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嬷嬷勃然大怒,厉声道:“臭婆娘,你再不出来,老婆子放起一把火,烧了你这幢鬼屋,看你还缩着头不出来?”
屋中仍然没人理会,幽暗的夜色之下,重重屋字,就是不见一点动静。
彩带仙子平静的道:“我们下去。”
身形飘起,如落叶,如轻絮,飞落阶前,就缓步朝大厅行去。
虎嬷嬷、尹翔、岳小龙、凌杏仙相继跃落,四名使女也像穿帘燕子一般,翩然掠上大厅,晃亮火摺子,点起灯火。
大厅上陈设古雅,显是素封之家,彩带仙子已在上首一把交椅上坐下,吩咐道:“虎嬷嬷,你带迎春她们,进去搜上一搜。”
凌杏仙道:“龙哥哥,我们也去。”
彩带仙子道:“不用了,你们陪我在这里坐一会吧!”
虎嬷嬷朝四名使女一招手,道:“你们随我来,后面已经有邋遢道士和丁老头看守,谅他们也逃不上天去。”
说完,一手提着竹杖,匆匆往后宅走去。
过了一刻光景,虎嬷嬷才率着四名侍女,回到厅上,一面呷呷笑道:“这狐狸精消息真也灵通,屋子里连鬼也没有一个,敢情是听到仙子要找他们算帐,都逃光了。”
彩带仙子道:“不可能,我要找他们,申惜娇如何会知道的?”
虎嬷嬷不禁一怔道:“这话不错,狐狸精纵然消息灵通,也不可能逃走的这么快法?再说,屋后也有咱们的人守住,莫非……”
突听阶前风声一飒,虎嬷嬷倏地转过身去,双目神光暴射喝道:“什么人?”
阶前有人躬身说道:“晚辈姬真真、何嘉嘉,奉家师之命,叩谒孟仙子而来。”
彩带仙子道:“叫她们进来。”
虎嬷嬷提高声音道:“仙子请你们进去。”
阶前应道:“晚辈遵命。”接着,只见姬真真、何嘉嘉两人,一前一后,扛一只沉重麻袋,走了进来,两人把麻袋往地上一搁,躬身说道:“晚辈叩见孟仙子。”
彩带仙子摆手道:“你们不用多礼,令师约我今晚二更时光,在双河口见面,我原想擒了申惜娇再去,令师可是已经到了么?”
姬真真躬身道:“家师因另有要事已经走了,怕孟仙子空劳往返,特命晚辈前来禀明。”
彩带仙子道:“既然令师另有事去,那也不要紧。”
姬真真道:“家师临行之时,交待晚辈前来请示,孟仙子铜沙之行,不知几时起程?”
彩带仙子微笑道:“令师也有意思要去么?”
姬真真道:“家师确有和孟仙子结伴同行之意。”
彩带仙子道:“如此甚好,你们回报令师,我约在十日之后动身。”
姬真真应了声“是”,又道:“家师今日在沙河铺附近,擒下黑衣堂主班远一名,特着晚辈送来,听候孟仙子发落。”
原来那麻袋中装着,竞是黑衣堂主班远!
彩带仙子点点头道:“好,虎嬷嬷,你去放他出来。”
姬真真道:“孟仙子如别无吩咐,晚辈告退了。”
两人朝上躬身一礼,何嘉嘉俏目一抬,望了岳小龙一眼,随着姬真真退出厅示。
虎嬷嬷走近麻袋,双手一搓,麻绳应手而断,口中呷呷尖笑道:“姓班的,你自己爬出来?还是要老婆子把你倒出来?”
麻袋中一阵蠕动,黑衣堂主班远狼狈的从麻袋中跨将出来,敢情他身上有几处大穴受制,行动显的甚是迟缓。
虎嬷嬷冷喝道:“班远,你瞧瞧是什么人来了?”
班远目光一闪,朝彩带仙子拱手道:“班某见过仙子。”
彩带仙子冷声问道:“班堂主,这是什么所在?”
班远道:“仙子既然来了,班某也用不着隐瞒,这里是朱衣门一处分柁。”
彩带仙子道:“申惜娇可在这里?
班远道:“申令主日前确在此地。”
彩带仙子道:“九大门派桐柏之会,由申惜娇亲自指挥,自然在这里了,我是问你她还在不在?”
班远苦笑道:“班某为韩仙子所擒;已有一日,申令主是否在此,那就不知道了。”
彩带仙子冷笑一声,间道:“此处可有地道暗室?”
班远道:“有,在后园假山之下。”
虎嬷嬷道:“好家伙,这狐狸果然躲在地道里。”
彩带仙子没想到班远回答的这般快法,心中暗暗冷哼,缓声道:“替我带路。”
班远道:“仙子能否解开在下双脚受制穴道?”
虑嬷嬷哼道:“你不是还能行动么?”
彩带仙子道:“虎嬷嬷,就替他解了脚上穴道吧。”
虎嬷嬷道:“便宜了你。”
举手一掌,拍在他后腰之上。”
班远长长的吁了口气,道:“多谢虎嬷嬷。”一面朝彩带仙子抱拳说道:“在下这就替仙子引路。”
虎嬷嬷尖声道:“班远,你要是敢在半路上耍什么花样,莫怪老婆子心狠手辣!”
班远道:“仙子面前,班某有几个脑袋,敢耍花样?”
虎嬷嬷冷哼道:“你知道就好。”
彩带仙子霍的站起,回头朝尹翔、岳小龙三人说道:“你们随我去。”
班远正待举步,虎嬷嬷喝道:“且慢。”
班远冷冷的望了她一眼,虎嬷嬷一挥手,迎月,迎云点起两盏纱灯,走在前面。
虎嬷嬷道:“你可以走了。”
班远一声不作,举步往里行去。
虎嬷嬷一手提着竹杖,紧跟在他身后,彩带仙子率同尹翔,岳小龙,凌杏仙三人,一路相随而行。
穿过三进房屋,果然院落沉沉,一片黝黑,听不到半点声音。一会工夫,刚到后园,但听飓飓两声,两道人影疾如夜乌自空中飞堕,落到两侧站定,一齐躬身道:“仙子可有吩咐?”
