致地描绘了地形和水流等航海必须仔细掌握的资料。
上校道:“看!在南回归线和赤道之间,被南美洲、复活节岛和科隆群岛包围这海域,便是“秘智海盆”,秘是秘鲁,智是智利。”他说话的语调,颇有一番为人师表的风。
凌渡宇点头应是。这秘智海盆涡低了下去,裂开很多深沟,被几个水底的大海丘包围着,就像国界般使它自成另一个奇妙的国度,存在着无数的水产和深海植物。
船长将控制电脑操作的滑鼠指标,移到了复活节岛上,按了一下右键,南美洲在萤幕上消失了,出现了复活节岛和科隆辈岛间更详细的海图,一些原本没有现形的小海岛,也显示了出来。
船长键入了经纬度,一个红点在科隆群岛的西南处闪亮着。
上校道:“这就是发生惨案的钻油台,现在只剩下了一堆烂铁,探索者还为漏出了的原油付给当地政府一笔天文数字的赔偿,幸好老马家氐厚,但已使探索者元气大伤二右非兰芝小姐反对,我早找上太阳神石油企业的钻油台也放上几吨炸药爆开来着看!”
他语气里带着深切的恨意,马诺奇的死亡。使他完全忘记了自身的生死安危。
船长一声不响,再输入一组密码。
一道道红线以钻油台为中心,逐渐扩展,最后满布整个显示出来的海域,但当然在红外线以外的地方仍非常多,而在复活节岛上方约五十公里处,闪着一个黄点。
船长道:“黄点是老马放下潜艇的地点,红线代表搜索的路线。”
凌渡宇道:“那处的海床水面有多深?”
船长道:“那处海床是由凹凸不平的海丘和深沟构成,有大量的软泥区,所以深度变化极大,可以由四千公尺突变至八千公尺,或者更深些。”
凌渡宇听得眉头大皱,逗种海底地形,是勘探专家的噩梦。
上校安慰他道:“不用担心,我们有霍克深,他是探索者最好的勘察高手。”
凌渡宇恍然,船上这十个人,真是没有一个是白搭子,连妮妮的厨艺也是一流的,他想了想问:“我们的敌人对整件事知道多少?”上校将拇指和食指指尖相连,作了个“零”的符号:“除了知道老马从钻油台带回的火藻是能源植物外,其他的便是“零”。”
船长道:“老马这人非常会隐藏秘密,读中学时便是那样的了,这也是他成功的原因。”
这时凌渡宇才知道原来船长中学时便认识马诺奇,只不知马诺奇夫人是否他们的同学,他当然不会出言询问,那可能涉及一段三角恋情。
上校道:“钻油台事件后,太阳神曾对那海域进行了大搜索,找寻火藻。听说在出了数次伤人意外后才废然而止,但其中真实的情况,除非找个他们的人来拷问,否则恐怕很难知道了!”
船长道:“未来的数日里,赤道的雨云会南移至这海域,天气亦会变得不稳定和有突然性的大海雾,在这样的情况下,敌人若要搜索我们,便若大海捞针。”
上校道:“何况我们还有强生这第一流的炮兵。”跟着一掌拍在凌渡宇的虎背上,徽笑说:“和你这只懂用口涎来化验妮妮煮的龙虾的化验博士。”
船长愕然间:“那谁会化验从海里捞起来的东西?”
上校嘿然道:“有什么好化验?我们只会从海里捞起一种东西来。就是火藻,有关这地球能源未来巨星的化验报告,早收在老马的夹万,还有什么东西需要化验?”
凌渡宇心道:就是因为这报告的外,才使老马被杀,否则老马可能已改变了人类的历史,成功失败,就只是如此地一线之隔,天真是会作弄人!
渔夫身子出奇地挺直,一反先前的垂头丧气,昂然望向大海。
离开上层驾驶室想回房休息的凌渡宇,悄悄来到他身边,陪着他迎风卓立船首。
假若船长对天气的预测准确,像这晚般的好天色,便没有多少天了。
这使凌渡宇分外感到夜空星闪的可爱。
渔夫沉声说:“我决定了!”
凌渡宇淡淡问:“决定了什么?”
