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芊芊的身世很普通,一对爱玩的少男少女初尝禁果,一不小心有了她这颗小禁果,逼不得已的情况下,中学未毕业的小爸爸、小妈妈只得奉子结婚,把她给生下来。
不过接踵而来的生活压力、家庭生计、育儿辛劳、养家的责任,让比孩子大不了几岁的小夫妻受不了,在苦撑了五年后协议离婚,没几年又各自婚嫁,有了新家庭。
像是皮球的于芊芊被踢来踢去,有爸妈跟没爸妈没两样,后来乡下的爷爷奶奶看不下去,将可怜的小孙女接回身边,这才有几年的安稳,不用再居无定所,被人嫌弃。
于爷爷是锁匠,善于打造各式各样的锁头,于芊芊耳濡日染下也对各种锁产生极大的兴趣,不过她以解锁为乐趣,不论于爷爷做出什么锁她都试着一一解开,乐此不疲。
一老一少祖孙俩相处和睦,一个制锁、一个解锁,倒也有几分天伦之乐,闲暇时老小总蹲在门口玩锁。
只是人上了年纪难免有病痛,于奶奶被检查出关节退化,脑部有逐步增大的肿瘤,小锁店养活三个人开支刚好打平,若再支付庞大的医疗费用便要捉襟见肘了。
看到爷爷想把住了几十年的老宅卖掉好筹医药费,不忍心二老他日沦落街边无屋可住,于芊芊明知是错,仍一咬牙地下了决定,靠着一手开锁的天分潜入本地大户行窃。
一开始真的只是为了爷爷奶奶的日后着想,谁知热衷解锁的她竟上了瘾,越偷越大,也越偷越有种莫名的兴奋,她沉浸于这种自我挑战,想开遍天底下别人开不了的锁。
于是一沉溺就收不了手,由小乡镇到大城市,由国内到国际,欧洲、美国、日本,她偷遍世界每一个角落,几乎是无往不利,没有一样东西她偷不到手。
直到她遇到蓝斯警官,一个正直且善良的国际刑警。
一个偷、一个追,你追我躲的纠缠了数年,其中交手了十数回,每次她都如猫似的逃脱了。
后来她觉得腻了,决定收手,才透过蓝斯警官的关系漂白,反过来以自身的才能帮助警方缉拿国际大盗,成果斐然,偷儿“灵猫”摇身一变成为警察的好帮手。
不过她改邪归正的行为在同行眼中是叛徒,自然开罪了不少道上的同业,在一次缉贼的行动中她失手了,一柄冰冷的左轮手枪朝她太阳穴开了一枪。
“于灵儿,妳最好安分点,尽早完成主上的吩咐,别做多余的妄想,当一名弃子比死还可怕。”反正事成之后她也活不成,主上不会留任何活口给自个儿添堵。
果儿口中的主上指的并非是她的主子阿兰公主,而是北国皇帝巴戈图尔,于芊芊被赋予的使命是以美色迷惑敌军主帅,伺机而动窃取调动千军万马的兵符送回北国。
和亲是假,盗兵符才是真,那敌军主帅是南国七皇子、晋王南怀齐,相传他足智多谋,颇有才干,但情感淡薄,除了一手培植的亲信外,谁也不信任,他身边连半个丫鬟、侍妾也没有,防守得滴水不漏,让人不易近身。
因此北国皇帝与南国某皇子合谋,以和亲为由将她这通房送进晋王府,以便能接近他。
“泡壶龙井吧,我口渴。”于芊芊看似倦懒的一眨翼般的长睫,把向来自视甚高、看不起贱民的果儿气得两眼发红。
她要利用有限的时间把身体养好,体内的毒在多日的治疗下排得差不多了,接下来是补足气力,有强健的身体才能应付接连而来的考验,至少逃走时也要有体力。
不过她不打算逃了,该死的卖身契是一大主因,而她也不急着投奔自由,谁晓得这一逃会不会万劫不复,她要先适应这个陌生的世界,静观其变,把自己安顿好了,再思后路。
“……哈扎,拿碗烧开的水来,灵儿姑娘口干了。”咬着牙,果儿气得一拳往车壁击去。
“是。”马车外传来男子洪亮的声音。
不一会儿,水送来了,没有半片茶叶,是有点烫手的白水,清清澈澈的,还能看到碗底一枚青花纹饰。
“果儿妹妹,我要喝的是茶,妳不会连茶和水都分不出来吧?还有糕点呢?饿死我妳吃罪不起。”能争取多少福利当然是多多益善,委屈了谁也不能委屈自己,人生苦短。
