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nry Han同志恋情大公开!
谁是他的亲密爱人,他拥吻的对象是他的最爱吗?谁能看见他不为人知的内心世界?
斗大的标题印在杂志的封面,两行铅字加重说明,鲜红的“惊爆”两字横摆在最上头,特意搭上爆炸的图形,一张放大的激吻照片清楚可见。
如果主角是一男一女还不足为奇,可偏偏是两个性别相同的男人,拍照者把焦点抓得很精准,高壮的外国人一手拥着眼睛部位做过处理的男人咬着他的唇,另一手则伸至人家的裤子里面。
两人的表情都一副很享受的模样,令人不难理解他们正在做什么。
加上一旁耸动的文字,和内页极洒狗血的报导内容,一夕之间,棕发的美国人爆红,该周刊更成为人手一书的畅销刊物。
而记者的名字明白写着:黄良辉。
“好了,别再哭了,哭肿双眼也无济于事,大幅报导都刊出了,你气愤不已又有何用?”总不能收回销毁,重新出刊。
“呜呜,我不甘心,太不甘心了,那是我埋伏了好几天的心血,他怎么可以……呜……偷……太卑鄙了……”把她的照片退回来。
“谁叫你不谨慎点,让人有机可趁,,明知道他是那种人还让他靠近。”他说得有点酸。
哭得鼻头红通通的方芊伦用力跺足。“我哪晓得他不怀好意,连女人的‘那个’也拿来算计。”
大意失荆州,她从没栽得这么难看。
原来好心也会被人利用,她只想帮女同事舒缓疼痛,没想到他们会联手骗她,把她当傻瓜耍。
居然趁她煮黑糖姜汁和准备热敷袋之际动手脚,将她相机记忆卡里面珍贵画面存到自己电脑上。
而枉做好人的她回外婆家后只想好好睡一觉,隔天再撰一篇惊天动地的专题报导,没想到她润饰好的稿子才要寄去给编辑,周刊已经提前出刊,攻得她措手不及,“该不会是你对他余情未了,故意放水,好让他大出锋头。”忍不住嫉妒的韩翔叡脱口而出,现场一阵酸味迷漫。
“余、情、未、了——”双目皆张的女人红着眼眶,怒火上扬。
“毕竟你们曾交往过,又差点成为夫妻,你这个人我知道的,就是我表舅妈常说的那种人,刀子嘴豆腐心,加上他那根比泥鳅还滑溜的舌头,你呀说不定心一软就……啊!你干什么,疯了吗?”他东闪西闪,闪得狼狈不堪。
“死韩叡,臭韩叡,你说什么鬼话,我打死你,你竟然把我当成意志不坚的女人,将辛辛苦苦得到的新闻送给猪狗不如的小人,你……你不要跑,给我站住,我要打得你满地找牙。”
被别人误解不算什么,笑一笑也就没事,反正交情不深,人家爱怎么编派就怎么编派。
可对象若换成认识二十几年,从小一起青梅竹马长大的男友,那种心被撕裂的感觉,绝对比让人拿刀看个血肉模糊还要痛上十倍。
气愤到极点的方芊伦不流泪下,她发狠的捶打说错话的男人,也是在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爱上被她欺压到大的玩伴,因为有爱,他才有伤她的武器,让她心痛得像被一头牛踩过。
“我说的是实话,我问过舒晨表姐,女人对初恋情人是不是都很难忘记,她说通常是,拿她自己来说,直到儿子都念了幼稚园,她还是没办法忘了邵然表姐夫,而且爱恨常常伴随而生,我又怎么知道你对黄良辉是不是也一样。”韩翔叡本来不是个对这么没有信心,可是只要一碰到和她有关的事,他总是患得患失,不能安心。
因此相较于她和黄良辉交往三年的感情,他不禁疑惑,自己在她心中到底占据多少分量,是他一厢情愿的痴恋,或者甚至自始自终她爱的都是脚踏两条船的学长。
“你还说,你这分明是在怀疑我,可恶!你就对我这么没信心,那你跟我交往干么?你……你太过份了……”到底把她当成什么了?
