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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苦海蛇心

    小刀六松了口气,如此看来,林渺确实并未被王家的人干掉,而且还是王家人的一块心病。他对林渺是否夺回了那个什么白玉兰并不太在意,对于女人,他远不觉得有生意重要,只要林渺活着,一切都好说。虽然他很希望林渺自梁心仪的阴影之中走出来,但眼前,似乎仍有更多的大事等着他们去做,儿女私情便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你小子准备一直都留在王家吗?”小刀六反问道。

    “暂时应该是这样!”祥林道。

    “我们目前也是正值用人之际!”小刀六想了想道。

    “听说你小子现在飞黄腾达了,怎会发财发得这么快?而且你刚才那掌法诡异得让人吃惊,这些日子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祥林望着小刀六有些好奇而不解地问道。

    “我哪有这个能耐,这些全是阿渺给我的,没有阿渺我便不会有今天,你可以当我是阿渺的总管就是!”小刀六诡笑了笑道。

    “啊……”祥林也为之愕然,小刀六的话倒让他感到有些意外。若说小刀六的一切只是为林渺打点,那这些日子来,究竟在林渺身上发生了些什么事?不过,他感觉,林渺与小刀六全都像是变了个人一般,今日的小刀六已非昔日大通酒楼的小老板,今日的林渺也已经不是昔日天和街的混混王了。

    “如此一来,我更应该留在王家了。至少,我可以以最快的速度将王家的动静告诉你们,相信我留在这里还是有用武之地的!”祥林突地肃然道。

    “哦,这倒是一个好主意,如果知道白小姐未死,阿渺很可能还会再来邯郸。而且,阿渺的目标也是在北方发展,以王郎的野心,终会是阿渺的绊脚石,有你傍着王贤应,那自是再好不过了。不过,你小子别胳膊肘往外拐就是……哎……”小刀六最后一句话还没说完,便已挨了一拳。

    “你小子下手这么狠!”小刀六揉胸怨道。

    “你这小子要是再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先断你三根肋骨!”祥林没好气地骂道。

    小刀六忙陪笑道:“呵,是我不对,不过,你要小心一些才是正理,留着小命,我们回宛城大闹一通!”祥林也笑了,道:“我不会比你先死的,不过,你要小心高湖军和尤来的人,这两路人对你都很有兴趣,而且他们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白小姐这次就是高湖军送回来的吗?”小刀六狠声问道。

    “不错!”祥林认真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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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渺虽未完全康复,但他能够自由地活动,暂时恢复生机,也让人欢喜之极。

    林渺并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淡地望着迟昭平,悠然问道:“昭平告诉我,玉兰根本就没有死,对吗?”众人皆愕,迟昭平的脸色也变得有些苍白。

    “你为什么要这样骗我?”林渺神色变冷,依然不带任何感情地问道。

    “你说什么?”迟昭平也愕然反问道。

    “你当初为什么要让人说玉兰死了?”林渺神色变得有些可怕,冷声质问道。

    “我没骗你,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这消息是真是假!”迟昭平脸色通红,显然也有些急恼道。

    “三爷,帮主也是昨日才收到消息……”“不用你多说!你去收拾东西,我们立刻起程!”林渺突然之间似乎变得有些蛮不讲理起来。

    “你要去哪里?”迟昭平顿时容颜惨白,急问道。

    “谢谢帮主这些日子来的照顾,不过,这里不是我该留之处!”林渺话语之中有些冷绝。

    “三哥!”任灵也有点担心起来,不由小心地唤了一声。

    “你一个女孩子家也到处乱跑,外面这么危险,要是你出了事,我如何对得起大哥?”林渺微责道。

    “人家担心你嘛!”任灵有些委屈地解释道。

    “你身上的伤尚未痊愈,在二月内必须找到万载玄冰才能根除火毒,否则……”迟昭平忍着心中的委屈,小心提醒道。

    “否则便会经脉爆裂而亡,是吗?”林渺淡然反问道,旋又毫不在意地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谢帮主的关心!”“林公子,你真的是错怪我们帮主了。她确实没有骗你,当日的消息也是不知情的!”“我并没有怪她,只是我尚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必须现在就离开平原!”林渺断然道。