“我不是妳妹妹,认清自己的身分……”是可忍,孰不可忍,这丫头再敢挑衅,她不介意劈昏她。
就在果儿忍无可忍,想一记手刀劈向于芊芊颈后时,马车车轮忽辗过一个水坑,车身微微的震荡,上下颠了好几下,车内坐着的几人因而东倒西歪。
此时的于芊芊手中被塞了一碗热呼呼的水,只见她眼角一闪而过笑意,待震动停止,她手中的碗已是空的,水一滴也不剩。
面上淌着水的果儿恶狠狠的直瞪她,已经有些许发红的面皮布满狰狞之色,似乎下一刻就要生生扭断于芊芊的白玉雪颈。
“果儿姑娘,前方是晋王遣来的五百将士,要迎姑娘们入住驿站。”哈扎的声音有一丝丝紧绷。
“于灵儿,妳的运气不错。”果儿冷笑。
是不错,她一向有该死的狗屎运。
于芊芊手里藏了一柄镶宝石的短刀,是她从哈扎将军腰际顺来防身的。
“可以休息了,记得烧一大桶热水送到我屋里,一身臭烘烘的见人很失礼。”
“……知道了。”咬牙切齿的果儿沉下脸,车帘子一掀,跃下马车,身形潇洒。
借着车帘掀起的一角,于芊芊坐正身子,一双秋水般的眼瞳看向不远处阵容整齐的南国军队,暗暗思索着对上这样凛然的士兵,北国人能有多少的胜算,自己能否在这场尔虞我诈中毫发无伤的全身而退。
她不相信北国人的承诺,自己不过是随手可弃的棋子,一旦没有了利用价值,谁会在乎她的死活?
而对南国人而言,她更是无足轻重,留她也好,不留她也罢,没人会拿她当回事,要是她不警醒点,可能很快就会成为乱葬岗上的一具白骨。
所以她必须自力更生,首先是……了解她的敌人。
“来了?”
这一句“来了”出自一名面容清俊的男子口中,他立于黄土飞扬的城门口,眺望北门城墙,斑驳的石墙一如他多年前离开时的模样,只是墙底下多了野生的小黄花。
当年,他奉皇命固守北方疆土,是众皇子中最早封王赐爵的,南宁侯嫡长女嫁为他的正妃,新婚不久他便派驻北疆,长年驻扎边境,从此归期遥遥无期。
在这期间他回来不过三回,一是太后寿辰,一是母妃冥祭,另一次则是王妃难产身亡,留京的时日皆不长,多则月余,少则十天半个月,又得匆匆赶赴边疆。
表面看来他南怀齐深得圣宠,年纪轻轻已是一代名将,手上雄师近百万,日后更是有享不尽的泼天富贵和无上权势。
但是哪朝帝王会将最宠爱的皇子打发到冬日泼水成冰、夏季高热如火的不毛之地?每日忍受风吹日晒,与死亡对峙的刻苦生活,这对养尊处优的皇子而言无疑是流放。
南帝忌惮南怀齐的势力,不让功高震主的他有即位的希望,想趁奢望的幼苗一冒出头便生生的掐断。
满朝文武都晓得庸碌无为的皇上最疼爱的是皇后所出的五皇子南怀秦,他虽受封为秦王却未前往封地,一直待在京城内的秦王府,不时出入尚未有主的东宫。
不过南怀齐也算是有本事,带着一干亲信奔往北疆苦寒之地,竟也能立下无数战功,赢取众将士的心,成为北疆一带赫赫有名的杀神,令敌军闻风丧胆,不敢轻易挑起战火,威名远播,远胜于朝中众皇子,更凌驾帝王之上。
“王爷,您要等北国的侍女抵达,一同入城吗?”他的下属风吹柳一身军装,恭敬问道。
“那边送来了几个?”南怀齐目光冷锐,浑身散发一股生人勿近的肃杀之气。
“三名各具特色的美女,两名北国贵女,一名南国奴隶。”风吹柳不疾不徐的回报。
“为何有南国人?”他冷冽的面庞闪过一丝戾色。
“受早年战火波及,不少被掳的南人落地生根,成了受奴役的下等人。”同样的,北国的兵将若战败被擒,除了少数人被赎回外,大多不是立即处死便是判为军奴,从事最低贱的粗活,一辈子也回不了故国。
“把北国贵女送回,留下南国奴隶。”他的晋王府不需要养无用的异国女子,浪费米粮。
风吹柳一听,有些不解的愣了一下,“王爷,这样好吗?那些是阿兰公主的陪嫁丫鬟,拒之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