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玉臻冷不防打了个寒颤,往后退了三步。「桃……桃花姊,你不要笑得这么『温柔』,我会怕。」
「还知道怕呀!你要我打听店里的机密耶,事关我们生计的大事你当是茶余饭后的闲聊?你怎么不叫我去问传统大饼的秘方,说不定阿鲁师傅会大方地通报小老板,炒我鱿鱼。」这小丫头越来越大胆,敢叫她去当炮灰?
「不要生气、不要生气,我晓得厉害关系了,以后绝口不提你的穆顾问。」朱玉臻笑得无比狗腿,拆炸弹专家快救命,她不小心敢动炸弹了。
「他不是我的穆顾问……」顶多认识久一点,交情比一般再厚一些……何桃花脸色一黯。
她仍有顾忌,不愿太快走入下一段感情,她被伤怕了,也没把握能留住爱她的男人,她仍采观望态度,小心地保护伤痕累累的心。
虽然那一天的出游让她很开心,两人目前的相处还算愉快,可是他的公司在美国,家人也在国外,他真能为她停留吗?不会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吧!
二十七岁的她没有十七岁时的勇敢,她想得很远,顾虑很多。
她知道爱一个人不难,难在如何走下去,不确定终点的那一端是幸福的青鸟,还是粉身碎骨的悬崖?
「好了,好了,你们别再吵了,小臻去门市部走一趟,看看要不要补货上架,桃花,我这儿有份文件要小老板签名,你看一下没问题就往上送,顺便告诉小老板国际原物料叉上涨了,我们要订多少原料好供师傅做拼。」王雅淑拍拍手盼咐。油涨、电涨、瓦斯涨、什么都涨,公司内部又有问题,没一样教人省心。
老大姊一咄喝,两个小的就安静了,朱玉臻往门市部众人座位走,何桃花草起待批的文件边走边看,确定原始资料无误便走出办公室。
不论是老老板或小老板都跟她很熟,所以她没有敲门的习惯,直接打开老板办公室的门。
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送个文件也有危险,她一推开门才走进去几步把身一转正时,一本十公分厚的厚重档案夹就袭向她。
「小心」
伴随看声音,某人拉了下她,厚重档案夹撞上墙壁,然后砰的一声落地,来不及回神的人儿落入一具宽厚胸膛。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看她不顺眼想杀了她?
「你凭什么不准我调动资金?!我也是持股人之一,咱们这间百年老店是几名老股东合资创立的,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南部几间分店需要钱,我拿你一点钱有什么关系。」刚才乱扔东西的钟嘉铭忿忿拍桌怒吼。
「我说过先把企划案重来,把需要添购的东西——列表,填明款项,看钱花在哪里,五千万不是小数目,单凭你一句话我不可能同意。」陆清寒双手交错置于桌面,气定神闲的看向气得脸红脖子粗的表弟。
「好,这件事先不说,那我一千盒喜讲的订单呢!为什么你百般刁难,退迟不出货,我已经跟人家说好这个月十五送货,可是你的喜讲呢?我到现在连个鬼影子也没瞧见。」
陆清寒面带微笑,但声音极冷,「你连订购人的姓名都没填上,还强调要用最好的原料,一盒六入喜饼的成本是三百七十五元,我们的定价是六百三十,折扣顶多去掉尾数,整数六百元,但是你在订单上却注明单价三百,现赔七万五千元,有这么做生意的吗?」
「那是我朋友的婚礼,赔一点又不会怎样,人家是冲着我面子才下单,还把原本的五百盒提升一千盒,我是在替你拉生意你懂不懂,你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钟嘉铭气焰高张的大喊。
「那好,你把差价三十万补齐了,看在是你朋友的分上,我多送一百份喜糖,算是添喜。」陆清寒冷哼,赔本的生意没人做,钟嘉铭以为他使的粗劣使俩没人看得出吗?