这两人正是彩带门的两位护法,一个道家装束的是邋遢道士杜景康,另一个土老头是二郎神丁守福。
彩带仙子问道:“两位守在此地,可曾见到什么人来么?”
杜景康道:“没有,属下和丁老哥一直没见动静。”
丁守福一眼落在班远身上,耸耸肩道:“仙子擒到了班远?”
虎嬷嬷呷呷笑道:“他是韩仙子送来的,这里只是一座空宅了。”
丁守福道:“这就奇了,兄弟太阳没下山就到这里,明明还有人进出,直到仙子来的时候,屋中灯火骤然熄去,兄弟和杜兄赶忙抄到后进来,就没见一个人出来过。”
彩带仙子微微颔首,说道:“你们可仍在此处守候,我要到园中去瞧瞧。”
杜景康、丁守福应了声“是”,两道人影,同时飞身纵起,一闪而没!
岳小龙看的暗暗赞道:“光看这两人的身法,当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
行进入园后,只见林木葱郁,幽径曲折,黑夜之中,树影婆娑,看不清园中景物,但觉占地不小!
班远领着大家走到假山前面,一座亭子,便自住足道:“到了。”
彩带仙子道:“地道入口,就在这里么?”
班远道:“入口还在假山恫内。”
彩带仙子道:“有机关控制的暗门,是么?”
班远道:“正是。”
彩带仙子目光朝四下环顾一下,朝岳小龙三人道:“你们不用进去了,就留在亭中吧!”
凌杏仙道:“老前辈,我们跟了你来,自然要跟你进去。”
彩带仙子微笑道:“这里面也许会有凶险……”
凌杏仙道:“我们不怕凶险。”
彩带仙子略微沉吟了下,道:“也好,虎嬷嬷,那就你们留在这里吧!”
虎嬷嬷答应一声,一对三角眼瞪了班远一眼,道:“仙子,这姓班的老狐狸了,当心他不怀好意。”
彩带仙子冷声道:“谅他不敢。”
班远干笑道:“嬷嬷不用多疑,在下不会拿自己性命开玩笑的。”
虎嬷嬷道:“你知道就好。”
尹翔接口笑道:“嬷嬷放心,晚辈会看住他的。”说罢,抽出长剑,走到班远身前,低笑道:“班堂主,仙子面前,希望你别耍花招,须知我利剑无眼,也许会害到你。”
班远口中干嘿了一声,并没开口。
凌杏仙也从迎春手下,接过一盏灯笼,回头道:“班堂主,请啊!”
班远一声不作,举步往假山洞窟中俯身而入,尹翔急急跟着他身后走去。
这座假山,叠得玲珑透剔,山腹间小径曲折,极尽幽静!假山尽头处,是一间小小客室,走廊前开着大小窟窿,水珠浙沥,月光从洞口斜照而入,颇具匠心。
班远走近北首一道石壁,举手一旋,但听一阵轧轧之声,石壁间,突然裂现出一座门户。
尹翔长剑一指,剑尖抵在班远背心之上,说道:“班堂主,你若想趁机逃走,或是有什么对我们不利的举动,第一个先死的,就是你了。”
班远冷哂道:“小哥心机倒是多的很。”
尹翔笑道:“那要看对什么人而言,像你这样老好巨猾的人,在下不得不防。”
班远哼了一声,举步向下行去,尹翔,彩带仙子、凌杏仙,岳小龙依序拾级而下。这一路下行,约有三十多级石级,眼前一片黝黑,也并未有入施袭,几人很顺利的到了地道底层。那是一条石砌甬道,转了个弯,但见一间石室,呈现眼前!
室中,布置简单,几把木椅围着一张小圆桌,桌上放着一个白磁茶磐,几只茶碗和一把精致的描花茶壶,但不见人影。
班远脚下一停,朝彩带仙子拱拱手道:“仙子,已到了。”
彩带仙子垂面黑纱之中,神光一闪,冷声道:“人呢?”
班远道:“仙子说的是谁?”
彩带仙子道:“申惜娇。”
班远嘿然笑道:“在下并未说过申惜娇在假山地室之中。”
彩带仙子冷笑道:“那是你有意领我来的了。”
班远道:“在下身不由己,到这里来,也是仙子的命令。”
尹翔听的一惊,道:“可是石门已经关闭了么?”
班远耸耸肩道:“关闭了。”
凌杏仙道:“不能再开?”
班远道:“不能再开。”
凌杏仙道:“那你还打算出去?”
班远道:“仙子逼着在下进来,在下能不进来么?”
尹翔冷笑道:“你莫忘了还在我们手里。”
班远冷冷道:“在下知道,仙子被困在这里,自然饶不过在下。”
彩带仙子微哂道:“班远,你想和我们谈条件?”
班远笑道:“仙子总不至放甘心死在地室之中吧?”
彩带仙子蒙面黑纱中寒芒一闪,冷峭的道:“班远,你不怕离开地室,我会饶过你么?”
班远道:“所以在下有一个条件。”
彩带仙子道:“你说出来听听。”
班远道:“在下打开石室通道,让仙子安全离去。”
彩带仙子道:“你要留在这里?”
班远道:“在下正是此意。”
彩带仙子道:“好个金蝉脱壳之计!”
班远道:“仙子可是同意了么?”
彩带仙子道:“好,我答应你,但你要回答我一句话。”
班远道:“仙子问什么?在下知道的,自无不言。”
彩带仙子道:“申惜娇在不在这里?”
班远道:“在下真的不知道申令主是否尚在这里?”
彩带仙子道:“前面正宅,还有地道?”
班远道:“这个在下就不知道了。”
彩带仙子道:“令主职权上高过四位堂主么?”
