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月落的皇帝属意大王子当这储君,这大王子不比二王子纳明,他生性好勇斗狠,西凉与月落之间的和平能维持多久,是个未知之数。”
院子里没有一个人喜欢方楚帆,此刻却也无一人能反驳龙非离的话。龙非离站起,微微俯腰把夏桑扶起来,“这事,寿筵以后再夺吧。”
他想了想,问龙梓锦,“把白战枫安置在哪里?”
“皇城另一个驿馆里。”
撼“嗯,寿筵那晚,把他宣进宫。”他转向一直默然不语的徐熹道。
徐熹应了,突然缓缓问道:“皇上,在你遣派老奴去查明跟在慕容氏身边紫卫的生死之前,你已知道一切,为何还要把苍龙阙交给七王爷?”
即使徐熹不把这话问出来,这个疑问也直压在众人心头。
调“老奴斗胆揣测一句,皇上是不希望奴才等人阻止皇上交出苍龙阙。”徐熹一声苦笑,语气沉缓。
龙非离返身过去,好半晌,才微微倾过身来挑眉冷笑道:“是,又如何?”
本来多方受敌,形势已极为不利,现在苍龙阙落到龙修文手里,他又巧妙地把事情都转移到方楚帆身上,龙非离要办他也不容易。
这个人,有逆反之心!且比任何人的城府都深,手段可怕。
徐熹的话虽隐隐含了几分责问之意,实际上却所言不错!若各人事先知道是龙修文所为,即使关乎年妃性~命,大是大非面前,一边是社稷,众人会不劝阻皇帝吗?
答案只怕是否定!
龙非离这一声傲然的回答,却足以说明,年妃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他早已决定,要一意孤行。事已至此,谁还能说什么?谁又还敢说什么?
徐熹却倏然跪下道:“皇上,是老奴僭越了,但皇上不可不记:红颜祸水!”
龙非离脸色一沉,冷笑道:“好一个忠心耿耿的徐总管!”
“皇上天性敏睿,老奴常记先皇言及,皇上是盛世之才,但现在却为年妃所祸,不说其父狼子野心,便是她——”
“便是她怎样?”龙非离大怒,袖袍翻动,一手直直指向徐熹,“她的好坏,还轮不到你来说!”
两人主仆情份多年,从没有如此激烈争执过,众人大吃一惊,龙梓锦赶紧上前道:“九哥,当务之急是苍龙阙,其他事情稍后再议。”
“王爷说的是!”夏桑紧接着道:“七王爷那里极为棘手,我们可否在什么地方捉到他的纰漏,揭穿他所为?”
“请皇上明示。”众人相视一眼,齐声道。
龙非离没有再看徐熹,语锋一转,道:“这件事里,若要挑他错处,也并非没有。”
众人一喜,皇帝果还有后着。
“当日,朕召七哥觐见,言及年妃病情,他说自己力所不及,但忘忧郡里却有深谙巫蛊之人,只是路程来回需二三天,恐延误病情,实际上,每种蛊毒发作时间都不同,朕命人把消息传出去,并没有说年妃中的是心蛊,当天更没有说年妃病情危殆,他怎么知道二三天时间不够?此其一。
“其二,朕有意告诉他年妃中的是摧心蛊,他答话的时候却直接说了心蛊。虽一字之差,却已不同。只因心蛊发作之时症效与摧心丹极为相像,慕容琳二人中的又是摧心丹,七哥本已知道年妃中了心蛊,心中又对摧心丹存有印象,朕说错了,他便下意识把错误更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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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这才明白当日龙非离召见龙修文的用意,并非为了崔医女的话,而是试探!
“皇上英明,那我们便有了将七王爷治罪的证据。”与众人一样,夏侯初大喜,脸色一整,立即躬身道。
“不,现在还不能。不管令牌落到谁手里,我们现在面临的形势不变:匈奴,年相,太后,藩王。七哥岂会就范,若与七哥兵戎相见,只要此时年相与匈奴一连手”龙非离眸光一沉,拿起桌上一颗小石,往树上轻轻一掷,空中顿时扬起一大片落花。
这厉害关系经此一提,众人立即沉默了声息,龙梓锦冷笑道:“龙修文高明,挑的好时间!”
“皇上,若届时我西凉与匈奴开战,七王爷起兵,又调动帝陵军队,这后果同样不堪设想!”段玉桓大手紧握成拳,狠声道:“龙修文,卑职必不放过这逆贼!”
“所以朕说朕输了。”龙非离淡淡道。
众人大惊。
龙非离眸中利光一凝,轻声道:“这盘棋,七哥早把一切都计算好,他唯一不知道的是,朕猜出了他,也知道自己会输。”
“你们莫慌,也毋须多想,这个时候,我们的敌人仍是匈奴,年相,太后和藩王,七王爷的事,便只作不知。人算之外还有天,朕和他之间孰胜孰负,在盖棺之时方知道。”
没有人明白龙非离这话的意思,人算天算,他要随遇而安听天由命吗?只是,局势放在眼前,若说扭转似乎已不可能。
他这话却给了众人极大鼓舞,那种不顾一切一往而前的决绝。
突然,一个内侍步走进,在龙非离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龙非离便突然笑得像只偷荤的猫,众人正感惊讶,却听得他道:“梓锦,夏桑,清风,随朕摆驾凤鹫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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