后脑勺被鞋跟叩了一下,他也不高兴地发火了。“你不要老是动手动脚,有话不能好好说吗?要是你真喜欢那个家伙,我……我……”
他说不下去,胸口酸得要命。
“我见鬼的才会喜欢他,要是我真想吃回头草的话你是不是打算大方的把我送到他面前,顺便打上蝴蝶结,叫他不用客气,尽管享用?”他要敢点头,她立刻打爆他那颗猪头。
“不可能。”韩翔叡气归气,还没丧失理智,口气十分生硬。
“哼!你的意思明摆着我的心在别人身上,你是可有可无的备胎,既然不相信我,那又何必在一起。”她气极。
“我不会和你分开。”他心口一紧,生恐她掉头就走,宣布放弃他。
方芊伦既生气又伤心的抿着唇。“被偷的是我的心血耶!你以为我不会痛,不会受伤吗?即使是八卦周刊的记者也有非战不可的荣誉心。”
输给小人,气一气、吼一吼也就过去了,她难过的是他的误解,他应该是最了解她的人。
“芊伦……”他忽地感到不安,女友的表情像做了什么重大决定。
“我们暂时不要见面了,让彼此冷静的想一想,也许我们把一切看得太顺理成章了。”她好累,没有个人在背后支撑她。
自然而然的交往,自然而然的谈起恋爱,他们爱得太自然了,没想过早就不是小孩子,当年的纯真已流失,留下的是大人的烦恼。
学长的背叛虽然曾经让她伤心落泪,可她知道学长带给她的打击,其实来自对人性的失望,不像他,让她心窒难受,因为他的误会而觉得受伤。
“我不同意,我们干么为了一件小事闹得不可开交。”暂时是多久?以前好像也有某一任女友,这么对他说过,因为他也不在意,等他注意到的时候,才从别人口中知道她已经另外交了一个男朋友,现在芊伦也想用这种借口跟他分开吗?
“小事?”她不满的扬高音量。“你指责我虚情假意、用情不专,还诬蔑我对工作的不专业,你根本全然否决我这个人,结果你居然说这是一件小事。”
“我哪有那个意思,我……”
有人在月老庙口吵架吗?
在庙里替人收惊的车轮嬷仔,和闲来没事找庙祝泡茶的村长伯,两个年纪加起来超过一百岁的老人家躲在庙门后,偷看小俩口斗嘴赌气。
两人在听到男的越解释越糟,不约而同的为他的嘴笨而叹了口气。
然后女的气冲冲的走了,他们又叹息,不知该同情哪一方。
车轮嬷仔的孙女,村长的表外孙,说起来也是他们的晚辈,不知道该不该出面排解。
“阿本啊!你家那个呆头鹅是不是小时候摔下床摔笨了?”哄女孩子都不会,真是有够笨。
“谢啦!婶仔,猪脑吃多了,所以变得猪头猪脑。”惭愧呀!出去不要说他们有亲戚关系。
“你是村长,你去乔一乔。”连她这一脚快踏进棺材的老太婆都看不下去。
“我?”沈助本愣了一下。
“不是你难道是我,你好意思要我拖着老脸去帮你家的猪头开智慧。”她直接给他两道符吃吃比较快。
“是!是!我去乔。”他是村长,没有摆不平的事。
人人为我,我为人人。
沈助本脚步一迈,往被骂猪头的表外孙走去。
“不会挑两句好听话,至少也要懂得看人脸色,你这几年在美国到底学了什么?”怎么跟以前一样呆呆的,反应迟钝。
肩上遭到重拍,韩翔叡像个常年失修的机器人,僵硬的转动脖子。“表……表舅。”
“要是你喜欢的人不信任你,当你最需要她的支持时,她不安慰你,反而在你的伤口上撒盐巴,你会不会觉得很受伤?”呵,偶尔也换他客串月下老人,替人牵牵红线。
“嘎?”喜欢的人……他眉头忽地皱起来,像是感觉到很痛苦。
“伦伦的恩行就像一杯水,你从玻璃杯看过去,清清澈澈的,没有一丝杂质,她说喜欢就是喜欢,不会存心戏弄人,你是和她走得最近的人,难道看不出她的本质?”她不坏,只是淘气了些。
“啊!”恍若一道灵光打入眉心,他惊觉的瞠大眼。
“她那人爱恨分明你又不是不清楚,谁得罪她谁倒楣,你几时看过她对欺负过她的人好脸色?”
很可爱的女孩子,有时固执、有时调皮,可她最叫人津津乐道的是那硬脾气,凶悍得很,除了她外婆,没人制得住她。
韩翔叡一听,脸黑了一半。“她说她讨厌我……”
“哎呀!你这傻小子,女孩子就爱说反话,谁叫你这张笨嘴说些令人发火的蠢话,她要不生气,你就完了。”那表示无望了。
不气不恼等于无视他的存在,不当一回事。
“那我该怎么做?”他很无助,二十五岁的大男人居然表现出小男生的无措和慌乱。
“道歉呀!”大丈夫能屈能伸,像他每回答应老婆不喝酒又喝个烂醉如泥,隔天一定捧盆水替老婆洗脚……呃!是低头认错。
“道歉……”韩翔叡满头大汗,拼命压挤他不中用的脑汁。
什么叫道歉?