    迟昭平望了望林渺那坚决冷漠而绝情的表情,所有的话全都说不出来了,满肚子的委屈,竟让她鼻子酸得厉害,许平生尚要解释,却被迟昭平拦住了,道:“为林公子备马!”许平生一怔,但迟昭平有令,他自然不能不遵。

    猴七手都有点看不过去,他人滑成精,哪里看不出迟昭平眼圈发红?身为一帮之主,向以强悍不让须眉称著,今日却对自己主公如此解释、依顺,其心自不难猜。想必这些日子来,为林渺操碎了心,日日以大耗内劲为林渺续命,此等深恩,可林渺却并不领情,这使他也觉得有些难受。不过,林渺的决定,他并不敢相阻和反对,只好心中独自暗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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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老板回来了?”朱明远这次显得多了一点恭敬。

    小刀六看都不看朱明远一眼,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之上,这才淡淡地道:“听说高湖军近来在河北道上并不是太受欢迎,不知可有此事?”小刀六突然说出这样一句极不中听的话,不仅朱明远怔住了,连欧阳振羽也呆了呆,不知小刀六怎会冒出这样一句得罪人的话。

    朱明远的脸色果然变得很难看,冷冷地问道:“萧老板是听谁说的?不会是搞错了吧?”“至于听谁说的,说出来朱军师也不认识,不过,贵军是不是近来物资尽被人截盗,好像诸如黄河帮、信都军之流,都对贵军不满,甚至是有过节,可有此事呀?”小刀六满不在乎地笑了笑,反问道。

    朱明远怔了怔,脸色越发难看,小刀六的话正说中了他的心病。近日来因得罪了黄河帮,而遭到其全面报复,最让他们意外的是,一向与他们有往来的冀州豪强也在突然之间便断绝了与他们的关系,更难受的是信都新任太守任光,竟公然对高湖军全面封锁,这对他们的损失比黄河帮造成的损失还要大,也让他们恼怒异常,但信都太守可不是好惹的主儿。

    在北方,信都是最让义军不敢相犯的地方,一来是因为冀州豪强皆向任家,二来信都军一向以骁勇称著,信都百姓也都支持任家,民心所向,是以信都便得以安定,也能镇住义军。

    当然,信都军一般从不去主动惹义军,可这次似乎很例外,连以耿纯为首的冀州豪强也给高湖军冷脸看,其北方的资源显得极为拮据。是以,朱明远才想来利用小刀六的天机弩制造之法,重新打通一切,可是小刀六似乎一开始便极为不肯合作,使他认识到,这个年轻人确实不简单,只是他没料到小刀六会这么直接地便指出他们的窘态。

    “想要发展,自然便难免会树敌,我们在北方长期经营,当然会得罪某些人,难道有敌人的派系都是不受欢迎的吗?”朱明远干笑着反问道。

    “我素闻黄河帮的义名,而且信都军的名声一向为人所称道,而这两路人马都敌视贵军,可见贵军也并非无所不利,我想在北方发展,但却并不想与黄河帮、信都军为敌,至少,不想被他们视为敌人,所以,与贵军所有的合作可能只好取消,只能向朱军师说声非常抱歉了。”小刀六断然而坚决地道。

    朱明远与欧阳振羽皆一怔,他们没有料到小刀六说得如此绝。

    欧阳振羽似乎感觉到,问题应出在刚才小刀六所见的那个神秘人身上,否则的话,小刀六颇有生意人的本色,买卖不成人情在,怎会说出这些没有圆转余地的话来?

    “既然如此,那就告辞了,萧老板好自为之!”朱明远愤然起身,冷然道。

    “很好,恕我不送!”小刀六也冷笑一声,毫不在意地道。

    朱明远落个没趣,哪里还有脸留下?拂袖而去。

    小刀六都懒得理他。

    “主公何以会这样?如此只会得罪高湖军,使我们在北方树下强敌!”欧阳振羽惑然不解地问道。

    “如果不是高湖军从中作梗,与白小姐拜堂的便不是王贤应,而是阿渺了!”小刀六遂将自祥林那里得到的消息向欧阳振羽说了一遍,最后狠狠地道:“要不是高湖这个蠢物为了讨好王郎,阿渺此刻怎会抱恨?我恨不得把高湖军给全宰了!”欧阳振羽这才恍然,道:“眼下,我们要小心高湖报复,我们让他丢了脸,此人绝不肯甘休的,且是个不择手段之人!我们虽有大彤军的人相护,却仍不能不防!”“先生说得是,让众兄弟尽量不要在邯郸城中乱逛就是,有什么事就让火凤娘子的人代劳,明日我们便离开邯郸!”小刀六淡然道。