渔夫道:“我决定面对它,因为这是不能抗拒的命运。”
凌渡宇心中一动,渔夫多次提及“命运”,显非无的放失,加以他猜到魔流能潜进水里,难道他以前早接触过魔流?
渔夫语气转寒道:“那天攻击我们的是魔流,我认得它!就像它认得我!”
渔夫变了另一个人似的,沉毅兼充满坚定不移的自信,因为他终下了决心,去面对他心目中最可怕的大敌了。
凌渡宇失声道:“你说什么?”
“一十三年前我曾随父亲哥哥两人在大海中追逐魔流,它也是怪物般潜进了水里,跟着便是滔天巨浪,就像数日前“破浪”所遇上的风浪,那次它还夺了我父亲和哥哥的生命。”
凌渡宇心神一震,刹那间明白了渔夫的宿命感。可以想像渔夫成为那次海难的余生者后,流浪天涯,在雇军团内出生入死,连自己的姓名也不肯提。尽量去忘记痛苦的往事,可是命运叉将他带到它的面前来,真有命运的话,注定了的未来究竟是如何?
假设魔流真的如有生仑般懂得主动袭击人,那他们的敌人除了代表大企业的“恐怖大王”枭风外,便尚有一个更难以抗拒的隐形大敌了。
凌渡宇道:“你有把握找到它吗?”
渔夫肯定地点头:“有!自从破浪号开行后,魔流便在后面跟着我们,我感觉得到!”
凌渡宇回到房内,肖蛮姿穿着一袭柔软的麻质长睡袍,坐在床头的羊毛地毯上,手肘枕着床缘,专心致志地在看着书。
见到主人回房,很自然地抬起头来,送过一个甜甜的笑容,眼光又回到书本里。
凌渡宇轻轻关上门,来到她身后,愕然道:“原来你在看漫画!”
肖蛮姿仰首后望:“很好笑的!”
凌渡宇奇道:“这么好笑,为何却听不到大小姐老人家的笑声?”
肖蛮姿道:“人家在心里静静地笑也不可以吗?船长。”
凌渡宇在她身后坐了下来,肩对肩挨着她的香背:“船开行后,水手事事都必须得船长的批准。”
“水手可否申请读一个漫画给船长听?”
凌渡宇大奇:“漫画可以“读”出来吗?”
肖蛮姿傲然道:“当然可以,你听着,从前有个渔人,网起了一对正在接吻的鱼,你猜那雌鱼说什么?雌鱼请求渔人放了雄鱼,并保证她自己的肉滑得多,你猜雄鱼怎么说?雄鱼说……”
凌渡宇忍着笑接下去:“雄鱼说,要放便快些放,否则其他雌鱼叫春期一过,便再找不到伴侣了。”
肖蛮姿狠狠捶了他一拳后,佯怒道:“哪有你这么负心?雄鱼说他的嫩滑虽此不上雌鱼,但若混在一起搅鱼饼,便可滑中有粗,粗中有滑,比起剩是滑或剩是粗优胜得多了。”
凌渡宇失笑道:“这是名副其实的难舍难分,谁也离不开谁了,这么痴情的雄性,只有鱼类中才会有。”
肖蛮姿道:“你估渔人怎样去处理这件事?渔人将两条鱼放回大海里,怒道:“待我网到虾做成虾酱后,才再捉你们,没有虾酱调味的鱼饼怎会好吃?””
两人一斋大笑起来。
肖蛮姿将头后仰,枕在他宽阔的肩头上,以法文问:“这算不算是个好结局?”
凌渡宇嗅着她的发香,心中不由自主地想起卓楚媛,她是自己第一个爱上的美女,很久也没有见过她了,她会否痛恨自己的无情?