班远道:“令主职司发号施令,朱衣门的入都得听令放她。”
彩带仙子冷笑道:“想不到你们昔年脾脱四海,号称四大天魔的人、居然屈居申惜娇之下?”
班远老脸一红,微有愧色,默然不语。
彩带仙子道:“好,你去把石门打开吧。”
班远一声不作,举步朝对面石壁行去,尹翔手中长剑一振,迅快地跟了过去。
班远连头也没回,走到石壁前面,双手高举,在壁上一阵摸索。”
尹翔暗暗留心看,他手指在壁上忽轻忽重的按动,但听壁间响起了一阵轻响,缓缓裂开一条门户!班远蓦地阴森一笑,回手就是一掌朝尹翔当胸拍来。他外号“掇魂掌”这一掌蓄势而发,一股无形罡力,登时随掌而生,势道极强!尹翔虽有防,却也没想到他会向自己骤施袭击,匆忙之间,身形一闪横跃开去。
班远一掌出手,身形突起,闪电朝门外穿射出去。
彩带仙子冷笑一声,身如风飚,一闪而至,手臂抬处,正待朝班远身后点出一指。适时但听门外传来了闷哼,班远窜出的身子,砰然一声,踣地不起。
尹翔只当他被彩带仙子制住了,一个箭步,掠到他身边,举剑就刺,口中怒喝道:“老贼,我先刺你一个窟窿再说!”
彩带仙子低喝道:“快住手。”
尹翔听到喝声,赶忙收手,抬头笑道:“晚辈只是气他不过。”
彩带仙子摇头道:“他不是伤在我手下的。”
凌杏仙一手举着灯笼,奇道:“那是什么人打伤他的?”
彩带仙子朝岳小龙吩咐道:“你去看看他死了没有?”
岳小龙依言蹲下身去,翻过班远身子,只见他双目紧闭,脸色铁青,已经说不出话来,胸前一片黑血,似乎中了什么剧毒暗器!
彩带仙子瞧的神情微震,目中寒芒飞闪,冷哼道:“果然是妖妇下的毒手!”
岳小龙伸手往他胸口一探,觉得心脉还在跳动,一面抬头道:“他人还未死,不知中的是什么暗器?”
彩带仙子道:“不是暗器,他伤在申惜娇的毒爪之下。”
凌杏仙道:“申惜娇怎会向她们自己人下手?”
彩带仙子道:“这妖狐出名的心狠手……”
蓦地传来一阵吃吃轻笑:“孟仙子夸奖了,我比起你来,那还差一筹呢!”
尹翔、岳小龙、凌杏仙三人,闻声一惊,霍地转身四顾。
彩带仙子果然不愧是一代奇女,除了目中星彩一闪,冷静的道:“申惜娇,我早就知道你并未离去。”
申借娇道:“孟仙子知道我藏在那里?”
彩带仙子听她话声并不大响,似从室顶传来,一面冷声道:“我用不着知道你藏在哪里?”
一面却暗暗打量,但见室顶平坦,还刷了白粉,看不到丝毫缝细。
只听申惜娇道:“是呀,你只要听到我们谈话的声音就好了。”
彩带仙子道:“凭你还不配和我谈话。”
申借娇笑道:“我不配和你谈,但此时此地,情势不同,除非你不想走出这地道一步。”
这时岳小龙已经撕开班远胸口衣襟,只见他胸骨,共有五个小孔,果然是被尖锐的指爪所伤,孔中还在流着黑血。
尹翔皱皱眉道:“他指甲上练有奇毒,无怪像班远这等功力的人都无法抗拒。”
凌杏仙冷笑道:“活该,他平日用毒害人,这是报应。”
岳小龙想起自己身边,有唐门专解天下奇毒的“辟毒丹”,但不知该不该救醒他?想到这里,就抬头望望彩带仙子,说道:“仙子……”
彩带仙子一摆手,止住他话头,以“传音入密”说道:“此处说的话,都可听到,有什么事你说的小声一些。”
岳小龙也以“传音入密”说道:“晚辈身边带有唐门辟毒丹,不知要不要把他救醒?”
彩带仙子点点头,仍以“传音”说道:“此人对我们大力有用,能把他救醒,自是最好不过了。”
岳小龙闻言那敢怠慢,探怀取出小瓶,倒了三颗药丸,研成细未,撒在班远伤口之上,另外取了两粒,纳入班远口中。
申惜娇敢情半晌没听到彩带仙子的声音,又道:“仙子怎的不说话了?”
由她这句话,可见她只能听到室中话声,不能看到室中情形了。
彩带仙子冷冷一哼道:“咱们没有话好说。”
申惜娇道:“难道孟仙子不想出去?”
彩带仙子道:“我从不受人威胁。”
申借娇笑道:“我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威胁孟仙子,但只要孟仙子肯答应我两个条件,立可打开石门,放四位出来。”
彩带仙子道:“你认为我已经束手待毙了?”
申惜娇道:“事实如此,我不放孟仙子出来,孟仙子就无法出困……”她没待彩带仙子答话,接着说道:“其实我提的两个条件,孟仙子并不为难,第一,你先释放了齐少宸,第二、齐教主想延揽孟仙子,担任本门护法孟教主只要点个头就好。”
彩带仙子怒哼道:“我不答应呢?”
申惜娇笑道:“你慢慢会答应的,我先让虎嬷嬷跟你谈谈,要是仙子想通了,就打发她回去,先放了齐少宸。”
彩带仙子冷笑一声,没有作声。
申惜娇接道:“我知道孟仙子心高气做,不肯低头的人,但我提的两个条件,可说并没有要仙子低头,只要仙子点个头,我们还是奉若上宾,好啦,现在是丑时,我等到寅牌时光,再来听仙子的回答。”
语声一落,就寂然不再听到声息。
凌杏仙悄声道:“仙子,她们已经走了么?”
彩带仙子微微摇头道:“申惜娇外号九尾天狐,生性狡黠,她说的话,岂可相信?”
