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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回 现出本相

    匡信德悠悠醒来,只听哭声一片。

    他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坐着,只见旁边躺着费礼书,依然人事不省。

    离他几丈远的地方,二女正哭得死去活来,光灿则躺在飞燕的怀里,一旁站着林麟。

    连光灿也负了重伤?那个老和尚呢?

    他慢慢向四周打量,才发现老和尚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他有气无力地喊道:“林贤侄、林贤侄!”

    林麟听不见,二女的哭声大。

    匡信德想,紫晶白玉马可治内伤,收效特快,光灿的命,就只有靠它来保了,怎能多耽搁呢?迟了只怕来不及了!

    可是,他连喊数声,使出了天大的劲。林麟依然没有听见。

    他这才感到自己受伤不轻。怎么办呢,他决心爬过去。

    他先往老和尚尸体前爬。每将身子移动一下,都要他使出全身的力气。

    “蚀心掌”果然厉害,他已经失去功力。

    这时,林麟总算转过身来,一见匡老在地下爬,赶忙跑了过来,把他扶起坐着。

    “快……拿白玉马,给光……少侠……治伤……迟了就恐……来不……及啦。”

    林麟忙将匡老抱起,放到树下有草的地方躺好,又到老和尚怀里,摸出了紫晶白玉马。

    手才碰到玉马,就觉一股暖气,真是神奇无比,这一定是真货无疑。

    他把白玉马捧到匡老面前,道:

    “匡老,怎么个施救法?”

    “放在光少侠……气海……穴上……你可催动内力……助他疗伤。”

    张云雁这时转头看费礼书,见林麟正和匡前辈说话,忙推了飞燕一下,道:

    “燕姊,匡老已醒了,问他老人家怎么办!”

    飞燕当即抱起光灿,要走到匡老那儿去,正好林麟捧着白玉马过来。

    他把匡老的话说了,飞燕连忙接过白玉马,按在光灿的气海穴上,也不顾自己身带内伤,当即运起无相神功,以内力催逼暖玉。

    过了盏茶功夫,飞燕自觉乏力,但又不敢放手,正好光灿双目睁开,已经醒了过来。

    她便停止运功,柔声问道:

    “灿哥,好些了吗?”

    光灿轻声道:“不妨事,只受了一点伤。”

    飞燕见他仍然虚弱,微嗔道:

    “还说一点伤呢,要不是紫晶白玉马,只怕……”说到这里咽住了下面的话,眼泪又大颗大颗掉出来。

    匡老又道:“光贤侄,自己运功试试看,白玉马仍放在气海穴处。”

    光灿依言,试提丹田真气,只觉散乱集中不起。

    大惊之下,将白马玉按在气海穴上,再一提气运功,那游窜在筋脉穴位间的真气,都迅速向丹田集中,一股暖意使他说不出的舒服。

    他只做了半个时辰的功,便觉精神好转,真力已恢复了一半。

    睁开眼,他倏地站起来。

    飞燕等人大喜,对白玉马的功效赞叹不已,要他继续练功。

    光灿道:“先救醒费兄再说。”

    云雁大喜,一颗芳心这才放下。

    费礼书这时已睁开了双眼,但疲乏得只好又紧紧闭上。

    光灿将白玉马放到他的气海穴处,他立即说道:“做……什么?”

    光灿大喜,道:

    “原来费兄醒了,快敛收心神练有白玉马相助,一会就好。”

    费礼书依言练功,半个时辰后精神恢复大半。匡信德也照此练功,半个时辰已可以起立行动。

    一场危难就此揭过,大家都放下心来。

    他们草草将老和尚葬了,便下山回县城。

    吃过饭,六人又在一处商议。

    紫晶白玉马既然找到,当由林麟秘密送回少林。

    但大家伤未痊愈,就在此地用白玉马治伤,然后再带往少林。

    三天过去,匡老、光灿、礼书、飞燕都已痊愈,他们觉得自己的内功似乎又有了进展。

    四人中,收益最大的是光灿、飞燕。

    光灿借白玉马已将上清灵宝心法功力提高了一层。

    这天,匡老问众人,有无功力提高的感觉,三人都答有。

    匡老道:“为对付四海魔枭、黑煞凶神,我们就借这白玉马再用几天,特别是光贤侄,你的责任重大,就由你先练吧。”

    光灿以五天五夜时间不停地修炼,已将上清灵宝心法的功力提到了五成。

    这样一来,他的一指神锤已达到十二成的功力。

    最可喜的是,借助白玉马之功,他已将体内的两种功力合为一种力道。

    第六天,众人起程往河南嵩山而去。

    路上,白天赶路,练功不成。

    晚上,则将白玉马交给一人练功,这样轮流着来,大家功力都提高了。

    离开交城县时,林麟没有见到胡慧玲,心中不由十分牵挂,他把一封书信交给小二,又给了五两银子,将胡慧玲等人相貌说了,要小二注意,一旦来店寻访,就把书信交了。

    三天后,一行人到了介休县城。饭后众人歇息。

    林麟却坐立不安,如热锅上的蚂蚁。

    目睹光灿、费礼书受伤后,谢张二女的伤怀焦虑呵护,他心中真是难受极了。光费二人有人心疼,有人爱护。

    而这些他早就该得到的。特别是张云雁,最早不是属意于自己吗?