    “主公不要去信都吗?”欧阳振羽问道。

    “不错,自然是要去信都,不过,却是先与大彤军同离邯郸,然后再绕自巨鹿而去,不给高湖以可乘之机,让他们先摸不清我们的动向之后再行动!”小刀六吸了口气道。

    “如此甚好!”欧阳振羽松了口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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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去邯郸吗?”在出城前的那一刻,迟昭平终还是挡住了林渺的马首问道。

    林渺望了迟昭平一眼,表情依然平静,淡淡地道:“也许!”“即使是你现在赶去也是于事无补,而且你只能使七成功力,去了只会增添危险……”“这是我自己的事!”林渺的语意极为绝情,淡漠地道。

    “我能否求你一件事?”迟昭平突地认真地道。

    “帮主有何事请说吧!”林渺微有些意外。

    “在你伤好之前不要去找王郎!”迟昭平期盼地望着林渺,恳然道。

    林渺的眼神波动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在一刹那间显得有些古怪,但很快又平静了下来,淡淡地道:“谢谢帮主关心!”说完一带马缰,并无多余言语,打马便冲出了城外。

    众人皆怔了一怔,只感到场中气氛尴尬之极,猴七手诸人也不再说什么,打马跟着林渺便出了平原城。任灵回过头来看了看呆立于城门口的迟昭平,心中竟生出了一丝无可奈何的同情。她也不明白林渺为什么会突然对迟昭平这样,这几日虽然她有点嫉妒迟昭平,但是却知道迟昭平是真的关心林渺,这并不只是她一个人的感觉,所有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迟昭平对林渺的感情是认真的。

    可是林渺的表现也太突然了,难道是怀疑当日制造白玉兰自绝消息的人就是迟昭平,而使林渺错过了去救白玉兰的时间,现在白玉兰与王贤应已经拜堂,事已至此,林渺自然无法再抢白玉兰,却只能抱憾终生,是以他这才迁怒于迟昭平?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其他的人自然都不可能帮得上忙。

    因此,迟昭平并不挽留林渺,事实上,迟昭平也是满肚的委屈无法诉出。望着林渺绝尘而去的背影,眼泪禁不住滑了下来,但却很快又暗中拭去。

    她没有生林渺的气,因为林渺误会她也是正常,而且只有两月生命的林渺,让她心中只有担心,而无恼恨。

    “帮主,回去吧,有些事情只能听天由命。”许平生无可奈何地道。

    “派人跟着他,如果他去了邯郸,立刻通知我!”迟昭平吸了口气,坚决地道。

    许平生一怔,没说什么,立刻退了下去。

    “暮叔,天下间就只有天山才有万载玄冰吗?”迟昭平淡淡地问道。

    “万载玄冰可遇而不可求,天山也不一定有,但它一定是在极寒之地,有万载玄冰之地,皆是极寒!”迟暮叹了口气道。

    迟昭平也暗暗叹了口气,想找万载玄冰,无异是大海捞针,她也是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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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爷,前面的路,一条通往邯郸,一条通向信都,我们是去哪里?”任泉带住马缰,想了想问道。

    林渺也带住马缰,目光在前方的岔道上扫了一遍,怔了半晌,目光却停留在邯郸的方向。

    任泉诸人心中暗叹,但林渺却没有说话,打马便向岔道之上驰去。

    所有的人皆愣在当地,他们并不是不走,而是心中充满了矛盾。他们都注意到林渺的目光,再想到迟昭平的一番情意,心中皆暗叹。

    “三爷,那条路是去信都的!”任泉眼睛突地一亮,见林渺已带马驰上了岔道的一头,不由得出声提醒道。

    “大家还愣着干什么?我知道这是去信都,我要去信都借兵,先灭高湖满门!”林渺沉声道。

    众人一听,皆大喜,顿时一起欢涌着跟在林渺身后向岔道之上奔去。他们知道,林渺刚才之所以犹豫,是因为记起了迟昭平的话,也就是说,林渺对迟昭平并不是全没放在心上!这让他们的心中多少有些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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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报大将军,据观察,何卢将军已经顺利在刘玄的船中纵火!”一名偏将大步行入陈茂的帐中禀报道。