正说之间,只听虎嬷嬷的声音,从上面传来,叫道:“仙子,仙子,你在那里?”
声音不响,但传到地室之中,还十分清晰。
彩带仙子昂首道:“虎嬷嬷,我在这里。”
虎嬷嬷惊喜的道:“啊,啊,仙子,你和龙官都没事吧?”
彩带仙子道:“我很好……”
话声未落,突见班远吁了口气,翻身从地上坐起,目光转动,似欲张口说话!
彩带仙子立即以“传音入密”说道:“班远,不许出声。”
只听虎嬷嬷焦急的声音,从室顶传来:“仙子,仙子,你怎么不说话,你们可是被贼婆娘困在地底石室中了?”
彩带仙子沉声道:“我说过我们很好,”
虎嬷嬷道:“只要你们没事,我老婆子就放心了。”
凌杏仙道:“虎嬷嬷,你在那里?”
虎嬷嬷道:“我就在假山洞里。”
彩带仙子道:“你可以出去了。”
虎嬷嬷连声应是,接着就不再听到她的声音,敢情已经出去了。
班远在她们说话之时,暗暗运气一试,身上夭狐爪剧毒,业已尽解,心头一阵感激,双拳一抱,也以“传音入密”说道:“在下遭申惜娇袭击,几乎死在她毒爪之下,多蒙仙子赐救。”
彩带仙子冷声道:“我也无法解你身上之毒,这是岳小龙救你的。”
班远转身朝岳小龙抱抱拳道:“承蒙岳少侠赐救,班某永不敢忘。”
岳小龙淡淡一笑道:“我辈中人,焉有见死不救之理?班堂主毋须言谢。
班远目光一抡,拱手道:“班某替仙子开道。”
说完,转身走去,行近石壁,双手连按,石壁上那业已关闭的暗门,重又豁然开启!
班远不再多说,举步跨了出去。
彩带仙子低喝一声:“咱们走!”
当先跟着走出,门外是一条曲折的甬道,黝黑如墨,伸手不见五指,凌杏仙一手高举灯笼,紧随彩带仙子身后而行。
不大工夫,甬道已到尽头,班远走在前面,伸手朝墙上轻轻一按,又裂现出一个暗门。
门外已是一道石梯,拾级而上,但听头顶一阵轻响,露出一个四方形的出口。
大家相继跨出,原来这出口是在一间经堂的香案之下,神龛中供的是白衣大士神像,龛前香案业已移开。
班远等大家走出地道,伸手一推,香案复原状,掩住了出口。
彩带仙冷冷说道:“班堂主,你可以走了。”
班远抱拳一揖道:“多谢仙子,班某人失陪了。”一面转身朝岳小龙拱手道:“岳少侠赐救之情,班某必有以报。”
话声一落,举步往门外走去。
彩带仙子等班远走后,也率着三人步出经堂,敢情此处已是花园的一偶,夜色之下,但见花树楼台的朦胧暗影,分不清假山所在?
彩带仙子仰脸说道:“虎嬷嬷,咱们走吧!”
随着话声,一道人影,飞掠而一,人还未到,就呷呷笑道:“老婆子早就知道这点石室,困不住仙子。”
接着四名使女,也飞一般奔了过来。
彩带仙子道:“要大家都回去吧!”
虎嬷嬷一呆道:“怎么,咱们就这样走?老婆子非放他一把火,烧了这幢鬼屋不可!”
彩带仙子喝道:“虎嬷嬷不可乱来。”
虎嬷嬷咧咀笑道:“咱们这样就走,老婆子真有点不甘心呢!”
口中说着,左手向空一扬,但听“叭”的一声,爆出一道青紫焰火,冲霄直上!
彩带仙子早已率同尹翔、岳小龙等人先走,邋遢道士杜景康、二郎神丁守福、和徐云章、钟翠玲、单俊臣、陆琪芬等人,看到火花讯号,纷纷赶来。
一行人回到倒坐庙,已快是四更天了,刚到庙门,只见两条人影,并肩迎了出来,躬身道:“弟子见过师傅。”
那是彩带仙子的大弟子周子奇、二弟子杜锦雯。
彩带仙子问道:“这里没有事吧?”
周子奇道:“没有。”
杜锦雯接口道:“方才虎嬷嬷回来……”
虎嬷嬷尖叫:“锦雯你说什么?”
杜锦受道:“嬷嬷刚才回来,把齐少宸带走……”
虎嬷嬷目射异芒,暴喝道:“你们昏了头,我几时回来过?”
周子奇身躯微微一震,道:“那是有人假冒你老人家了!”
虎嬷嬷白发飞扬,厉声道:“好个贼婆娘,居然敢假冒老婆子,快说,她往那里去的?
我要把她抓回来。”
彩带仙子道:“这时已经去远了,你又不知他们去的方向,那里还追得上?”一面回头向周子奇间道:“事情经过如何?”
周子奇道:“大概不到半个时辰,虎嬷嬷率着迎月、匆匆赶回,说是岳兄误蹈陷阱,被申惜娇所擒,师傅答应以齐少宸和他交换,就这样把齐少宸押走了。”
虎嬷嬷气得双腮不住鼓动,怒声道:“你们看不出来,难道连老婆子的声音也会听不出来?”
周子奇道:“这人装扮的和虎嬷嬷一般无二,她一路上只是大骂申惜娇,声音稍微哑了一点,但虎嬷嬷发怒的时候,大声叱喝,有时也是这样,弟子是以不疑有他。”
杜锦雯道:“是啊,她气呼呼的坐在椅上,要弟子给她倒一碗冷水喝,还不迭的催快,你老人家平日就是不喜喝开过的冷茶,要喝生水,这点也是没错。”
虎嬷嬷以杖击地,沙哑的喝道:“要你们两人留守,出了纰漏,就这样异口同声的把她说的像老婆的孪生姐妹!”
