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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乔茵不晓得时间是怎么过的,她的眼睛没有一刻是干的,泪水怎么抹也抹不干,她要自己不哭,但事与愿违,她的心实在是太痛太痛了。

    她拉开衣柜,梁跃谦的衬衫和西装摆放得整整齐齐的,她仔细一看,都是些名牌货,还有这些衣柜、鞋架,甚至那张大床也是。

    她被骗得太彻底了,她上了贼船,还在沾沾自喜。

    她摀住脸想大哭,想把心中的痛全哭出来,但胸口却像被捅了一刀,令她痛不欲生。

    她怎么这么没用,一切都水落石出了,她还在眷恋什么?等他玩腻了她,把她一脚踢开时,她才会大彻大悟吗?

    她再也无法面对他了!

    乔茵颤抖的站起身。她不能再哭下去了,她得离开,长痛不如短痛,反正她已看清他的真面目,可以很快地忘了他,不会再想他了……她闭上眼,脑中确是一幕幕过往的甜蜜回忆,她几乎柔肠寸断了。

    他带她去看星星,说要当那颗永远守护她的星,他像英雄,打倒想要侵犯她的祝克林……不要再想了!不要再回忆了!

    虽然无处可去,但她还是得走,她再也不要见到他。

    乔茵简单收拾一下行李,准备带着一颗破碎的心去流浪了。

    临走前,她摸到手指上的戒指,多么刺眼啊!她用力的取下它,放在桌上。

    她将戒指还给他,他能不能也把她的心还给她?

    梁跃谦吹着口哨,手插入口袋,看得出他心情很好。

    他手上提了个蛋糕,趁着今晚,他要使出浑身解数向乔茵求婚。

    下午德国公司的总经理找他谈公事,他们长聊到刚刚,彼此理念颇合,有一种英雄惺惺相惜、相见恨晚的感觉,时间很快的过去,他们相约日后再聊,之后就互道再见。

    乔茵一个人在家,不知她有没有想他?那个傻气的女人,他可是时时念着她呢!

    至于真相,他还是得向她说清楚,讲明白,但他不是有意要骗她,他从一开始接近她时就坠入情网了。

    不管他的死缠烂打是不是无耻,他都要留她在身边。

    梁跃谦开心的打开家门。

    「乔茵,我……」梁跃谦脱了鞋,发现屋里一片安静,「你是不是在跟我玩捉迷藏?还是在气我没有去接你?」怎么没有人响应?

    「你再不出来,我就要去找你咯!」他放下蛋糕,卷起袖子,「先到阳台、厕所找,你再不出来就没机会了。」他朝房里喊着。

    一分钟溜过去,还是没动静。

    他不想玩了,门一开,乔茵居然不在!他在她的桌上东翻西找,也没有任何字条。

    乔茵哪儿去了?

    梁跃谦发现她有一些东西不见了,都是些贴身的东西,连行李包也不见了。

    他的心往下沉,「不,乔茵!」她不能离开他的。

    他还客厅的桌上找到他亲自替她戴上的戒指,乔茵把它拔下来了?是要还他吗?是要和他撇清关系吗?

    他奔出门,一定是某个人害的,他非找他算帐不可!

    无论天涯海角,他都要找回乔茵!他眼中闪着坚定的决心。

    梁跃谦用力踢开办公室的门,立即找梁安辉质问,「是不是你?」错不了的!

    梁安辉正悠闲的在抽雪茄看报纸,「难道我坐在这里也有使?你要兴师问罪也要有理由吧!」

    「乔茵她不见了!」梁跃谦咆哮着。

    梁安辉的雪茄险些烫到自己的手。怎么会呢?他们或许会吵一架,但也不至于闹成这样,那女孩看起来不是很好哄骗吗?没想到性子居然是这么的烈。

    「那是谁?」梁安辉的装疯卖傻很不高明,他正在自则自己坏了大事。

    「一定是你趁我不在时,在乔茵面前加油添醋!现在她走了,没留下只字词组,这一切一定都是你造成的。」梁跃谦只差没捉狂到翻桌。

    梁安辉被儿子暴跳如雷的模样吓到,「你没有证据,不要含血喷人!」

    「你还是不承认是不是?那你叫你的秘书出来,我要跟他对质!」梁跃谦双眼冒着火。

    梁安辉表情有点心虚,「这原本不是我的用意。你保护她保护得那么周到,我当然会想见她。我只是想你们会大吵一架,也不知道会闹出这么大的风波……。」他还是一股脑的全说出来了。