    陈茂一听,顿时大喜,披甲而出,果见远方夜空一片通红,火势冲天,只看方位,确实是绿林军造船厂的方向。

    “很好,干得好!”陈茂不由赞道,旋又问道:“这次袭营的战士可有回来?”“应该很快就会回来!”那偏将话音未落,便有一小将急速来报:“禀大将军,何将军他们带着人已到寨外!”陈茂与那偏将相对望了一眼,心中多了一丝欣慰,道:“开寨门!”“刘玄啊刘玄,你也太小瞧我陈茂了!”在那小将走开之后,陈茂望着远方烧得通红的天空自语道。

    “大将军,如此看来,新野确实只是一些新征之兵,精锐都由王常和王凤带走,我们不如趁此机会杀入新野,二次突袭,定可取到奇兵之效!”那偏将提议道。

    “嗯,这想法正合我意!”陈茂点头称是,但话音刚落,便听到寨门之处一片喊杀之声,喊杀之声迅速扩散,只片刻,陈茂便见到寨中有几处火光。

    “报大将军,不好了,刘秀混入寨中,寨门已破,刘寅大军已经攻来了……”“什么?”陈茂神色大变,吼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们也不知道,我们依大将军之言开寨门,可是何将军入寨后便突然变成了刘秀,寨门也就失守了!”陈茂顿时大悟,哪还不明白自己中了刘秀的偷梁换柱之计?又惊又怒之余,吼道:“给我顶住!”“大将军,我看我们还是先撤吧?”那偏将一听也有些急了,旋即挥刀向众亲卫军喊道:“护住大将军后撤!”陈茂也无力回天,刘秀诳开大寨,立如龙卷风般横扫寨中,他手下的战士皆是以一敌十的精锐,又事起突然,官兵根本就没有任何防范,虽只有区区数百人,但很快破开寨门,刘寅尾随而至的大军则长驱直入,杀得官兵丢盔弃甲,寨中火头四起。

    刘寅所率之兵也都是身经百战的义军精锐,人人悍不畏死,虽然官兵的人数占优,却无抵抗之力,连陈茂都跑掉了,这些士卒自是降的降,逃的逃,死的死。

    事实上,这一场仗自四更天杀到天光大亮,尸横遍野,刘寅追杀陈茂二十余里,可怜一代名将陈茂在与严尤会合时却只剩下百余人了,想阻住义军的步伐,已是不可能。

    刘寅并没有直逼淯阳,他还要等王常和王凤的消息,只有与之合兵,才有足够的力量决战于淯阳而不败。

    对付严尤,必须慎之又慎,而且要以优势的兵力压倒性地出击,刘寅深知此人用兵极厉害,绝不敢有半点轻忽之心。

    绿林军大破陈茂,斩敌过万,降敌数千,更获粮草兵刃无数。

    这一仗,刘秀记首功,若不是刘秀之计,绝难在短时间内如此轻易地破敌。

    陈茂知道,绿林军在人数上胜于他,又有新胜之锐气,在路上的伏击未成,便绝不会再与义军轻易正面交锋。是以,最初他的决定是死守坚寨,只要挡住绿林军的进军步伐,他便等于胜了一半。

    刘秀自然也看出了这一点,虽然他们占兵力优势,但兵贵在精,若想攻破陈茂的坚寨,所耗的力气即使是他们也难以承受,势必会损兵折将,到时候便无法正面与严尤为敌了。而若不强攻的话,把时间耗在这里,淯阳万一失守,那么他们北伐将更加困难,甚至要付出数倍的代价。是以,他们绝不能在此干耗。

    于是刘秀定计,先分散陈茂的兵力,再降低陈茂的戒心,最后以奇兵突袭。

    事实上,一切也正按着刘秀所设想的发展。

    陈茂见王凤与王常领兵而去,便误会这两人是想绕道救援淯阳,自然分兵相阻,而刘秀让人造船的假象更让陈茂以为这些人只是在虚张声势,同时他知道义军之中来了许多新丁,若刘秀真是虚张声势的话,那么新野城中定是一些未经训练的新丁。因此,他根本就不必担心。