这话说的大家都笑了起来。
彩带仙子道:“嬷嬷不用责备他们,武林中丁福老在易容这一道上,若是排名第一,申惜娇就轮得第二,不然,她称不上九尾天狐了。”
虎嬷嬷愤愤的道:“又是这婆娘,下次遇到了,老婆子非剥下她狐狸皮来不可!”
彩带仙子道:“天快亮了,大家都去睡吧,明天还有事呢!”
第二天早晨,岳小龙一觉醒转,天色已经大亮,用目一瞧,同房的尹翔、周子奇、徐云章,单俊臣,一个也不见,敢情他们全已起床,只有自己一人,睡了懒觉。
慌忙翻下床,门口一张长桌上,连脸水都打来了,匆匆洗了个脸,跨出外间,只见八仙桌上放着一个小锅稀饭,一盘包子,那自然是替自己留的了。
岳小龙也不客气,就坐下来,装了一碗稀饭,独自吃着,心中暗暗忖道:“尹兄他们莫非有事去了,起床的时候,怎不招呼自己一声?”
只见门口青影一闪,迎月含笑走了进来,躬身道:“岳相公起来了。”
岳小龙道:“可是仙子有什么吩咐?”
迎月脸上红馥馥的说道:“小婢已经来过两次,不敢惊动。”
岳小龙道:“准是仙子有什么差遣,姑娘怎不叫醒在下?”
迎月道:“这是仙子交待的,昨晚一晚没睡,回来天都快亮了,相公若是未醒,就不用惊动。”
岳小龙道:“仙子还说了什么?”
迎月道:“仙子交待,等相公起来了,就请过去。”
岳小龙站起身道:“那就走吧!”
迎月道:“岳相公吃了早餐再走不迟。”
岳小龙抹抹咀角笑道:“在下吃饱了。”说完,大步往外就走。
迎月跟随他身后而行,到得精舍,岳小龙脚下一停,迎月抢前一步,朝上躬身道:“岳相公来了。”
里面传出彩带仙子的声音道:“叫他进来。”
岳小龙跨入精舍,只见上首一张锦被交椅上,端坐着一个黑衣女子,凌杏仙早就来了,坐在下首,似在和她说话。
那黑衣女子年在三十左右,瓜子脸,配着均匀的五官,蛾眉淡扫,艳光照人,尤其一双风目,抬眼间,有着冷电般的神芒;直似要把人心肺都瞧穿了!
岳小龙心知这黑衣女子就是彩带仙子,他从未见过一个女人有如此动人的风情,有如此令人望而生畏的煞气,但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一时不禁呆的一呆!
凌杏仙轻轻一扬柳眉,笑道:“大哥,你没见过仙子真的面目,不认识么?”
岳小龙俊脸一红,慌忙躬身道:“晚辈见过仙子。”
彩带仙子点点头道:“你也坐下来,我有话和你们说。”
岳小龙应了声“是”,在凌杏仙身旁边一张椅子上坐下,欠声道:“仙子但请吩咐。”
彩带仙子目光注视着岳小龙,徐徐说道:“我要问的,是你知不知道自身来历?”
岳小龙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起自己来历,不觉微一怔神道:“仙子垂询,家母从未和晚辈提起过身世,晚辈知道的不多。”
彩带仙子颔首道:“我知道你娘从没告诉过你,你娘不说,我本来也不想说,只是我此次前去铜沙,也许很快就可回来,也许永远回不来了,所以趁现在想和你们谈谈。”
岳小龙听的眼睛一亮,忙道:“仙子知道晚辈家世么?”
彩带仙子道:“我和你娘原是;日识,自然知道了。”
岳小龙道:“仙子那一定也知道先父为人了,可怜晚辈只知先父叫岳凤池,其余的事,家母从未说过,不知仙子能否赐告有关先父的事?”
彩带仙子缓缓移动一下身子,说道:“你爹不叫岳凤池。”
岳小龙听的又是一怔,从自己懂事时起,母亲从没提起过父亲,连告诉自己的父亲的名字,都只是个假名,这是为了什么呢?想到身为人子,竟然连父亲的名字都不知,不觉眼眶一润问道:“不知先父名讳该如何称呼?”
彩带仙子道:“岳天池。”
岳小龙只觉这名字极熟,好像听人说过。
彩带仙子又道:“你知不知道,你娘要你向泰山云中叟去取的是什么?”
岳小龙道:“晚辈只知是先父寄存之物,不知究是什么?”
彩带仙子道:“你娘什么都不肯告诉你,那是不愿你再涉足武林,但她却又放不下心,要你弃武学文,须知一个人练了武功,焉能和江湖完全隔绝?这就是你娘心里矛盾之处。”
岳小龙仔细想来,觉得她说的一点不错,娘平日时常告诫自己,不得炫耀武功,不准和江湖上人交往,那确是要自己和江湖隔绝了。”
只听彩带仙子接着说道:“江南岳家,以闪电掌剑,闻名放世,在江湖上原是极负盛名的武林世家……”
岳小龙奇道:“江南岳家?”
彩带仙子道:“你觉得奇怪是么?你娘带你迁居南阳,那是……”
倏然住口,不,岳小龙还未听出她口气,彩带仙子已接着说:“你爹家学渊源,二十几岁,就出道江湖,名动大江南北。”
岳小龙纵没听说过爹的事迹,如今听彩带仙子说起自己父亲,竟是江湖上大大有名的人物,不觉眉飞色舞,喜不自胜。
凌杏仙道:“姑爹既是江湖上有名的人,姑妈干么一直要瞒着我?”
彩带仙子续道:“据说你爹有一年,在五台山遇上一位高僧,他佛门神功‘多罗叶刀’……”
凌带仙道:“那是很厉害的刀法么?”
彩带仙子道:“多罗叶刀,并不是刀法,是上乘内功掌法,出放佛宗降魔法藏,能在百步之内,伤人放无形。当年岳大侠为黄山大会护法,掌劈四凶,替九大门派镇压住会场,使得许多闻风赶去,意图生事的旁门中人,莫不相顾失色,心怀凛惧,直至大会终场,无人敢生事端。”
岳小龙道:“仙子说的黄山大会,就是二十年前黄山天都峰论剑么?”