    触景生情,他想起了胡慧玲的伤。

    要是胡慧玲如约赶来,他就要把白玉马给她治伤。

    今日夺回白玉马,胡慧玲该记首功。

    没有她提供线索,天下之大,上哪儿去找广元?

    可是,她却迟迟不露面。

    莫非她伤重不能行路?莫非她此刻已经奄奄一息?

    慈心老和尚的功力当真可怕。连光灿都说,要不是匡老硬对了一掌,他也无法拼倒了他。

    胡慧玲武功虽高,怎禁得起老和尚的一击?

    他越想越可怕,越想越着急。

    天黑下来,他悄悄溜到街上,沿街慢行,想碰碰看。

    他没有失望。喻戎墨也在找他。

    相见之下,林麟大喜。

    “慧姊来了吗?他第一句话就问。

    “来了来了,放心吧,老兄!”喻戎墨笑嘻嘻拍了他肩膀一下。

    “在哪儿?”

    “就在前边旅店。”

    不错,胡慧玲和张婉玉在旅舍里。

    胡慧玲一见他,扳着脸道:

    “好啊,没良心,也不等我们就自顾走了,怕是被人家迷了心吧!”

    林麟看她脸有愠意,急得叫起屈来,申辩他身不由主,但在交城县城已多住了八天,还留下书信给小二,这一路上他没少挂心。

    见他急成那样,胡慧玲笑了。

    “逗你玩的,发什么急?”张婉玉笑道。

    林麟这才舒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胡慧玲道:“那老和尚是不是广元?你们是怎么弄的?老和尚为何离开天宁寺了?”

    林麟笑道:“老和尚已经升天,自然就不在寺中了。”

    “什么?你说你们打发了老和尚?”胡慧玲吃了一惊。

    林麟道:“奇怪吗?待我慢慢道来!”

    喻戎墨笑道:“林兄要说书吗?”

    张婉玉道:“你看他得意得什么似的,保管有了好消息。”

    林麟道:“消息好得不能再好啦!”

    胡慧玲斥道:“还不快说!”

    林麟道:“你的伤好了吗?”

    喻戎墨插言道:“好什么,为了追上你,她连伤也不顾了,按说她本不该再在旅途奔波的,还不是为了你!”

    胡慧玲俊眼一瞪:“就是你多嘴!”

    林麟听了大喜,十分感动,原来胡小姐心中有他呢,唉,前段时间自己也太多虑了,这段姻缘怕是结定了呢。

    他喜滋滋道:“慧姐,你的伤不用担心,我有办法治!”

    胡慧玲道:“讨厌,谁要你管!”

    林麟放低声音道:“紫晶白玉马。”

    “什么?”胡慧玲、喻戎墨紧张起来。

    林麟把那日与老和尚交手情形详说了。

    “那么说,紫晶白玉马在你们手中了?”胡慧玲问:“这就是你们去嵩山的原因?”

    林麟道:“正是,这东西真是神了,不但能治伤,还能增加功力。慧姊,等我把白玉马借来,你只要一个晚上就能把伤治好。”

    胡慧玲嘴一撇:“得了,我不信,这宝贝儿谁肯借人呀!”

    林麟道:“我们在旅途上轮流练功,今日还在费礼书手上,明日就该轮到我啦。”

    “轮到了你又怎么样?”

    “我不练,拿来给慧姊你练呀!”

    “那么说,我们三人还得悄悄跟着你们跑路,这成吗?”

    “不必不必,我今晚就送来。”

    “你拿得到?”

    “我向费兄说一声,就说今晚借用,试试这白玉马的奇效。”

    “唔,然后呢?”

    “我就在二更时送来。”

    “那好吧。”

    喻戎墨道:“只怕不妥吧,林兄,这人人欲得的宝贝,你怎么敢随便借人?”

    “啊哟,喻兄,胡小姐又不是外人,再说若无慧姐的指引,能得到紫晶白玉马吗?”

    胡慧玲道:“你二更送来,我什么时候还你?”

    “五更吧,我来取,好吗?”

    “好,你走吧,免得你的伙伴疑心。”

    林麟恋恋不舍告辞出来,一会回到旅舍。

    他和费礼书住西隔壁,本想进门找他,但听见张云雁的声音,只好回房。

    好不容易等到云雁走了,他才来找费礼书,一进门就说:

    “唉,我今日太乏,费兄能否将它交我使用一宿,我明日再交还你,论天数刚好一样。”

    费礼书道:“明日就该林兄练功了,小弟就交与你吧,多一日少一日何妨,不必计较。”

    林麟大喜,接过白玉马,忙回自己房中。

    到了二更,他从后窗越出,不到一盏茶时分,他已回到房间,睡在床上了。

    五更不到,他又从后窗出去。

    来到胡慧玲窗下,他按约定好的信号敲了几下窗,里面没有动静。

    他又敲了几下,还是没人开窗。

    天就快亮了,他不由有些着急。干脆,他自己拉开了窗子。借着晨曦微光,屋中似乎无人。

    咦,莫非找错了房间?