    为了证实此事,陈茂才派人去烧船厂,这只是试探性的,但事实上一开始刘秀让人造船,那般大张旗鼓地张扬便是为了让陈茂派人来烧船。陈茂果然没让刘秀失望,那些烧船之人一来便中伏,全部成擒,然后刘秀则自己在船厂中点燃许多柴禾,随之扮成官兵诳开寨门,这才一举以精兵破寨。

    而真正的新丁却全都在王凤和王常那两支队伍之中,这便是所谓虚实之道。

    经此一战,绿林军将士对刘秀则更是另眼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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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马颊河,刚入德州境内,鬼医突地停下,林渺诸人行出老远才发现把鬼医一个人落在后面。

    任泉不由得又打马而回,却见鬼医带马向一个山坡上行去,表情极为古怪。

    “铁先生,发生了什么事?”任泉不由得高呼问道。

    鬼医并没有回答,依然带着马缰向那山坡上赶去,这让任泉为之愕然,只好也打马跟上。他也想看个究竟。

    林渺诸人亦觉得有些古怪,不由得也策马跟了上去,来到山坡之上,不由得呆住了。

    只见山坡上的草木尽皆枯死,地面呈一种灰褐色的焦状,另有数十具皮枯肉焦的尸体乱七八糟地躺在山坡之上,散发出一种怪怪的臭味,闻之让人作呕。

    “怎么回事?”任泉也为之骇然,任灵更是不敢目睹那死者的惨状。

    “这是五毒盟的苦海蛇心之毒!但这些死人却也是五毒盟之人,这就让人奇怪了!”鬼医皱了皱眉道。

    众人这才恍然,何以鬼医刚才会有这种奇怪的表现,定是他老远便闻到了这种怪味。

    “五毒盟的人毒死了自己人?”任泉吃惊地问道。

    “这个问题大概只有这些死人才知道答案,但这些人确实是死于苦海蛇心之毒。这种毒奇烈无比,可在风中传播,闻者在半个时辰内即毒发身亡,不过此毒却最多只能在空中飘浮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后便沉落地面,渗入地下。毒性所侵之地,十年不生草木!”鬼医吸了口气道。

    众人都抽了口冷气。

    “既然是五毒盟的事,我们也就没有必要插手,赶路吧!”林渺淡淡地道。

    “是啊,管他的,就是五毒盟起了内讧也不关我们的事,还是赶路要紧!”猴七手也附和道,他对这些用毒之类的没有一点兴趣。

    “好像有大队人马向我们这边赶来!”一名任家家将突地贴耳于马鞍之上道。

    “走吧,别在这里呆了!”林渺打马便向官道之上驰去。

    刚驰回官道,便有一队数十骑飙射而过,向德州方向极速驰去,扬起的尘土使任灵恼怒不已。

    “这些人是东岳门的,怎么会来这里?”鬼医讶然望着驰过的那群人的背影道。

    “东岳门?难道德州发生了什么事?五毒盟也在这里出现!”鲁青也讶道。

    “看这些人风尘仆仆的,也许目的地并不是德州,我们跟上去看看吧。”鬼医想了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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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公,昨夜有来历不明的人死于我们所居的院中,全部是被这种暗器所杀!”天虎寨的一名头目神情有些古怪地掏出几枚形如金钱,但却是棱形的小铁片道。

    小刀六讶然,伸手接过那棱形的铜钱,竟有种似曾相识之感,但一时却又记不起来,便伸手将之递给无名氏道:“师父可知这是哪门的暗器?”无名氏接过暗器,看了看,淡淡地道:“这应该是塞北沈家的飞甲钱!”“塞北沈家?”小刀六顿时似有所悟,反问道。

    “不错,应该是塞北沈家之物!”无名氏肯定地点了点头道。

    小刀六大喜,心道:“难道会是沈铁林和沈青衣兄妹?要真是他们那可就太好了!”旋又问道:“没有向火凤娘子查证尸体是些什么人吗?”“我们已请火凤娘子去了,还没能确认。”“好,我们一起去看看!”小刀六想了想,起身道。