一千盒喜拼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不说这订单压根有问题,就说现在是结婚旺季,加上杏仁、绿豆、芝麻、冰糖、冬瓜、干贝的存货不足,要是全拿去供应他的货,店里的供应量将会出现问题的。
而钟嘉铭便能以调度无方为由合众人之力罢免他,再趁机哄抬价钱扰乱市场,以维护老店百年不坠的声誉自请上台,担下重责大任。
钟嘉铭脸皮一抽,恶狠狠地沉下脸。「陆清寒,你别以为珍味斋是你陆家的,你就想一手遮天坑掉我们的分,我奶奶你还得叫她一声姑婆,陆家的财产有她的一份,你想赖也赖不掉……」
何桃花再也听不下去,走到桌旁开骂。
「钟嘉铭你脑子进水呀!尽说些莫名其妙的话,珍芽姑婆都死了七、八年了,你还搬出她的名字,而且你是猪呀!猪头猪脑,老老板当家做主的时候,珍芽姑婆已签下同意书,言明不和本家争产,你现在在闹什么闹,未免太可笑」
从小在珍昧斋工作,她也认识陆清寒的姑婆,对方也把她当孙女看。
「何桃花你滚开,这里没你说话的分。」钟嘉铭面子挂不住,恼羞成怒地推了她一下。
「我希望你不要对女人动手,尤其是桃花。」穆幽华神色冷厉,单手接住差点跌倒在地的何桃花。
欺善怕恶的钟嘉铭脖子一缩,故作镇定的瞪回去。
「你别看他人模人样,实际上是猪脑子,是拿包一个,除了会摆少爷派头外,一无是处,吠两声是他的兴趣。」她心一暖,有靠山更不怕他。
「何桃花——」钟嘉铭咬牙切齿。
她瞪回去,冷笑嘲讽,「怎样,我有说错吗?要不然你也赚个几千万来瞧瞧,不要一天到晚想从别人口袋挖钱,窝囊废三个字你会不会写……」
【第六章】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陆清寒那家伙算什么东西,仗着比我多一岁就以大哥身分压我,在外人面前一点面子也不给我,从里到外狠削了我一顿,他当我是纸糊的老虎吗?也不想想他这些年在哪里,对珍味斋的经营哪有我清楚……」
在陆清寒那里受了气的钟嘉铭铁青着脸跑到他藏娇的金屋,他一脸忿忿看什么都不顺眼,抬起腿将一只花架踢得老远,又一把挥掉桌上的东西,火气甚大的往后跌坐皮椅上。
他三十岁而己,但外表看起来比实际年纪苍老,纵情声色让他秃头,配上微凸的啤酒肚又气色不好,活似四十岁中年男子。
他在珍昧斋的职位算是经理级,不过不是靠自己的本事得来,而是利用裙带关系希望老老板将他安插进去,看在是自家姻亲分上,凡事不计较的老老板就让表外甥管几间分店的探购。
但人的胃口一旦养大了就成了无底洞。
吃到甜头的钟嘉铭想要更多,本来就不安分的他,开始起了邪念,只是苦无机会,只能暗暗的收回扣、动手脚、收买股东,一点一滴地挖老店的根基。
等到老老板因健康情形不佳而呈半退休状态养病去,他以为是老大厚爱他,给了他出人头地的机会,他积极的布线,拉拢人心,以期一步登天。
谁知就在此时,长年在国外‘进修’的陆清寒回来了,还以陆家本家继承人的身份接下老板的位置,硬生生的打碎了他的美梦。
这教他怎么能不怨不恨,怒火中烧,他巴不得把陆清寒捏碎丢进太平洋喂鱼。
谁都不能跟他抢就在眼前的利益,触手可及的金山银山!看得到的全是他的,他用尽一切手段也要抢到手!
「何必跟自己身体过不去,消消气,别一肚子火的乱砸东西,砸坏了还不是自个儿心疼,你气坏身体还不是只能看人得意。」娇柔的女声响起,软软劝着他。
一只涂上莲丹的纤手伸了过来,在他紧绷的肩头揉按,力道恰到好处,舒缓了他的暴躁情绪,眼皮微闭,他脑袋靠向身后的柔软。
「陆清寒那家伙我迟早要他好看,敢档我的路就休怪我无情,老子可不是吃素的!」陆清寒想过安稳日子?作白日梦吧!他非让他跌个倒栽葱。
「当然是你的本事比他大,他哪能跟你比呀!他只不过是占了一个你没有的优势,他是陆老头的儿子,而你不是。」周娜王奉承道。
一提到他最在意的事,钟嘉铭脸色难看的将纤手主人拉到身前,让她坐在大腿上,发泄似地揉捏她的浑圆。「我会全部都童过来,半点渣也不留给他。」
「哎呀!轻点你是狗呀,怎么咬人……」周娜王笑着,看似要躲开又挺胸迎合。
「说我是狗,你活腻了呀!还有何桃花那个臭丫头,我一样饶不了她门想起之前的羞辱,他恨上加恨地咬了她一口。
吃痛的闷哼,她低头见到肩上有个见血的牙印。「桃花她又惹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