彩带仙子望了他一眼,道“不错,你是听谁说的?”
岳小龙道:“晚辈是听尹兄说过黄山论剑之事。”
彩带仙子神色微微一黯,说道:“那年该是你爹日当中天,一生最灿烂的时候了……”
岳小龙道:“后来呢?”
彩带仙子并没回答,接着说道:“你娘要你上泰山去取的,就是岳大侠存在云中叟处‘多罗叶刀’心法,此事原极隐秘,除了天都老人,云中叟和你娘之外,再无第四人知道,不知何以会被捷足人取去?”
岳小龙只想听父亲生前之事,闻言抬首问道:“仙子,先父后来如何了?”
彩带仙子黯然不语,过了半响,才道:“十八年前,你父亲从黄山回家,死放途中,时值盛暑,等到发现,尸体已腐,你娘闻讯赶去,面目已不可认。但他腰间柬着盘龙剑,连衣履都是你母亲亲手缝制的,自然认得出来,这才确定死的真是你爹了。”
岳小龙目含泪光,道:“先父可是被仇家杀害的么?”
彩带仙子道:“你娘先也这么想,但仔细检查,身体无丝毫伤痕似是猝然中暑,不治而死……”
凌杏仙道:“姑妈为人精细,那是不会看错的了。”
彩带仙子道:“但他要把“多罗叶刀”心法,托黄山天都老人转存泰山云中叟处一事来看,似是预知死期,才匆匆赶回家去的。”
岳小龙心头一凛,道:“莫非是中了毒?”
彩带仙子道:“中毒之人,死后必然七孔出血,肤色发紫,你娘那会看不出来?”
凌杏仙道:“一个人武功到了某一境界,可以寒暑不侵,怎会中暑死的呢?”
彩带仙子目视远处,缓缓说道:“因此我始终怀疑他,并不是真死……”
岳小龙跳了起来道:“仙于是说我爹没死?”
彩带仙子道:“从当时种种迹象看来,死的不像是你爹,就是你娘,和不少武林同道,也都有这样想法,但这十八年来,谁也没见过他露面,又好像是真的死了。”
一说到这里,面颊上滚落两行清泪!
岳小龙呆的一呆道:“这么说来:,爹是真的死了。”
彩带仙子以袖拭泪,微微一笑道:“我和你娘原是异姓姐妹,你娘陷身铜沙岛,我也即将有铜沙之行,若再不告诉你身世来历,岂非永远没有人告诉你了?”
岳小龙暗暗皱眉,付道:“她这话说的大是不祥。”
只听彩带仙子续道:“这次铜沙岛之行,你们两人不用跟我同去。”
岳小龙听得一愕,说道:“家母身陷铜沙岛,晚辈身为人子,焉有不去之理?”
凌杏仙道:“是啊,仙子既要上铜沙岛去,我们自然非跟你去不可。”
彩带仙子望了两人一眼,蔼然笑道:“我叫你们不用跟去,那是有一件重要之事,要你们去做。”
岳小龙道:“仙子差遣,晚辈自当遵命,只不知是否可以等铜沙岛回来再办?”
彩带仙子摇头道:“那就来不及了。”
凌杏仙问道:”这事很重要么?”
彩带仙子子脸色凝重,说道:“不错,比你们跟我到铜沙岛去,还要重要得多。”
岳小龙道:“那是什么事呢?”
彩带仙子道:“你们知不知道,和我同去铜沙岛的,有些什么人?”
凌杏仙抢道说道:“仙子好像约了公孙老头,还有吃狗肉的风三,诸葛丹和车大先生,现在又多了一个韩仙子。”
彩带仙子含笑点头道:“你说的也差不多了,这些人中,除了韩仙子、车大先生,其余几位只伯江湖上也很少有人知道他们的真正来历,但每一个人的成就,都不在齐天宸之下。
这不是我高估了铜沙岛,因为齐天宸若无凭恃,决不敢公然和天下武林为敌,据我推测,在他背后,可能还有暗中支持他的人……”
岳小龙道:“仙子要晚辈去办的事,和这件事有关么?”
彩带仙子道:“自然有关,这次铜沙岛之行,可以说没有一个不是隐迹已久的武林顶尖高手,照说,要使齐天宸就范,放弃他称霸武林的野心,释放你娘和所有被困在铜沙岛的人,也该是轻而易举之事……”
口气微微一顿,接着说话道:“如若我们此行徒劳无功,或是一去不返,只怕武林中再也没有降服他的人了,因此这责任就该落到你们两人身上。”
岳小龙道:“仙子这话,晚辈两人如何敢当?”
彩带仙子正容道:“大丈夫当以天下为己任,如果我们这些人一去不返,铜沙岛的气焰,势必更盛,那时天下武林,也必将同沦万劫不复之境……”
凌杏仙道:“会有这种严重?”
彩带仙子叹了口气道:“铜沙岛直到目前,不敢轻举妄动,就是对韩仙子和我,还稍存顾忌,若是我们这些人再陷落岛上,他们连这点顾忌都不存在了,自然要放手而为,天下还有谁能和他们抗衡?”
岳小龙点点头道:“仙子说的极是。”
彩带仙子道:“因此我想到要派你们去一个地方。”
凌杏仙子好奇的问道:“仙子要我们到那里去?”
彩带仙子道:“北岳。”
凌杏仙道:“恒山?”
彩带仙子颔首道:
“不错,我要你们去一趟恒山。”
凌杏仙道:“是不是去找一个人?”
彩带仙子道:
“不错,你们去恒山集仙洞找我师妹。”
凌杏仙道:“仙子的师妹就能胜得过齐天宸么?”
彩带仙子道:“我师傅门下,一共有三个弟子,大师姊就是这里的住持,早已不问尘事,我排第二,三师妹叫做姑射仙子,是个道姑,在恒山集仙洞修真,你们可持我金钗,前去找她。”
岳小龙道:“可是要姑射仙子立即赶上铜沙岛去么?”