    ……

    “是尤来的人!”火凤娘子皱着眉头向小刀六解释道。

    “只不知这些人是怎么死的?看他们的打扮,就知道没什么好事!”小刀六故作不知地道。

    “我们的护卫被他们杀了两人,想来这些人应该是来图谋不轨的!萧老板不知这些人是怎么死的吗?”火凤娘子有些惑然地问道。

    “当然不知,昨夜我睡得倒是挺香,想来应该是有人暗中保护我们,只是我们并不知道而已。只不知尤来派人来此,究竟是什么目的?这人也太狂了些!”小刀六显得微有些愤然地道。

    火凤娘子见小刀六不露口风,也有些惑然,不过,杀了尤来的人显然是友非敌,她倒也不用在意。小刀六身边有几个高手,火凤娘子也可以感觉到,只是她从未见这些人出手,也不知道其深浅,是以,她有些怀疑是小刀六的人所为。当然,这个并不怎么重要。

    “看来这邯郸已经没有必要呆下去了,已成凶险之地,我看还是早点离开为妙!”小刀六口气一转,肃然道。

    “我也正有此想法!”火凤娘子不无怅然地道。她本是想来邯郸见林渺,或是助林渺一臂之力,否则她才懒得亲来邯郸,可是到这一刻仍没有林渺的消息,她确有些失望。

    林渺的目的是白玉兰,可是白玉兰居然与王贤应顺利拜堂成亲,火凤娘子也不知道这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当然,火凤娘子听说过林渺闹邯郸的事,劫走的白玉兰又回到了邯郸,那林渺呢?她不由得为这个义弟担心,两人虽只相处了那么短短的数日,但火凤娘子知道,如果不是林渺身受重伤不能来,他一定会赶到邯郸!此刻林渺尚未出现在邯郸,那么,其结果已经可以预知了。因此,她也没有再留邯郸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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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渺带住马缰,神色间显得有些错愕,极为骇然地望着一地狼藉的血迹与尸体。

    鲁青诸人的表情也显得僵硬起来,地上零乱的尸体和血迹正是刚才飞驰而过的东岳门徒。

    这些人仅先林渺诸人一步,但是却在林渺诸人赶来的时候已经尽数身亡,包括那数十匹健马,似乎没有一个活口。

    “怎么会这样?刚才这些人还是好好的……”任灵也花容失色道。

    “好狠辣的手法!”林渺跃下马背,仔细审查着这些人身上的伤口,骇然道。

    “这些人竟是被一个人所杀!”鲁青也骇然道。

    鲁青不说,这里的大多数人也会是这样猜想的。因为每个人死亡的伤口都是抓痕,似乎每个人死状都差不多惨烈,要么脑袋被捏碎,要么前胸后背被掏空,也有的被爪子捏碎了喉咙,虽横七竖八,形态各异,但隐约可辨这是一个人的杰作。

    鬼医铁静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注视着满地狼藉的尸体,仿佛陷入了一种沉思之中。

    “好可怕的爪劲!天下间竟然有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击杀这许多东岳门徒,真是不可思议!”任泉的脸色也极为难看地道。

    林渺把目光投向鬼医,似乎是想自鬼医那里寻找到答案。他也对眼前这神秘的杀局有些吃惊,确实,刚才这群人自他身边跃马而过之时,他感觉到这些人身手绝不俗,但这数十人在顷刻间皆死于非命,而且还有可能是死于一人之手,这怎不叫他吃惊?

    “铁先生可知这是什么武功?”鲁青似乎看出了林渺的心思,不由得开口问道。

    鬼医不由得苦笑了笑,神情有些古怪,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

    “大家小心一点,这一路之上似乎有很多古怪!”林渺见鬼医没答,提醒道。

    林渺话音刚落,前方的路上突地传来一阵怪笑,如自九天传下的鹤鸣。

    林渺目光过处,眼前竟凭空多出一条身影,强大的气流如风暴般席卷而至。

    林渺骇然之时座下的战马已惨嚎而倒,一只巨大的手掌犹如垂落的暗云般罩下。

    他从来都不曾见过如此快的身法,更不曾见过如此可怕的攻击!他根本就没有看清对方的面目,根本就不知道对方是怎样出现在自己身前的,一切便像是一场离奇的梦,但那窒息的压力使他知道,这一切都不是梦,而是事实!