    「你就是巴不得你儿子难过是不是?」梁跃谦冷冷的道,目光好象杀人一般。「我从没对任何一个女孩动过心,好不容易碰上个中意的,下定决心要定下来,你却把她逼走?!」

    「跃谦,我不是……」梁安辉惭愧不已。

    梁跃谦哼了声,「在没找到乔茵之前,我绝不会原谅你的!」

    语毕,他气呼呼的走了。

    梁安辉自知闯了大祸,事到如今,找人要紧。

    他按了内线,「马上成立一支寻人小组,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我要的人。」

    那怕是要把整个台湾翻过来,他都要找到那女孩。

    因为他很清楚,梁跃谦这辈子除了乔茵之外,其它女人他恐怕不会多看一眼了。

    学校那方面,因为学费也成了问题,还有祝克林的事又闹得满城风雨,她再去铁定会成为焦点人物,况且,她也无心于课业上了。所以,乔茵办了休学,等赚足了钱,等她心情开朗点,再回去重拾课本……但那恐怕是好久以后的事了。

    乔茵在外头流浪了一天一夜后,终于找到一个租金便宜的房子住下。

    她知道,梁跃谦要找到她可说是易如反掌,所以,她很少外出,见到人也不怎么打招呼。

    刚开始她的心很痛,日日夜夜以泪洗面,他的阴谋,他的欺骗重重地伤害了她,可忆及他的温柔,他的浪漫,更是使她几度想哭死算了。

    她甚至告诉自己,这辈子都不要谈恋爱了,再也不要跟任何男人有所往来。

    就这样过了两个月,她渐渐地不哭了,但说不难过是骗人的。

    只是,她开始懂得抒发心情,不再让自己沉浸在伤痛的情绪当中。

    一次偶然的机会下,她在便利店看到一本杂志,封面上的人正是令她刻骨铭心的梁跃谦。当下,她想也不想的买了,但买回去后却不敢翻,怕看了会勾起内心的伤痛。

    又过了几天,她才有勇气将它拿起来,对着梁跃谦的照片大吼大叫,把所有不敢对他讲的话都说了,还用力的揍了他的脸……

    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她的心情有如雨过天晴般,瞬间好了许多,所以她每天就以这样的方式宣泄。

    她思念他时,翻杂志的次数越多,她可以对着一张照片发了好久的呆,等回过神时,才发现满桌满地都是她用来擦眼泪鼻涕的面纸。

    她知道自己永远也忘不了他,忘记他太痛苦了。她宁愿把他放在心底,孤单时至少有他相伴啊!

    今日也不例外,一碗十三块的泡面放在桌上,她翻开那本烂到不能再烂的杂志。

    「梁跃谦,离开你已经六十四天了,虽然你这么对我,我是怨你,但却不恨你。我等一下要出去找工作,被拋弃的女人也是要自立自强的。你等着,现在你把我玩弄于鼓掌间,等哪天我成了女强人,再跟你一较高下。」

    说完,却垂下眼,垮下肩膀,「女强人?好象太遥远了!」

    但念头一转,她又替自己打气加油,「我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失恋算什么,每天都有很多人失恋的,只是我爱得太深而已。」

    她拿起筷子,夹起面条正要吃时,那味道却令她大大的反胃!

    那股恶心感来得突然且强烈,她飞也似的冲进厕所,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干呕到连眼泪都飙出来了。

    她好难过,在这个时候,她居然想起了梁跃谦。如果……他现在在她身边就好了。

    乔茵原以为自己只是简单的泡面反感症,但医生却替她做了一大堆检查。吃坏肚子需要照超音波吗?这样大费周章的,该不会她得了什么绝症吧……她灰暗的想着。

    「乔茵小姐。」老医生的眼睛悬挂在鼻梁上,一开口就是令她心惊胆战的沉重语气,「我看你还这么年轻,怎么会这样?你结婚了吗?你的丈夫和家人呢?」

    「医生,我只有一个人,但我已经作好心理准备,你不用担心我,直接说吧!」想不到她年纪轻轻就要「英年早逝」了。

    「我是要告诉你要有正确的性观念,把你肚子搞大的那个男人呢?」老医生很凶的问。

    乔茵吓了一跳,「什么搞大肚子?」她脑筋一下子无法转过来。

    「你怀孕了!」

    这话好比一颗威力无穷的炸弹,炸得她说不出话来,她惶惶忽忽的走出医院,她的手一直放在肚子上,未曾离开。

    有孩子了?老天爷是存心让她和梁跃谦之间的关系剪不断,理还乱吗?