要怎么道歉才叫有诚意?
这个题目像满天飞舞的文字,叫人越看越眼花撩乱,比算一百道数学题,或是破解复杂的五角大厦密码还要困难。
快要想破大脑的韩翔叡上网搜寻各方解答,有的叫他单膝下跪求饶,有的叫他负荆请罪,有的叫他唱首情歌来听听,有的更花招百出的要他裸奔、遛鸟、穿雨衣拿雨伞在大太阳底下扮变态。
稀奇古怪的招式应有尽有,让他看完之后直接人脑当机,口吐白沫,瘫在电脑前像条死鱼。
当然,其中也有比较正常的,譬如:送花、送女孩子喜欢的小饰品,而他立刻付诸行动。
“喝!请问这是什么?”他去抢劫了吗?
惊吓万分的方芊伦瞪着眼前的庞然大物,眼角有点抽搐。
“赔礼。”她一定很高兴,高兴得话都说不出来。
“陪我?”她把他发音不准的“礼”听成“你”。
“不是陪你,是赔罪的礼物。”他一字一顿的说道,力求中文的标准。
她被纠正了,这个中文白痴。“你做了什么事要赔罪?”
方芊伦好整以遐待他说出个原由来。
嘴巴很笨的韩翔叡取出他花了一夜写好的字条。“第一,我不该惹你生气。第二,你是我女朋友,我应该保护你,不受小人欺凌。第三,我乱吃醋,说了很多下地狱的话,我是混蛋。第四,我喜欢你……不,是我爱你,我要相信你,不可以对你的感情产生质疑。第五……”
他念得很慢,而且还念错很多字,手忙脚乱的翻纸条,又要偷看女友的反应,三次有两次咬到舌头,笨拙得让人发飙。
“好了、好了,我被你念得一个头两个大,你的中文不能好一点吗?”简直是魔音穿脑,她的大脑差点爆开。
“芊伦,你接受我的道歉了吗?”他战战兢兢,整个人僵得像一块木板。
她拿乔的抬高下颚。“我为什么要原谅你,你让我很伤心。”
“因为你是我要爱一辈子的人,我希望能给你幸福。”韩翔叡紧张得手心都在冒汗。
“你知道你错在哪里吗?”她稍微软化一些些,但仍想给他排头吃。
他顿了顿,又开始伤脑筋。“我说错话。”
“还有呢?”
“不会说话。”
“再来。”
“中文烂。”
她差点噗哧笑出声。“接着呢!”
“不够体贴。”
“嗯!”有自知之明。
“反应迟钝。”
没错,他分不清酱油和醋,喝下肚三秒钟才发现原来那不是可乐。“继续呀!你的毛病只有这一点点吗?”
韩翔叡很努力的想讨女友开心,可是……
“嘴巴不够甜,不会花言巧语,一次只敢交一个女朋友,心眼小,嫉妒心重,不懂说好听话,不知道你的三围和喜欢的体位……”
“停——”
脸上斜线起码十一、二条的方芊伦连忙叫停,她越听越听不下去,大脑神经连连打结。
“这些话是谁教你的?”想把人逼疯,用这一招绝对奏效。
“我自己想的。”其实他以黄良辉为范本,零零碎碎拼凑而成。
她抚额呻吟。“果然不能对你有太多期待。”
是她错了,牛牵到哪里还是牛,不会变成猛虎。
她苦笑的揉揉发疼的太阳穴。“以上的那一些你一样也不许变,除了最后的那一句话。”
“哪句话?”他说了很多,有些他不记得了。
“你给我装傻试试。”她手擦腰,一副母老虎准备发威的模样。
确实不知所措的韩翔叡一脸茫然,像根柱子的杵在她家门口,叫人好气又好笑。
不过他也算来得巧,本来关在房里思前想后的方芊伦一度想放弃这段感情,她觉得两人的个性相差太多了,一个慢郎中,一个急惊风,走得下去才有鬼。
可是他来了,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还带来爆笑不已“赔礼”,她纵有再多恼意也烟消云散,没法继续跟呆子呕气。「群聊社区」qunliao
“算了,反正你是笨蛋,我说的话你也听不懂……”她泄气的撅起唇,很不甘心这么轻易的原谅他。“还不进来干什么,我家又不缺门神。”
韩翔叡绷紧的神经蓦地一松,大口呼吸。“那这个怎么办?”