    “小心——”鬼医怒喝声中,林渺已经本能地拔刀、出刀,以最快的速度划出。

    “砰……”林渺只觉得浑身有若雷噬,在战马颓然而倒之时,他已不由自主地飞跌而出。

    “呀……呀……”在虚空之中,林渺听到了任府家将们的惨叫,还有那如鬼哭一般的怪笑。

    林渺坠地之际,终于看清了那如幻影般的神秘人物,而血腥与惨嚎使场面显得惨烈而又不忍目睹。

    那群身手并不弱的任府家将竟没有一人能够挡住怪人随意的攻击,马死人亡。林渺这一刻才知道为什么东岳门的人会在顷刻之间尽皆丧命,因为这些人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在这突然而至的怪物手下,连林渺也无法承受其一招,这是他做梦都没有料到的!

    鬼医、任泉、鲁青、铁头诸人似乎意识到什么,拼命地护住吓傻了的任灵,但这四人也根本就无法阻住这怪物的攻击。

    林渺依然未能见到对方的面目,因为一堆乱草般的长发完全罩住了那飞舞的身影,这怪物的双足似乎从来都不曾落过地,整个人都在虚空中悬浮、飘游。

    林渺已经没有思考的余地,强压住体内翻腾的真气,以极速弹射而起,双手举刀,化成一道冷虹划破虚空,以虎啸龙吟之势狂喝:“山海裂——”地面沙石犹如暴风卷起,化成一股暗流,顺着刀锋,横过虚空,撞向那怪人!

    怪人蓦地身子一顿,仿佛一下子被定住了一般,本来欲捏碎任泉喉咙的手也停在虚空。

    “砰……砰……”铁头的巨桨,还有鬼医的重掌全都击在怪人的身上。

    “砰……砰……”怪人动也未动,铁头与鬼医却自马上弹跌而出,强大的反震之力几乎让他们的手臂麻木。

    鲁青几乎傻眼了,他见铁头那力逾千钧的重桨击在怪人的身上,本高兴之极,可是没等他来得及欢喜,铁头竟被震了出去,而怪人连哼都未哼半声,这怎不让他傻眼吃惊?

    任泉死里逃生,也为之愕然,林渺已带着刀自他的头顶狂啸而过。

    林渺的心神蓦地一滞,在他的刀锋距怪人仅五尺之距时,他突然发现自那乱发之中射出两道几可洞金烁石的目光,仿佛一下子探到了他的心底。刹那之间,他觉得自己不是在攻击别人,而是赤裸着身子立于凄厉的北风之中,寒意自心底升起。

    四尺、三尺……沙石、败叶、枯枝已如风暴般冲击在怪人的脸上,强大如龙卷风的刀气卷得那一头乱发狂舞而起。

    透过乱发,所有活着的人都看清了那张苍白透着邪气而又苍老的脸!

    没有人能透过气来,不是因为林渺刀中那窒息的压力,而是心悬这一刀的结果。谁都希望这怪物应刀而死,尽管在他们的想法之中,几乎难以找到人在如此距离中完全避开林渺这要命的一击,但在这古怪的老头面前,他们的信心也显得没有任何底气,这有些悲哀,却是事实。