但他知道自己不但不是无情,还是最多情的人。
美丽的倩影一幅一幅掠过他心中。
他想起了和她深入非州原始森林的黑美女空姐,想起南美大毒枭巴极的女儿爱丽丝,想起了晴子那能令他心碎的乌黑眸子,想起沙漠里和圣女共乘一骑的滋味:心中掠过甜美和苦痛揉杂的深刻情绪。
这世上可取的东西少之又少,但“爱情”一定是其中一项。
男女之爱;
朋友之情。
只有对所有生命事物的爱恋,才使凌渡宇感觉得到生命存在的价值。
对他来说,在生命的旅途上,不同的人在不同的时刻相逢于道左,是完全属于那时空的发生,是那时空的专利,再不受任何其他时空的影响。
就如此刻他和肖蛮姿肩挨肩坐着,静听着两个心的跃动,议爰火在两人间激荡,逗种纯美的爱情境界,是不应被其他杂念打扰的。
正是这种心态,使凌渡宇能全心全意投进每一段情爱里。
在他追求爱和美、善和真的高尚情怀里,是没有私利、占有、控制、妒忌等负面情绪。
对他来说,“现在这刻”才是最重要的“现实”,只当人能专注于眼前这刻,每一个“眼前这刻”,他才能真正全心全意去经验生命生命的每一刻。
就像禅坐时,守神用志于一点,迢一点就是“眼前此刻”。
两头都截断,一剑倚天寒。
两头是“过去”和“将来”。
一钊倚天寒,倚的便是眼前此刻。
肖蛮姿耳语道:“你在想什么?想着你在实验室的仪器吗?”
凌渡宇失笑:“假设那仪器是涸拟你而制成的百分百酷肖但却没有穿衣的机械人,或者我会从你身上把注意力移走三、四秒,但绝不会多过四秒。”
肖蛮姿“噗哧”一笑:“你不但在抢劫愉窃界出色当行,还是和女人谈情说爱的高手,否则我怎会在床上躺了半小时后,疲倦欲死下仍忍不住爬起身送上门来给你表演一番。”
凌渡宇奇道:“原来你到这里来只是想看表演,那我不是没有表演看了吗?。”
肖蛮姿笑得花枝乱颤,说不出话来。
凌渡宇闷哼:“开始时我还以为是双人表演!”
肖蛮姿笑得滚了开去,仰躺地上。
凌渡宇扭头望去,心神震动。
肖蛮姿闭上悄目,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乌黑的秀发月光般温柔地泻散在草绿色的地毯上,柔鞠的白麻布睡袍随着她曼妙的曲线起伏着,最后是她裸在袍下修长的美腿和赤足,摄人的嫩肤闪着阳光的泽润。
这么动人的一刻。
没有人知道事情如何发生,忽然间这对相逢于大海的男女,热烈地在松软地毯上拥吻。
他们感觉到大海在“破浪”下摇动着,充满了活力。
在某一刻!
凌渡宇问:“你今年多少岁?”
肖蛮姿答道:“二十一岁。”
凌渡宇再问:“你通常在履历表上填上什么鬼东西?”
肖蛮姿想了想道:“孤儿、无业游民、特种女警、现代采珠女、博士俘掳回来的民女,但最后那项要加上一个问号。”
凌渡宇道:“这的确是很气的,因为现在我也弄不清楚,究竟是你俘掳了我,还是我俘掳了你,不过我定要和你弄个一清二楚!”
晨。
微雨。
复活节岛在右方远处若隐若现。
这本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岛,乾旱缺水、土地贫瘠,但它却是岛屿文明的天之骄子,因为在这不毛之岛的山坡上,到处都耸立着雕工精细的巨型头像,平均每个三、四层楼那么高,它们自有文明史以来便那样屹立着,以空洞的眼神、单调的表情。对着海空的远处,像在企盼,像在惊惧、沉思,又或正舆某种不测的事物对抗和角力着。
直至目前为止,没有人明白古代人如何雕刻、运输和竖起如此巨大的石像。在岛的东端,有一个采石工场和遗留在该处一些未完工的大石像,最大的逵六十六英尺高。从工地的遗迹看来,当时这里的工作是突然中断的,是因为突然的战争,还是因为魔流的突然进犯?复活节岛的巨大石雕头缘,成为了谜样般的古文明遗留下的障大象征。
一个可能永远也解不开的谜。
当破浪号在这秘异莫测的小岛东北方经过时,船上的凌渡宇有种被那些大石头像虎视眈眈的感觉。
终于进入了最危险的区域。
他们的危险来自锲而不舍的敌人枭风,也可能来自超乎他们理解的魔流,对于后者,他们只能听天由命。
夏信像帝皇般坐在电讯雷逵室内,聚精会神地注视着显示器上对所接收电波作出的分析图解。
在这电讯室外,他只是个听上校命令的大喽罗,但当他坐在电讯室这张座椅上时,他便是权威,在上校所认识的多现代通讯好手里,没有人比他更好。
这时凌渡宇、上校和霍克深三人均站在他身后,等待看他的报告和分析。
夏信叹道:“好家伙,今次我们遇到对手了,我敢打赌枭风的贼船上不但有第一流的通讯监察系统,还有第一流的好手在操纵。”
上校脸色凝重,在这次任务里,首要之务就是要避开敌人,与对方正面交锋,只是下下之策。
霍克深道:“我们花了八百万美元置备“破浪”上的传感系统,不会比他们逊色吧?”