彩带仙子道:“三师妹一心向道,修真已有多年,如何肯再履红尘,就算她肯上铜沙岛去,我们这许多人都不管用,她去了也无济放事。”
岳小龙心中暗道:“既然她也无济放事,那还去找她作甚?”
但这话却没说出口来。
凌杏仙道:“那么仙子要我们去找姑射仙子,又是什么事呢?”
彩带仙子道:“你们听过会仙府么?”
“会仙府?”凌杏仙转脸朝岳小龙问道:
“大哥听人说过么?”
岳小龙摇摇头道:“没有。
彩带仙子道:“会仙府,原是北岳一处胜迹,昔年先师邀游恒山,夜登绝顶,发现两道光华,盘空刺击,光逼霄汉……”
说到这里,口气一顿,续道:“先师昔年在武林中,人称万里飞虹,夙以剑术闻名放世,他老人家凝视之下,断定这两道光华,是剑气无疑。心下大感惊异,立即循着光影寻去,结果在会仙台,遇到一对白衣男女,两人不过二十左右,丰神秀逸,望去飘飘欲仙!交谈之下,才知他们是一对合籍双修的爱侣,隐居会仙府,坚邀先师入洞一叙。先师归来之后,极口称道,说这两人剑术之精,已达上乘境界,以先师当日的成就,也自叹勿如远甚。
他老人家曾说:武林中各门派的剑法,纵然练到十二成火候,依然是武林人的剑法,称不上剑术两字,只有那一对青年夫妇的剑法,才是道家练气正宗,练到十二成火候,当真可以出入青冥,飞行绝迹……”
凌杏仙听的秀眉飞扬,问道:
“那不是成了剑仙?”
彩带仙子颔首道:“道家以练气为主,剑术只不过是初步入门功夫而已!”
凌杏仙偏头道:
“仙子原来要我们去找这两个人?”
彩带仙子点头道:“不错,我方才不是说过?假如我们这些人前往铜沙岛,徒劳无功,或是一去不返,这责任就落在你们两人身上,只有去找这两位奇人学成剑术,才能重上铜沙岛,要救你娘,要救天下武林,全在此举。”
岳小龙道:“仙子师尊在恒山遇到这两个人,至少也是几十年前的事了,他们还会在么?”
彩带仙子含笑点头道:
“你说的不错,这事已快五十年了人须知一个内功精深的人,活上百岁,并不为奇,何况他们夫妇,是练气修真的人,据我所知,这两人仍在会仙府居住。”
凌杏仙道:“我们又不认识他们,怎么找得到呢?”
彩带仙子道:“所以我要你们先去找三师妹,她看到我的金钗,自会替你们设法。”
岳小龙道:“就是找到了,他们肯传晚辈剑术么?”
彩带仙子深吟不语,过了半晌,才徐徐说道:“这就要看机缘了,我要你们去,原也只存万一之想,但除此之外,已经别无善策……”
凌杏仙道:“要是这两人不答应呢?”
彩带仙子神情突然转变得十分严肃,说道:“假如你们找上会仙府,他夫妇坚决不允传你们剑术,你们必须速赶回此地……”
岳小龙道:“晚辈记下了。”
彩带仙子道:“不,我话还没说完,假如我一去不返,你们也没有学到剑术,一定要答应我一件事。”
岳小龙看她说的郑重,不知要自己两人答应他什么?这就抬目问道:“不知仙子有何吩咐?”
彩带仙子目射冷电,逼视着两人,问道:“你们答应了?”
岳小龙道:“仙子吩咐之事,晚辈怎敢不遵?”
彩带仙子朝凌杏仙道:“你呢?”
凌杏仙粉脸一红,低头道:
“大哥答应了,晚辈自当遵命。”
彩带仙子点头道:
“好,我留下书信一封,你们回到此地,虎嬷嬷自有交待,可依我书信行事。”
岳小龙道:
“晚辈自当谨记。”
凌杏仙道:
“仙子怎不说的清楚一点呢?”
彩带仙子道:
“你们到时自知。”
凌杏仙不依道:
“仙子当面告诉我们,不是最好么?”
彩带仙子想了想,点点头道:
“也好,最重要的一点,我和你们当面说清楚了,也了我一椿心事。”
说到这里,目露慈蔼,又带着伤感,续道:“我如没有回来,就表示咱们一行人,全已陷身铜沙岛,也正表示了铜沙岛实力之强,你们再没有学到剑木,那就是说铜沙岛已无克制之人。因此我要你们两人结为夫妇从此隐姓埋名,不准再在江湖上走动,也不准再去铜沙岛犯险,安安份份过一辈子,才能替岳家留下一线香火,知道么?”
两人给她说的同时脸红如火!
岳小龙嗫嚅道:
“家母陷身岛上,晚辈身为人子……”
彩带仙子不待他说完,截着道:“孩子,你说的原也没错,但试想我们这些人假如都没回来,你们赶去,又有何用,去送死,不如替岳家保存一线香火,唉,我这时也无暇和你们多说,我要说的,自会写在信上,到时你就明白。”
说到这里,从头上拔下一支金钗,递到岳小龙手中,说道:“你们此去恒山,任务重大,出去要丁护法替你们易容改装,立刻上路,不可担搁了,你们去吧!”
岳小龙接过金钗,只见彩带仙子双目隐含泪水,心中不知怎的,也突感一酸,拜了下去道:“晚辈别过仙子。”
凌杏仙看大哥拜了下去,也检社道:“仙子一路顺风,我们走啦。”
彩带仙子凄然一笑道:
“但愿你们学得上乘剑术回来。”
别过头去,两行清泪,已然顺颊而下。
两人别过彩带仙子,退出小厅,迎月站在院前等候,一见两人出来,迎着躬身道:“丁护法已在左厢等候,岳相公、凌姑娘请随小婢来。”
说完,领着两人,穿过回廊,走到厢房门口,一手掀起湘帘,说道:“丁护法,岳相公、凌姑娘来了。”
只见丁守福很快迎了出来,嘻的笑道:“两位请进,老朽已经恭候多时了。”
凌杏仙含笑道:“丁老,又要麻烦你了!”