    两尺、一尺……怪人突地冷哼,如一声焦雷自每个人的心底响起。

    当每个人心神大震之时,林渺的刀锋竟被一只枯瘦的爪子给抓住。

    涌动的风暴顿时如喷发的火山般“轰……”然炸开,以怪人的手和林渺的刀为中心,形成强大无比的冲击波。

    “哇……”林渺在虚空之中狂喷出一口鲜血,身上的衣衫竟也被这强大的冲击波炸成碎片,整个身子有如纸鸢一般倒飞而出。

    龙腾刀依然抓在那只枯瘦的爪子之上,却发出惊心动魄的嘶叫,整个刀柄都在颤栗,而怪人的衣衫也如浪涛一般振荡而起。

    “三哥!”任灵骇然飞身接向林渺。

    “不要!”鬼医惊呼,但却依然迟了一步。

    任灵拦腰横抱住林渺,但觉林渺身上一股奇异的力量自手心冲入体内。

    “哇……”任灵无法自制地喷出一口鲜血,不仅没有稳住自己的身子,更使自己也随林渺的身体一起飞跌而出。

    “砰……”林渺与任灵跌成一团。

    怪人抓着龙腾刀,蓦地狂笑,如野兽般低嚎:“《霸王诀》也不过如此,你去死吧!”林渺还没有回过神来,怪人已越过数丈空间,伸爪向林渺和任灵抓来。

    鬼医诸人想阻挡也无能为力,他们根本就无法与怪人比速度,空间在怪人的脚下根本就没有距离可言。

    林渺根本就无还手之力,但却迅速翻身挡在任灵的上面,将任灵护于身下,闭眼便已脊背去硬挡那袭来的一爪,心中却有一种解脱的感觉。他知道,这一爪下来,自己绝无生还的可能,只是他不知道这个怪人是自哪里而来,武功竟可怕得让人无法理解!在面对赤眉三老和白善麟这样的高手之时,他仍有周旋的能力,甚至可以逃命,但是在这个神秘的怪人面前,所有的一切都显得不堪一击,连龙腾刀都被其所夺。这确实不能不让林渺感到意外和沮丧,他都怀疑这怪人还是不是一个真正的人。

    “不要——”任泉、鬼医惊呼,望着怪人枯瘦的手爪直抓向林渺那赤露的脊背,他们心胆俱裂。他们不敢想象,怪人这一爪下去,林渺怎还有命在?如果林渺死了,他们又如何向任光交代?而且在林渺身下还有任灵!

    鲁青和铁头没命地向怪人飞扑而去,他们护主心切,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的攻击是否会对这怪物奏效,尽管他们知道无回天之力,但还是拼命出击了!

    林渺只觉一股阴寒之气透体而入,强大无匹的压力几乎将他浑身肌肉和骨骼挤至一团,他甚至可以感觉到那枯瘦的爪子落到自己的脊背上。

    生命在这一刻突然而止,天地像陷入了一种绝对的寂静之中,包括风,包括活着的人的喘息之声。但——怪人的手爪竟在林渺的脊背上停了下来!便像刚才林渺使出那招“山海裂”之时一样,这怪人竟发起呆来。

    “轰……”铁头的巨桨以无可匹御之势再次重击在怪人的腰侧。

    怪人那干瘦的身子微微晃了一下,但足下没有半点移动。

    铁头闷哼一声,大铁桨便如击在一根巨大的铁柱上一般,震得他手心发麻。

    鲁青的拳头也击在怪人身上,可他也如弹丸般被弹开,怪人的身体像是一个充满能量的容器,根本就不在乎外界的任何攻击。

    怪人依然定定地立着,以那不变的姿势立于林渺身后的地上,目光死死地落在林渺的背上,像是突然之间灵魂陷入了另一层空间。

    林渺感到一丝寒意袭体,他也感觉到周围如死一般的静寂,不由得睁开了眼,却发现了任灵那骇绝而又怪异的表情。他知道自己没有死,因为他尚感觉到那凝于他背上的枯瘦的爪子。

    没有人敢乱动一下,谁也不知道这个怪人会干出什么来,最让这些人心寒的却是,这怪人浑像是根本就不惧任何攻击,连铁头那两记重逾千钧的重击也无法在对方身上留下任何的痕迹,这又怎能不让人吃惊呢?

    若是常人,这一桨足以将其击成肉饼,即使是猛虎也会骨碎肉裂,但对于这个怪人,反而是铁头自己受伤。

    “火龙纹,火龙纹,是秀儿,是秀儿……”怪人蓦地似回过神来,踉跄地退了几步,口中低低地念叨着一些让人不解的话。

    林渺也不由得骇然,但这怪人移开怪爪退开,却让他感觉死神又离他稍远了一点。当然,他很清楚,如果这怪人杀性再起,他这一队剩下的十余人根本就不够杀,是以仍没有人敢有半丝轻举妄动,都在极为紧张地戒备着。铁头几人靠在一起,随时准备防护反击。

    怪人蓦地转身,目光犹如透过云隙的阳光,洒在每个人的身上,只让每一个人心中都泛起了一层寒意,仿佛赤裸着身子裸露在无限的雪原之上,他们的心也都禁不住一阵颤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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