夏信傲然道:“双方的设备所差无几,不过破浪号上却有我夏信在主持……”
上校道:“少说废话,敌人在弄什么把戏?”
夏信道:“枭风用的是合乎军用无线电通讯标准的高频波来指挥他的贼船队,这种高频波既可沿海面传播,又可借助于电离层的折射传播,前者适合短距离,而后者则是长距离的传播,所以只是由他们发出讯号的形式,经过电脑分析,已可知道他们正在二百公里的围内,随时可截上我们。”
霍克深奇道:“为何要这样转折,你可以开动大功率的雷逵,不是可对敌人的位置甚至向速也一清二楚吗?”
夏信出奇有耐性地解择:“我们虽未碰上敌人,但却在玩着一个兵捉贼的电子对抗游戏,而我的策略叫做“电子寂静”,即尽量不发出任何讯号,使我们在敌人的侦讯系统中隐形起来。”
上校进一步补充:“雷逵是一种通过发射脉冲波测量距离物的装置,当波段撞在目标物时,会反射回来,使我们知道目标物的位置,可是这种冲波的运动,会轻易被敌人察觉,那就暴露了我们的位置。”
霍克深恍然,跟着是另一个问题,“可是假设敌人启动了他们的雷逵,我们岂非无所遁形吗?”
夏信徽笑道:“假设敌人放动雷逵,便会给我们获得他们的准确位置,在这种天气里,我不但可以利用巧妙的航行路线去躲避,还可以送出假讯号,加以干扰,所以正因为我探测不到雷逵波,才判断出枭风船上有高手在主持着。”
凌渡宇问:“枭风现在是用什么模式作通讯,以避过我们装在船上的大耳朵?”
上校点头赞许,凌渡宇这问话,显示他也是内行人,因为假若枭风以一般的形式通讯,肯定会全被他们截获,那他们便可对枭风的包围策略了若指掌,轻易逸出,从容抵逵目的地。
夏信道:“他们用的是中继通讯模式,那是在这海域的某一点,设置一艘流动的通讯船作中继站,使用超高频的无线电线路短波,利用中继站精心设置传送路线,并用小功率产生强讯号,这种通讯的方法,即使以我们的设备,除非刚巧撞入傅讯线内,否则几乎是全无截听的方法,我刚才能测知饿狼已在室门外徘徊,是通过间接的游离波段而推得的结论,何况他们更不断以极快的速度变换频率,所以直到目前为止,我仍未能成功地截到可读出来的通讯。”
上校诅咒了一连串粗话:“那龟儿子用什么方法来找我们?”
夏信微微一笑:“假若我没有猜错的话,坐在枭风船上傅讯室内的人定是他的头号传讯手“千里耳”葛伦波,这人喜欢用最先进的仪器,所以他当会以遥控监察系统来找寻我们。”
凌渡宇皱眉:“你是说他会将侦察系统以遥控飞行器送到高空上,通过电子视眼、噪音感应和热成象仪来找寻我们,那确是相当头痛。”
夏信微笑道:“你放心吧,若我给千里耳这龟儿子找到,以后也不要在传讯界立足了。”他按着了通讯系统,向驾驶室的船长道:“老色鬼!可否找个无人的偏僻荒岛,让我可以在稳定的陆地享受一下方便的乐趣?”