    他一下跳进屋里,床上真的没人,被盖整整齐齐,何尝有人睡过觉?他一定是找错了房间。

    挨着的两间房,一是张婉玉住的,一是喻戎墨的房间。

    他一间一间进去看,哪里有人?

    这一刹那,如五雷轰顶,他一下乱了方寸。

    到底是怎么回事?堂堂的大家闺秀,能带着紫晶白玉马逃走吗?

    他不相信。胡慧玲是何等人物,岂能做此下贱之事!可是,他们又到哪里去了呢?莫非产生了什么变故?

    他又回到胡慧玲的房中,这才注意到床上枕头间放着两页纸。

    他抓过来打开一看,头上犹如挨了棒击。

    此时天已大亮,林麟只好赶紧离开旅舍,来到大街上。

    怎么办,应该告诉光灿他们吗?或许,他该去追胡慧玲?但是,他如果去了,不成了盗宝贼吗?他心乱如麻,不知不觉回到宿地。

    光灿在院子里见到了他,问道:

    “林兄,起得早啊!”

    他话也说不出,只把手中书信递过去,光灿见他神色不对,接过来一看,脸色也变了,忙对他道:

    “林兄不必着急,快找匡老商议。”

    林麟什么也不会说了,只默默跟着光灿。

    在屋里,匡老看了书信,也是大吃一惊,忙把费礼书、谢飞燕、张云雁叫来。

    谢飞燕莫名其妙接过匡老递给她的书信,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道:

    “林麟:等你来时,我们已走了。谢谢你把白玉马带来。你这个少林高足,也真够蠢笨的,你以为自己了不起吗?其实,你微不足道,别痴心妄想了。我们把你玩弄于股掌之上,实在痛快已极,这对少林也是一个报复。丢了白玉马你心痛吗?这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念你这点汗马功劳,我们没有取你小命。那日与慈心和尚对掌,便知他武功深不可测,此人必是广元无疑。因为我们设计,让你把光灿、谢飞燕叫来,由他们与老和尚拼命,我们从中得利,免得损兵折将,太不划算。果然,事情被料中,借你之手,我们轻而易举拿到了白玉马。

    当然,你如果不自动拿来,我们也要下手强取的。如今这个结局是最好的,全仗你大力协助。

    “好了,不必再多说,今后最好不要再相见,奉劝你退出江湖,找个地方躲起,不要和少林在一起,以免玉石俱焚!慎之慎之!”

    书信后,落着胡慧玲、喻戎墨的名字。

    众人看完大惊,一时说不出话。

    林麟丧魂失魄,两眼发直,灵魂儿早已出了窍。

    光灿道:“记得在杭州府西郊外,我们被追命三郎申世诚的醉香雾麻倒的那一回吗?”

    飞燕叫道:“哎呀,人家都急死了,你还有心重提旧事?”

    光灿道:“那次,我们遇到了慕容恒。”

    飞燕道:“是又怎的?”

    光灿道:“今日我们又碰上了慕容毅。”

    云雁道:“在哪里?”

    光灿道:“此人就是喻戎墨!”

    飞燕大奇:“你说什么?有何根据?”

    “你把喻戎墨倒过来念,音调不是相同吗?”

    除了林麟,其余三人一念,果然如此。

    光灿续道:“慕容恒是见过的,这慕容毅想必是他兄弟,他们不是很相像吗?”

    飞燕想了想,叫道:“真的!何其相似乃尔!哎呀,你这个人,为什么不早说!”

    光灿叹道:“我虽早有疑心,但无证据,只好不说!”

    张云雁道:“胡慧玲这位娇小姐呢?”

    光灿还未说话,飞燕就念道:“玲慧胡。”

    光灿道:“不对,换一个字就会对了。”

    飞燕不解:“怎么换法?”

    光灿道:“她该叫令狐慧。”

    飞燕又是“啊哟”一声叫出来:“你说她是四海魔枭令狐宣的女儿?”

    光灿道:“说不定就是。”

    云雁道:“不对吧,你把她名字抖散来重新凑过,是硬给凑上的,算不得数!”

    光灿道:“是的,我不敢作定论,只是猜想而已。”

    匡老道:“光贤侄说的颇有道理,说不定他们就是神龙派的人。”

    光咄道:“记得汉阳四虎吗?他四人和慕容毅也就是喻戎墨本就是一伙的,在酒楼市事,令狐慧惩戒他们,唱的是一出戏,为的是与我们结识。”

    林麟茫然不知所措,一句话也不说。

    匡老道:“我们暂且放过他们,立即赶赴杭州,与东方老儿他们汇合,干脆到浙江余杭去探查令狐宣老巢,到时再追回白玉马。

    云雁道:“不去追胡慧玲了吗?”

    光灿道:“追也追不上,不知他们走往何方?还是赶到杭州吧,我们已耽搁了不少日子了。”

    于是六人动身起程,直奔浙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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