丁守福耸着双肩嘻嘻笑道:“没什么,这又算得了什么?”说着,把两人让入屋内,一面朝岳小龙问道:“岳少侠,你要老朽替你打扮个什么样的人?”
岳小龙道:
“这个在下也不知道,但凭福老改扮。”
凌杏仙道:
“大哥,福老既然问我们,我倒有个意见。”
丁守福连连笑道:
“如此甚好,姑娘请说。”
凌杏仙道:“我们这次去,路途遥远,到了地头,又要像游山玩水一般,所以我想福老还是给我们扮一对年轻兄妹的好。”
丁守福点头道:
“可以,可以,老朽这就替两位改扮。”
拉过两条椅子,请两人坐下,当下就替两人动手易容。在丁守福精细的化装下,不到一刻工夫,就把岳小龙、凌杏仙两人装扮成一对少年男女!
男的修眉朗目唇红齿白,女的柳眉风目,瑶鼻樱唇,真是一双珠树,好俊的模样!但使人一望而知这一对男女就是一同胞兄妹,因为两人眉目间,酷相近似!
凌杏仙瞧着铜镜,喜道:“福老,你真高明,几时教给我好不好?”
丁守福耸肩笑道:
“易容小道,学会了也没多大用处,姑娘要是喜欢,老朽倒可送你一件东西。”
凌杏仙欣然道:
“福老要送我什么东西?”
丁守福道:
“小玩意,算不得什么?”
说着探怀取出一只扁扁的小玉盒,打开盒盖,里面分为六格,每格装着一颗比龙眼略小的药丸。”
凌杏仙道:
“福老,这是什么药丸?”
丁守福道:“这里面是五颗药丸,蜜色的一颗则是洗除易容药物之用,这五颗药丸,用法简单,只要先涂在掌心,再往脸上涤上去就好,可以说人人都会使用,不像老朽那种易容木,手术极繁,少说也要三五年功夫,才学得会。”
凌杏仙道:“这药丸,是不是也像你用的一样,变老变少,随心所欲?”
丁福老笑道:“这是练制好的药丸,只能改变脸上颜色,不能改变原来的容貌,但其实颜色改变了,貌也会稍稍不同,只要懂得使用方法,要改变的苍老或年轻一些,那是可以的。”
凌杏仙喜道:
“这样就够了,福老,你快教我嘛。”
丁守福接着就把如何涂抹药丸,何处该浅,何处该深,如何使人显得苍老,如何使人年轻,详细解说了一遍。
凌杏仙一一用心默记,自然一点就透。
丁守福盖好玉盒,递到凌杏仙手中,说道:
“姑娘收起来吧,这东西虽简单了些,但行走江湖,有时也用得着。”
凌杏仙接过玉盒,说道:
“福老,你真好,谢谢你咯!”
丁守福笑道:“这点小玩意,说什么谢,倒是两位已经耽搁了好一阵子,只怕虎嬷嬷等急了呢?”
岳小龙道:
“虎嬷嬷在等我们么?”
丁守福道:
“正是,方才她已经来过了,看两位正在易容,就悄悄的走了。”
凌杏仙道:
“虎嬷嬷没说什么。”
丁守福道:
“没有。”
岳小龙道:“杏仙,我们走吧,虎嬷嬷找我们,说不定有事。”
两人别过丁守福,匆匆退出,赶到前进,虎嬷嬷果然坐在小客室中等候,看到两入走出,立即站起身说道:“丁老头怎么做了这半天,仙子要你们立即上路,老婆子已经把马匹都准备好了。”
岳小龙道:
“多谢嬷嬷。”
虎嬷嬷道:“不用谢我,你们快些上路吧!”领着两人走出前殿,一面叮嘱道:“孩子,从这里前往恒山,千里迢迢,一路上可得小心,仙子要你们两人去,老婆子真有些不放心。”
凌杏仙侧脸笑道:
“虎嬷嬷,你好像很疼龙哥哥呢!”
虎嬷嬷道:“你龙哥哥一生下来,就是老婆子……”突然住口,干咳了两声,才道:
“老婆子就时常抱着他玩,自然会疼你的龙哥哥的了。”
岳小龙并没听出他口气,中途已经改了,接着道:“晚辈也一直觉得虎嬷嬷甚是亲切。”
虎嬷嬷目中忽然有了泪光,点头道:“孩子,但愿你们学了剑术回来。母子早些团聚……”
凌杏仙道:
“虎嬷嬷,仙子已经告诉你了么?”
虎嬷嬷笑道:
“仙子有什么话不和老婆子说的?”
岳小龙忽然想起一早就没见尹翔,忍不住问道:“尹兄也是奉仙子差遣,出去了么?”
虎嬷嬷道:“昨晚他在泌阳城里,发现他师傅留的记号,回来之后,只跟仙子说了几句话,就匆匆走了。”
说话之间,已经跨出门,果见厅前拴着两匹骏马,鞍上各挂了一个包裹,那自然是虎嬷嬷替自己两人收拾的行装。
虎嬷嬷一直送到阶下,从大袖中取出一张笺纸,递给岳小龙,道:“这是老婆子要杜道士替你们写的路程单,你们没去过恒山,人生路不熟,只要按着单上路程打尖,就不会错。”
岳小龙接过路程单,收入怀中,一面说道:“虎嬷嬷如果没有吩咐,晚辈就此告别。”
虎嬷嬷点头道:“你们去吧,早些去,就好早些回来。”
岳小龙、凌杏仙双双朝她行了一礼,然后牵过马匹,翻身上马。
虎嬷嬷挥手道:
“你们路上小心,老婆子不送了。”
她目送两人远去,直等看不见影子,才摇摇头,口中叹息一声,回进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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