一场海上的战争,以电子对抗的追逃揭开了序幕。
当破浪号避进一个无人的荒岛后,一艘长十二的模拟塑胶船被起重臂吊起放进海里,顺着水流,往雨势逐渐转大的茫茫水域流出去。
当模拟船流往离“破浪”两公里外的远处时,夏信将会以遥控器控制船速和方向,并藉着模拟船上微型雷逵和其他仪器,发出适当电波,以引起敌人的注意和围捕,同时亦侦知敌人的动向。
上校还在上面装上了遥控爆炸装置,以期为敌人留下永志不忘的回忆。
夏信的策略是:当敌人侦察到模拟船时,会以为它一直停在荒岛处,故而早先一点觉察不到它的存在,亦不会因它的“突然出现”而生出怀疑的心。
在这样的天气里,“千里耳”葛伦波会误将冯京炸马凉,将模拟船当作了“破浪”,而夏信则会通过遥控使模拟船“拚命”逃生,一旦枭风进行围捕,他便可以由模拟船送回的讯息,定下逃逸的路线。
“破浪”上的炮塔升了到甲板上,强生蓄势以待,不能来软的便得来硬的了。
凌渡宇分得了一挺肩托式火箭炮,在破浪号上的这十个人,只有战死的勇士,而没有投降的懦夫。
模拟船放出后的第三小时,“破浪”离开了荒岛,穿过了一个波汹浪涌的海礁区,先往西南航行,再折往东北去。
上校爬上了驾驶室上的望台,由滑轴承将他送上了离甲板逵十五公尺的高空,冒着大雨以强力望远镜视察着远方的海平弧线。
夏信的声音通过扩音器响起:“老鹰群找到了小孤鹰,小鹰潜进了水里,投往最接近的老鹰怀袍中。”
霍克深不解地问:“他在说什么?”
莫歌以专家的姿态解释道:“那是说枭风的船队包围了模拟船,使它无路可逃,于是夏信启动了模拟船的潜水系统,使它变成了一个能在水面下三公尺航行的鱼雷,撞向最近的目……”
“轰!”
话犹未已,一声轻微但清晰可闻的爆炸声在远方海平线后传来,接着黑烟冒起。
众人一斋欢呼起来。
上校在上面叫道:“希望枭风在那船上!”
破浪号速度开始增加,趁敌人陷进狂乱里的良辰美景,迅速逸去。
“破浪”速度渐减,缓缓在水面上巡弋。
天暗黑下来,但雨势却增大了。
众人默默地在主舱内进餐,夏信和船长两人改由强生和渔夫替代,从电讯室和驾驶室被释放出来,享受悠的一刻。
上校老怀安慰地道:“在这样的天气下,枭风除非有上帝站在他那一边,否则休想在短短数日内找上我们,希望能赶在那之前找到火藻繁殖的地点。”
霍克深道:“这样恶劣的天气我们如何能展开工作?”
上校徽笑道:“在海深下的八千多公尺,是不会下雨的。”
莫歌将头伸过来,扮了个鬼睑:“也没有日和夜的分别。”说罢站了起来,向肖蛮姿摆个他认为最好看的姿势道:“小姐,在水面上你是属于大博士的,但在水底下,我总有点份儿吧!”
肖蛮姿冷冷道:“当然有,假设你能在那里揭开你的硬头罩,我便让你隔着透视罩吻上一下!”说罢便先一步推门去了。
莫歌打了凌渡宇一拳,愤愤不平地道:“小子,你小心点,我认为肖蛮姿是魔流在陆上的代表,否则怎会如此臭脾气。”气呼呼地随着肖蛮姿走了出去。
小型探测潜艇被吊臂缓缓放进水里,当吊钩松开后,像鱼儿般潜进风高浪急的海里。
一团蒙蒙清光由明转暗,显示潜艇不断下沉。
凌渡宇的心亦往下沉去,一股不祥的预感不能压制地从深心处升起,一把抓着上校道:“你立即要夏信通知潜艇内的肖蛮姿和莫歌,无论发生什么事,看到什么异象,都不要离开潜艇,我上去找渔夫。”
上校肯定地点头,往傅讯室奔去。
凌渡宇拉低了挡雨的斗蓬,弓着身冒雨由扶梯爬往驾驶室。
渔夫紧持驾驶盘,定定看着船的正前方,对凌渡宇的到来似是一无所觉。
凌渡宇关上门,站在他后面道:“魔流是否出现了?”