他刚要进门,突地想起还有空运来台的“礼物”。
“当然是你自己想办法把它塞进门,你以为我力气有比你大吗?”她是很凶,但不是神力女超人。
“可是……你家的门不够大。”他苦恼着。
她扬唇假笑。“那是谁的错?”
没二话,他的错。
方芊伦小时候十分喜爱宫崎骏大师制作的“龙猫”卡通,她连作梦都想要比人还高的大龙猫,常吵着外婆买给她,可是外婆怎么也不肯答应,随便用稻草扎了个草人给她玩。
多年以后,韩翔叡终于满足她的心愿,花了五百万日币订制一只龙猫,请人连夜赶制,专程载送到台湾。
但是,它似乎有点过大了。
先不论它活灵活现的大头,光是猫爪子就差不多篮球大小,跟别提其他部分,它的身体绝对塞不进窄窄的门。
喔!忘了一提,“大”龙猫真的很大,高约三百公分,重一百公斤。
想想看,大大的肚子里只是塞棉花而已,就足足百来公斤重,它的体积会有多大。
“对了,我还有带花来送你。”大的拿不动,那就寄望献花博欢。
“花在哪……呃!你要送我这种花?”好呀!真是好得没话说。
犹不知女友已变脸,他倒是兴致勃勃的说道:“村里种花的人不多,我找了好几家才找到王伯伯的菜园。”
“是喔!送我油菜花,你要我拿来炒肉丝还是炖排骨?”炒菜炖汤两相宜。
“咦!”他又做错了吗?
韩翔叡就在门口和方芊伦大眼瞪小眼,中间还隔着一只大龙猫,他僵笑的不知道该不该进门,那这只大布偶要摆在哪里。
就在此时,不远处传来闹哄哄的声响,一阵尘嚣飞扬,似乎有很多人……不,一大群人在……赛跑?
再看仔细一点,是一个高大的男人迈开大步在前头跑着,后面是拖着摄影器材和麦克风的媒体拼命追赶,形成可笑的追逐战。
“Boss,我终于找到你,快救救我呀!我再也跑不动了。”
台湾的狗仔真是太恐怖了,无孔不入,如影随形,比打死不退的蟑螂还要难缠。
“什么?”
一道黑影直扑而来,韩翔叡还没来得及看清来者的长相,就连人带着原本怎么塞也塞不进门里的大龙猫,被蛮力十足的撞进屋内。
可怜的方芊伦则是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直接被一团毛茸茸的布偶压在最底下,双手双脚以非常滑稽的姿势横贴着墙壁。
快关上门,放狗咬人。“不管用什么方式,务必把那群蝗虫过境一样的狗仔驱离。
“偶家梅有狗……”颈部往上仰,一只缺水的鱼拼命吐气。
一张脸被挤扁的方芊伦噘起的嘴一开一阖,伸长手臂等人救援。
首先脱困的是韩翔叡先观察情势,他摇着晕眩的头勉强走了几步,乡下人家的客厅向来不大,一下子挤进三个人和超大布偶,想转个身都十分困难。
不过他还是当了一次英雄,长臂一拉,便解救美女水深火热之中,鱼又可以开始呼吸了。
倒是始作俑者一点事也没有,满脸惊慌的关上所有窗户,拉下窗帘,人在极度恐惧中从帘子后头朝外探望,抽气声连连。
“你到底做了什么,为何那些人一直追着你跑?”简直跟毒蛇猛兽没两样,穷追不舍。
韩翔叡话才说完,门外电铃声直催,还有“砰!砰!砰!”的敲门声。
“我……我什么也没做呀!只是停下车喝杯咖啡而已,他们便蜂拥而上。”害他把咖啡喝进鼻孔里,车子丢着就赶紧溜。
要是能动粗就好了,至少他的拳头够硬。
“没做什么何必跑,他们想要什么你就给他们什么,避不见面不是解决之道。”跑向他有何用,平白拖累他。
棕色大眼亮了起来。“你是说,他们想要什么我就可以给他们什么?”
“没错,快把他们带走。”只要不在面前碍眼。
汉生冷硬脸庞扬出一道笑弧,抓起老板的手往门口拉。
他大掌一拉,把门打开,字正腔圆的用中文向大批媒体喊话,“你们要找的Henry Han在这里,他就是晶城科技总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