    不不不,这孩子绝不能让他知道。

    她已经失去他,现在有了这孩子,她一定要留下!

    先前她从没想过怀孕的事,但仔细回想,他们从来没做过防护措施,有孩子也是正常的。

    她要生下这孩子,独立抚养他长大。

    打定主意后,乔茵更认真地找了几份兼差的翻译工作带回家做,钱虽然不多,但她却觉得很满足。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每当孩子踢她的时候,她便回翻开杂志,志得意满地告诉梁跃谦,她就要有心肝宝贝了,而他没有,哼!

    可随着经济不景气,翻译的工作也越来越少了,连三餐都成了问题。

    她挨饿没关系,但孩子不能没营养,迫于无奈,她只好拿出一直没动用的存折。这户头是当初梁跃谦替她开的,她半毛钱也没用过,可如今她已经走投无路了。

    「为了这个孩子,只好这么做了。」她摸摸隆起的肚子,孩子似乎也感觉到了,小脚踢踢她的肚子,将她逗笑了。

    梁跃谦没夜没日的埋首于工作中,脾气一天比一天暴躁。乔茵已经失踪了一阵子,动员了所有人力,居然连个人也找不到,全是饭桶,可恶!

    「这个预算表是谁做的?犯了个天大的错误,这会造成多么大的损失知道吗?」他用力的把预算表丢在地上。数目根本不对!

    他的办公室不时传来怒吼,震得天摇地动,梁跃谦俨然成了名副其实的暴龙!大家都谨慎行事,人人自危。

    可怜的秘书捡起报表,「我再叫人重做一份,我先下去了。」拔腿就跑。

    「如果没重要的事就不要来打搅我!」梁跃谦补上一句,走道落地窗前看向远方。

    已经多久了?这种日子他过怕了,只要乔茵一天没有回来,他就无法正常的过日子。

    人海茫茫,她到底在哪里?她是存心要躲他吗?

    乔茵,乔茵……不管天涯海角,他都要找到她。

    门也没敲,梁安辉就闯了进来。「跃谦,发生大事了!」

    梁跃谦一副天塌下来他也不管的冷然模样,「你能力那么强,我相信你自己就能应付。」他的口气还是很不好,即使他父亲无心逼走乔茵,但事情却是因他而起的。

    「不是这样的。」梁安辉一脸兴匆匆的。

    「我现在并不想被打搅,你走吧。」他想乔茵的时候,最不愿被干扰。

    「跃谦,你听我说——」

    「我没时间!」梁跃谦冷淡的拒绝。

    梁安辉不退让,「我以董事长的身份命令你,去把乔茵接回来!你这种态度要吓跑多少人?我可不想我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公司变成一座空城!」

    「乔茵?根本没她的消息。」他可没像他一样老糊涂了。

    「谁说没有?你记得你以前帮乔茵开的户头吗?有人动了,那人一定是乔茵!方才银行打电话来确认,我已经要他们留下乔茵了。」

    梁跃谦以最快的速度冲了出去!

    「先洗把脸再去,你不知道你现在的模样看起来有多糟糕……」但人早已一溜烟地不见踪影了。「这次我总算能将功抵罪,其它员工也不用再活受罪了。」

    他要赶紧去告诉大家这个好消息。

    乔茵得到贵宾级的待遇,使她受宠若惊。她不过领个几千块,就被请到贵宾室喝茶吃点心,听说还有大礼可以拿呢!

    银行接待人员说她刚好是第两百万名客户,以前找不到她的人,现在她来了,当然要礼遇她。

    她活到这么大,还不知道天下有这等好康的事情!

    挺着一个大肚子坐在沙发上,她发出满足的叹息。这几个月来她常坐在又冷又硬的椅子上,对着那些英文稿一字一字的翻译,现在坐在这么舒服的沙发上,当然要把握时机享受一下。

    她背靠向柔软的沙发,好让肚子的负担减轻一些。

    过了近一个钟头,都没有人再进来,她等得都快睡着了,看来该是告辞的时候了。正要起身,她听见有人敲了下门,等不及应门就冲了进来。

    「我想我应该——」「走了」两个字还没出口,她就愣住了。

    梁跃谦也愣住了,他脸上闪过好几种表情,从高兴,不可思议到震惊!