渔夫平静地道:“是的!它来了,就在我们的正前方。”
凌渡宇连雨水流滴的雨衣也忘了除下,走到渔夫旁,望往船外难以视物的雨夜。
“嘟!”
渔夫按着了装在驾驶室外前方的两枝强力射灯,两条光柱探了出去,射进茫茫的雨夜里,渔夫不断调校射灯的角度,使两条光柱在二十多公尺外汇聚起来,再缓缓移下照往海面。
两人同时一震。
凌渡宇失声道:“魔流!”
他终于和魔流狭路相逢。
强光下的海面出奇地平滑,甚至颂盆而下的粗雨谙也不能打起丝毫的浪花,使人感到魔流坚轫而有吸啜性的巨力,平滑的水面下隐隐见到一道道的暗涌,冲腾激荡,那种景象怪异得难以形容。
凌渡宇汗毛倒竖。
渔夫反而出奇地平静。
凌渡宇吁出一口气:“它有多大?”
渔夫沉声道:“大约半公里长、四十公尺宽,头尖尾阔,使人看一眼便永远忘不了。”
凌渡宇倒吸一日凉气:“我明白了!”
渔夫忽地尖叫:“你看!”
魔流忽地往上高高涌起,再涡了下去,造成一个大急旋。
然后魔流不见了。
整个强光照耀下的海面回复被大雨激打的正常情况。
潜进水里去了!
凌渡宇跳了起来,拿起通话器,向膺讯室吼叫:“立即命令潜艇浮上来,不要问原因!”
夏信回过头来,睑无人色地向抢进来的凌渡宇道:“与潜艇的通讯完全中断,这是没有可能的。”
凌渡宇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恐,道:“在魔流前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
上校和他对望一眼,这两个精于策略和战术、智勇双全的人物,都看到对方眼内有心无力的震骇。
凌渡宇怵然道:“我刚才看到了魔流,它潜进了水里。”
上校和夏信同时失声道:“什么?”
他们记起了马诺奇的可怕遭遇。
“蓬!”
三个人不由自主往一旁顺侧。
那是巨浪打在船身上的后果。
接着整艘船往上升去,再蓦然滑落。
夏信狂叫:“那瘟神又来了!”
凌渡宇踉跄扑往门外,还差半公尺才到出口,“破浪”狂侧往一旁,以他的身手仍是失去了平衡,断线风筝般“砰”一声撞在室壁上。
灯光熄灭,后备红灯亮起。就在破浪号要翻进水里,竟又奇迹地回复平衡。
连坐在椅上的夏信和上校,也滚倒地上。
凌渡宇往门口爬去。
电讯室在甲板下的一层,位于船头的位置,当凌渡宇往船面冲上去时,警号响起。、上校在后面狂叫:“夏信!尾舱入水,你去关上水闸,和……”
“轰!”
巨浪盖上“破浪”的可怕响声,吞没了其他一切的声音。
这时凌渡宇刚扭开了攀梯顶的门盖,用背顶开盖子,一道水柱狂涌而入,将他整个冲得跌了下去,压在攀梯底的上校身上。
水流将两人带得翻滚开去。
破浪号像疯马般狂奔乱跳。
上校给激起了狠性,狂喝一声,再往攀梯抢过去。
“破浪”以绝无可能的角度往上高高仰起,然后往下挫去。
上校仰后翻倒。
凌渡宇后发先至,一把抓着攀梯的扶手,死命抗拒使他向后倒跌的无情狂力。
在狂暴的动作后,“破浪”回复了片刻的平静。
两人乘机推开盖子窜上甲扳。
狂风暴雨里主舱透出软弱的红光下,隐见“破浪”尾部向上翘起,在一道也不知有多高的浪背上抛行,整条波峰像沸腾的水般嘶嘶尖啸。
大海翻腾咆哮,泛着白沫的海浪水瀑般倾泻在船舷上。
凌渡宇一手抓着正往外滚跌上校的腰带,另一手抓在主舱外的扶把上,强抗着“破浪”船头倒翘起来,尾部坠往深黑无尽的波谷那使人心胆俱颤的斜倾跌势。
另一堵水墙迎来,破浪号往上升去,硬生生被举上了半空。
一道水柱不知由哪里撞来,叉把“破浪”撞得打了个转,溅起一天水花。
海水铺天盖地淹来,“破浪”变了潜水艇般在海面下航行,在两人以为将要和爱船一起寿终正寝时,忽又被冲上海面。
上校惊叫:“你看船头!”
凌渡宇以为来了另一个巨浪,骇然望去。
一个人影弓着身立在船首围栏处。
竟是渔夫。
他不在驾驶室而来这里干吗?
另一堵水墙迎面而至,将天地所有一切东西完全吞掉。
大水过后,渔夫身形再现。
凌渡宇大叫:“你往驾驶室,我去看渔夫!”也不理上校是否遵行,沿着围栏一步步往渔夫走去。
巨浪一个接一个打过来,每次凌渡宇都要蹲下来,十多尺的距离便像百里外的遥远。
“渔夫!”
渔夫扭过头来,在主舱和驾驶室透出来的红光掩映下,睑上挂着一种近乎神圣的坚毅表情。
凌渡宇狂叫:“快回来!你会被冲下海去!”
渔夫狂喊:“不!你不明白的!它要的是我,上次它要了我父亲和哥哥,今次要的是我,这是命运!”
再一个巨浪掀过来。
浪退时,渔夫消失不见。
凌渡宇抓着围栏,无力地跪倒甲扳上,他知道失去了一个同甘共苦的好伙绊。
像被恶神诅咒了的大海,奇迹地忽然回复了平静,就像她转为狂暴那样突然和使人碎不及防。
雨停。
天色渐亮。
大海静得连一点风声也没有。
所有人都集中到甲板上,神情呆滞地瞪着湛蓝的大海。
妮妮轻轻地啜泣着。
上校心烦意乱地挥手:“找个人带她回舱里去!”然后向夏信道:“有没有消息?”
夏信面无表情地摇头,叹了一曰气:“我的老窝有大半仪器坏掉了,就像给斩断了手臂那样。”
船长吁出一口气:“海水浸进了主机房,假若修不好,连走也走不了。”
强生苦笑:“炮塔的滑轴有点问题,不能旋转,不过我有信心修好它。”
上校心情坏极,怒道:“一天、两天,还是三天?”
强生没有答话,眼中射出谅解的神色。
上校挥了挥手,像要把所有烦恼挥掉的样子,沉声道:“将后备小潜艇升起来。”
妮妮尖叫:“不要下去了!”
上校看也没有看她,冷冷道:“是否所有人的脚都跛了,否则为何没有人将这弱质女子带走?”
霍克深苦丧着脸:“再下去会是很危险的。”
上校失控地尖叫:“肖蛮姿和那浑蛋顽孩子的潜艇内只有八小时的氧气,加上他们的挂背氧气筒,最多可以支持四小时,所以他们在下面只有十二小时的寿命,现在是七时二十分,假设我找不到他们,九时二十五分这世上便会少了一位觎女和一个浑蛋,谁敢劝我不要下去?”
凌渡宇淡淡道:“将潜艇升上来,但不是你下去,而是我下去。”
上校睑色一沉:“几个浪花便将你的记忆打掉了吗?难道你忘记了那是双人潜艇吗?”
凌渡宇斩钉截铁地说:““破浪”现在只是浮在水上的一块废铁,完全朱去了隐蔽的能力,所以被我们连番戏弄的狂怒敌人随时会追上来,多一个有经验的肩膊在这里托着个火笛发射器,总好过少了一个。”
上校道:“那为何不是我下去,而是你?”
凌渡宇道:“在海底下找一只比鲨鱼大上了少许的艇子,需要的是第六感觉和运气。
后一项我不敢说,但前一项你认为会做得比我更好吗?”
上校瞪着他,好一会才扭转身,向呆望着他两人的其他人喝道:“还不把潜艇弄到甲板上,我还要为这位异能人上一个潜水艇的初级入门课程,免得他想打开门时却错按了发射微型鱼雷的掣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