    「乔茵,我终于找到你了!」他向前跨了一步,「你怀了我的孩子!」

    「你不要过来,这不是你的孩子!」她没料到会看见他,见到他虽然让她高兴得都要飞上天了,但想到他的欺骗,她气得脸色涨红。」「他们所指的大礼就是你?我又被骗了,你老是这样骗我!」

    「乔茵,你听我解释。」他该把她捉起来打一顿的,但现在她还有身孕,不宜动粗。

    「有什么好解释的,事实胜于雄辩。总之,我已经把戒指还给你了,你我已经没有瓜葛。今天我领你的钱是逼不得已,以后我会叫我的孩子赚钱还你,这次就当是向你借的!」她越过他就要走,「我的话到此为止,我要走了!」

    「你要去哪里?我不准你走。」他一个箭步搂住她,感受她的体温,把脸埋入她的颈后,「你是真的存在!我终于找到你了!」

    他看起来怎么比她还落魄?

    她心软了,但嘴里还是说着反话,「你不要再演戏了,你先前已经把我骗得够惨了!」历史的教训是不可以忘记的!

    「我没有骗你!」他握住她的下巴,用力的吻她,也不管是不是会弄疼她,他需要这份熟悉踏实感来安定他这段日子以来六神无主的心。

    她的唇好痛啊!心也拧疼了。

    她推开他,忍不住爆发了,「你真以为我这么笨吗?你所做的事我都知道了!你听见了我的生日愿望,故意让我在路边捡到你,这一切都是你的计划!」她奋力的擦着自己的唇。

    他拉下她的手,轻柔地握着,再次吻住她。

    梁跃谦边吻着她,手边在她的背上轻抚着。他知道她最喜欢他这样碰她,也最抵抗不了这样的诱惑。

    时间好象停止一般,她眼中倒映出的满满都是他,她好象就这么永远待在他身边……但脑中警铃大作,她从意乱情迷中拉回理智。

    「你凭什么吻我?我告诉你,我已经不是以前的乔茵了,没那么容易受你摆布!」不要以为他这样吻她,她就会吃回头草。

    「你要是再不听我说,我就一直吻你,吻到所有的人都看我们为止。」他居然更狠。

    「你要吻不会去找别人吻?以你的身份地位,要多少女人没有!」她语气中隐含醋意。

    他作势又要吻她,她却别开脸,他大叹口气,将她的脸扳回,「我承认我刚开始是骗了你没错,但是早在你许下生日愿望之前,我就注意你很久了,甚至可能已经爱上你了。你在阳台上说的话,我不是有意偷听,但是我当时真的很想接近你,于是将计就计。

    「在这之间,我好几次想跟你坦白,但你讨厌大老板的态度令我有所顾忌。那天我带着蛋糕要回去跟你求婚,却发现你留下戒指不告而别……。你为什么不听我解释呢?如果你肯给我机会,我就不用像发了疯似的找你,你也不必受这么多苦了。」

    乔茵抬头看他,他的头发凌乱,眼中都是血丝。这么不修边幅的男人真的是他吗?

    「你真的没骗我?」她吸吸鼻子,好想哭。

    他摸着她的脸,「我只隐瞒了我的身份,感情方面从来没有骗过你,还有一次——」

    她眼眶红红的,「还有?」她的心又隐隐作痛了。

    「就是你来面试的那一次,我听见你这么地为我说话,看见你为我坚定不移,我心里就只有对你的满腔柔情。」他吮去她滑下面颊的泪,「别哭!几个月不见,你变凶悍了,但仍是很爱哭。」

    她这是喜极而泣!

    「我会变得这么凶悍,还不是因为你!」

    他眼中闪着不解,「我不懂。」

    「这段时间,我买了本以你为封面的杂志,每天对着照片大吼大叫,当然会变凶!」她偎向他的胸口,即使他骗过她,那也无所谓了,再也没有任何事可以拆散他们。

    「回到我身边,你要怎样骂我都可以,只要你别离开我。」他死寂的心又重新开始跳动了。

    「那你以后不能再骗我。」她大人有大量,就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你也不可以一声不响就跑走!以后你要是再生气,我就搂着你,直到你气消为止。」

    「你终于会怕我了!」他真诚的道:「我怕你,但我更爱你。」

    乔茵望入他的眼,感觉两人的心紧密的交融。这个男人就是她的挚爱!

    感谢老天,让她捡到了宝!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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